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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京這些豪門男人最是了解不過了。

顏家男人看著個頂個都是精英,但越是這種大家族男人,越不會被情愛和夫妻之情所禁錮。

在他們眼裡,自己的姓氏門閥最為重要,女人不過是個附庸品,必要時候,連妻兒都能舍棄,所以最是涼薄。

越是頂級豪門的嫡係、長子長孫,被長輩們賦予越多期望的男人,肩上的擔子越重,情愛也越淺薄。

他們早就被教育成了維係家族的合格工具。

顏宗澤雖是嫡次子,重擔應該都在他兄長身上,偏偏他哥聰明絕頂,卻是個病秧子。

因此他也最涼薄。

所以當聖旨下來,要華旋嫁給顏宗澤的時候,長公主心裡隱隱是要看好戲的。

這個從小就長得漂亮,而且有姑姑保駕護航的小表妹,似乎在親事上命運多舛了。

可是如今看來,她改嫁之後,從宋家那個魔窟裡掏出來,倒重新煥發了生機。

此刻她哪裡還有一臉寡婦的哀愁相,膚色白裡透紅,身段盈盈一握,一看便知顏宗澤對她甚好,竟是有了幾分新嫁娘的嬌憨。

“表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不是說我慣會躲懶?”長公主當下就變了臉,暗咬著銀牙,像是隨時都要發怒。

華旋卻是眉頭都不挑一下,臉上笑意更甚:“諸位瞧瞧,我這表姐又開起玩笑了。我哪是說你愛多懶,我是說表妹一向喜樂安康,多福多壽。在宮裡有太後和當今疼您,出嫁了又有表姐夫這一家子疼,等到這時候,還有孝順的兒媳婦,一輩子清福享用不儘。”

她邊說邊攙扶著顏老夫人落座,行動之間又照顧著一直被長公主故意冷落的顏大夫人,舉手投足之後,都透著八麵玲瓏的風範。

“隻是我家老夫人和大嫂不常出門,不知道你這是玩笑話。我是怕她們被你給嚇著,也怕諸位夫人誤會,才解釋一二。若是表姐心裡不快,我便自罰三杯清茶,當是賠罪了。”

她安頓好老夫人和長嫂,當下就要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儘。

長公主被氣得麵色發白,偏偏不能發作。

華旋這一番話還真是滴水不漏,既把躲懶的名頭安在她頭上,又把她們顏家女眷摘得一乾二淨。

她若真讓華旋把這三杯茶喝下肚,那這無理取鬨又小肚雞腸的罪名,就得讓大公主給擔著了。

“表妹說得什麼話呢,知曉我是玩笑話,還當真。未免太小氣了些,你們這些丫頭把姑娘們帶去康陽那邊,讓縣主好好照顧著,莫要怠慢了貴客!”

長公主忍著氣,把話題帶過。

因為情緒不佳,跟著進府的三位顏家姑娘,她都沒顧上細瞧,甚至都忘了給顏如玉這個表侄女見麵禮了。

貴婦人這邊再次熱鬨了起來,經過方才一番唇槍舌劍,眾人皆知這位顏家新進門的二夫人不好惹,不少心思浮動的女眷,還趁機與她攀談。

華旋之前嫁去宋家,一直在江南之地,許久未回京,但是交際能力絲毫不生疏。

她早就知道長公主愛作妖,每次大肆舉辦酒席的時候,都會仗著自己的長公主身份,故意落顏家女眷的臉麵,為了打壓顏雯的臉麵。

不過今日,華旋來了可不怕。

長公主就長公主,她還是郡主呢,就算是告狀,那也扯不到政治因素,最多是表姐妹鬥嘴。

她看著長公主那邊逐漸受冷落的架勢,而與顏家女眷示好的人越來越多,華旋頓覺心裡舒坦。

女人的嫉妒心有時候來的莫名其妙,她表姐貴為長公主,什麼沒有,卻還是會隱隱對她出現敵對心理。

不過這才剛開始而已,她華旋的確命不好,在親事上連栽兩個跟頭。

可是嫁給顏宗澤,一方麵代表了這個男人不好伺候,另一方麵也代表了這個男人有本事,跟著他並不會吃多少苦。

比如此刻,一心要嫁給徒有其表的駙馬,想要製住男人的長公主,就享受不到真正有權勢的男人,帶給她的光環。

***

再說顏如玉這邊,一行三人跟在丫鬟身後往庭院走。

顏寶珠從剛開始趾高氣昂,幼稚地一定要走在顏如玉前麵,到現在腳步越來越慢,甚至低著頭跟縮頭烏龜似的,說不出的怪異。

“二姑娘,您若是想逛園子,等見過我們縣主,奴婢再帶您來四處逛逛。否則容易迷路。”

顯然連陳府的丫鬟都發現了她的異常,好幾次顏寶珠都掉隊了,立刻善解人意地道。

“啊,不是,我有些走神。”顏寶珠立刻加快了腳步,卻依然走在最後,再也不像先前那樣,故意擠顏如玉了。

似乎一聽說要見康陽縣主,她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樣。

顏雲舒停下腳步,主動拉起了她的手。

“走吧,跟著我。”

她這樣倒是一副長姐的架勢,顏寶珠立刻緊了緊她的手,期期艾艾地跟在她身邊,甚至還緊張地抓住她的胳膊,活像是受欺負的小乞丐一樣,怕被人丟下。

顏如玉看到這一幕,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由得勾了勾唇,臉上露出一抹譏誚。

這時候的顏寶珠,也顧不得階級敵人是否嘲笑自己了,隻知道她要倒大黴了。

這輩子最怕的就是進陳府,康陽縣主當真是個壞女人,一個比後娘和繼妹還要壞的存在。

第16章 寶珠是豬

“縣主,鳳陽縣主和顏家兩位姑娘到了。”

領路的丫鬟對著庭院裡一群說笑的姑娘行了一禮,並且衝著人群中心的小姑娘通傳了一句。

頓時嬌俏的說笑聲就停了,眾人紛紛將實現投射過來。

顏如玉抬起頭一眼掃過去,不由得輕輕挑起眉頭。

她發現整個院子二十幾個小姑娘,除了被圍在中央的那個小姑娘外,竟然沒有一個穿紅。

這是一個非常怪異的現象,要知道她們這麼大的姑娘,正是喜歡在打扮上花時間的,作為家中嫡女,不少愛穿紅的,畢竟顯眼又好看。

就連顏寶珠那堆衣裳被顏宗澤拿走,她最後留下的兩套,也都是主調紅色。

隻不過今日她穿的不是當季新衣,應當是去年的款式。

顏如玉挑挑眉,得,這康陽縣主果然與書中所寫一致,霸道的很。

隻要來陳家參加宴會的時候,其餘姑娘不準穿紅,否則就是搶了她作為主人的風頭。

康陽縣主聽說顏家姑娘來了的時候,臉上浮現出一抹譏誚的冷笑來,想都不想道:“給方才傳話的那丫頭二兩銀子賞錢,好丫頭,有眼色。”

“顏家姑娘是出了名的一個羞怯不愛說話,一個清高顧冷,皇舅舅親封的鳳陽妹妹,定然是不能與她們相提並論的。”

她邊說邊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這譜兒擺得十足,到現在連頭都沒抬,更連眼神也沒施舍一個。

已經完全將她對顏家女的蔑視,表現得十足十。

等她說完這番話,才慢慢地抬頭,一眼就看見了那個身穿紅披風,後擺與帽簷上全繡著墨綠色的荷葉,粉色的荷花綻放,幾隻蜻蜓停在花蕊上,好一幅滿池嬌的盛景。

在這樣一個蕭瑟寒冬之中,寒風凜冽,光禿禿的枝頭連片葉子都沒有。

但是卻有一個人如此打扮,為這凋零的冬日增添了濃妝重彩的一筆,耀眼的很,仿佛將整個夏季都帶來了,鼻尖都彌漫著荷香。

康陽縣主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竟然有人在她的生辰宴上,穿得如此出彩。

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圍小姑娘們的視線,甚至她還隱隱聽到有人低聲的探討,這件披風究竟出自哪家的繡娘,上頭的活物好似真的一般。

“你是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康陽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所有人都淪為了陪襯,包括她這個早在半年前就開始挑選衣裳首飾的壽星公,也完全不夠看。

甚至兩人都不用站在一起對比,康陽就知道自己輸了,這完全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康陽姐姐真不愧是表姑姑的親女兒,都是這麼愛說笑。你方才還誇你這丫頭話傳得好呢。我們顏家高雅大方的大姐姐,和嬌俏可人的二姐姐,你應該都認識啊。那這個你不認識的,自然就是皇舅舅親封的鳳陽縣主了。”

顏如玉臉上立刻撐起一抹笑容,邊說邊將頭上戴的披風帽取下,衝她行了一禮。

“表姐,妹妹給你見禮了。”

她的聲音又嬌又脆,帶著江南水鄉的腔調,一口吳儂軟語幾乎把撒嬌發揮得淋漓儘致。

站在她一旁的顏寶珠徹底驚了,瞪著一雙眼睛扭頭瞧她。

她明明記得顏如玉剛來顏家的時候,就是一口純正的京腔,說話字正腔圓,甚至故意氣她的時候,都不曾用南方的口音。

還是這種甜膩膩的腔調,膩死個人。

若是以前顏如玉這麼對她說話,她肯定要上前動手了,但是如今聽她這麼對康陽縣主說話,還順帶著把自己和長姐誇了一遍,完全是反駁康陽之前的話。

顏寶珠這顆心,跳動得忽然有些快,甚至內心還有點竊喜。

顏如玉把帽子一取,又是惹來周圍小姑娘一陣討論。

她頭上的那支主釵,雖遠著瞧看不清具體形狀,但是在陽光下閃著亮光。

小巧的耳朵上掛著一對紅玉製成的小魚耳墜,更是顯眼。

直到她小步走了過來,眾人才看清楚,那支主釵也是合了滿池嬌的主題。

一對純金鷺鷥,一尾紅玉遊魚,一隻碧玉青蛙,一隻白玉龜,四種精致雕工的動物鑲嵌在釵頭,釵股上的繡紋有些看不清,但是想來也是水藻、慈姑葉這些常見圖案。

整支釵就是一幅荷塘小景,又稱滿池嬌。

“鳳陽縣主這一身真俏,不知是在哪兒做的?”立刻就有小姑娘,迫不及待地開口問了。

“這衣裳倒不是什麼新奇的,找些自己心儀的圖案,或者告訴繡娘就能做。望京裡出名的繡娘都能請來做。這頭上的釵要難辦些,是我祖母拖妙手大師做的。”

顏如玉笑%e5%90%9f%e5%90%9f地答道,毫不客氣地挑了個位置坐下。

顏家姑娘在康陽縣主這裡雖不討喜,但是這待客的位置肯定得提前預留,否則陳家就要被人笑話了。

“啊,顏老夫人好本事啊。妙手大師不接活多年了,竟然能出來做這一支釵。不知道能不能請得動了。”

“咦,你們瞧,雲舒和寶珠頭上也都是新簪子。這手法也未曾望京見到,難不成也是妙手大師的新技藝?”

一群小姑娘湊在一起,談論的內容自然是吃喝與打扮了。

如今新來的小夥伴,一身穿著打扮如此與眾不同,甚至是脫穎而出,自然就多問兩句嘴。

不少人已經心生豔羨了。

康陽縣主從方才就忍著,現在見這些客人,已經完全忘了她,全圍著顏家姐妹轉了,更是怒火中燒。

“不過是一個多年不出關的老師傅打造的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