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1 / 1)

相愛太早 淩伊丶 4328 字 6個月前

愣了愣。

路白菲想不到這是祁嘉會做的事。

戀愛時的祁嘉總是隨心所欲地定位路白菲,盤查他的去處,從學校到錄音棚,籃球場到樂器行。路白菲對他無可奈何,也隻能由著他去。

而祁嘉自己去酒吧消遣從不留消息,讓路白菲找上好久的事情也不止一兩回。

路白菲第一次收到報備信息,並沒有太當真,也沒有回覆祁嘉。但祁嘉還是照此做了下去。

隻要有晚歸的應酬,他就會給路白菲來個消息,說明自己去到哪裡,何時結束。

路白菲一直對此沒什麼反應,直到差不多一個月後,某一日祁嘉晚歸時遇到暴雨,小區出於安全考慮,臨時關閉了地下停車場。

司機隻能把祁嘉送到樓前的花園外麵,這裡距離單元樓還有一小段路。祁嘉下了車,在滂沱大雨中撐起傘,遠遠卻看著樓外簷下站著一個人。

是路白菲出來等他了。

時隔多年,今晚的大雨已不是財大圖書館外的那一場。

祁嘉也不再是那個肆意妄為的少年。

可是路白菲撐傘站在雨中的一幕,跨越了近七年的浮光掠影,卻讓祁嘉在這一瞬間有了想哭的衝動。

愛裡的傷害與成長都是如影隨形的,是兩個或許並不兼容的人,為一次心動付出了最慘痛的代價。以至於經年積月不能釋懷。

祁嘉加快腳步走過去的那短短十餘米,把曾經的那個自己拋在了身後。

他的前麵是二月立春前一場曠日持久的回憶,和一個在雨中等他的男人。

祁嘉邁上台階,和路白菲說,“出來多久了,進去吧。”

路白菲收起了傘,說,“取快遞順便下趟樓,沒多久。”

簷下的玻璃門倒映著他們的身影。

祁嘉是一身剪裁合度的正裝,而路白菲穿著隨意的粒絨外套和休閒褲,手裡拿著個快遞包裝袋。

他們一同進入單元樓,電梯將他們送達12層。祁嘉出門向右,路白菲向左。

祁嘉走出轎廂,腳下頓了頓,看著路白菲有點欲言又止。

路白菲也停住了,繼而囑咐了他一句,“回家洗個熱水澡,早點睡。”

祁嘉笑了笑,說“好”。

他們就維持著這樣並不明朗的關係有了數月,除了路白菲和祁嘉各自的助理,此外沒有人知曉這個秘密。

祁嘉不敢去想以後的事,餘下的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這一年的春節來得較晚,路白菲和路爸路媽在節前一週飛往某個熱帶島國度假,情人節也和春節假期連在了一起。

祁嘉說不上來自己心裡是失落抑或鬆了口氣,他自知沒有立場和路白菲共度這個愛侶間的節日,分隔異地於他而言或許是件好事。

路白菲度假一去半個月,也不知是不是陪伴家人的緣故,與祁嘉聯繫的電話和信息都少了許多。祁嘉因此過了一個十分難熬的春節,有一晚甚至夢到自己去接機,路白菲一見麵就說“我們到此為止吧”。祁嘉驚醒後嚇出一身冷汗,後半夜再也睡不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路白菲回國,祁嘉正好得了一場藝術展的內部邀約,便邀請路白菲與自己同去。

這場大型裝置藝術剛完成布展,將於下月對公眾開放,目前還處於內部交流階段。路白菲聽後有些興趣,便和祁嘉約好了在展館見麵的時間。

這天臨近下班前,祁嘉給路白菲打了個電話,想去順路接他。手機那頭響了很久的忙音,可是沒人接聽。

祁嘉起先沒有多想,按照約定時間到達場館,又和出來接待他的策展人聊了半小時,仍然不見路白菲的蹤影。

不回電話、約會遲到,這都不像是路白菲行事的風格。祁嘉覺得不對勁,嘗試再打對方的電話,連撥幾次後,那邊終於接聽了。

“抱歉,祁嘉。”路白菲的聲音聽來有些緊繃,伴隨著嘈雜的背景音,“今晚過不來了,你不要等我。”

繼而祁嘉聽見了一道女聲,似乎在說,“病人家屬跟我來這邊登記一下......”

——路白菲此時在醫院裡。祁嘉一下緊張起來,問他,“怎麼回事,你去醫院了?”

路白菲先與身旁的人交流了幾句,祁嘉拿著手機等了等,才聽得他說,“我爸心臟病發作被送進來,現在情況比較複雜,還在等醫生的會診結果。”

祁嘉還想再問問詳情,路白菲匆匆說了句,“我們回頭聯繫,你先不要等我了。”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祁嘉這邊和策展人簡單解釋了幾句,回到自己車裡坐下,考慮片刻,還是決定去醫院看看情況,於是聯繫了路白菲的助理,問到了路父所在的醫院地址。

這間私立醫院距離展館其實不遠,開車也就十幾分鐘。祁嘉繞路去買了些價值不菲且適宜送給長輩的禮物,開到醫院住院大樓的停車場裡,躊躇著又不敢進去了。

他當年做過的那些引起路白菲與家人失和的事,或許也是他與路白菲之間最大的一重障礙。

那時的祁嘉有多麼不管不顧,如今的他就有多麼悔不當初。

祁嘉在車裡對著撥打電話的車載屏幕猶豫良久,最終還是有些作罷。

他下車點了支煙,望著大樓上無數亮著燈的病房窗口,慢慢把尼古丁深吸入肺。

祁嘉近來戒煙了,許久不抽。今晚站在這個不得其門而入的醫院樓外,少有的焦慮起來。

就在他快要抽完一支煙時,身後突然傳來人聲,“......祁嘉?”

祁嘉轉頭看去,隻見幾步開外的地方站著個似曾相識的男子。

他蹙了蹙眉,想起這是路白菲大學時的好友,閔杭。

閔杭如今在一間科研機構工作做中層管理,已不似當年那種嘻嘻哈哈吊兒郎當的樣子了,眉宇間多了幾分沉穩。

他對於祁嘉出現在這裡的震驚是顯然而已的。

祁嘉不冷不熱地衝他點了點頭,說,“好久不見。”

閔杭卻連基本的禮貌都懶得跟祁嘉維持,反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祁嘉手上的煙已經燃盡了,燒灼著他的手指,他走了兩步將煙頭按熄在垃圾桶邊,才又回身道,“和你一樣。”

——同來探病而已。

閔杭看著他,而後搖了搖頭,有點語重心長地說,“祁嘉,我勸你還是別上去。不要再給叔叔阿姨添堵了。”

祁嘉沒說話,閔杭也是一副不欲與他多言的樣子,撇下他就腳步匆匆地進了住院大樓。

路父經過急救,而後又是一係列檢查,眼下的情況算是穩定住了。

閔杭搭乘電梯到了單人病房的樓層,路白菲此時正站在廊上與母親白莎說話,見得閔杭遠遠走過來,下頜微揚,算是同他打了個招呼。

閔杭先與白莎問好,說了些寬慰的話,繼而有護士來換點滴,白莎不放心就跟進了病房,留下路白菲和閔杭在外麵。

閔杭見著白莎走了,心裡也按捺不住,對著路白菲脫口而出,“我剛在樓下見著祁嘉了。”

“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他又追問。

路白菲先是一愣,或許是擔心被父母聽見,他立即將閔杭拉到了一旁。

還不等路白菲開口,閔杭壓低了聲音,擰著眉道,“你他媽長點記性吧,是不是,怎麼還去招惹祁嘉呢?你當年被他禍害得還不夠慘麼?”

第54章 而這一次,路白菲沒有拒絕

路白菲和閔杭都站在走廊靠窗的一側。

閔杭說話時,路白菲偏頭看了一眼窗外。

停車場就在下方,儘管他們所處的樓層很高,路白菲還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燈和垃圾桶旁的那個人是祁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從這個高度其實分辨不出什麼細微動作,路白菲卻有種莫名的篤定,祁嘉在背著自己抽煙。

閔杭覺察出他的走神,也跟著看向樓下。

“祁嘉就在停車場。”閔杭繼續道,“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在那兒站著了。估計是想上來又不怎麼敢。”

路白菲沒說什麼別的,掏出了手機,“我給他打個電話。”

閔杭有點難以置信,按了一下他的手,“不是、路白菲,你們難道已經複合了?”

“沒有。”路白菲一按顯示屏側麵的按鈕,才發覺手機已經耗盡電量關了機,他抬眼看著閔杭,“你反應也太大了,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討厭他。”

閔杭幾乎快給他氣笑了,肩膀抖了抖,說,“我—討厭他?那是因為替你不平好吧,你當年失戀搞成什麼樣子,敢情都忘了?”

路白菲的父親路康這時還躺在病房裡,母親白莎也隨時可能出來。這麼毫無顧忌地聊起祁嘉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路白菲揣回手機,拍拍閔杭的肩,“別跟我爸媽提祁嘉來了的事。你就當沒看見他。”

說著,視線轉向了那間仍然掩著門的病房,“我現在走不開,如果一會兒你先下去了又遇上他,別跟他說什麼重話。”

閔杭一時語塞,轉而用一種怒其不爭的眼神看著路白菲,“這都多少年了?六年、快七年了吧......你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路白菲沒空給他解釋那麼多,無奈又重複了一遍,“我們沒複合,現在也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病房門開了,白莎和護士一同走出來。路白菲和閔杭都打住了沒再聊下去。

過了不到半小時,探病結束的閔杭獨自回到停車場取車。

四周挑高的路燈照著愈顯空曠的場地,大部分探病的私家車都已開走。閔杭注意到祁嘉開來的那輛跑車還停在原位,沒有熄火。

他從隔壁車道繞過,快要走到自己車前,身後傳來車門被推開的聲音。

“閔杭。”祁嘉叫住他,隔了七八米和兩台車的距離,衝他道,“路叔叔情況怎麼樣?”

閔杭想了想剛才路白菲的囑咐,隻說是不讓講重話,沒說不讓聊天。

他站在車旁沒動,祁嘉主動走上來。

“會診結果還沒出來,但估計不是心臟搭橋手術那麼簡單。”閔杭有一說一。

“你著急走嗎?”祁嘉又問。

“你想聊什麼?”閔杭的口氣仍然不怎麼友善。

祁嘉猶豫了一下,再開口就有點缺乏底氣,“我出國以後,路白菲他...過得怎麼樣...?”

“你覺得呢。”閔杭好像知道他要問這個,回答很乾脆,“過得不好。這是你想聽的嗎,就算分手了,前任也因為你過得不好。”

祁嘉沒說話,隻是看著閔杭。

他相信閔杭的憤怒是真實,是一個有看重朋友的人類的正常反應。閔杭對路白菲當年的境遇一定很清楚,才會如此不待見祁嘉。

祁嘉不想替自己辯解什麼,但他很想了解路白菲這些年的經歷。

“祁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按說不該乾涉朋友的感情。現在社會也很開明,同性戀本身沒什麼,我對你也沒有任何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