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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愛太早 淩伊丶 4297 字 6個月前

為放鬆。

路白菲說,“不了。”

祁嘉看著他,“不是說陪你一晚麼。”——口氣裡有種無奈的戲謔。

祁嘉知道路白菲不是那種人。他甚至希望路白菲如果別這麼好,也有些瑕疵和破綻,這樣至少能給祁嘉一點機會。

“真話假話都聽不出來麼。”路白菲淡笑道。

祁嘉好像很久沒看到他對自己笑了,愣了一下,才說,“那就不去我家,就在這兒......聊幾句吧?”

外麵下著瓢潑大雨,成年人的世界那麼尖銳複雜,可是路白菲就算隻給祁嘉展露出少許的平和與溫柔,也讓祁嘉感到心滿意足。

與其說是聊天,不如說是祁嘉單方麵自說自話。

過了這麼些年,祁嘉仍然不是一個擅長尋找話題的人。

他先說到路白菲給RPG遊戲創作的配樂,稱讚那些金屬質感的聲音配上冷兵器時代的遊戲設定是多麼有畫麵感,又說自己一年前去過那場有提名路白菲最佳原創音樂的國際影展,也買過限量版的電影專輯......

最後路白菲叫住他,說,“祁嘉,可以了。”頓了頓,似乎在措辭,而後又道,“你不用這樣,不用刻意討好我。”

路白菲今晚因為赴會的緣故,穿得較為正式,黑色的襯衣和西褲襯得他身型挺拔修長,無形中又好像增添了一些成年男性的壓迫感。或許是因為逆光站在祁嘉跟前,他的眼神深了些,以往那種對待祁嘉無謂而疏淡的距離感隨之少了許多。

祁嘉的謹小慎微並沒有放下,他不敢接路白菲的話,擔心自己會錯意。

路白菲捏了捏眉心,好像也對這種話題有些不適。

“我不是沒有想過我們之間的事,但是六七年的時間很長了,20歲到30歲這個年齡段也是人生在劇變的時候。你回來找我,可能隻是某種情結,又或者還愛著那個20歲的前任。”

路白菲神情沉靜,流露出一種成熟男人的氣質。他對祁嘉,既有安撫也有解釋,當他繼續道,“分手時可能我也有原因,一開始你折騰的時候我沒有製止......”

祁嘉打斷他,“不是這樣,你沒有任何問題!”

路白菲失笑,“如果都是你的問題,那你要怎麼改變,怎麼脫胎換骨,才能讓我滿意?”

祁嘉錯愕,一下怔住,看著路白菲。

“分手以後的每一年生日,我都會收到一大盒匿名送來的絕版黑膠唱片,是你送的嗎?”路白菲問。

第一年的禮物是寄到了錄音棚老闆靳鵬的樂器店裡,快遞盒上寫著路白菲的名字。往後每一年靳鵬都會替路白菲代收這份禮物,路白菲也因此一直和鵬哥保持著聯繫。

祁嘉沒有否認,點了點頭。

“謝謝,唱片我很喜歡。”路白菲又道,祁嘉的表情似乎到這時終於稍微放鬆了一點。

“祁嘉,其實我不是很清楚,以你這種性格,為什麼會對一段感情這麼放不下。”路白菲說著,想起了那封分手信,“你走的時候不是挺瀟灑的?留下一封一百字不到的信,要給我自由。為什麼現在又這麼執迷不悟地求著要回來。”

路白菲也沒有諷刺誰,他說的都是事實。祁嘉這種人,自恃天賦過人,同情心往往比較弱,也不多於考慮他人的感受。要是單論性情,他與路白菲其實並不搭。

祁嘉聽後,終於也笑了笑,說,“路白菲,那段感情對你來說,或許是“誰在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人渣”,可是對我來說,卻是“年歲越長,越明白有個人終究不可取代”。”

停頓了幾秒,祁嘉漸漸斂了笑容,“我沒有一天不在後悔,也希望時間倒流,我還能挽回一切。”

第50章 當初你也得到的太輕易了是嗎

祁嘉道出了悔意,心裡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知道路白菲這時不會回應什麼,他們之間在今晚隻是推進了一小步,往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祁嘉曾經做的那些事,不是那麼容易被原諒的。路白菲也不必再遷就他了。

於是祁嘉識趣地主動結束聊天,說,“謝謝你聽我說完,那就......晚安吧。”

路白菲看向祁嘉的眼神裡好像終於有了些別樣的東西,雖然祁嘉說不好那裡麵到底是什麼,總之不似先前那種不留餘地的冷酷了。

路白菲說了聲,“好好休息。”他們就各自回了家。

房門在身後掩上,祁嘉背靠著門板,深呼吸了幾次,最後抬起手,%e5%90%bb了一下自己掌心的那串數字。

他心跳得很快,擂鼓一般要從%e8%83%b8腔裡撞出來。

他覺得自己好像再一次愛上了路白菲,愛得比六年前更深切。那個男人現在就生活在與他一牆之隔的地方,他們是千山萬水才走了回頭的第一步,但祁嘉已經在肖想他的整個世界。

過去的感情沒有半分減退,如今又多了一層,覆在心膜上,把祁嘉包了個嚴嚴實實。

這晚在臨睡前,祁嘉用路白菲留給自己的手機號碼搜索到了一個關聯的微信號。

看著那個把熟悉的專輯封麵設定為頭像的ID,祁嘉猶豫片刻,還是發去了好友請求。他沒有附加文字說明,過了十幾分鐘,路白菲通過了他的請求。

一個新展開的對話框出現在手機屏幕上,係統自動提示著一行小字:你們是好友了,現在可以開始聊天。

從朋友做起吧,祁嘉心想。這已經是他能想到最好的一種可能性了。

祁嘉有了路白菲的手機號,重新加上好友,但也沒有頻繁地聯繫路白菲。

他們都到了這個年紀,有各自的事業,沒那麼多時間可以閒聊。要說早安晚安什麼的,稍顯矯情了,祁嘉更不屑於去做。

他一般會在週末的前一兩天預訂好餐廳,敲定各種細節,再發信息去問路白菲是否有空。

路白菲最初拒絕了幾次,而且消息回得很遲,或許是真有事,或許是出於別的原因。可是就算他隻回復給祁嘉短短幾個字“最近忙,改天吧”,祁嘉也忍不住反覆去回看好幾遍。

他並不知道路白菲最近被迫接了個類似音樂監製的活,是浪潮新任老闆硬塞給他的工作,很多時間都耗在錄影棚裡做現場指導,一進現場就要關掉手機。

他們之間沒有親近到說拒絕要給理由的程度,如此過了大半月,祁嘉發出去的邀約無一成功。

這天晚上祁嘉開完一個冗長的線上會議回到家中,整個人累得幾乎放空了,那種無人陪伴的孤獨感突然湧上來,壓得他一陣陣胃痛不適。

祁嘉鬆掉領帶扔在沙發上,選了一首路白菲的歌,用手機開著公放,循環聽了兩遍,還是覺得心慌。

晚飯也沒胃口吃,他拿著手機斟酌了會,給路白菲發了幾條信息。

——想約你出來吃飯或者見個麵,又沒勇氣再開口了。

——這幾天總是把下雨那一晚和你在樓道裡說過的話,翻來覆去地想,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還是我誤解了當時的情況,以為還有機會和你從朋友開始。

——看了一遍之前的聊天記錄,越看心裡越沒底。

——給我推薦一部電影吧,看完能睡著覺的那種。

儘管祁嘉情緒低落,字裡行間還是克製住了自己。

他如今愛得有些卑微了,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就算剖白了一番心跡,都不敢要對方的答案。最後還是落在一個推薦電影這樣輕鬆的話題上,很怕路白菲說出“你要心裡沒底就算了吧”一類的話,如此就連挽回的餘地都沒了。

發完以後祁嘉不敢去看手機,扔在一旁開了個靜音模式。心裡篤定自己說了這些話,路白菲恐怕是要不高興的,或許乾脆就不會回復。

他還是跟過去一樣,情緒不好時就去喝杯低脂牛奶,然後躲進浴室沖了個澡。待到從臥室換了身乾淨衣服出來,才發現留在客廳裡的手機屏幕一閃一閃的,竟是路白菲打來的電話。

祁嘉愣了愣,又快步走過去接起來,手指滑過綠色按鈕的一瞬,他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這是路白菲在重逢後第一次主動聯繫他。祁嘉把手機貼在耳邊,“喂。”◎思◎兔◎在◎線◎閱◎讀◎

路白菲沉穩的聲音順著聽筒傳來,“在家嗎?過來開門。”

事情進展得太快,祁嘉腦子裡甚至來不及過一遍這話的意思。

——開門?是門外有什麼嗎?

當疑問掠過時,他已經轉開了門把。路白菲就站在門外,麵對一臉錯愕的祁嘉,他說,“我按了門鈴,一直沒人應門。”

祁嘉說話都變得有些斷斷續續了,“噢、我剛才、我剛了個澡,可能沒聽見。”

說完便退開一步,讓路白菲進屋。

路白菲站在玄關換鞋,祁嘉整個人恍惚如在夢中,不能確信地問,“......你怎麼突然來了?”

路白菲把手裡的一張藍光碟交給他,“不是讓我推薦電影麼。”

祁嘉手裡接著影碟,呆站著,路白菲給他的是一部美國文藝片《One Day》,封麵的海報上兩個年輕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祁嘉以前或許看過這部片子,可是劇情已經記不得了,隻對這個經典鏡頭還有些印象。

路白菲又道,“我這幾天有個節目錄製脫不開身,今晚剛錄完。”

祁嘉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路白菲是在給自己解釋緣由。

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神色自然,一麵領著路白菲往客廳走,一麵問他,“想喝點什麼?”

路白菲經過餐廳,掃了一眼桌上一點沒動的幾道菜,心下瞭然,問祁嘉,“你沒吃晚飯?”

祁嘉不敢說“是”,支吾著想掩蓋過去,“我也剛回來,打算洗了澡再吃。”

他的頭髮還帶著濕氣,有些髮絲卷翹著、有些垂落下來貼著臉,穿了一件寬鬆T恤,露出細白的脖頸,皮膚上散發著薄荷淡香,若有若無的,在路白菲呼吸間縈繞。

祁嘉一邊說話,一邊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路白菲,他勾起嘴角的弧度正好可以看到臉頰的那個酒窩。

祁嘉很少流露出這樣居家的樣子,至少在路白菲的印象裡沒有過。

路白菲在返程的車裡收到祁嘉連發的信息,他先看了一遍那幾段話,又往回翻了翻他們的聊天記錄。

祁嘉平均四到五天發來一次信息,第一次主動聯繫路白菲是在週五,問有沒有空出來吃個飯,路白菲隔了半天才回復,說沒空。於是祁嘉回復,“那你忙,再聯繫。”

而後大概都是類似的頻率,隻要路白菲說沒空,祁嘉就立刻打住。

路白菲走到沙發邊坐下,祁嘉張羅著給他倒水。

客廳裡氣氛微妙,祁嘉放下一杯蘇打水後,又問路白菲要不要喝茶。

路白菲說,“別忙了,你先去吃飯。我坐坐就走。”

讓路白菲意外的是,祁嘉沒有顧左右而言他地找什麼藉口,很順從地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