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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就能結束。

那他在不安什麼?還有什麼是他疏漏了的嗎?

目光在房間裡漫無目的地掃著,忽然看到牆角書櫃上擺放著的沙漏。那是蘇更和孟夏之前逛街買來的,造型是最常見的那種,兩個玻璃圓球拚在一起,中間以細小的管道相連。

沙漏本來應該豎著放的,但不知是誰把它放橫著了,所以看起來像一個倒下的“8”。

像是一股電流從脊梁直接竄上大腦,聶城猛地站起來。

蘇更嚇了一跳,問:“怎麼了?”

聶城沒有看她,而是直直盯著前方,“我知道了。我知道我忘了什麼了。”

他拿出手機就給時年打電話,但那邊卻遲遲沒有人接,他眉頭越皺越緊,終於再難忍耐,拿過大衣就往外走。

路知遙急道:“隊長你要去哪兒?!”

聶城:“去找時年。在鑄成大錯之前阻止她!”

大晚上,聶城開車,所有人直奔時年和楊廣吃飯的餐廳。

元旦夜,路上堵得厲害,聶城雙手緊握方向盤,看著前方水泄不通的街道,臉色越來越難看。

旁邊蘇更按照他的吩咐一刻不停給時年打電話,但那邊卻永遠是無人接聽。

事情不對頭。她心中不安,卻不敢再去問聶城他到底發現了什麼,他口中的“大錯”又是什麼,隻好暗自祈禱,不管他要做什麼,一切都還來得及。

好在7處和餐廳的距離並不遠,四十分鐘後他們終於抵達,聶城連車都顧不上停好,一路跑著上了66層。

可當他們衝進餐廳裡,卻隻看到靠窗的座位上,時年安靜地坐在那裡,而她對麵的椅子空空蕩蕩,並不見楊廣的身影。

聶城隻覺一顆心直直沉下去,暗吸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走到她旁邊,“時年。”

時年過了幾秒才抬起頭,像反應遲鈍似的,又好像並不認識他,盯著聶城半晌,才說:“你來了。”

“楊廣呢?”

時年沒有回答。

聶城見她臉色蒼白,眼眶還隱隱發紅,心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壓低聲音問:“你已經……”

他忽然看到桌上的藥瓶,拿起來一看,裡麵空空如也,竟一片也不剩了。

其餘人也跟了過來,蘇更觀察現場的情形,問時年:“你已經……把他送回去了嗎?為什麼我們一點感覺都沒有?”

是。什麼感覺都沒有。

來的路上,聶城雖然擔心,但也想著,如果時年真的已經成功消除了楊廣的記憶,那自己這邊多少會感覺到一些弦的反應,而且她送他回去也應該要經過假山,因此才心中稍定。

但現在想想,本來這段時間弦在表麵上就是平靜的,如果時年真的悄無聲息地消除了楊廣的記憶,再把他送回去,不驚動弦,那弦不再給出新的反應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他們的能力本來就比不上時年楊廣,就算弦真有什麼反應,也極有可能隻有他們兩人能感覺到,他們並不能察覺。

至於為什麼沒經過假山,他們這次回來就沒經過那裡,再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所以,她真的已經做完了嗎?

像是回應他的疑惑,時年說:“我把藥按你說的那樣,放到了他的酒裡。他喝了。”

聶城隻覺像被一道悶拳擊中麵門,頓時有些站立不穩,一手扶著桌子,緩了片刻才跌坐在對麵的椅子上。

時年似嘲諷,似不解,“你為什麼這個表情?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看到這個結果,你不高興嗎?”

“是,這是我想要的。但我現在發現,我想要的錯了。我讓你做的事也錯了。”

孟夏終於受不了了,“兩位,也搭理一下我們好嗎?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隊長會突然這麼急地跑過來?為什麼又說自己做錯了?什麼錯了?”

聶城覺得太陽%e7%a9%b4突突地跳,看到一旁的紅酒,拎過來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一口乾了才說:“我之前以為,隻要讓時年消除楊廣的記憶,再把他送回隋朝,就能徹底解決我們的問題。唯一的變數就是,時年做這件事時的意誌是否堅定。”

“是啊,你懷疑她不堅定嗎?你覺得她做不到?”孟夏問。

“不,她當然能做到。”聶城慘然一笑,“不僅這次能做到,還有上次、上上次,乃至之前的無數次。她都做到了。”

第133章 循環

此話一出。大家都愣了。

蘇更:“什麼上次?你是說,隋朝那次嗎……”

也不對啊,上次是隋朝。那上上次還有之前的無數次。這指的是什麼?

孟夏皺眉思索片刻,忽然一個激靈。“你是說……不,不會,明明上次我們都認為……但是……”

“什麼?你想到什麼了?”蘇更問。

孟夏看聶城隻是閉目沉默。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沉。深吸口氣,說:“之前你還在秦末的時候,我們曾經開過一次視頻會議。總結了之前發生的事情。當時的結論是,因為我們救楊廣。導致了楊廣的覺醒。而他覺醒了。才有後來的我們覺醒。也才有我們去唐朝營救他。就像一個圓圈一樣,循環往複,沒有儘頭。所以,我們一度懷疑過,我們處在一個走不出的時間循環裡。”

蘇更說:“我知道,後來小路給我轉述了那次會議。但當時隊長不是認為,因為有了第二次漢朝之行,我們很有可能已經打破了循環嗎?”

是。他們當時概括了這個所謂的時間循環上的事件分彆是:時年加入7處、第一次漢朝之行——明朝之行、初遇神秘人——隋唐之行,遇見楊廣——楊廣在他們離去後能力覺醒,去到不同的朝代製造混亂——7處啟用,聶城加入,開始解決混亂——蘇更、布裡斯、張恪、孟夏、路知遙先後加入——時年加入7處、第一次漢朝之行。

這樣看起來,確實像是一個永不停歇、永無儘頭的死循環,但是第二次漢朝之行發生了。

在這次行程中,他們知道了楊廣的身份,這也成為了這次行程中最大的意外。

因為知曉了楊廣身份的他們和能力覺醒後的楊廣是無法在並存的情況下加入這個循環圈的,所以他們當時判斷,他們的第二次漢朝之行不在這個循環圈上,並由此引申出,也許,這個循環已經被打破。

孟夏:“可萬一,我們沒有打破這個循環呢?我們依然在循環裡呢?”

路知遙聽得一頭霧水,“我們依然在循環裡?可,不對啊,邏輯說不過去,很多事情也加不進去啊……”

“我們說到循環,就下意識覺得是一個圓圈,但其實,也許不是一個,而是兩個。”聶城語氣冷靜。

他看著桌上的號碼牌,一個倒下的8,和休息室裡的沙漏竟如出一轍。

“你看這個符號,像什麼?”他問。

“8呀。”路知遙說。

“豎著放的才是8,這樣橫著放,你不覺得更像一個無限符號嗎?”張恪忽然插嘴。

大家看著那個“∞”,確實,比起8,它更像是一個無限符號。

蘇更眼睫一顫,臉上閃過醒悟之色。她和張恪對視,明白他也反應過來了,兩人同時看向聶城。

聶城:“我剛才在7處的休息室看到小更和夏夏買的沙漏,那個沙漏不知道是誰把它碰倒了,就那樣橫放在書櫃上,看起來像一個倒下的8,又像一個無限循環的符號。我看著它,忽然就想起來我們上次的討論,也許,我們當時的結論太過輕率,也許,我們並沒有打破這個循環。

“這個念頭閃過的下一瞬,我就又想到,有沒有可能,這個循環不是我們最初以為的一個圓,而是像這個符號一樣,是兩個相交、相連的圓圈。”

他的手碰上號碼牌,在左邊的圓上逆時針輕輕畫了一圈,“這是我們之前推演出的循環圈。”?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然後,又在右邊的圓上順時針畫了一圈,“而這個,便是我們現在正身處的、第二部 分的循環圈。”

路知遙恍然大悟。

如果以“楊廣能力覺醒,去到不同的朝代製造混亂”為兩個圓的交彙點,左邊的圓按照逆時針的發展順序,分彆是時年加入7處、第一次漢朝之行——明朝之行——隋唐之行——楊廣在他們離去後能力覺醒,去到不同的朝代製造混亂——7處啟用,聶城加入——蘇更等人先後加入——時年加入7處、第一次漢朝之行。

而右邊的圓則按順時針的方向,依次是楊廣能力覺醒,去到不同的朝代製造混亂——第二次漢朝之行——13處混亂、時年的清朝之行——楊廣來到現代……

路知遙想到這裡頓住,因為意識到照這樣繼續下去,如果想要圓上第二個圓,那下一步就是把楊廣送回隋朝,回到他最後一次製造混亂後的那個時間線。

而這,恰好就是他們正在做的事……

他身子有點僵硬,“隊長,你的意思是……”

聶城麵無表情,“我讓時年徹底消除楊廣的記憶,送他回去,認為隻要這樣,我們就能走出這個困局。但也許,這恰恰就完成了這個循環的最後一步。

“也許,這樣做確實能讓弦恢複平靜、時空免於坍塌,但我們卻並沒有因此得救,而是循環往複,永永遠遠困在這個循環圈中。”

蘇更隻覺得骨頭都湧上一股寒意。

聶城的說法讓她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些電影,《恐怖遊輪》、《羅拉快跑》還有《土撥鼠之日》,二者有相似之處,也有不同之處。

但這些故事的關鍵都是人永遠被困在一段時間中,循環往複,生命永遠無法向前,無法進入下個階段。

他們也被困住了嗎?

難道說,他們把楊廣送回隋朝,完成這個循環之後,他們的生命也就停在這裡了?像斷掉的樂章,不會再奏出新的樂曲。

那這樣和死了有什麼區彆?隻是沒有真正禸體消亡而已。

她會一次次地遇見項羽,再一次次看著他死亡、和他永彆嗎?

還有她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長大,也許也永遠也沒機會了。

而她甚至都會不知道自己失去了這個未來。

“這隻是你的猜測吧,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啊!”路知遙說。

他看起來神情有點崩潰,明顯被聶城話裡的內容刺激到了,為了求得支持,甚至看向了時年,“時年你說,這事兒你是親自經手的人,你的感受最可信!你覺得這是無限循環嗎?”

此話一出,大家都望向時年,聶城也看了過去。

雖然開口的隻有路知遙,但大家心裡多少都存了一點和他相同的想法,連向來看不出什麼情緒的張恪都麵露緊張。

而在眾人的注視下,時年卻沉默不語。

從剛才起她就一直很安靜,聶城講述他的分析時,她視線下垂,看著雪白的餐布,像是在聽,又像是封閉在了自己的世界裡,萬事萬物都無法入耳。

大家等了一會兒,看她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