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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路上,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楊廣也一路沉默,搞得他們其餘人也不知道說什麼,氣氛死一般寂靜。

但沉默得越久,爆發起來就越恐怖。蘇更有些擔心,這次時年犯的錯非同小可,隊長……會怎麼處置她?

“你跟我出來。”聶城看了看手機,忽然起身。

時年受驚般抬頭,左右看了看,確認聶城是跟自己說的後,認命地起身。

楊廣卻擋在了她麵前。

“隱瞞我來這兒的事情是我要求時年的,不關她的事。”楊廣說,“我用‘如果她不答應就毀滅一切同歸於儘’作威脅,逼迫她同意的。”

聶城看他片刻,“知道了。”

見楊廣還不讓開,又微微一笑,“放心,我不會對她怎麼樣的。我不是皇帝,這裡也不是大隋,殺人犯法。”

他語氣裡的諷刺讓楊廣臉色一寒,剛要反唇相譏,卻聽時年很小聲地說:“沒關係,讓我跟他去吧。”

楊廣皺眉,低聲問:“你確定?”

時年一路上的緊張畏懼他都看在眼裡,他也知道自己這回是給她惹了大麻煩,所以適才有此一舉。

時年點頭,“我確定。”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的,逃是逃不掉的。

楊廣深吸口氣,終於側身讓開了路。

時年跟著聶城出了休息室,兩人順著屋簷下的廊道往前走了好一會兒,聶城終於停下。

時年又等了片刻,見他還不開口,終於忍不住了,“你要罵我就罵吧,要打也行。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生氣……”

他都跟楊廣說出什麼“殺人犯法”這種話了,是真的氣得想要殺了她吧?

完了完了完了,她這回徹底完了!

聶城點頭,“我是很生氣。”

時年不敢動彈。

“不過,我不是為你隱瞞楊廣在這裡的事情生氣,我是為你們居然這麼不謹慎,被拍了視頻發到網上還上了熱搜生氣!”

“啊?”時年愣住。

聶城轉身,時年這才發現他的表情不是她想象的怒不可遏,他看起來和在酒吧外麵給自己看視頻時一樣平靜。

她之前以為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但現在看起來,他好像……真的沒有她以為的那麼生氣。

可是,為什麼呢?

難道……

聶城:“我早就知道楊廣來現代了。”

時年目瞪口呆。

“你知道?你什麼時候……”

她忽然想起來,兩人去看完穀雨微那天晚上,在路邊一家拉麵館吃晚飯。當時他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他。

“你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嗎?!”所以那天無論是在總部開會時,還是晚上吃飯,他都是在試探她?

可是,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他能感應到楊廣了?

“沒有。我那時候不知道。”聶城說,“我問你時,確實是在試探。但隻是直覺告訴我,你有什麼事情隱瞞了我。具體是什麼事,我不知道。”

“那……”

“我等了幾天,你一直沒說,還總是往以前的房子跑。所以,我調閱了你家附近一帶的監控。”

居然……是這樣!

聶城調了監控,那他肯定看到楊廣了,所以,什麼都明白了。

時年不知道說什麼。就像她沒想到楊廣是因為抖音視頻暴露的一樣,她也沒想到聶城不是通過弦的感應知道了楊廣的存在,而是靠監控錄像。

千算萬算,沒算到她沒輸給超能力,輸給了現代科技!

時年扼腕片刻,一抬頭發現聶城還盯著她,一個激靈,意識到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既、既然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一直沒有揭穿我?”

就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任由她帶著楊廣在北京城裡到處遊玩了大半個月,他想做什麼?

聶城沉默一瞬,“因為,我在等你自己告訴我。”

時年眨眨眼,沒明白。

“你從前不是說,我太過擅權自專、對隊員們缺乏信任嘛。我聽你的,改正了。”聶城說,“我想,你應該有這樣做的理由,所以,我選擇相信你。”

一股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時年有點不敢相信,雖然自從她的幾次抗爭之後,她確實感受到了聶城行事風格的變化,但她也沒想到他會做到這一步。

在這樣大的事上,選擇相信她……

“不過我沒想到,你完全辜負了我的信任,居然捅出這樣大的簍子。讓楊廣上了網絡熱搜?你這個失誤的嚴重性不亞於擅自隱瞞楊廣來到現代的消息。”聶城口風一轉,冷笑道,“我今晚看到視頻就知道不必再等了。後麵的事,你自己和領導交代吧。”

“領、領導?哪個領導?”

聶城:“我們還有哪個領導?走吧,他在等著了。”

時年大驚失色,“什麼意思?在哪兒等著?老爺子過來了嗎?!”

她這才注意到他們已經走在了會議室外,而本該沒人的會議室卻亮著燈,連門扉也隻是半掩。

時年:“老爺子在裡麵?”

不是吧,她知道自己這次惹的事很大,但也不至於老爺子本人親自來了吧?!

不是說整個7處除了聶城沒人見過他嗎?那麼大的人物,為了自己犯的錯大晚上殺過來,也太嚇人了!

“我看到視頻就跟老爺子彙報了,他特意從家裡過來,指名要見你。”

但他不想見其他人,所以直接去了會議室,聶城收到他的短信就帶時年過來了。

他說著要推時年進去,嚇得她一把抱住他手臂,“你說過,你早就知道楊廣的事,是你沒有及時阻止我!你看著我犯錯,嚴格來說,我們是共犯!如果要懲罰,你也逃不掉!”

聶城被氣笑了,“你還倒打一耙?看來我一開始就不該相信你,就應該對你霸權專製,你這個人不配民主!”

時年理虧,弱弱地低下頭。

聶城任由她垂頭喪氣了一會兒,才說:“行了,不嚇你了。領導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發現楊廣的事後就請示了他,他也讚成我的做法。”

時年將信將疑,“真的?那他這是……”

“你們那天都讓我想辦法,這段時間我確實去想了,也已經想到了辦法。今天,可以告訴你了。

時年不可置信道:“你是說,關於楊廣的事到底要怎麼辦,你有辦法了?什麼辦法?”

不會吧,讓他們頭痛了這麼久、茫然了這麼久的事,以至於她都覺得是條死路、不可能走通了,才會轉而寄希望於和楊廣合作。

可現在他說,他有辦法了?真的嗎?

聶城沒有回答,而是趁機再次一推,這次時年沒有擋住,跌跌撞撞地進了房間。

坐在長桌前的人聞聲回頭,時年一對上他的臉就渾身僵住了,傻站在那兒無法動彈。

是那個誰那個誰……真的是他!

還是對方先開口,微微一笑,“時年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時年結結巴巴道:“領、領導好,我是時年……”

對方招招手,“彆站著了,過來坐吧。聶城,你也坐。”

時年不敢坐,但更不敢不聽話,糾結片刻,還是一步一步走到他旁邊的椅子坐下,但手放在腿上,背挺得筆直,像一個聽話的小學生。◆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聶城則走到桌子對麵,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老爺子打量時年,“不要緊張,就像咱們上次視頻那樣,你當時不是挺輕鬆的嘛。”

時年心想,這能一樣嘛?上次視頻我又不知道你是誰,現在知道了,還怎麼輕鬆得起來!

要知道,她現實中見過最大的領導就是老家的街道辦主任!

不過他這麼一說,她確實輕鬆了一些,於是深吸口氣,朝他笑了笑。

老爺子:“這就對了。本來嘛,你也見過不少帝王將相,和那些名垂青史的大人物比起來,我其實也不算什麼,沒必要這麼怕我。遠的不提,你最近不就一直跟那位大名鼎鼎的皇帝陛下在一起嗎?”

時年因為他最後一句話心裡咯噔一下,但看他語氣自然,帶著點玩笑,再想到聶城說的,他早就知道她和楊廣的事,今晚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於是也儘量配合地開了個玩笑,“可能是因為,縣官不如現管吧。那些大人物再厲害,又管不到我。我也不在他們的地盤討生活。”

老爺子點點頭,“看來你心裡也明白,那些是青史上的人,即使是傳奇,也是故紙堆上已成往事的傳奇。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時年一僵。

她看著老爺子,片刻後,抿了抿唇,“我知道,我這次的行為違反了規定,讓楊廣被拍的視頻流傳出去更是錯上加錯,但請您相信,我不是故意的。我那麼做,有我的原因……”

老爺子:“我相信。聶城當初跟我請示這件事時說,他相信你。我雖然和你的接觸不多,但我相信聶城的判斷。況且,你自進入7處的表現我也看在眼裡。所以,我剛才的話不是在責怪或者敲打你什麼,恰恰相反,我知道,你隻是想要用你的辦法來解決我們麵臨的危機。

“我今晚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時年看了看聶城,“是了,他剛才說,他想出辦法了。”

聶城:“準確地說,是我和老爺子一起想出了辦法。”

老爺子:“這件事也怪我。之前你們一直被動挨打、受製於人,我知道心中可能多多少少有怨氣,但這不是聶城的問題,其實是因為有很多非常重要的事我沒有告訴他,所以他才想不出對策。”

“既然重要,那你為什麼不告訴他?”難道又是像之前說的,是一種考驗?有這種考驗法嗎,都差點把他們考驗到同歸於儘了!

“當時不說,當然是因為時機未到。”

“那現在時機到了?”

老爺子沒有回答,而是從一旁拿起一個東西,“在告訴你之前,我想先給你看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盒子,細長的條形,看起來像是一個畫匣。

時年打開一看,果然,裡麵擺放著一幅卷軸。

緩緩打開,隻見微微泛黃的宣紙上,月光灑落如一地白霜,少女一身杏紅衫子,靜坐山坡上吹奏。

少女的麵部輪廓並不清晰,像是畫畫的人也記不清她的模樣,又像是他對她早已深刻於心、無比熟悉,寥寥幾筆,就勾勒出少女活潑靈動的神情。

隻是她吹奏的樂器有些奇怪,狹長的方形,側麵一排小孔,鋥亮的金屬反射著光,竟像是一隻口琴!

這是,楊廣的畫……

時年震驚道:“這怎麼會在你這裡?”

她記得,當初在拍賣會上看到這幅畫時,她還曾想拍下來,但因為有人一直跟她競價,最後放棄了。

她後來去問過,買走這幅畫的是一位來自東南亞的富商。

“是我的朋友幫我買下來的。”老爺子說,“我提前得到消息,這幅畫會出現在那場拍賣會上,所以拜托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