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投入地享受這座為她而建的宮殿。
她每天一大早就起床,窗外鳥鳴啁啾,山裡空氣清新得像是能把人的肺也洗一遍。自從加入7處時年就多了鍛煉的習慣,之前因為在宮裡覺得不方便一直忍著,現在徹底解放自我,早飯前先練半小時瑜伽,然後冥想。
有一回被劉徹撞上,他看著盤腿坐在墊子上的她,半晌,謹慎道:“你在打坐嗎?修行?”
時年:“……差不多吧。”
劉徹雖然來了溫泉宮,但將政事也帶了過來,每天上午都要抽一段時間與大臣議事,和宮裡上朝時一樣。
他忙的時候,時年就帶著宮人去山裡亂逛,看看這裡的小花,摘摘那裡的野果。有些野果很好吃,有些卻很酸澀,時年如果遇到好吃的會帶回去,等劉徹忙完了就殷勤獻寶,以示自己的勞動成果。
劉徹也很給麵子,每次都吃了,但最後一次當他咬下去後卻沉默了。片刻後抬眸,麵前的女孩一臉無辜,卻藏不住唇角的笑意。
他說:“你故意的?”
時年終於笑起來,一臉奸計得逞的得意,“很酸對不對?我被這個果子騙了!它看起來那麼大那麼紅,我以為怎麼著也不會難吃吧,誰知道,它居然是我吃過的果子裡最酸的!”
真是果不可貌相啊!
時年的情緒也感染了劉徹,他不再像最開始那麼彆扭冷淡,除了處理政事,剩下的時間全用來陪時年玩了。
他會親自帶時年入山,不過他對摘果子沒興趣,他教時年打獵。十七年過去,皇帝陛下的騎射功夫不僅一點沒退步,反而越發好了,縱馬在山林中奔馳,目光銳利如鷹鷲,尋到一個目光手一鬆,羽箭便直射出去,正中一頭逃竄的母鹿。
他抓著弓得意一笑,“今晚烤鹿肉給你吃!”
時年很用心學了,但騎馬打獵對她的難度還是太大,而且她也覺得有些血腥,慢慢的心思就飛遠了。於是,當劉徹打著打著忽然回頭,才發現身邊的人早就把弓丟開,正抱著侍衛不知從哪兒給她捉來的小兔子玩得開心。
劉徹失笑,還有點被忽略了的不滿,故意說:“你想吃這個?”
時年立刻護住兔子,雙眼瞪得溜圓,說出那句經典台詞:“兔兔這麼可愛,怎麼可以吃它!”
時年還放風箏。
這個時候風箏還不叫風箏,甚至不叫紙鳶,是用竹片做的。時年在這時終於發揮了自己穿越女的優勢,帶著沅沅一起親手紮了一個風箏,沒有紙張就用緞子。做成後劉徹看著那個古怪的東西,堅決不相信它能飛得起來。
時年氣個半死,硬逼他在一邊站著,自己扯著風箏跑來跑去,累得半死,可風箏最高隻飛到屋頂,而且堅持不到五秒就又灰頭土臉地落下來。
最後時年臉掛不住了,跺腳道:“風!是風不對!等明天,或者後天,選個風好的時候,我一定能飛起來的!”
劉徹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留女孩在原地大叫:“你不信是不是!我告訴你,我明天一定能飛起來的!你現在不信我,就等著打臉吧!”
當然,既然都來了溫泉宮了,最重要的溫泉怎麼能不泡呢?
溫泉宮有大大小小幾十個湯池,其中以蓬萊殿後的湯池最為華麗氣派,因是露天,浸在其中能看到滿天星鬥。
第一次要泡溫泉時,時年剛換上了白色寢衣,還沒進去就看到劉徹也換了衣服出來了。
她立刻警惕,“你要乾嘛?”
劉徹一臉自然,“不是你說的嗎?今晚想浸溫泉。”
時年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我說了要泡溫泉,可沒說要和你一起泡!你不要給我偷換概念!”
要換了現代,她穿個遊泳衣,和男生一起泡泡溫泉其實也沒什麼。但現在是在古代,她和劉徹還是這種關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時年可絕不做這種也許會引火燒身的事!
劉徹安靜地看著她,仿佛有點受傷,還有些失落。時年在這目光下挺了一會兒就受不了了,做出退讓,“那……我們一人占一邊,你不許過來……你如果過來,我一定對你不客氣!”
於是,當晚,她連衣服都沒脫,就這麼穿著寢衣泡在溫泉裡。好在給她的衣服都是最好的,絲緞輕軟,沾了水貼在身上也不怎麼難受。
劉徹也沒有脫寢衣,在湯池對麵閉目養神。
時年一開始還有些防備,後來看他果然沒有過來,甚至連看都沒看自己,這才放下心。
她玩了一會兒水,又看了一會兒星星,終於覺得有些無聊,不由隔著嫋嫋白霧打量起劉徹。
這個樣子看他,五官比白日更柔和一些,因為沾染了水汽,那股威嚴的氣勢弱了,人仿佛也隨之變年輕了。
讓她不由想起十七年前,那個長安月下的青年郎君……
時年看得正出神,劉徹忽然睜眼。
偷看被逮個正著,她有點不好意思,卻看到他起身,踩著白玉台階出了湯池,扯過一旁的長袍披上了。
“你不泡了?”時年見狀問。
劉徹嗯了一聲,“忽然想起殿中還有政務沒處理,你自己泡吧。晚點再來看你。”
這麼晚還要加班哦?時年感慨,當皇帝也蠻辛苦的,都沒人給發加班費。
劉徹背對著她站在岸上,餘光瞥到湯池中的女孩,立刻彆開了眼。
還是不該進來!
她就那樣泡在溫泉裡,沾了水的寢衣貼著身體,比什麼都不穿更加誘惑、欲說還休,讓他連多看兩眼都不敢,隻能落荒而逃。
山中歲月短,時年覺得好像昨天才剛到驪山,轉眼已經過去快一個月。
而這一個月裡,朝中也發生了不少事。先是渾邪王終於抵達長安,劉徹在當天下了一趟山,率群臣在長安城外迎接了他,並於當晚在溫泉宮設宴為其接風,同時下旨封其為漯陽侯。
然後又過了大半個月,帶大軍押後的驃騎將軍霍去病也回來了。
這回劉徹沒去接他,不過時年知道,霍去病回來肯定要來麵見劉徹的,所以當第二天上午她在溫泉宮看到霍去病時也並不怎麼驚訝。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旁邊還有一個錦袍男孩,大概八九歲的樣子。時年看了一會兒,發現那男孩長得和劉徹有幾分相似。不過如果說劉徹的氣質是巍峨的山,他就是溫潤的水,年紀雖小,卻已讓人觀之可親、如沐春風。
霍去病也看到了時年,上下打量她片刻,勾唇一笑,“許久不見,夫人安好?”
時年不知如何回答,隻好回以一笑。
好在霍去病也不在意她什麼反應,轉頭道:“殿下,還不去見過你庶母。”
太子劉據聽了表兄的話,朝時年拱手一禮,恭敬道:“時夫人。”
時年剛才就猜出他的身份,忙欠身回了個禮,“太子殿下多禮了。”
這就是劉徹和衛子夫的兒子啊,戾太子劉據,劉徹年近三十才得的第一個兒子,曾備受他疼愛,最後卻也是個悲劇人物。
進宮這麼久,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劉徹的兒子。不得不說,霍去病剛才那句“庶母”真是給了她很大衝擊,自己居然給這麼一號人物當了小媽……
第一次當媽沒經驗,說完這句時年就不知道說啥了。
三人相對而立,氣氛一時有點尷尬。
劉據看看時年,又看看霍去病,略一沉%e5%90%9f,道:“兒臣還要去拜見父皇,先行告退。”
他本意是讓霍去病跟自己一起走,誰知對方卻順勢道:“那你先去。我有事要單獨與陛下稟奏,等你出來了我再過去。”
劉據無法,隻好又朝時年施了個禮,轉身離開。
劉據走了,剩下時年和霍去病,他看看周圍,忽然抬手讓宮人們都退開一些。
確認他們聽不見他們的聲音後,他這才盯著時年,似笑非笑道:“夫人就沒什麼話想和我嗎?”
時年現在一見他就心虛,忙道:“還未恭喜霍將軍又立奇功,回頭陛下必定重重有賞!”°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再得怎樣的封賞,也比不上夫人啊。”霍去病道,“沒想到我不過去河西一月,回來卻發現,這長安城都要變天了……”
時年頭皮發麻,“將軍……何意?”
霍去病眼神冰涼,“還裝傻?要我給你挑明了說嗎?陛下了這段時間貶謫了一批官員,又申斥了一批官員,他們有什麼共同點你想知道嗎?”
霍去病昨日返回長安,還未來得及休整,就從幕僚那裡聽到了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
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陛下貶斥了一批依附於衛氏的官員,與此同時,又提拔了一些人去軍中關鍵部門,不用幕僚提醒,他也能看出陛下此舉是衝著衛氏而來。
衛氏如今勢大,陛下若從帝王權衡之術出發認為需要抑製一二倒也還好,隻是再結合宮中傳來的消息,卻讓霍去病得出一個驚人結論!
陛下打壓衛氏,莫不是想對皇後下手,另立新人……
隴西城中,女孩的聲音回蕩在耳畔,“我跟你說哦,陛下真的很喜歡我,你就不怕我入了宮威脅到衛皇後的地位嗎?
“將軍想保住衛皇後的地位,自然要未雨綢繆、提前打算,不能等我坐大了再行動……”
他看著時年,半晌,從齒縫裡擠出一句,“夫人還真是言出必行啊。”
來了!來了來了!
時年最怕的家屬算賬終於來了!
他說的這些當初聶城都打探回來了,時年當然也知道,不過聶城並沒有從裡麵確定哪一條可能是導致弦不平靜的原因。
她這陣子和劉徹在驪山度假,心裡偶爾也會牽掛長安,最在意的就是衛氏的反應。
皇後被換,把她擠下去的還是一個來曆不明、無根無基的孤女,時年料定衛氏的人不會輕易放過她,也做好了衛子夫或者衛青來找她麻煩的準備,沒想到他們倆沒等到,卻等到了霍去病。
畢竟是自己在搶人家姨母的皇後之位,時年還是有些底氣不足的,因為這個剛才麵對劉據時都有一股莫名的負罪感。
她咬了咬唇,“將軍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如果我說是呢?”
時年忍不住嘀咕,“那你也要怪自己,如果當初你在隴西幫了我,現在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霍去病點點頭,“所以,你是在故意報複我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時年忙道。
她糾結一會兒,終於臉一垮,無奈道:“這件事很複雜,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但請你相信,我真的沒有要搶衛皇後位置的意思……”
話是這麼說,可自己都知道在劉徹的種種舉動下,這承諾有多蒼白。
女孩一臉不安,霍去病看她半晌,忽然嗤地一笑,“放心,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也不會對你怎麼樣。”
時年一愣,“真的?”
霍去病嘲弄道:“我倒是想對你怎麼樣,可我來之前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