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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碰上,“夜裡天涼,想出來遊園記得加件衣裳,不要凍著了。”

時年:“……”

她摸摸自己額頭因為太激動而冒出來的汗,麵無表情地轉身往回走。

凍你個大頭鬼啊凍!

初戰告敗,但時年並不氣餒。

次日,劉徹果然帶她去遊隴西城。

因為他們說了想領略隴西本地風光,所以並沒有大肆清道,各種商鋪都是開著的,街上甚至還有地攤小販,隻是不知道這些是真的小販還是本地官府派人去臨時cos的。

兩人逛了一上午,又在城內一家有二十年曆史的老店吃了頓據說是隴西特色的午飯後,時年借口要方便,躲去了後麵。

……然後又翻了一次窗戶。

這一次她還高懸了一顆心,因為翻窗的地方在二樓!還好古代的房子層高都不算高,但她還是顫巍巍地抓著窗沿一點點往下溜,落地時差點崴了腳。

跳下來看到的就是後院,閒雜人等全都肅清了,她幾步跑到圍牆邊,然後兩腳一蹬就開始往上爬!

這食肆不像郡守府一院疊一院,翻出圍牆就是外麵街道,想到這個,時年隻覺渾身都充滿了力氣。

衝鴨!為逃離萬惡的封建統治者衝鴨!

好不容易終於翻上牆,但力氣也用完了,還沒看清楚就朝外跌去,嚇得呼吸都停了。

然後就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她渾身僵硬,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睜開一隻眼睛,果然看到劉徹那張熟悉的、可惡的、她此刻最不想見到的笑臉,“小仙女要是喜歡爬牆,等回了長安可以專門給你修一堵,但還是要注意安全。”

時年覺得,問題的關鍵還是出在劉徹身上。想在他在的時候逃走是不可能的,於是她改換策略,當晚劉徹去前院和眾位將軍議事,她也帶著十六個侍衛出門了。

自從劉徹給她撥了這十六個人,時年就幾乎沒在他們的陪同下出去過,因為覺得太囂張,走哪兒都像是要去乾仗。這晚她也以此為借口,強行要求一半的人留下來,“我就在府裡走走,八個人盯我都盯不住嗎?再嘰嘰歪歪,當心我去陛下麵前告你們的黑狀!”

如此直白的威脅果然嚇住了大家,時年於是領著八個人出門了,並再接再厲,每走一段路就要找一個借口支開一個人,終於身邊隻剩下最後一個。

眼看夫人又看向了自己,那碩果僅存的侍衛自覺道:“夫人想吩咐小人去拿什麼?”

時年假笑,“瞧您說的,就剩您一個了,我讓您去拿什麼您肯定也不會去啊。我就是看那池子裡的石頭挺好看的,你給我撈一個上來吧。”

花園裡有一個很淺的水池,底下確實鋪了一層色彩斑斕的石頭,撈這個很容易,都不用下水,侍衛於是轉身彎腰,伸手去撿。

就在他轉身的同時,時年抄起一邊的木棍就朝他脖頸處打去!

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朝這個地方打一下對方就會暈倒,連那晚劉徹也是這麼乾的,所以時年這一下可以說信心十足,就等著對方一擊即暈。

然而,她一棍子下去,對方卻隻是晃了晃,然後就摸著脖子轉過身。

時年看著他。他看著時年。

麵麵相覷,大家都很尷尬。

就在時年心一橫,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再敲一棍子時,侍衛默默從懷中掏出個東西遞過來,“陛下交代,您可能需要這個。”

侍衛手中的正是隨著她出生入死多次、這回卻和她的行李一起被劉徹沒收、讓她思念不已的電!擊!棒!

時年:“………………”

三次嘗試,全軍覆沒!

兩日後,當大軍集結完畢、禦駕正式啟程離開隴西,時年坐在鑾駕內,隻覺自己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

劉徹坐在旁邊,見狀道:“看你沒什麼精神的樣子,是昨夜沒睡好嗎?早上也沒怎麼吃東西,這盞酥酪不錯,用一點吧。”

時年不理他,繼續發呆。

他看了她一會兒,輕歎口氣,把她摟入懷中,“何苦呢?你這麼跟朕鬨不就是想故意惹我生氣,讓我受不了了,好放你走嗎?但你知道不可能的。所以,不要再折騰自己了。”

原來他都知道。

其實時年心底深處也沒真的指望自己能這麼輕鬆逃掉,在他嚴密監控下,她甚至連一個稍微周密一些的計劃都製定不出,這樣不斷嘗試不過是想要讓他看到自己的態度。

就算他強留下她,她也決不會順從。她會不斷逃跑,也許次數多了,他就覺得沒意思了,願意放棄了。

可他告訴她,那是不可能的。

他還是這副溫柔體貼的樣子,時年卻覺得這些日子的憋悶和挫敗都湧了上來。

她想逼得他受不了了放過自己,那他呢?由著她折騰,大概是想等她折騰累了,就自己放棄吧。

時年沉默片刻,微微笑了,“我不想坐車裡,好悶。”

“那你是想騎馬?也行,朕陪你騎一圈。但回程路遠,偶爾騎一騎還好,時間長了怕你累著,還是坐車比較好。”

“不用,我不想騎馬,你把車門打開,我想看一看外麵的風景。”

鑾駕是一輛極大極華麗的馬車,鎏金蟠龍的車門,打開後往前能看到浩浩蕩蕩的人馬,她知道後麵的隊伍更多、更長,一眼望不到頭。此次出征匈奴的幾路大軍和劉徹帶出來的羽林軍是一起返回長安,分成三撥,他們是第一撥,如今剛出隴西城,最後麵的隊伍估計都還沒出發。

霍去病策馬護駕,看到車門打開以為陛下有什麼吩咐,催馬上前,卻見一綠衣少女探身出來,站在了門前車板上。

他猛地一勒韁繩、收住去勢,果然看到陛下也隨後出來,站在她旁邊,“當心彆摔著。”

今日天氣晴好,風吹拂到臉上,輕柔而舒適。時年回頭望了望,隴西城城門已經看不到了,遠處是荒涼的山,光禿禿的沒有幾棵樹,這是西北風貌,但她知道越往東走,草木會越來越蔥鬱,風景也越來越秀麗,但距離她回家的希望卻是越來越遠。

沒有一點點征兆,時年忽然跳下鑾駕!因為馬車正在快速行駛,她腳一沾地就在慣性下踉蹌摔倒,打了幾個滾才停下,但她不顧渾身劇痛,掙紮著爬起來,刷的抽出一側侍衛的長刀!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大家在她抽刀時才反應過來,隻見寒光閃爍,眾人也紛紛抽出了刀!

君前持械、等同謀反,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從禦駕上下來的,恐怕立時便已被誅殺!

“住手!不準傷她!”劉徹暴怒,不等車停好也跳了下來。

隊伍因為這個亂子而陷入混亂,他卻恍如未聞,幾步走到時年麵前,卻又保持了一小段距離,以免再刺激她。

深吸口氣,他儘量讓自己語氣輕柔,“小仙女,你要做什麼?”

時年手握長劍對著他,滿臉戒備,“陛下,讓他們退開一點,我有話對你說。”

劉徹盯著她,片刻後一抬手,前後侍衛呈環形散開,退出五米遠,給他們留下一片交談的區域。隻有霍去病遲疑一瞬,似乎有顧慮,但最後還是遵命退遠了。

確定大家都聽不到他們的對話後,劉徹問:“你想跟朕說什麼呢?”

時年咬緊下唇,半晌,終於道:“陛下,你就放我走吧!”

她是真的沒辦法了,逃又逃不掉,能做的都做了,從鑾駕一出隴西,她就覺得心慌意亂的。

比被劉徹囚禁更讓她擔心的是,此前從來沒有過任務完成、弦恢複平靜後他們還遲遲不離去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滯留在這裡會不會對這裡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要是再起波折怎麼辦?

直覺告訴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是,我之前對你說了假話,沒有什麼天雷轟頂、灰飛煙滅,但我必須回去這件事是真的!我不屬於這裡,不屬於這個時代,我來這裡隻是因為有一些事要做,現事情做完了,我必須要走了。你強留下我沒有意義,我不可能跟你回長安的!”

重逢以來,這是她第一次用這樣真誠、懇切的語氣跟他說話,他能聽出她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可正是這樣才讓他生氣。她那樣哀求他,隻是為了離開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袖中拳頭攥得青筋暴起,他幾乎立刻就想拒絕,眼前卻又閃過她從車上跳下去的瞬間。

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車輪險些軋過她的腿,隨後士兵抽出的刀更是讓他連呼吸都停止了,此刻想來仍在後怕。

如果那些人一個失手……

之前雖然嘴上說不怕她絕食,但其實他早就察覺了,她也怕痛,也會受傷。

他不敢賭,如果真的利刃加身,她是不是也會……

他終於開口,“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嗎?”用自己的安危來威脅他。

時年道:“您覺得是,那就是吧。隻要您不答應,那這樣的事情我還會做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直到哪一天遍體鱗傷,做不成為止!”

女孩的聲音切金斷玉般決絕,昭示著她的決心。

劉徹終於遲疑了。

他想得到她,為此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但如果留下她會讓她這樣痛苦,他是不是,應該放手……

隻是瞬間的情緒,時年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睜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成功了。

試探著後退一步,劉徹沒有動。她又退了兩步,他還是沒有反應。時年欣喜若狂,轉身搶過一匹馬就爬上去,一抽馬鞭,朝前奔去。

因為陛下沒有發話,士兵們都紛紛給她讓出了路,劉徹看著那個馬上的身影越來越遠。

有風吹過,揚起她的衣袂,飄飄若飛。他忽然想起那一夜的昭陽殿,紗簾垂下,簾後之人若隱若現的身影。

李少翁的聲音悠長而渺遠,“陛下想見之人在海上蓬萊、月下仙山,杳不可及也。臣隻能為您召來她的幻影,暫解相思。”

相思。

他思念了她這麼多年。他找了她這麼多年。

可除了李氏,他擁有的也隻有那個簾後的幻影。

如今,她又要走了。

那麼以後,他還是隻能隔著紗簾,懷著微薄的希望,祈求能看一眼她的影子嗎?

他忽然說:“攔住她。把她抓回來!”

霍去病本就做好了準備,劉徹一下令,立刻策馬追了上去。時年跑著跑著,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馬蹄聲,回頭一看,頓時嚇得死命抽馬鞭,然而她怎麼跑得過霍去病胯下萬裡挑一的戰馬,隻覺眼前一花,就被人從馬上擄下來了!

“放開我!”時年被霍去病鉗製在胳膊下,氣得大喊。

好不容易的逃跑希望又破滅了,她整個人都有點失控,眼見劉徹也過來了,一邊掙紮一邊怒斥:“你出爾反爾!你說話不算數!”

劉徹麵無表情,“我不曾答應過你什麼,自然也沒有出爾反爾。”

時年不可置信,愈發憤怒,“你抓我回去也沒用!我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