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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年吐吐舌頭,“其實,這些匈奴人運氣也挺好,遭了大災,還可以帶著咱們的糧食回草原,不至於餓死。”笑完又想起來,劉徹還搶了他們一次糧食,搶完人家的東西再拿去做人情,可以說很不要臉了!

“草原……你去過草原嗎?”

時年遲疑了,她大學時和室友去內蒙古旅遊過,但這個好像不適合說……

“朕沒有去過。”劉徹微笑道,“朕去過最遠的地方,是長安城外的甘泉山——那裡有甘泉行宮。其實有時候看書上講名山大川、江河湖海,朕也很想去看一看。這萬裡江山,我擁有它這麼久,卻還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樣子……”

他看向時年,“你願意陪我嗎?”

時年愣住,劉徹展臂,將她擁入懷中。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因為有風,顯得有些遙遠和不真實,“朕想過了,你不要再住在掖庭了,那裡人太多,我來看你都不方便。你搬去昭陽殿,那兒清靜,離宣室殿也近,朕可以隨時去找你……然後,再等幾年,朕親政了,就帶你到處走走。你喜歡宮外對嗎?朕也喜歡。你想去哪裡,我們可以一起去。啊,朕為你修一座宮殿怎麼樣?就修在宮外。也許,不會比你本來住的地方更好……但我會儘力修得讓你喜歡。每年,我們都可以搬過去住幾個月,住半年也行。到時候,整個宮裡沒有彆人,就隻有我們……”

他們站在高高的城樓上,衣帶當風、腳臨深淵,年輕的帝王擁著她,訴說著構想中的未來。和她一起的未來。

時年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夢中。

下一秒,她回過神,“陛下……”

察覺到她的掙紮,劉徹額角微不可察抽[dòng]一下,忽然攥住她的肩,“朕娶了衛子夫,讓她當皇後。這樣的話,你可以留下來嗎?”

第18章 請求

時年怎麼也不料他會這麼說,驚得雙眼大睜,滿臉無措。

劉徹見她這樣,反倒笑了。他想起昨天深夜,寂靜的房間裡,他聽到她的聲音,那樣輕,卻仿佛一把利劍刺進他的耳中。

那一刻,他也是這麼無措。

她說,衛子夫會成為他的皇後,還會誕下他的長子。

所以,這就是她拚命撮合他們的原因嗎?

他在窗邊從黑夜站到天明,朝日初升那一刻,整個未央宮都沐浴著霞光,他忽然想,也許,一直以來他都想錯了。不是細作,也不是任何人派來的刺客。

那個女孩,自月亮裡而來,從天而降落入他的懷中。她了解他的想法,激起他的鬥誌,幫助他做到了一度已經放棄的事情。

或者,她真的不屬於這凡塵俗世。唯有如此,她身上的疑點才能夠解釋。

“你的戶籍上說,你是中山人士,今年十六歲,但朕早就查過了,中山根本就沒有你這麼一號人。所以,你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今年,也不是十六歲吧?”

廢話,她當然不是十六歲!當初要進宮,必須要身份證明,是聶城設法偽造的假戶籍,又因為皇帝才十九,她這個美人隻好厚著臉皮寫了十六。當時聶城還說:“感謝漢朝的生產力吧,這時候普通百姓都過得不好,女孩子們麵黃肌瘦,也容易顯老,你們多敷幾張麵膜,冒充一下未成年少女還是可以的。”

她就知道,跑到漢朝做假身份證也是行不通的!

時年心中已經兵荒馬亂,劉徹卻輕輕撫過她麵頰,“但這些都不重要。朕可以不問你的來曆,不問你的目的,你隻要答應,留在我身邊就好。”

她愣住,他說:“小仙女,相信我,我會待你很好很好的。你一定不會後悔……”

時年怔怔與他對視,那聲小仙女聽了這麼多次,但這一刻,她像是被人打通任督二脈,忽然明白了。

難道,他真的以為,她是天上的仙女嗎?所以,他害怕她離開……

他看著她。這一次,男人沒有遮掩,那雙烏黑的眸子裡,是明明白白的請求。

這坐擁天下的帝王,在請求她的留下。

沉默得太久,眼看那光芒要再次熄滅,她忽然道:“我答應。”

她說得那樣快,劉徹愣住,然後臉上瞬間綻出驚喜,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時年,你說什麼?”

時年看著他的表情,慢慢抿唇,露出個笑,“我說,我答應你……”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他用力抱住。男人的%e5%90%bb落上她的頭發,喃喃道:“我很高興。小仙女,我很高興……”

她被動地被他抱著,眼睛望著遠方。草木蔥鬱,沐浴在陽光下,這樣明%e5%aa%9a的天氣,讓她想起那個正午,青年拋著桃子坐在窗邊,朝她露齒一笑,一時間多少風流。

我答應了你。

但是對不起,我騙了你。

事情已經十萬火急了!

時年從床上翻身而起,整個人都焦慮了。

她不知道劉徹怎麼會生出這種奇思妙想,但現在的情況就是,他覺得自己撈到了一個仙女。對這種古代帝王來說,這簡直是最頂級的豔遇吧,時年完全能理解他對自己的緊抓不放。

但是,這對她來說並不是好事。彆說她一點兒都不想留在這兒,就算她願意,聶城他們也不會允許的。而且她身上還有任務,再這麼橫插一腳下去,他和衛子夫就更不可能了!聶城會殺了她的!

她正崩潰不已,窗戶又被推開,這次出現的不是君王,而是剛被她念過的人。

聶城一身黑衣,站在窗外,時年道:“你怎麼來了?”

她沒能藏住語氣裡的心虛。聶城居然大晚上來找她,那她是不是該把白天的事跟他說一下?可是要怎麼講啊,之前她還自詡優秀員工呢……

“你被劉徹識破了?”聶城忽然問。

“誒,你怎麼知道?!”時年驚道。

“從今天早上開始,我和路知遙不管做什麼,都有人在暗中盯著,經過觀察,初步確定是陛下的人。除了你這裡,我想不出彆的出婁子的地方。”

時年有點不服氣,這話搞得好像他們都不會捅婁子一樣,明明到現在她貢獻最大!

“嗯,劉徹查出我的戶籍是假的了,所以,應該也知道我是由你舉薦給田蚡的了。他現在隻是不能確定我們到底什麼關係。”時年咬了咬唇,欲言又止,“你知道嗎?他真的認為我是仙女誒……”

聶城揚眉,眼神怪異,時年立刻道:“你這個表情什麼意思?你想說什麼?不許藏著掖著!”

聶城一笑,屈指在她額頭一彈,“沒什麼。警惕心彆這麼重嘛,小仙女。”

時年捂著額頭,臉有些燙,她後悔告訴聶城這個了,就知道會被他嘲笑!

平複了好幾秒鐘,她才若無其事道:“你說你被盯著,那這麼過來沒問題嗎?不會被發現?”

“我敢過來,當然就安排好了。”

“厲害的哦。”時年撇撇嘴,“那麼請問隊長大人,您有什麼辦法撮合劉徹和衛子夫嗎?我們總不能一直這麼下去吧。”

聶城:“我來就是通知你,弦正在恢複平靜。”

時年沒聽明白,“什麼?”

“是剛檢測到的,這個時空的弦的波動幅度正在逐漸減小,證明偏移的曆史已經被糾正歸位,很快,弦就會徹底平靜。”

期待了這麼久的事,真的發生,時年反倒懵了,“弦平靜了,會怎麼樣?”

聶城看著她,忽地一笑,“弦恢複平靜,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所以現在,準備撤離。”

時年第二天一整天都沒出門。既然要撤退,需要處理的事情就太多了,聶城說了,任何不該存在於這個時代的東西都必須帶走。她重點檢查了蘇更的背包,要是把kindle之類的東西落在這兒,千百年後挖出來就好玩了。

她一直忙到晚上,連飯都忘了吃,直到一個不速之客登門,才總算停下來。

衛子夫笑著說:“沒有打擾少使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穿著一身淡藍色的裙子,依然纖細柔弱,雙目卻有神采多了,擺脫和親的命運後,她整個人都仿佛煥然一新。

時年笑道:“不打擾,還沒有恭喜你呢。”

“您快彆這麼說,是我要謝謝少使。如果沒有您,我現在一定已經身在匈奴了……”她說著,眼眶有點紅了。

時年卻有些感慨。其實她也好奇過,劉徹都還沒娶衛子夫,弦怎麼就開始恢複平靜了。聶城說:“也許,問題的關鍵一直都隻是衛子夫要被送去匈奴。如今她留下了,那麼她和劉徹就會按照曆史的慣性,走到一起。”

所以,他們是注定會在一起的人啊。

她發自肺腑道:“你不用謝我,一切都是你的命。子夫,你的福氣還在後麵呢。”

衛子夫聽了這話,神情一變,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手在案幾下絞著,她說:“其實,我過來還有彆的事情。”

“什麼?”

“陛下……陛下讓我請您過去。”

劉徹居然讓衛子夫來請她?時年驚訝。等等,他不會要當著衛子夫的麵跟自己表白心跡吧?又或者,兌現白天對她的承諾,當著她的麵娶了衛子夫?那她們倆到底誰是誰的小三?!

哦,好像對現在的皇後來說,她們都是小三……

對不起了阿嬌!

皇帝陛下的傳召不能不理,時年從善如流地跟著衛子夫出去,夜色沉沉,晚膳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宮裡都沒有什麼人走動。兩人一路分花拂柳,遠遠看到一座白玉橋,橫跨滄池流水。

衛子夫忽然停下,時年問:“到了嗎?陛下人呢?”

她不說話,身後暗處卻走出兩個身材高大的宦官,其中一人對衛子夫笑道:“你做得很好。”

另一人不由分說抓住時年,她下意識掙紮,立刻被人把手狠狠擰到身後,痛得眼淚都出來了,“你們是什麼人!”

宦官陰惻惻道:“我等奉貴人命令,來送少使夫人離開。”

什、什麼意思?

她看向衛子夫,隻見她整張臉都白了,眼中隱隱有淚,“對不起……太皇太後逼我,用我弟弟的性命逼我……我沒有辦法……”

時年忽然明白過來,是太皇太後!看來是自己這陣子在宮中的表現還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尤其是攛掇劉徹對抗匈奴,她容忍了孫子的行為,卻容不下她了!

她整顆心都慌了,還極力保持最後一絲鎮定,偏偏那宦官又補了一句,“小心著點。咱們這位少使夫人,身上可是藏著暗器的。”

話音剛落,挾持著她的宦官已經從她身上摸出了防狼電擊棒。

時年的心終於沉下去。

他們想乾什麼?太皇太後要送她走,是要……殺了她嗎?

宦官抽出繩索,綁住了她的手,時年忽然說:“就是在這裡。子夫,我們是在這裡認識的。”

衛子夫一愣,看到一旁的流水長橋,才認出這裡居然是自己當初投水自儘的地方。那個晚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