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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匈奴,我什麼都願意做!”

現在看來,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啊。

時年心情愉快,索性留下來陪衛子夫吃了晚飯。她這段時間茶飯不思,人也越發憔悴,時年瞧得心疼,拉著她的手說:“你要好好吃東西啊,不然餓出毛病來,陛下以後會心疼的!”

“陛下……”衛子夫有些糊塗,似乎不明白她怎麼老把自己和陛下湊到一起。

時年也沒解釋,夾起塊肉遞到她唇邊,“啊,吃這個~”

衛子夫紅著臉,小心翼翼把肉吃了進去。

這麼一耽擱,等回到掖庭已經很晚了,時年哼著歌推開門,卻發現房內已經坐著個人了。

她嚇了一跳,看清是誰後更是驚訝,“陛下?您怎麼會在這兒?”

殿內隻點了一盞燈,光線昏暗,劉徹的神情也有些分辨不清。他本來好像正在看著什麼,聽到聲音也沒回頭,淡淡道:“怎麼,朕的掖庭,朕倒來不得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按她一開始的設想,劉徹今晚應該很忙啊,難道聶城高估他了,他並沒有領略到那個情報的深意?

她在劉徹身邊坐下,劉徹盯她一瞬,忽然一笑,“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朕剛想到了應該怎麼取消和親,所以想過來和你分享。”

時年眼珠子一轉,滿臉驚喜地湊過去,“真的?那您想怎麼取消啊?”

“下午衛子夫不是說,匈奴月前爆發了一次大的瘟疫嘛,朕就想著,瘟疫過後,他們一定急需糧食和牛羊,我們正好可以用這個作籌碼,和匈奴談判。大漢給他們提供應急的糧食,作為交換,匈奴放棄此次和親。”

在衛青、霍去病一眾名將還未長成,漢朝也沒做好正麵和匈奴打一戰的準備時,這無疑是個折中的良策。時年一拍手,“對啊,這樣好的辦法,我怎麼想不到呢!陛下您真聰明!”

女孩的吹捧如此直白,換作往日他一定很受用,今晚卻不得不把一切都仔細審視。

劉徹不動聲色,“不過,決定了這個,朕又有些新的煩惱。”

“什麼?”

“衛子夫不去匈奴了,那應該怎麼安置她呢?說起來,她的處境也實在尷尬,說貴不貴、說賤不賤,誰都知道她本來是什麼身份,又是為了什麼入宮。做不了匈奴閼氏,朕總得幫她找個好歸宿才行。”

時年眨眨眼睛,“陛下是問妾的意見嗎?”

劉徹:“怎麼這裡還有第三個人嗎?”

“陛下既然問妾,那妾就隨便說一下哈。我覺得,您還真得小心處理衛子夫,送她出宮肯定不行,她畢竟封了公主,如果用不上人家和親了就把人趕走,顯得有點卸磨殺驢、不近人情。”

“那朕為她選一個夫婿,再以公主的身份嫁出去?”

“您自己也說了,誰都知道她本來不過是個奴婢,還曾經被選中遠嫁匈奴,妾擔心,一般顯貴人家會心有顧忌、不願迎娶,而家世差一點的又配不上公主之尊了。”

劉徹笑了,“那你說,應該怎麼辦呢?”

“我覺得,一般顯貴人家不行,就索性找極貴的、壓根兒不在乎她本來是什麼身份的人。就好像陛下您,自己已經是天子之尊,喜歡誰肯定不會在乎她是公侯之女還是卑微奴婢。況且,衛子夫本來就是要嫁給一國之君的呀,可見她有陪王伴駕的命……”

時年說得正開心,忽然發現劉徹雖然在笑,一雙眼睛卻殊無笑意,在夜色中冷冷凝視著她。她一個激靈,後麵的話都卡在喉嚨裡,有些無措地望著他。

“陛、陛下,我說錯什麼了嗎?”

劉徹站起來,居高臨下打量她。

他知道她有問題。第一次見麵就知道。從天而降的少女,先是救了他的命,然而又出現在他的後宮。他懷疑過她是間諜,是細作,是敵人放在他身邊的眼睛,可越相處,越覺得這種猜測無稽。這世上不會有人敢派出她這樣的細作。

他這樣告訴自己,卻在猝不及防間,聽到了那樣的話。

讓他喜歡上衛子夫嗎?

他側過頭,輕輕笑了,掩過眼底一閃而過的受傷,“沒有錯,你說得很好。非常好。”

接下來幾天,劉徹都沒有找時年,她心中忐忑。劉徹當時說完那句話就拂袖而去,什麼都沒解釋,留下她連續幾天都在糾結,自己到底哪裡惹到這位大佬了!

難道他不喜歡她話裡暗示讓他娶了衛子夫?可這也不是她第一回 這麼做啊,之前怎麼沒見他發火?

她困惑不解,又不敢頻繁去找聶城他們,隻好每天在掖庭翹首以待。也許是眼神太渴望、神情太迫切,到最後,月容小心翼翼道:“時年,你彆、彆太著急,陛下一定是最近前朝太忙了,才沒顧上你……他不會忘了你了,你彆難過……”

時年詫異三秒,然後一抬頭就對上好幾雙或同情、或憐憫、或幸災樂禍的眼睛。大家見她發現,立刻左顧右盼,假裝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我並不是怕失寵好嗎!

因為這個,當劉徹終於傳召時年過去時,即使她的心已經飛起來了,還是強行逼迫自己矜持地點了下頭,淡淡道:“知道了,容我下完這盤棋再說。”

大家:“……”

這次也是在校場,不過不是南軍裡那個可容幾百人鬥毆的巨型廣場,而是修在宣室殿附近的、供皇帝日常騎射的校場。時年到達時,正好看到場上煙塵飛揚,轟隆的聲音裡,四匹駿馬由遠及近,馬上的男子就在這快速奔馳的狀態下,取下背上長弓,對準了校場另一端的靶子。

跑在最前麵的是路知遙,隻見男生雙眼發光、滿臉躍躍欲試,並沒有瞄準太久,羽箭便“嗖”地飛出去,射中紅心外圍。

時年有點驚訝。這個位置古人能射中都很不錯了,遑論路知遙一個現代人,再加上那晚校場比武,他還真是有兩把刷子。路知遙大概也這麼想,麵露嘚瑟,示威般往後看去。策馬而來的劉徹、聶城對視一眼,同時彎弓引箭,男人唇畔含笑,神情卻很專注,眼神銳利如刀。隻聽到“嗖”“嗖”兩聲,兩支羽箭穿破空氣,氣勢如虹地衝向箭靶,然後,同時射中靶心!

路知遙臉瞬間垮掉。時年看著那仿佛搶地盤似的兩支箭,也懵了,這算誰贏?

劉徹勒住韁繩,指著靶子笑問:“這怎麼算?”

聶城也笑道:“臣不知,不如等衛君射了,再定勝負?”

第四匹馬上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聞言默不作聲摘下弓,一手搭箭。少年神情很平靜,即使在飛馳的馬背上身形也如青鬆般沉穩。

他也沒瞄準多久,便手指一鬆,羽箭破空而去。時年隻覺眼前一花,立刻著急地看向靶子,卻發現靶心羽箭擠得太密,一時竟判斷不出他射中沒有。

不會脫靶了吧?

這個想法閃過的下一秒,兩支羽箭晃晃悠悠,從靶心脫落,掉在了地上。

時年瞪大了眼睛。

少年沒有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把前一人的箭劈成兩半,他直接把前兩個人的箭都震下來了……

靶心端端正正插著的,隻有他一個人的箭。

劉徹哈哈大笑,跳下馬隨手把弓丟給一旁的人,“痛快!果然和你們三個比武最痛快!”

其餘三人也跳下馬,同時跪地道:“陛下過獎,請恕臣僭越之罪!”

劉徹笑著讓他們起來,這才看向在場邊等了許久的時年,神情頓時微妙一變,“來了。”

時年朝他行禮,同時小心觀察他。不管是為了什麼,既然召她來了,應該是不生氣了吧?

可惜劉徹神情懶洋洋的,難辨喜怒,她看了半天,愣是看不出個究竟。時年無奈起身,目光克製不住瞟向了她記掛許久的少年,“這位就是……衛君吧?”

衛青衛大將軍啊!上次沒有看清楚,今天總算見識到了,不愧是縱橫沙場的千古名將,才十幾歲就這麼厲害!啊,周小茴好像還是他的粉絲吧?!

衛青跪地行禮,“臣衛青,參見少使夫人!”

聶城拽了下路知遙,兩人也朝她單膝跪下,“參見少使夫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時年看到兩人垂下的頭,過了三秒才反應過來,對哦,她是皇帝的小老婆啊,這個身份還有這個好處!讓他們倆給自己下跪,賺了賺了賺了!

她像個老太後一樣,裝模作樣咳嗽一聲,“行了,起來吧。”

路知遙:“……”

他忍氣吞聲站起來,想用眼神抗議,時年卻已經投入另一項大業。女孩望著身側君王,崇拜道:“今日一見才知,原來陛下不僅身手了得,馬術和箭法也這麼好,妾佩服。”

劉徹眼皮都不掀,“你就胡說吧,明明今日拔得頭籌的是衛卿。”

“衛君固然是神箭,陛下和聶君也不遑多讓,妾是真心的。”

劉徹一個皇帝,功夫練到這份兒上已經很難得了,難怪史書上說他騎射皆精,也不是瞎吹。

她的表情倒不似作偽,劉徹眼神一動,“哦,你喜歡?那簡單,朕可以教你。”

“誒?”

劉徹不容她拒絕,已經把人拽了過去,同時塞了一副弓到她手裡,“來,舉起來,對準那邊的靶子。”

時年:“……”

這人什麼毛病,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

劉徹站在她身後,兩隻胳膊將她圈在懷中,帝王的衣袍貴重,熏染著龍涎香的氣息,他兩隻手握住她的,一點點用力,拉開那副長弓,兩人的手指也緊緊糾纏。

時年從沒跟男人這麼親密,臉頰有點燙,再想到聶城、路知遙和衛青都站在旁邊看著,更是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陛下,我不要……”

“哦,差點忘了,朕知道怎麼取消和親了。”

他一提這個,時年聲音頓時卡住,仰頭期待地望去。劉徹唇邊銜一絲笑,吩咐:“看前麵。”

當著臣屬的麵,他就這樣漫不經心地擁著寵妃,看似在教她射箭,嘴裡吐露的卻是關係家國命脈的大事,“上次朕說了,想利用匈奴這次瘟疫,和他們談判,取消和親,還記得嗎?”

時年點頭,當然記得了。

“不過,朕其實也有些疑惑,既然匈奴有這種困難,為何一點都沒對大漢提過,莫非消息有誤?於是,派了探子去查,終於在今早收到回信了。原來,匈奴那邊大概是覺得,和親在即,不能在此時向漢朝示弱,居然決定花錢從邊境漢人那裡購買糧食,以度過此次難關。”

他說著,手指一鬆,時年身體一緊,隻見羽箭擦過靶子邊緣,斜斜射向天空。

她看著今天第一支脫靶的箭,默了幾秒,發自肺腑地問:“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搶呢?”又不是沒做過!

劉徹一笑,“他們需要的糧食太多,搶是搶不夠的,還會把大家都嚇跑了。否則,你以為匈奴單於願意花這個錢?”

他又拿了支箭,再次引弓,卻遲遲不開口。衛青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