暉閣來看他,此後,她的種種表現都很奇怪,讓他生出了誤會。
現在回想起?來,仍覺荒唐。
他居然誤會了這麼久。
衣袖忽然被拉了下,耳邊聽見楚音的聲音:“殿下,今日?的青魚酥看著?很可?口。”
他回過神,睨她一眼。
她光明正大的道:“殿下夾給妾身吃。”
“……”
“不行嗎?”她嘟起?唇,“殿下說好配合妾身的。”
“……”
昨日?他可?能糊塗了,沒想到她吃飯都要人喂。
陸景灼沉默片刻,伸筷夾了魚背肉給她。
這個部位的魚肉幾乎沒刺,有也是小刺,已經被炸得酥脆。
楚音張開嘴,露出貝齒。
紅的紅,白的白,讓他想起?她的唇被%e5%90%bb腫時的樣子?。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會喂她第二塊。
然而楚音沒給他拒絕的機會,她適可?而止,隻?要他喂一次。
倒是兩個孩子?看見,叫道:“我也要爹爹喂!”
“爹爹,我要吃鴨,我要吃蛋餃!”
陸景灼側頭看向?罪魁禍首。
楚音輕咳一聲:“娘喂你們……爹爹坐得遠,不方便,下回再讓爹爹喂。”
父親的臉色微沉,正襟危坐,凜然不可?犯,陸珝跟陸珍與?他目光對上,都縮了縮腦袋,不敢再喊了。
楚音耐心地問?孩子?要吃什麼,挽著?袖子?親手夾來,叮囑他們要細嚼慢咽。
喂羹湯時還?吹一吹,生怕他們燙著?。
陸景灼都看在眼裡。
剛才他喂了楚音,照理,既是想體會做尋常夫妻的感?覺,那也不應該隻?有丈夫喂妻子?吧?
妻子?不用喂丈夫嗎?
不過質疑歸質疑,他並沒有問?出口。
膳後歇息半個時辰,四人便坐車去跑馬場。
楚音已換上紅色的騎射服。
衣襟袖口皆有金織銀繡的梅紋,華光閃爍。
她柔軟的背緊貼於車座,脖頸亦往後靠著?,%e8%83%b8`前被騎射服緊緊包裹的山峰越發凸顯,叫他不注意都難。
察覺到男人的目光,楚音側過頭,朝他一笑,往右側挪了挪。
臉頰沾到他肩頭,她道:“阿珍雖說不要,殿下也帶她騎一會吧……沒準她明日?就改變心意的,小孩子?可?說不準,省得殿下下回又要抽半日?時間。”
看一眼小鳥依人狀的妻子?,陸景灼答應了。
陸珍當?然聽得懂:“我也要騎嗎?好怕。”
“不怕,爹爹會抱著?你的。”楚音伸手揉揉她腦袋,“爹爹的騎術可?好了,還?有爹爹那匹馬可?漂亮了,你等會瞧見了定會喜歡。”
陸景灼眉眼舒展了下。
陸珍發出“哦”的一聲:“好吧,那我就跟爹爹騎一會。”
攆車很快到了跑馬場。
兩人的坐騎已經被禦馬監的內侍牽來,正在場中悠閒的散步。
楚音拉住陸景灼的手:“走吧,殿下!”
七娘跟小豆分彆抱著?兩個小主子?,跟在後麵。
那雙手許久沒主動牽過他,溫暖又柔軟,先是握著?他的手背,似乎覺得他手大,太累,又慢慢往下滑,直至握住了他四根手指,輕輕搖晃。
他的心莫名?起?伏,像風中飄蕩的青草。
若不是解除了誤會,他真以為楚音又在勾引他。
不過,就算不要孩子?,她這動作真不算勾引嗎?
思忖間,那雙手突然鬆開。
俞司仗參見的聲音隨即入耳。
他側頭看去,發現楚音不止不牽他了,甚至已經離他一尺遠,站姿優雅,儼然又是端莊的太子?妃。
仿佛剛才拉著?他手指,極儘撩撥的人並不是她。
陸景灼:“……”
第037章
他輕皺了下眉頭, 讓俞司仗起身。
楚音微微一笑:“俞司仗,這兩日?我不曾練習,應該不會生?疏吧?”
俞司仗道:“不會, 太子妃您已掌握要訣, 莫說隔兩日?,十日?也無?妨。”
楚音本來馬上要練習的, 但?因兩個孩子的緣故,轉頭?催促陸景灼:“殿下快帶珝兒, 珍兒?騎馬。”
東淩忙把?照夜白牽來。
陸珝, 陸珍瞪圓眼睛:“好大好白的馬!”
陸珝生?出幾分害怕:“爹爹,真不會摔嗎?”小手拉住父親的衣袍。
“不會。”陸景灼將他抱到馬鞍上。
哦,爹爹比馬高,應該沒事,但?陸珝仍叫道:“爹爹快來。”
陸景灼先?與?女兒?說話:“為父等會帶你。”
“好。”陸珍點點頭?。
父親坐在後麵, 陸珝膽子又大了起來, 叫道:“馬兒?快跑。”
陸景灼輕輕抖一下?韁繩。
與?主人心靈相通, 照夜白緩慢地跑動起來。
小孩子興奮極了, 揮舞著雙手:“動了, 動了,爹爹, 木馬不會動,它會動!好好玩!”
被他歡樂的情緒感染, 陸景灼揚了下?唇角,一隻手摟緊兒?子的腰。
楚音遠遠看見,倍感欣慰。
比起前世, 父子倆的關係近了不少,這樣的話, 哪怕她將來……
不,她肯定不會早逝了!
騎了一圈,陸珝還?不滿足,又要父親帶著再騎一圈,接著才輪到陸珍。
上馬前陸景灼掃了一眼楚音。
她竟沒有去練習。
大概是擔心兩個孩子吧?
比起兄長,陸珍比較平靜,她對馬跑不跑毫無?興趣,因為父親在身後,也不太怕,隻摸著鬃毛問父親,馬兒?平常喜歡吃什麼,吃不吃米飯,吃不吃果子。
陸景灼耐著性子回答。
孩子的願望滿足後,楚音吩咐小豆跟七娘把?他們帶回東宮。
“妾身要去練習了,殿下?呢?”
眉目含笑,但?並沒有挽留的意思。
陸景灼淡淡道:“我再跑幾圈。”
“好。”
互不打?攪,各練各的。
瞥見她身影遠去,陸景灼吩咐東淩:“立靶。”
靶子是由?草繩編製,靶心用?朱色顏料標記,立於十丈開外。
陸景灼戴上和田玉扳指,接過牛角弓,搭鐵羽箭,邊縱馬,邊瞄準,而後突然鬆開手指,停住馬,瞧著那箭準確地射入了靶心。
內侍們一陣喝彩。
陸景灼心頭?微動,但?並未向楚音看。
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他現在隻是為練騎射,與?楚音無?關。
他縱馬馳騁,再度搭弓。
第二箭又射中了靶心,甚至因力度過猛,將整個靶子都擊倒了。
楚音嘴唇微張。
難怪他說抱兩個孩子跟拉弓差不多。
莫說那弓弦好不好拉,光是這把?黑沉沉的弓,她都拿不起來。
楚音欣賞一會後,繼續練習。
陸景灼將八個靶子都射中了,收手準備回去。
低聲吩咐一聲東淩,他先?行走向攆車。
東淩跑去問楚音:“殿下?要回東宮了,太子妃您是要再練一會,還?是跟殿下?一起走?”
楚音環顧跑馬場,看不到陸景灼。
“殿下?已在車中。”
“……”
居然不自己問,叫內侍來問,楚音道:“那你請殿下?稍等,我騎完這半圈就走。”
“是。”
東淩擦一擦汗又去稟告陸景灼。
他沒作聲,也沒讓車夫走。
楚音問俞司仗:“你明?年幾月出宮?”■思■兔■網■
“卑職是二月入宮的,應該也是二月出宮。”
沒幾個月了,不過楚音對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十分滿意,深覺俞司仗肯定不會討厭她。
將來兩人成為親家母,她也是多了一位朋友。
“真希望你出宮後,我們還?有機會見麵。”
俞司仗素來平靜,聽?得這句倒也頗為感慨。
太子妃身份尊貴,卻困於皇宮,她雖為卑微女官,然五年之期一過,便可離開,她這年紀已是老姑娘,無?需急於嫁人,反是自由?自在。
“如果太子妃哪日?想見卑職,卑職定儘快回京。”
“你到時要離開京城?”楚音驚訝。
“是,卑職想遊覽大越山河。”
看來她很有可能是在出遊途中結識宋國公的。
楚音一笑:“甚好,我不能行四方,往後便指望從你口中得知了。”
二人說笑間已騎完半圈。
楚音將臉上的汗擦乾淨,坐入攆車。
裡麵的男人在閉目養神?。
“勞煩殿下?等我,”她很自然地靠向那寬厚的肩膀,“殿下?練習的時間總比妾身短呢。”
“……”
陸景灼沒接這話頭?,吩咐車夫起行。
做夫妻做了兩世,稍有不同輕易就能發現,楚音拿起他的右手:“殿下?戴了扳指。”
竟然忘了摘……
他平日?並不習慣戴:“射箭會用?。”
“妾身能看看嗎?”
“嗯。”
楚音就將扳指摘下?來。
上好的羊脂玉,細膩溫潤,雕刻著回紋,不是很新,隱隱可見一些極細小的刮痕。
她從來沒見過他戴過,翻來覆去看了會,往自己拇指上一套。
鬆鬆的。
可見他們的拇指粗細有很大差彆。
她忍不住一笑。
這舉動有些可愛,陸景灼的嘴角也跟著翹了翹,不過想起剛才她在跑馬場的反應,笑容又一收。
他真摸不透楚音。
每每想著她會這樣,會那樣,可結果總叫他意外。
不過就算摸透了又如何呢?就他們這樣的身份,太子跟太子妃,不管二人是否相投,都是要注定過一輩子的,除非楚音犯下?重大過錯。
可憑她對這位置的在意,絕無?可能。
他淡淡看著她玩自己的扳指。
過了這日?,晨起已有薄霧,身上常感涼意,院中花木陸續凋零,唯獨菊花開得熱烈,黃燦燦一片。
重陽節就在此時到來了。
相比起上回去文殊寺,建興帝這回算是輕車簡行,前頭?除了禁軍,錦衣衛開道之外,並無?那些大旗了,鼓樂隊也沒有帶,隻協同三位皇子並寶成公主一家,與?文武百官齊齊前往兔兒?山。
楚音目送一眾人離開皇宮後,打?算攜一雙兒?女去坤寧宮。
唐飛燕是隨陸景辰來的,見到楚音要走,忙跟上去。
“大嫂,我們怎麼過節啊?”
“我同母後商量過了,在英華樓上設宴。”
英華樓是整個皇宮最高之處,足有七層,雖比不上兔兒?山,但?與?小山坡比比也不遜色。
“那也算登高了,妙!”唐飛燕笑道,“比去兔兒?山好,爬山累人。”
楚音嗯一聲,不欲多說。
見她這幅高高在上的樣子,唐飛燕的老毛病又要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