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辰過來,偷偷瞪了他一眼。
陸景辰也不理會她?,隻伸手揉脖子。
實則如楚音所想的,那?傷真是唐飛燕打的,她?想跟陸景辰在寺內行房,因她?覺得這裡跟晉王府不一樣,說不定吸收了天地日月精華,能讓她?很快懷上?孩子。
誰料陸景辰偏偏不肯,說不合規矩,說父皇都沒有帶妃嬪來避暑,他絕不能犯錯,兩個人糾纏時不小心打到了。
夫妻倆為此吵了一架,誰也不理誰。
可見丈夫那?塊傷挺嚴重,唐飛燕又有點內疚,猶豫一會問:“還疼啊?”
廢話!
那?一巴掌差點把他脖子打折。
他第一次發現唐飛燕爆發起來力氣這麼?大,看來平時是收斂著的,不過幸好力氣再大也沒他大,不然他要?被她?壓在床上?強行行房。
“你彆再打這個主意,我不會同意的,”他壓低聲音,“你這是入了魔障!”
“我就?是想要?個……”唐飛燕嘟囔道,“你知道的。”
陸景辰捏眉心:“回去?再說。”
看來他是無論如何不肯的了,唐飛燕氣得轉過身,去?觀公?爹跟楚音對弈。
楚音是跟兄長學得棋藝,經過十年磨煉,在建興帝手下也是能挺過一段時間的,再加上?她?並沒有讓的心思,倒是叫建興帝頗為儘興,連下了三把。
當然,楚音都輸掉了。
“父皇棋藝精深,兒媳甘拜下風。”
建興帝一笑,招呼次子:“輪到你了,看你還讓不讓!”
父子倆一陣嘻嘻哈哈。
時間飛逝。
不知不覺楚音離開京城已有十日。
陸景灼坐在乾清宮,剛剛看完一半的奏疏。
硯台內墨汁快用儘。
東淩拿起紫砂硯滴往裡麵添水。
“殿下,您再看兩封也該去?坤寧宮了。”剛才薑皇後?派人請太子過去?一起用膳。
陸景灼唔一聲。
首次監國,他自是謹慎從事,細心百倍,故而隻是兩封奏疏也花去?不少時間,當然,不是說不能犯錯,小錯父親不會怪責,得知後?甚至會指點他如何改,但大錯卻是絕對不能容許的。
他自己也不能容許。
揉了揉肩膀,他站起身:“走吧。”
快要?立秋了,昨夜下了一場大雨,今日已經清涼不少,但午時太陽當空,攆車內仍很悶熱。
陸景灼靠在車壁上?閉起眼。
聽著馬蹄敲擊在青石路上?發出“踏踏”聲,感?覺到陣陣熱意,他忽然想起楚音。
如果她?此時在車內,怕是又要?緊緊貼著他了,而後?時不時嬌聲喊他“殿下”,拉他衣袖。
不得不說,這十日,真的很清靜。
白日清淨,晚上?也清淨,仿佛回到了她?那?時尚在青州的時候。
不過,她?快要?回來了。
走入坤寧宮,他看見飯桌上?擺著好些?菜肴。
“母後?,您莫非請了什麼?客人?”
“哪來的客人,都是給你補身的!”薑皇後?拉著他坐下,“你父皇看個奏疏都沒你看那?麼?晚,你昨晚子時才回去?,怎麼?吃得消?快,將補湯先喝了。”
滿滿一碗金色的湯,也不知是什麼?,但藥味挺濃。
“把這個喝完我就?吃不下彆的了。”陸景灼把碗推開。
“也對,那?你吃這甲魚。”薑皇後?給他夾了一塊,心疼道,“你可不能累著啊,那?些?奏疏哪怕看不完也沒事,不是還有官員嘛,你讓他們替你分憂,你父皇也不是那?麼?勤奮的,不然他哪來的時間……”睡那?些?妃嬪呢。
“孩兒第一次代替父皇,難免生疏,故而才多費點功夫,您彆擔心,孩兒年輕,不至於晚睡一會就?累著。”
“說是這麼?說,你還是要?注意身體?。”薑皇後?又給他夾一筷鱔魚絲,“幸好再過五日你父親就?要?回京了,你也能休息休息,”說著一笑,“我也能看到阿音跟珝兒,珍兒了,不知他們可曾長胖,長高……哎呀,那?寺內隻能吃素齋,該不會還瘦了吧?”
就?十五日,不管長胖長瘦又能變多少呢?母親也是多慮了。
陸景灼道:“母後?,既然隻剩五日,您就?不必操心孩兒了,明日不要?再等孩兒用膳。”
說得委婉,實則是讓她?彆打攪他辦事。
自己兒子什麼?性子,薑皇後?當然清楚,歎口?氣道:“好吧,不過這些?菜你要?儘量多吃點。”
“……嗯。”
臨近回京之日,陸景辰惦記著桃酥的事,一大早就?下山去?買了,楚音則在屋內畫畫。
前陣子她?畫了文殊寺內千年的銀杏樹,而後?又畫了銅鐘,今日則在畫靈泉。
宮女們已經在收拾衣物。
忍冬笑道:“想必太子殿下也很惦念太子妃您了。”
楚音的手一頓,筆尖顏料汁險些?滴落,毀了快要?完成的畫。
有道是旁觀者清,忍冬瞧著她?撒嬌了那?麼?多天,難道看不出陸景灼的態度?
他怎麼?可能會惦念?
他還沒喜歡上?她?,隻將她?當妻子罷了,並非心儀之人,當然,前世她?也是一樣的。
楚音繼續畫畫。
就?在這時,方丈派小沙彌送來十斤文殊茶葉。
小沙彌常來送茶,想必看出她?喜歡喝,立時就?稟告方丈了。
瞧瞧,這寺廟裡的也都是人精。
不過她?原就?想要?這茶葉,之前還打算買一些?呢,便笑著讓忍冬賞小沙彌五十兩銀子,這樣也算買了。
“回頭讓婆母嘗嘗。”楚音心想,再給母親,兄長送一份,他們肯定會喜歡。
次日,一眾人踏上?了回京的路。
到達城門?時,太陽初升,萬簇金羽似的霞光在雲層中暈染開來,像女子雙頰上?塗抹的胭脂,色彩瑰麗。
楚音的心“咚咚”跳了起來。
莫名有點緊張。
陸珝,陸珍卻是問:“是不是可以見到爹爹了?”
“我們先進宮給皇祖母請安,一會再見爹爹……記得到時跟爹爹說,你們想爹爹。” 因為她?帶著兩個孩子不方便,公?爹之前叮囑過,讓她?的馬車直接入宮。
“好,我要?告訴爹爹那?個……泉。”
“還有菩薩。”
“還有水裡的魚。”
楚音笑著聽,腦中卻在想象等會見到陸景灼的情景。
不知他會是什麼?表情呢?
大概是沒有表情。
如此猜測著,可仍急於想見一見。
文武百官前來迎天子回京,陸景灼站在最前方。
透過窗,楚音發現他的裝束與她?離開時一模一樣。
神情也是,什麼?情緒都看不出,尤其是期盼的神情。
他果真一點兒都不想她?。
毫不意外。
楚音的手指在袖中動?了動?,好想出去?捏他一下,但她?現在是端莊的太子妃,不能衝動?。
馬車從陸景灼身邊行過。
等到坤寧宮時,楚音下車,帶著兩個孩子入殿。
薑皇後?笑容滿麵地迎上?來:“阿音,你總算回來了,給我瞧瞧……”她?嘖嘖兩聲,“文殊寺這塊寶地養人呢,半個月不見倒又好看了幾?分,珝兒,珍兒也是!”
“皇祖母。”兩孩子齊齊叫道,撲上?去?。
薑皇後?蹲下`身,揉小臉,細細看。
“倒是一點沒瘦,看來這素齋挺可口?,阿音你坐著吧,哪怕隻有一日的路程,也是勞累的。”
楚音點點頭坐下。
宮女上?前奉茶。
她?立時想起文殊茶葉:“方丈送了兒媳一些?,彆具特色,稍後?給母後?送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此茶隻有文殊寺有吧?那?是該嘗嘗……說起茶,我倒是第一次知道江姑娘甚會泡茶,小姑娘手挺巧的,就?是中個暑竟吃了那?麼?多藥。”
“是嗎?她?住了幾?日?”楚音稍許有些?好奇。
“六日。”
那?就?是在她?離京後?第四日走的。
也不知江玉媛做什麼?了。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是公?爹同三個兒子還有唐飛燕到了,寶成公?主應該是直接回的宣寧府。
楚音目光瞥過去?,與陸景灼的撞在了一起。
她?微微一笑,輕聲道:“殿下。”
身穿櫻色金繡牡丹紋上?襦的女子眉黛春山,秋水剪瞳,妍麗不可方物,可神情卻極淡,笑容都是克製的,好似一抹清風,溫和又不烈。
陸景灼在這瞬間仿佛又見到了以前那?個楚音。
才從青州回京城的楚音。
他稍許一怔之後?問:“文殊寺如何?”
“避暑勝地,無可挑剔,”楚音招招手,叫兩個孩子過來,“剛才不是一直念著爹爹嗎?”
兩個小家夥立刻跑來,伸手要?爹爹抱,嘴裡叫著“好想爹爹”。
陸景灼駕輕就?熟將他們抱在懷裡。
半個月,孩子們稍許長胖了點,楚音原想問他是不是有變化,話到嘴邊又咽下去?,隻麵帶微笑看著。
陸景辰送來桃酥:“大哥,你不去?文殊寺真的可惜,下次父皇再要?避暑,我定要?父皇帶上?你,那?裡真是人間仙境啊,讓人流連忘返。”
“下回再說吧,我看父皇明年是不會去?的。”
“也是,去?一趟太勞師動?眾了,”陸景辰指指桃酥,“大哥一定要?嘗嘗,我親自去?買的,”看向?楚音,“大嫂肯定知道。”
“是。”楚音確實可以作證。
陸景灼道:“好,我會嘗。”
陸景辰就?又去?送桃酥給陸景睿。
薑皇後?昨晚就?吩咐過禦廚準備早膳,此刻命宮女快些?端上?來。
眾人圍坐,言笑晏晏。
楚音許久沒親近過陸景灼,此刻在他身邊,近在咫尺,卻不曾同他說話。
陸景灼自然察覺到了,隻當她?是因為人多,所以才如此端著。
若是換在東宮,或者攆車裡,剩下他們二人時,她?肯定會變得不同。
席後?,薑皇後?體?恤他們舟車勞頓,命他們立刻回去?休息,建興帝不反對,他自己也很想去?睡一覺。
如往常一樣,陸景灼抱著兩個孩子走出殿門?。
陸珍記性比陸珝好一些?,跟父親說起泉水,山,寺廟裡的鳥兒,枇杷樹,還說看到好幾?隻猴兒。
陸珝著急了,也拚命擠出幾?個詞來。
“寺廟裡真的不熱?”陸景灼問。
“不熱,一點不熱,”陸珍搖頭,“娘帶我們去?玩水,好涼快。”
“是呀,那?水好大,從天下掉下來的。”陸珝雙手揮舞。
那?是瀑布吧?陸景灼看一眼楚音,她?跟自己並肩而行,但並沒有挽住他的手臂。
他有點奇怪。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