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愉悅,總是眉眼含笑,如春風溫煦,再者,態度恭敬,不求都應。
不過寶成公主也不傻,拿人手短,她得了陸景辰的好處肯定會付出代價。
“得了舍利子,我定請你吃飯……還有我府上的東西,隨你挑。”話得講清楚,她不可能為一個舍利子就冒然去勸兄長換個儲君。
說實話,除非陸景灼變成她的敵人,不然她是不會插手的。
“隻是舉手之勞,問一問,哪要姑姑破費呢。”陸景辰也沒想過憑這件事就能動搖寶成公主。
拉攏人心沒那麼容易,所以他願意等。
五年,十年,或者更長都行。
帝位固然令人向往,但命也得保住,他是不會用激烈的手段的。
“是了,姑姑,您怎麼沒把姑丈……”陸景辰正要關心下江羨,卻聽身後傳來幾聲犬吠。
四周的兵士馬上戒備起來,楚音往東麵看去,發現遠處原來是一片碧綠色的芋田。
田地裡有兩條狗在叫,還有些農人路過。
如果是麥田的話,可能已經被蝗蟲吃光了。
楚音想起易簡,忍不住問建興帝:“父皇,易大人推行防治蝗災的辦法可順利?”雖然她讓他提早上了京城,可也不知會不會又遇到阻礙。
當然,可能性很小,畢竟有公爹盯著。
建興帝睨她一眼,打趣:“怎的,怕不順利,朕罰你?”
“兒媳甘願受罰,但兒媳也是真的擔心……”
“有何擔心的?此前阻撓的官員朕已經殺了,看誰還有這麼大的膽子!”
楚音咋舌。
公爹真是雷厲風行。
“是兒媳多慮,兒媳以後再不會問了。”
這件事楚音功勞最大,建興帝見她是出於真心,便道:“易簡建議百姓八九月種植芝麻,豌豆等作物,朕打算讓景灼督察,到時你跟著去看看吧。”
楚音眼睛一亮,笑道:“多謝父皇。”
唐飛燕聞言渾身冒酸,不知建興帝為何如此。
不是剛才還在怪楚音帶不好孩子嗎?
可她不敢質疑。
建興帝的目光又落在陸景辰身上:“景辰,你到時也跟著景灼去學習學習。”
“是,父皇。”陸景辰大喜。
唯獨唐飛燕沒被提到名字,立時像隻霜打的茄子一樣蔫掉了。
膳後,車隊又開始向著燕山進發。
在次日的清晨,楚音透過車窗看到了像一把利劍,穿入雲層的燕山。
不知是不是此地水汽重,風吹入車廂,帶來一陣陣的清涼。
好舒服。
楚音牽著兩個孩子的手從馬車裡下來,興奮地道:“珝兒,珍兒快看,這就是燕山,等會我們就要上去了!”
而遠在京城的陸景灼正在乾清宮批閱奏疏。
不用東淩報時,看窗外的陽光,他便知已到辰時。
楚音跟孩子們應該在燕山了吧?
他腦中浮現出她委屈的說“哭著要殿下”的樣子。
十五日,在她眼裡竟好像是十五年,為個短暫的離彆,千般撒嬌,百般癡纏。
所以現在分彆了一日,她有沒有想他想得要哭了?
第022章
建在山上的文殊寺是容納不了各隊騎兵步兵的,所以他們都駐紮在山腳。
建興帝隻帶楚音,陸景辰等家眷,並十名武將,二十名內侍以及十名宮女前往文殊寺。
燕山高聳,楚音自是坐著肩輿上山。
沿路綠樹蒼蒼,夏花爭豔,百鳥齊鳴,如同置身於畫中。
兩個孩子也看得目不轉睛。
行到山腰之上,更是雲霧嫋繞,仿若在仙境。
陸景辰忽然揚聲道:“父皇,這就是靈泉吧?您以前跟孩兒提過,果然與您說得一模一樣。”
耳邊聽到水聲,楚音往旁側看去,隻見一道白虹掛在山壁上,飛起朵朵雪花,那涼氣順著風而來,吹得人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不愧是避暑勝地。
前方就是文殊寺了。
眾人下了肩輿,往寺中走去。
方丈一早就在等候,領著一眾僧人跪拜迎接天子。
建興帝命他們平身:“算起來,朕該有三十年沒來此地了。”
十五歲那年,他隨父皇來避暑,那是最後一次。
方丈頷首:“既種因則得果,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什麼都拿命中注定來解釋,實在是種偷懶的說法,但建興帝知道高僧其實也超脫不了凡俗,見著他不過是揀些中規中矩的話講,無功無過。
但建興帝也不在意,隻說故地重遊,想四處看看。
方丈便命僧人們退下,自己在前引路。
文殊寺有數百年曆史,不說那些天王殿,大雄寶殿何等氣勢恢宏,便是院中上千年的銀杏樹都足以令人驚歎。
寶成公主記得跟兄長幼時在此避暑的事,拉著建興帝滔滔不絕,陸景辰在旁附和,討長輩歡心,楚音隻想觀景,帶著兩個孩子這邊看看,那邊看看,眼睛沒有閒著。
走了一圈,眾人有些疲累了方才去客房。
楚音住的那間廂房掩映在竹林花木中,古樸清幽,涼爽宜人。
忍冬卻不滿意:“一看就有好些年頭,這門上的漆都掉沒了。”
“這樣才好,若是個簇新富麗的地方,倒沒什麼意思,”楚音手指撫過舊窗,聽著外頭隱隱的風鈴聲,“這裡真的好涼快,可惜來一次不容易。”
勞師動眾的,實在折騰,要是能微服私巡就好了。
她忽然想到前世,也不知自己若沒有早逝的話,陸景灼會不會帶她來避暑?
她記得那年的夏天也挺熱的,隻不過她沒向他抱怨過。
陸景灼酷暑中仍舊批閱奏疏,處理政事,早朝一次不落,她身為皇後,怎能拿這些小事去煩他。
不過現在她懷疑,她當時若是提了,他應該會答應。
此地離京城也不遠,二人扮作百姓來避暑,實在有趣的緊。
她嘴角情不自禁上揚。
但過得片刻又落下。
那是前世的陸景灼,這一世的他,還不知何時會喜歡上她呢。
外麵忽然傳來敲門聲,忍冬一看發現是個小沙彌。
“送茶來的。”她道。
楚音請他進來。
十二歲的小沙彌,虎頭虎腦,笑著介紹:“太子妃,此茶種於燕山,用靈泉浸泡,您一定喜歡,”小心翼翼端給連翹,提醒道,“太子妃您切莫燙到手,這兒涼,但水還是燙的。”
忍冬噗嗤一聲,這小沙彌是把太子妃當孩子嗎,連茶都不會喝了?
“下去吧。”她道。
小沙彌忙躬身退出。
楚音淺嘗了一口,發現此茶竟帶著淡淡的蘭花香,入口又有些甜,形狀也漂亮,像月牙,便生出個念頭,走時一定要買些帶回宮。
比起文殊茶,君山銀茶也不遜色,薑皇後很喜歡喝。
隻今日喝得茶是江玉媛泡的。
“沒想到你有這等功夫,真是心靈手巧,”薑皇後誇了一句問,“你果真好些了?”
“是,多虧您請了徐太醫,雖然未曾痊愈,走路不成問題了,故而我想今日便出宮。”
“還沒痊愈走什麼?我跟你堂嬸說過,會照顧好你,再過兩日吧。”
“那又得打攪您了。”
“無妨,你瞧你不是給我泡茶了嗎?”
江玉媛嘴唇抿了抿:“娘娘,那我能不能出去走走?躺了好幾日,也不知是不是不太適應,腿有些發酸。”
“可以,你便附近走走吧。”
江玉媛連忙道謝。
結果她這一走,走到了乾清宮跟東宮的路中間。
攆車忽然停下,東淩稟告:“殿下,江姑娘坐在路邊,好似不太舒服。”
陸景灼透過窗看了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小姑娘秀眉緊蹙,額頭上溢滿汗,像是又病了的樣子。
可她不是在坤寧宮的嗎?來這裡做什麼?
“不必管。”他道。
然而沒等車夫趕車,江玉媛已經走到了窗邊。
“表哥,幸好遇到您,我剛才出來散步,不知怎的頭又暈了……”
“你的丫環呢?”
“不知,我對這裡不太熟悉。”她抓住窗欞,雪白的手指從另一頭露出,像曇花的花瓣,“表哥,您能不能送我一程,我真的走不動了呢,表哥,我好難受。”
聲音又嬌又弱,尾音顫顫,他立時分辨出這是撒嬌。
因為他的那位太子妃時常如此,他對此已十分敏[gǎn],隻不過楚音對他撒嬌會引起他的欲念,而江玉媛,並沒有。
看來,他這個弱點隻針對楚音。
陸景灼朝東淩微揚下頜。
東淩會意,讓車夫繼續。
攆車立時往前而去,江玉媛的手指來不及抽走,被窗欞一刮,鑽心的疼。
她握著受傷的指尖,簡直不敢相信。
陸景灼也太無情了吧?就算不想理會她,難道不能等她的手放開?
他瞎了嗎?
江玉媛差點被陸景灼氣死。
那一刻,她真不想當他的側室了。
青霜此時尋了來:“姑娘,您剛才怎麼走那麼快,奴婢一個人差點迷路了……您怎麼來這裡?”發現她手指不對,“您還受傷了?得趕緊請個太醫看看。”
再看也治不了她手指的痛,不,心裡的痛,江玉媛咬住嘴唇,暗罵了陸景灼幾十遍,可最終卻仍不甘心,他越是如此,她越不甘心!
她叫了這麼久的“表哥”,她滿心眼裡想著他,他竟從來沒把她當“表妹”。
就算隻是普通的關係,也不至於要這樣對她吧?
她不會甘心的。
江玉媛盯著自己通紅的指尖,她非得想辦法得到陸景灼。
她深吸口氣,將手指藏在袖中:“我受傷的事彆跟皇後娘娘提,小事罷了,我不想再麻煩她。”
“好,”青霜點點頭,“那我們現在回坤寧宮吧?”
“嗯。”江玉媛抬頭看著漸黑的夜色。
照今日的情況看,她沒必要繼續留在宮裡了,她得再想彆的辦法。
可惜啊。
這原該是最好的機會,因為楚音不在。
………………
燕山的靈泉輕盈而優雅,濺出來的水花像一朵朵雪色的梅,小雨般散落下來。
楚音伸手去接,掌心一片清涼。
陸珝,陸珍看在眼裡,叫道:“娘,我也要,我也要!”
小豆跟七娘忙把兩個小祖宗抱起來。
四隻小手一陣晃動,撩起水花。
“碰到了!”他們歡叫。
唐飛燕朝兩個孩子瞅一眼,咬唇道:“我都不知怎麼得罪父皇了,誰都能去,就我不能去,夫君,你說是怎麼回事?我哪裡說錯話了?”
陸景辰幫不了她,隻能儘力安慰:“我能去已經是父皇的恩典,我們不能太貪心,再說,這農田有什麼可看的?指不定許多蟲子,你去了會受不了。”
“大嫂能受得了我為何受不了?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