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
“我當然想帶她去,可她還未痊愈,指不定在路上又中暑,還是算了。”
江羨搖搖頭:“可惜,本來還能跟著你去開開眼界,這下……她以前也不見中暑的,怎地去趟宮裡竟受不住?”
“許是我這陣子逼得緊,總讓她去相看公子,我瞧她也是不太情願,”寶成公主歎口氣,“這孩子介意自己的身世,總怕彆人瞧不起。”
“有你這樣的堂嬸,彆人隻會羨慕她吧,哪來的瞧不起?下回我得說說她!”
西側殿內,江玉媛打了個噴嚏。
她這兩日一直都沒出門,除了拖著“病體”去給薑皇後請安。
可惜沒一次遇到陸景灼,也不知他都是什麼時候來坤寧宮的,江玉媛煩躁地撥了下頭發。
青霜端著吃食進來:“姑娘,這蓮子粥清火,最合適您現在吃。”
她確實有些餓了,坐在桌邊端起粥。
桌上還有四樣小菜,醋溜魚,拌莧菜,杏仁豆腐,蝦卷,瞧著十分美味,就是分量不多,許是薑皇後知道她中暑,故意命人少做些,倒是節儉。
江玉媛吃得很慢,生怕被青霜發現裝病,因青霜是堂嬸的人。
堂嬸什麼都好,就是管得太多。
她真是一點都不敢露出真實的想法。
因她知道寶成公主不會同意。
江玉媛小口喝著粥,明日楚音就要走了,她得趕緊想個辦法才行,她在坤寧宮至多隻能再住三五日,不然定會引起薑皇後的懷疑。
東宮內,連翹跟忍冬在收拾衣物。
雖說燕山比京城涼一些,但也至多添件小衣,或是穿初秋的裙衫,故而楚音也沒帶太多,統共就三十來件,加上繡花鞋,胭脂水粉,各類飾物,用慣了的器具並兩個孩子的東西,堪堪裝了三車。
“再帶幾本書吧,”楚音瞄了一眼剛剛回來的陸景灼,“帶些話本,我就算到那兒,應也不會時常出門。”
“琴譜,花譜可還要看?”忍冬問,“文房四寶要帶嗎?您可能閒著還會寫寫字,畫個畫。”
“對呀,那燕山有處極美極高的靈泉,您可以畫下來。”連翹笑道,“奴婢給您也帶著吧。”
“好。”楚音又看了看陸景灼。
他像沒聽見似的,隻由東淩服侍著脫靴子,換上輕便透氣的鞋。
楚音忍不住有些生氣。
昨日他就這樣,她故意當他的麵吩咐宮女們去文殊寺的事兒,他也充耳不聞,一句都沒問一下,最多抬起頭看她一眼,瞧瞧她在作甚。
可這算什麼?
她要離京了,他不會真的一點兒都沒有不舍吧?
還是說要等到最終分彆的那一刻?
可那會時間好倉促,能說多少話呢?
楚音十分不解。
用膳時,她將兩個孩子叫來。
“再見到爹爹得要半個月後了,乖乖陪爹爹吃飯。”
陸珍驚訝:“爹爹怎麼了?”
“爹爹要幫皇祖父做事,這樣皇祖父才有空帶為娘跟你們去玩,明白嗎?”楚音解釋。
陸珍不太明白。
陸珝也是:“爹爹真不去嗎?隻有娘去?”
“嗯,”陸景灼揉揉他的小腦袋,“半個月一轉眼就過去的。”
“一轉眼是什麼?”
“……極短的意思,”跟孩子說話真累,陸景灼往他跟陸珍的碗裡夾了兩個烏魚丸,“快吃。”
堵住孩子們的嘴。
楚音:“……”
因明日一早就要出發去燕山,飯後,她少不得又叮囑一遍內侍宮女們,吩咐他們照顧好陸景灼,再一個彆惹事,眾人自然沒有不應的。
隨後她又命連翹跟忍冬去檢查下帶的東西,明日要穿的衣物,確保沒有遺漏方才去歇息。
可躺在床上卻睡不著。
明明次日很早就要起來……
定是因為陸景灼!
她偷偷側過身,發現他已經閉上眼。
還不如昨日。
昨日雖說熱,雖說他是為要孩子,至少兩人也徹底地親密歡愛過,今晚,她要去燕山前的最後一晚,他居然什麼表示都沒有。
楚音越想越氣,坐起身挪到他身側,想說他幾句。
隻是嘴巴張了張,又抿緊。
他都睡著了,難道要叫醒他嗎?叫醒了說什麼呢?罵他壞蛋?
上次撒嬌他都不準,罵人的話怕是真的會惹怒他。
正當她無措時,陸景灼忽然睜開眼:“你又想乾什麼?”
昨日他已經滿足她了,今晚要再來一次,她定會爬不起。
楚音見他眸中露出不耐之色,頓時更加委屈:“我明日就要走了。”
“……”她已經說過幾十遍。
可不就是去個燕山,不就是分開半個月嗎?至於如此?陸景灼眉頭緊蹙,差點發火。
然而見她跪坐在身側,烏發披散,睫毛輕顫,說不出的嬌弱動人時,他伸手捏了捏眉心。
“你比珝兒,珍兒要難纏的多,”他坐起身,“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男人聲音突然溫柔了些,楚音的氣立時也消掉不少,輕聲道:“我想殿下抱我,就抱一會。”
“……”
他這太子妃果真沒救了。
撒嬌入骨。
陸景灼沉默片刻,伸手將她抱在了懷裡。
第020章
天還未亮,宮裡的禦廚便忙開了。
他們除了要做皇上皇後,太子太子妃等人的早膳外,還要準備路上帶的吃食,不止是午膳,還有晚膳,另外大人跟孩子吃得又不一樣,各有各的喜好,總之禦廚們那是揮汗如雨。
眼見有微光透入,陸景灼彎下腰喚醒楚音。
楚音睡意正濃,眼皮都睜不開,含糊地問:“幾時了?”
“卯時。”
公爹是定好辰時走的。
楚音急忙起身。
可眼睛仍沒法睜開,右手捂著額頭:“有點暈。”
誰讓她昨晚不好好睡,非得抱?
說抱一會的,後來又要一會……
陸景灼吩咐忍冬端水來,先給她洗臉,清醒一下。
“還得去叫醒珝兒,珍兒,”楚音惦記兩個孩子,“殿下去叫嘛,他們最喜歡殿下,見到你,他們肯定高興極了,立刻就會起床了。”
“……”把差使人說得這麼好聽。
不過陸景灼沒有拒絕。
忍冬跟連翹服侍楚音洗漱,穿衣。
睡得少,眼瞼下方有些青色,楚音取了些脂粉遮蓋。
天子出行,好些官員都會到場,裝束上不能馬虎,但也不能過於厚重導致行動不便,畢竟是去避暑,不是參加朝會或祭祀等典禮。
所以楚音沒穿褕翟冠服,選了翟紋朱色夏衫,內搭素紗中衣,腰束鑲邊赤帶,佩白玉雙環,發髻梳牡丹頭,簪金珠,鳳釵。
陸景灼領著兄妹倆過來時,見她站在門口,明豔雍容,一時微怔。
眼前的這個人與昨晚撒嬌要抱的實在不像。
“娘,我們要走了?”陸珍撲入她懷裡,“爹爹真不去嗎?”
“爹爹也想去的,但好多事要忙陪不了珍兒,珝兒,爹爹也很傷心呢,你跟珝兒回來把看到的東西告訴爹爹,好不好?”楚音又換了一個說法。
是這樣嗎,陸珍用力點頭:“好。”回身拍拍父親的腿,“爹爹彆傷心。”
陸景灼:“……”
看時辰不早,宮女們將早膳擺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一家子坐下吃飯。
幸好起得早,不然就憑這兩孩子的磨蹭,鐵定遲到。
等吃完後,他們馬上動身去乾清宮。
陸景辰夫妻倆居然已經在了,唐飛燕笑眯眯道:“看到今兒的大嫂,才知什麼是國色天香呢!”【看小說公眾號:玖橘推文】
“那你就是沉魚落雁咯!”客套話,楚音當然隨便說。
建興帝看到孫兒孫女穿著同樣嫩綠色的衣服,好似水潭裡一對碧葉,撲麵而來的清新,不由笑道:“等會跟皇祖父坐一輛車,給皇祖父路上解悶。”
兩孩子也不知道解悶是什麼意思,忍不住看向母親。
建興帝摸著兩個小腦袋:“彆看了,你們必須跟皇祖父一起,誰也攔不住。”
楚音:“……”
能討公爹歡心當然好,可就怕兩孩子鬨得他不得安生。
不過公爹自己選的,最後也得自己承擔了。
“不知父皇能忍多久,”她悄悄跟陸景灼道,“殿下覺得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
“……”半個時辰吧,但他沒說。
真是的,她故意找話頭,他居然仍是這個樣子。
等婆母,三弟還有寶成公主一來,他們就要走了,他還不表態嗎?楚音恨不得捏他一下。
昨日要抱可是她提出的,他至今沒說過任何有關離彆的話。
難不成是真心認為半個月時間很短,短到不值一提?
可有情人不都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
正想著,聽見門口傳來寶成公主的聲音:“嫂嫂,我扶著你吧。”
人到齊了。
建興帝站起身:“走吧。”
一行人往宮門而去。
前方有烏壓壓的人群,有色彩鮮明的大旗,旗幟上繡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獸,還有風伯,雨師,雷公,電母等等,楚音都數不清有幾麵棋,隻發現每麵旗都得由四人托持才行。
大旗之後是清場巡視的禁軍,都身配弓弩與槊。
再後方又停著十輛形態各異的車,什麼指南用的車,記裡數用的車,辟邪的車,裝藥材的車……每輛車都由四匹馬牽引,上麵坐著車夫,匠人,太醫。
正中央當然是天子乘坐的玉輅,玉輅四周戒備更為森嚴,由二十名武將護衛,再加內侍,錦衣衛,並多隊騎兵,步兵。
前世楚音入京後沒出過遠門遊玩,哪怕是這樣路程隻有一日的遠門,所以真沒見過這麼大的陣勢,她想,有這麼多兵,想必路上十分安全。
不過心裡又有些愧疚,公爹出遊是她重生造成的,瞧這架勢多少是有點勞民傷財。
所幸她之前也做了一樁好事,興許能抵過。
因要走了,寶成公主問薑皇後:“玉媛可是一點都沒有好轉?怎不見她來?”
“早上又忽然不舒服,我便讓她歇著。”
“怎會這樣?”寶成公主蹙眉,“馬院正連個中暑都治不好嗎?哥哥還帶他去燕山……嫂嫂,又得麻煩您了,您再找個彆的太醫給她瞧瞧。”
“許是這幾日熱,有些反複,我已經差人又給她那屋多添些冰。”
“多謝嫂嫂。”
楚音這時才恍然大悟,江玉媛為何會裝病。
原來她是打算趁著自己去燕山好接近陸景灼。
這小姑娘就那麼喜歡當陸景灼的側室嗎?
楚音轉頭看了一眼身側的丈夫。
他今日穿著赤色金織蟠龍袍,頭戴金冠,修眉俊目,朱唇皓齒,實在稱得上姿色動人,再加上儲君的身份,不怪江玉媛有此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