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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為悅己者 禦井烹香 4201 字 6個月前

的,老人看病好像也能報銷,但是,他們兩兄弟要跑醫院、陪床,還有他們要拿獎學金,當然成績也不可能差,人前光鮮,人後壓力其實挺大的。大雨對外都笑嘻嘻的,什麼也不說,但是我就覺得,他很不容易,其實他哥哥也是,都說他比較孤僻,大雨說,他哥哥也不是不想交朋友,但是覺得太浪費時間了,他們每天上完課都要輪流去醫院陪護的。奶奶老糊塗了,有腎病,要定期去透析,每一次都必須一個人攙著上下樓梯,然後他大伯,白血病,伯母好像是癌症,做了化療倒是暫時沒複發,但是身體很虛弱,也是要定期複查,就怕哪天查出轉移了。這都是師霽的親爸媽,雖然說大雨也和親生的沒兩樣,但是他哥哥還是有心氣,就覺得自己得多承擔點責任,所以心裡也是挺苦的,我們讀的還都是醫科大學,沒法出去打工貼補家用——其實那時候,外麵也根本都沒有工作……”

“就算是這樣,日子也還是得過,大雨常和我說,這些苦難就像是雨一樣,總有一天,會雨過天晴。唉……其實你知道我為什麼不相信他會殺人嗎?”

“因為那時候,正是日子開始出現曙光的時候,他們馬上就要畢業了,師雩的一個長輩要帶他去南方實習,說是實習開始就能掙高工資,這一下,他們家就緩開了,不然的話,醫生實習都要自己貼生活費的,豈不是更捉襟見肘?他們還得在本地照顧老人,都沒法走遠。現在帶走一個就好多了,而且師雩要轉行做整形美容的話,聽說來錢特彆快,其實那時候我們都偷偷有點眼饞,想讓他入行以後跟著帶我們,他說當然沒問題,還說好了哥幾個合夥開個美容診所,就不愁認識不到美女了……”

“後來,聽說師霽去了南邊,唉。他也沒聯係我們,老四問我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我說還是算了,他和大雨不一樣……”

“不是說師霽不能去南邊嗎?他們家的老人——”

“當時不能去,好像主要是大雨他大伯要做手術,這其實也是當時覺得挺柳暗花明的好事兒,就是當時財政好像鬆動點了,市裡重新上調了報銷標準,他們去活動了一下,他大伯的手術費就可以財政全報銷,所以他們兩兄弟,包括老爺子都趕緊去做配型,合上了就能移植骨髓啊,當時大雨經常跑醫院去抽血什麼的,結果出來的時候他們特彆開心,說好像是配上了也不怎麼地,那段時間事太多了,都集中發生在那麼一兩個星期,有點記不清了。”

“配上了?那該準備捐獻了吧?”

“對,不過那時候還在等個新機器的,就是那前後,捐獻造血乾細胞不用抽骨髓了,用分離機就行,因為手術最好是在本市做才能報銷,所以也爭取在本市的血站采集吧,還要看師雩的情況,因為那時候快考試了,他要拿獎學金就必須不能延考,然後這個得打動員針什麼的,那個要住院,打動員針以前還必須體檢,就是一天天的跑醫院什麼的,後來都怕了,實在沒空複習,他還想叫師霽給他代考呢,和我說過,被我罵了,我說這怎麼可能不被識破嘛!”

“後來考試成績怎麼樣?”

“還是第一名……但是他不知道了,考完以後宿舍一起吃了個年夜飯,我們就都回家了,他說他應該住院打完動員針抽完血,等他伯父手術做完了,就去s市實習,下次見麵可能就是畢業典禮,但是,後來……”

“那,他伯父的移植手術……”

“人都沒了,怎麼做啊,還沒打動員針就失蹤了……回來參加畢業典禮的時候,人已經沒了,走得很快,他沒了……其實倒也是解放了他們兄弟,師霽就可以南下去賺錢了,找了一輪大雨,沒辦法,趕緊去實習了,最要照顧的病人走了,剩下的都還可以拖一拖,後來聽說沒多久,伯母也走了,癌症複發……再後來師霽怎麼樣,就沒聽說了,他好像開了個美容診所是吧?——哎,說起來,他是不是進去了?”

錄音到此,有價值的信息都透露得差不多,接下來的對話,是偵探對如今事態進展的敷衍。胡悅摸著下巴,似聽非聽陷入了沉思:師雩的朋友多,線索確實不少,白血病、動員針的事情,警方就從未調查得這麼仔細,當然,可能這也是因為他們並不覺得這是多重要的信息。

“動員針都沒有打……”駱總也被錄音深深吸引,她輕輕地自言自語,“這是……為了這一次身份互換,直接付出了生命啊……”

配型合適的人‘失蹤’了,乾細胞移植沒了供體自然也就沒了下文,確實,師舫為了掩蓋事實真相,竟不惜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知道內情的老院長,又怎麼可能還保持著那困境中的樂觀?而明知道自己的造血乾細胞可以拯救伯父,卻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他撒手長辭……

胡悅忽然說,“師雩這個名字,真的沒起好,求雨求雨,總盼著雨過天晴,可這輩子,他的世界一直都在下雨。”

這句話頓時把駱總的眼睛說紅了,她擦了一下眼眶,鼻音濃重地說,“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師霽真的死了嗎?”

師霽已死,這是師雩自己承認的事實,而且似乎也給他的罪犯身份敲磚釘腳,所以駱總當然也會想方設法地推翻這個假設,胡悅是很了解她的心態的,她直接說,“你這是又找到什麼證據了嗎,真真姐?”

對這個稱呼,駱總不怎麼買賬,哼了一聲,像是在表示自己還未完全原諒她對師雩的懷疑,擺了一會架子,才在ipad上點開幾張文檔叫她看。

“張程程,師霽的母親,父母早已經去世了,沒有兄弟姐妹,看似在世上已經舉目無親,由於遠嫁a市,和老家聯係也的確不多——”

“但是,”她強調地說道,“她並非完全沒有親緣聯係,張程程老家f省f市,這地方的人有個特色,非常喜歡往外移民,因此也衍生出了一條很成熟的產業鏈,張程程的一個遠房表兄,鄭迢,在當地很有名氣,據說‘非常有辦法’,當地的江湖一直到現在都有他的傳說,據說,十幾年前,從f省這邊開往美國的遠洋輪船,十條裡有八條都有他安排的貨櫃,裡麵裝的不是貨,是人——明白我的意思嗎?”

a市和f市,相隔何止千裡?這的確是胡悅完全沒想到的線索,她渾身一震——這個線頭,立刻扯出了數不清的推測,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那,他人呢?錄音呢?”

“死了。”駱總宣布了個壞消息,“這種事乾多了,沒有好結果的,聽說是仇家火並,好幾年前就不在了。”

就知道不會這麼順利……胡悅有些沮喪,但不過火,這程度的打擊,她已習慣,她星眸沉沉,已是陷入沉思,許多嶄新的問題湧現:師霽到底死了沒有?如果鋼鐵廠家屬區的案子的確是師雩做的,那麼,難道師霽會為了保住弟弟的自由,不惜犧牲自己父親的性命?

這並不合理——

但是……

難道……

第200章 殺人

“你還記得張浩嗎?”

“……老大?”師醫生一邊戴手套一邊看了她一眼, 他的表情藏在口罩下,很安全, 這一點似乎讓他和胡悅都感到放鬆。“怎麼會提到他。”

“駱總請的私家偵探去調查你以前的事。”胡悅戴好口罩, 低頭檢視手術包, 護士抖開手術單,蓋在張警官身上, “我開始清點構件。”

“好。”

手銬當然不會就掛在門口——在進手術室以前,要經過一段長長的無菌走廊,走進來的人都必須消毒,手銬這種東西,不消毒是沒法帶進來的,兩個警察穿著手術服站在門口, 就算是安保措施了。很鬆散, 也顯示出了警方對師主任的信任:多年前的事, 尚未定罪, 對這樣一個文質彬彬的大夫, 很多人的確會下意識地產生好感,更何況,他這一次過來, 還是給一個警察做手術。

打開門,兩張和手術服格格不入的麵龐, 會提醒他們,這裡不是16院的手術室,而是武警醫院, 師醫生出現在這裡,隻是以顧問的名義來提供建議,手術的主刀者是胡悅胡醫生,但關上門,他們好像又回到了那熟悉的方寸之地,任何一間手術室的布局其實都很相似,而胡悅仿佛還是那個執刀的助手,她自然地接過了二把刀的活計,而師雩也很自然地說了一聲,“好。”

“她請私家偵探調查我?——刀。”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刀尖劃下,血滴沁出,但迅速被電刀的高溫止住,烤肉的滋滋聲開始回響,很快房間裡就飄起了肉香味,胡悅說,“人家喜歡了你那麼多年,總要知道自己到底愛上了一個怎樣的人吧。”

師雩像是笑了一下,對駱總的深情,他一向無動於衷,現在她似乎有些變態了,他也毫無反應。“查出什麼了?”

“說了一些你讀大學時候的事情。”胡悅講,“說你非常的皮——一地的水杯,你是做了一晚上的前彎腰啊,插秧嗎?”

“噗。”

——這……是絕不會出現在師霽身上的聲音,當然了,不是他突然放了個屁,師主任明顯是忍不住失笑了一聲,有那麼一瞬間,他眼裡重新閃動起了調皮的光——就像是那種會在大雪天麻利地爬上屋頂的男孩子一樣,你看他眼睛就知道,錯不了,這樣的男孩子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他真的很愛玩,生活的中單也無法遏製他惡作劇的衝動,他就是這樣有點調皮的小孩子,年齡會增長,可這個小孩子,卻依然住在他心底,時不時會在眼神裡跑出來露一麵——這才是回憶中的那個師雩,在35歲該有的樣子。

但這也隻是一瞬間而已,甚至就連師雩自己像是都忘卻了這種放鬆,很快,他本能地回到了師霽的狀態裡,“拉鉤。”

胡悅拉開手術鉤,“他就記得這個?水杯?”

“不然你還希望他記得什麼?”

“至少也要記得空衣櫃事件啊。”

“什麼是空衣櫃事件?”

“他一定記得的——啊,這是故意沒說吧,”師雩伸手,“構件,先給我2號大小。”

靈巧的手指在紅色的血肉、粉色的組織和白色的骨頭上空飛舞,師雩比量了一下,“有點小——應該是不想說,你們派去的偵探說不定是個女的。”

“你到底都乾嘛了?”胡悅為他遞上三號構件,“試試看這個。”

“就這麼說好了,晚上十點多,澡堂最後一班客人都快走光了,你打開你的寄存櫃,發現裡麵財物倒是都有,但就是牛仔褲消失了的話……你會怎麼辦?”師主任說,他忽然又忍不住悶笑起來,還好,手裡沒拿刀,“我們醫科大有個傳說,午夜麵盆%e8%a3%b8.男——就是從這出來的。”

張浩確實沒提到這件事,胡悅目瞪口呆,她的表情,成功取悅了師雩,但他的開心也依然是一閃即逝,終究,師霽的嚴謹與孤僻,在多年的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