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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為悅己者 禦井烹香 4194 字 6個月前

來以後,同事待她的態度也和以往不同,當然戴韶華除外。現在謝芝芝和她搭話已不需要那麼避諱,“這樣下去,你什麼時候才能跟著上台啊?”

“快了。應該這周就可以搞定。”胡悅也是做得□□,但又隻能無怨無悔。師霽入院十年來從沒有收過學生,她是第一個正式入組的助理。身份一明確,各方自然也就把該由他的助理打理的事情交代了過來,什麼管床醫生的病曆撰寫更新,每年醫院組織學習的心得彙報,還有這個病曆數字化的事情,也是舍他其誰,胡悅現在每晚都加班在做,都快和住院總一樣,以醫院為家了。“不過也還好啦,師主任最近休假,不是還沒回來嗎,也沒手術能跟著上台。”

“那你可得抓緊做了,還是跟台重要。”

謝芝芝自然不會和她分析跟台對小醫生的意義,還有大醫生對付組員的手段,聰明人說話無需這些的,隻是熱情地說,“病曆整得怎麼樣?我這兩天手術少,要不要我幫把手啊?”

前幾天手術也不多,怎麼不幫忙呢?是瞅著這周就可以整完,這時候出來幫忙,做的事情不多,還能落個印象深刻的人情,所以才開口的吧?

胡悅看得透,但也不會因此就不領情,感激一笑,還是婉拒了,“算啦,也剩不多了,我來做就好,再說,這多少也是個學習的機會。十年的病曆一次看完,感覺進步還挺大的。”

“進步大啊?其實我感覺十年前的病曆沒什麼參考價值啊,那些技術現在多半都過時了吧。”謝芝芝有點不解了,“都學到了什麼?”

“……至少師醫生這十年來都接過什麼病人我是了解了。”胡悅遞給謝芝芝一個‘拜托彆拆我台’的眼神,謝芝芝大笑。“不過我覺得還蠻奇怪的,看病曆的日期,好像不管排幾天,師主任一周最多隻做四天手術,一般都是三天,這是有什麼講究嗎?那時候手術室不夠用?”

這是很有可能的,很多工作上的事看似奇妙,但其實根本沒那麼玄乎,理由可能異常簡單。也許是那時候手術室和辦公室不怎麼夠用,也許病人不是太多,胡悅也是整理病曆的時候才意識到這一點,好像每周都有幾天看不到師霽的人。之前她離自己的師父太遠了,有時候一天打不上一次照麵,還真發現不了這種細節。

“真的啊?”謝芝芝眼神卻是一亮,“從十年前起就這樣了?”

她這一問問得很不對,胡悅就不回答了,卷宗一掩,挑著眉頭看她——謝芝芝也不用她挑明,自己就笑了,壓低聲音,“傻丫頭,走%e7%a9%b4啊。我們科室的老師都這樣排班的,有誰沒在外麵兼職啊……就沒想到十年前師主任就開始走%e7%a9%b4了,那時候多點行醫還沒有正規化吧?”

多點行醫一直是個曖昧敏[gǎn]的話題,到現在也沒有完全公開化製度化:延請名醫,由古至今這都是很正當的事,醫生受邀到彆的有資質的醫院做手術,似乎也無可厚非。不過,以前是絕對不允許一證多掛的,現在國家規定是放寬了,但很多醫院內部依然還不允許,大家都低調,謝芝芝能探聽到的八卦也就不多。

“是有傳說,師主任在外麵有開醫美診所,經營得很不錯,不過是不是真的那就不知道了。他不是一向獨來獨往的,沒人敢問,這種事也不敢去問老師的,就怕犯忌諱。”

“醫美診所?”胡悅喃喃自語,大眼睛流光溢彩,不自覺地轉著手中的原子筆,“是有手術資質的那種診所嗎……”

“那肯定是有牌有證的正規醫院了,總不可能是美容院吧?”謝芝芝說美容院這三個字的方式都帶了不以為然,對他們這些醫生來說,診所已是底線,美容院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有人這麼傳過——噯,不都是你老師了,問一問怕什麼。那麼大一個情,你完全可以叫他帶你一起去診所啊。”

“說什麼瞎話啊,我不要上班的啊?”胡悅不以為然,“這都扯到哪裡去了,你病曆不寫了?”

住院醫師手裡的活永遠是多的,謝芝芝跳起來,“哎呀,不說了不說了,我去了,中午一起吃飯?”

“那當然。”

有個飯友,這就說明這個人已經初步在工作單位站穩腳跟了,胡悅把謝芝芝打發走了,自己繼續整理病曆,但心思卻早已飄遠了。——一般來說,住院醫師肯定是要保證出勤率的,在大醫院工作,不可能有走%e7%a9%b4的精力,醫院規定也不允許。不過她情況特殊,她跟著師醫生,活太多了,張主任說過不用再管科室裡彆的瑣事,跟好她的名師就行了,搞完手裡這些活以後,師醫生不來醫院的日子,她其實沒多少事做,也不會跟著上台,這麼說來……

又看了看腳邊的箱子:裡頭的文件已經不多了,時間也越來越靠近現在。可以說這十年來師醫生接待過的病人,她都已經看過一遍,對一些周期性過來維護的客人長相上的變化更是了如指掌。想要研究透師醫生,恐怕就得往他在外行醫的場所下功夫了。

當然,如果真有這麼個診所的話,能在裡頭掛職走%e7%a9%b4,哪怕隻是掛證呢,都會有一筆不菲的收入。私人醫美和公立醫院不同,他們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胡悅不是財迷,但她的確很需要錢,而且她一向是個敢想敢做的女孩子,才剛踏出第一步,就又得隴望蜀,想起了以後的事。不過好在她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素來實際,很快她就從遐想中平複過來,提醒自己:確實,師霽現在是甩不脫她了,但肯定也準備了十八般手段等在前頭。這一段風平浪靜的日子,隻是因為他去休假了而已,等他回來以後,會怎麼款待她還不知道呢,現在該想的是站穩腳跟,彆的事,等他出完招再說吧。

“嘀嘀嘀。”

說曹操,曹操到,剛想到師霽,她的微信就響了起來。

名師:後天我收假回來,你去聯係一下手術室和病人,安排兩台鼻綜合手術。

他把兩份病曆的編號丟了過來,胡悅輸入係統,不由一怔。

——南小姐和於小姐。

那麼多病人,偏偏就挑中了這兩個?

她不禁有種感覺——這就是師霽在第二大關,安排下的第一局考驗。

第20章 意難平

“喏,你那兩個病人的檢查報告都出來了,沒什麼異常指標,”盧陽雨把手裡的奶茶分給胡悅一杯,“你的奶霜四季春不加糖——我說,你還是快點給自己找個師弟師妹什麼的吧,師主任的床位要都給你來管,你怕不是要被累死?”

胡悅拿過奶茶,雙手合十對他拜拜拜,“謝謝大哥照顧,我要沒累死,那就都是托大哥的福。”

醫院算是個小江湖,從主治醫師開始,就有資格開宗立派,在科室裡劃下自己的一塊地盤——也就是住院部的床位了。每個床位的病人都是由自己組裡的小弟分管,幫派老大攬總,一些業務繁忙的老大,手底下可能有許多病人,都由住院醫師分管,他本人除了每天查房以外則很少在病人麵前出現。——師醫生很顯然就是這種不怎麼喜歡和病人互動的老大,按說他組裡沒人,就隻能自己管床,但架不住他無恥啊,組裡沒人怎麼辦,逮著誰薅誰的羊毛唄。——一般來說,倒黴的都是馬醫生。◢思◢兔◢網◢

這個樓霸,完全是仗著有個院長老師才能這麼橫行無忌吧,胡悅還沒站穩腳跟的時候,是很同情被薅羊毛的受害者的,但現在她成為師霽組裡唯一的住院醫師以後,想法自然也就發生了轉變:師霽是很無恥沒錯,但能不能繼續無恥下去啊?同時要管七八個床,還要寫病曆、病情分析,做效果圖,約手術室,陪著出門診,上手術台——而且還要繼續搞病曆數字化。她會死,真的會死的吧?

她的慘狀,科室同仁都看在眼裡,也多少都會施以援手,這純粹是人道主義考慮,比如順手取個檢查報告,附贈一杯奶茶什麼的,自然,下午茶時間也免不了幾句八卦。

“今天入院的兩個都是要做鼻綜合啊?那個姓於的還挺合適,不過姓南的那個,我看了下她帶的效果圖,做出來不會太好看啊,你們師主任這個都做嗎?不怕砸招牌啊?”

這個問題是很有道理的,整容醫生的口碑就在他做過的病人臉上,業內有個流傳已久的笑話——怎麼看醫生水平,就看他們這醫院的護士。如果個個都頂著一張審美畸形的假臉,又大又寬的歐式雙眼皮,頂破天邊的透光鼻假體……那就還是快溜為妙。真的做得好的醫生,病人走出去,那個效果就是最好的廣告,哪怕是到另一個城市從零開始,最多三個月,一樣是客似雲來,絕不會有客源上的問題。

胡悅不解的也就是這個——師霽要給南小姐做這個手術,十有八.九就是為了氣她,但,有必要為了給她添堵,影響到自己的職業聲譽嗎?不但要做,還要特意提前做,他這是想要膈應她,激她和他吵架?

如果是個真正單純熱血的醫生,這時候也許會拍案而起,“這不是我想做的手術”,和師霽瀟灑痛快地撕一場,離開他的小組,重新回去做真正的麵部修複……但可惜胡悅並沒有活在日劇裡,她也不是那種雙手握拳,在醫院大樓前充滿乾勁地高呼自己夢想的那種小醫生。如果師霽這樣想,那就實在是過分天真。但問題就在於胡悅並不覺得師霽會這麼天真,用老奸巨猾、大奸大惡來形容他都並無不可,天真?這有點太搞笑了。

這種Mind game,不足為外人道,就算想解釋也不好講,更何況胡悅也無意過分滿足盧陽雨的八卦欲。她說,“師主任的想法我們怎麼懂,該做手術,做就是了。”

“話是這麼說。”盧陽雨和她的心態倒是有點類似,“但看著不覺得難受嗎?”

就是因為看著難受,所以才儘量避而不見,除了入院手續之外,胡悅都沒過去晃悠一下做術前溝通。她心裡是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就算並不打算在南小姐的case上再說一句話,但想到南小姐有可能是因為自己才會擁有一個並不合適的高鼻子,今天一整天她還是坐立不安,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查房了查房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馬醫生也從手術室出來,站了一天,人人都累得麵有菜色,一副恨不得找個地方蹲著吃盒飯的樣子,但還得抖擻精神,在下班前最後做一次大查房。師霽不在,他的床位就由馬醫生來做大查房——大查房至少要主治醫師才能做,“胡悅,走,查房去。”

一幫住院醫師轟隆隆衝出辦公室,各自都找自己的床位,乘馬醫生還沒開始以前趕緊先補一下功課,胡悅自然也不能例外,不過她的活畢竟少,兩個病人都是明天才做手術,今天隻做了常規術前檢查,稍後叮囑一下禁食禁水的事情也就足夠了。

“胡醫生。”

公立醫院,再怎麼有錢,住院部四人間條件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