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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知道怎麼放:“我,我……”一個字連續吐了半天之後,他閉上了乾澀的嘴巴,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不用。”

沈初畫點了點精緻的米白色桌布,笑著問:“叔叔,您找我是因為什麼事啊?”

男人沉默。

沒一會兒,他的額頭上就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小心翼翼地又抬頭看了一眼沈初畫,低聲說:“我,我找了你很久。”

“畫畫,我是你爸爸。”

“……”

沈初畫整個愣住。

她的腦海裡像是被鐵錘猛地錘了一下,不停地“嗡嗡”作響,以至於她都在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好一會兒,她才失聲道:“你說什麼?”

她對上男人的眼睛,一時間竟然覺得自己像是被分成了兩半,一半震驚覺得不可置信,另一半卻有種詭異的直覺。

——她直視著男人混濁的,閃著淚光的眼睛吶吶地想:這可能是真的。

她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她就是有一種似乎是源於血脈深處的直覺。

這個人是她的爸爸。

可是怎麼可能呢?

她明明姓沈,是沈家人,是沈家現任當家人沈致的獨生女。

她家裡有她從小到大的照片,家裡的傭人從小看著她長大,他們都能證明他是沈家人!!

對。

沈初畫的眸光閃了閃,她下意識地就躲開了男人看著她的目光,咬了咬下唇:“叔叔,請您不要汙衊我的母親。”

她隻能是沈家人。

沈初畫強行鎮定下來,儘管她的身體都在細細地顫唞,但她還是竭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下來。

她重新抬頭看著男人,和男人有幾分相似的眼睛帶了幾分泫然欲泣:“叔叔,你……你到底是想幹什麼呢?我的母親她一生清白,我的父母也很相愛……”

男人看見她眼裡的淚光瞬間就慌了,手足無措的連忙扯了幾張紙遞給她。

他慌亂地解釋:“畫畫,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當初我和你媽媽離婚,她背著我生下了你,等我知道你的存在的時候,你已經被他賣掉了,我聽說買你的人是個有錢的女人……”

他的眼淚跟著掉了下來:“我一直找,一直找……我找了十七年了,我找到你了。”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倉惶地抬起了頭:“畫畫,阿爸是從農村來的,沒讀過書,也沒有多少見識,但是我聽說你們城裡人有什麼檢查是不是親生父母的技術……那個什麼D嗯什麼的。”

“你要是不相信阿爸說的,我們就去驗那個什麼……”

“叔叔!”沈初畫厲聲打斷了他,然後又立刻垂眸躲開了他殷切的目光:“叔叔,你找錯人了吧,我明明是沈家的女兒。”

她猛地抬頭,一字一句道:“A城沈家的女兒。”

男人驀的收了聲,目光呆滯地盯著精緻桌麵上的青花瓷茶杯。

沈初畫鬆了口氣,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背上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了,冷冷地貼著她的皮膚。

她看著男人的樣子,語氣又恢復了最初的溫和:“叔叔,我很同情您的遭遇,但是我的家庭很幸福,身邊所有人都能證明我就是沈家的女兒。”

她聲音放得有些輕,顯得善解人意:“我不知道是誰告訴您這些的,我同情您也很能理解您,但是沈家畢竟不比其他家庭,我作為沈家大小姐自然也……”

她笑了笑,清澈的眸光裡似乎真的含有些許憐憫:“叔叔,要是您真的想找到您的女兒,這個方法是行不通的,我可以給您資助,可以嗎?但是您如果是為了錢,又何必要來碰瓷沈家呢?”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這片空間裡的空氣都彷彿已經凝滯。

片刻後,秋日的微風捲著遠處喧鬧的人聲輕輕拂過,空氣都宛如恢復了流動。

男人牽了牽唇角,扯開了一個僵硬得有些瘮人的弧度:“你,你說得對,果然不愧是讀過書的文化人……”

他後麵句話聲音很輕,沈初畫都沒有聽清楚。

沒等沈初畫再開口,他就沉沉地嘆了口氣,低聲道:“不好意思哈娃兒,我,我就是欠了賭債,那個什麼,想你們說的鬼迷心竅了……”

“就是……”他聲音低沉,聽著像是從鐵片的縫隙中間擠過,“我家娃兒要是長大了,我想……她應該也是像你這樣的。”

“聰明,漂亮,又善良。”

沈初畫沉默了一會兒,莫名地竟然覺得自己的眼眶也有些熱了。

她輕咳了一聲,問:“叔叔,這樣吧,我爸爸平時也經常教我做慈善,你欠了多少賭債啊,我這裡還有點錢。”

男人急忙擺了擺手:“你一個娃兒,我找你要錢幹什麼?”

“叔叔,你說吧,我好歹也是沈家的大小姐,不多不少也有點積蓄,”沈初畫笑著,“就是別再去碰瓷了,說我是你女兒這種話也別再說了,要是我爸爸聽到了,他會不高興的。”

男人沉默著:“……闊,闊以吧。”

“兩,兩……”他小心翼翼地又抬頭看了一眼對麵精緻的少女,斟酌著說:“二十萬?”

沈初畫笑了笑,從荷包裡摸了張卡直接遞給他:“這是我自己存的零花錢,剛好夠,叔叔你拿著吧,密碼是xxx……。”

說完,也不等男人回答,她垂眸看了一眼時間,站了起來:“叔叔我不跟您說了,我要上課了先走了啊。”

男人盯著桌麵上的銀行卡看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伸出了手把卡片緊緊地握在了手心裡。

他微微抬起頭,露出了已經通紅的眼睛,看向了咖啡店的門口。

少女穿著乾淨的灰色棒球衫校服,下`身是一條同色的百褶裙,露出的腿又細又長,整個人的背影都看著纖細窈窕。

他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沉沉地嘆了口氣,也跟著出了門。

他們都沒看到,在他們座位的後麵一點點,參差的綠色塑料葉片的後麵,露出了另一個少女滿是詫異的眼睛。

她的頭上,昂貴的髮夾折射著太陽光,散出了細碎的,五顏六色的光。

……

沈延雖然在學校那邊請了假,但是好歹是正處於高三,高考還是很重要的,於是陸野就想回學校給他把書都搬回來。

沈延怕出門,他就準備自己去學校,但是等他收拾好了準備出門的時候,他就看到小孩兒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委委屈屈地仰著腦袋看著他。

“……”

陸野失笑,“我就說我要出去你怎麼沒反應,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呢?”

他媳婦兒的手搭在膝蓋上,指甲泛著些粉,看著可愛得不行。

陸野走過去,微微俯下`身捏了捏他的耳垂:“我去學校給你把書都帶回來,不是要準備高考嗎?”

他這成績差得跟狗屎一樣,不看書倒是沒差什麼,就是沈延一直都是第一名,要是影響了高考那就可惜了。

沈延還是定定地看著他,沒有動。

陸野無奈了,他想了想,帶了點兒無奈地問:“想跟著老公去?”

小孩兒搖了搖頭。

“……”

陸野:“不讓我去?”

小孩兒想了想,點頭。

這祖宗。

陸野笑了笑,垂頭%e5%90%bb了%e5%90%bb他鼻尖兒上栗色的那顆小痣,低聲哄:“不讀書了?”

這次小孩兒猶豫了一會兒,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嘖,這麼難伺候啊。

陸野在他旁邊蹲了下來,微微仰了頭看他,“要是我媳婦兒是我那成績的話,那確實學不學都沒什麼影響了,但是我媳婦兒年級第一呢,不考個清華北大能行?”

小孩兒眨了眨眼睛,裡麵流露出了一點微不可聞的詫異。

這人也會有個清華北大很牛逼的概念?

陸野看懂了他的意思,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不大好意思,低下了頭輕輕咳了一聲,“媳婦兒,那老公走了?”

沈延眸色微動,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往前幾分握住了他的手指,“不。”

陸野沒理他的那個“不”字,皺起了眉,反手把他的手握進了手心裡:“怎麼這麼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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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身體一僵,接著,竟然有些心虛地躲開了他的視線。

陸野:“……”嗬。

不過看到小孩兒這樣子,他是真的又不好罵他,隻好冷著臉進了臥室把趙識華給收拾的那件牛仔外套拿了出來,伺候著這小祖宗穿上。

沈延正心虛著,乖乖地就配合著他穿上了,不過還是抓著他的手的,一幅不想他走的樣子。

陸野這才有些頭疼了,無奈地看著他:“不想老公一個人出去?”

這祖宗想了想,點了點頭。

陸野頓了頓,嘗試著說:“你想跟我一起?”

祖宗皺著眉抬頭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搖頭。

得,既不準他一個人出去,也不想跟著他出去,意思就是讓他陪著媳婦兒待在家裡了。

嘖……

誰慣的這臭毛病?

兩秒鐘後,他又默默地自己把毛順好了。

誰慣的?可不就是他慣的嗎?

嘖。

老子媳婦兒,慣出脾氣來了老子自己驕傲!

不過……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睜著一雙水潤清澈的柳葉眼看著他的沈延。

沈延之前病重是重,可從來都沒有這不讓他出門的毛病。

為什麼會不讓他出門呢?

甚至在他提到他要一個人出去的時候,這小孩兒眼睛裡還隱隱約約含著幾分恐懼。

到底在怕什麼呢?

“……”

陸野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握著沈延手的手指都更添了幾分力。

他又看了沈延一眼,強行壓下了喉嚨裡的苦澀,輕聲問:“延延,家裡還有個手機,我們一直通著電話,行不行?”

小孩兒沉默著看了他一會兒,點了點頭。

陸野的心臟猛地一下沉了下去。

沈延見他沒有動,拉了拉他的手指,微微仰著頭看他:“老公?”

陸野猛然把他拉進了懷裡。

要是……

要是真是他想的那樣。

他的沈延,他的沈延那時候該有多疼?

第9章 延延,我發小

沈延不知道他為什麼是這個反應,在他懷裡愣了一瞬,然後很乖地默默抬起了手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