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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 退戈 4319 字 6個月前

的怒氣頓時消散,端過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過了好一會兒,才大度地說:“那就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好事。”

何川舟忍著笑意道:“謝謝你的諒解。熱心市民。”

·

四月中下旬的天,一旦連著放晴,熱氣就從四麵八方冒了出來。隨著葉片的綠越發深濃,氣溫也急速上升。

第二天早晨八點半,空氣裡殘留著微末的朝露水氣,街上正是水泄不通的時候,江平心的班主任帶著她來到分局。

第52章 歧路52 “這麼快就找到了?你們怎麼找的?”

班主任攬著江平心的肩,跟值班的民警道:“我們來作證……哦不是,來配合調查?”

徐鈺接到消息,趕緊放下手頭工作跑出來,領著兩人往樓上走。

班主任沒來過這種地方,一路上好奇地朝牆上的門牌以及路過的行人打量,進了電梯,忽然想起路上打好的腹稿,著急補充道:“不要把她帶到那種小黑屋子裡去,她會害怕。找個普通的地方聊聊就可以了。另外她是未成年人,我要求在旁邊陪同。”

徐鈺按完樓層,轉過身笑道:“您放心吧,我們都很好說話的。”

班主任點頭,轉頭看看牆壁上貼著的標語,等待電梯開門的空隙,與她寒暄道:“你們刑警平時很忙吧?一般什麼時候才能下班啊?”

徐鈺說:“沒有特殊情況的時候也是正常時間上下班。有時候根據排班表值夜班。有案子就說不準了,睡覺的時間可能都沒有,更彆提下班了。”

她說到一半,電梯門已經開了。

徐鈺率先邁步出去,在門邊等了等,笑著領她們去了一個光線通明的小房間。

兩人並排坐到靠牆的長椅上,正局促間,另外一名警員端著兩杯水過來,擺在木桌中央。

徐鈺問:“你們看這裡可以吧?”

班主任說:“可以的。麻煩你們了。”

開好設備後,徐鈺壓低上身,語氣儘量溫和對江平心問:“你看見凶手了嗎?”

江平心遲疑中點了下頭,目光微微閃爍,緊跟著又搖頭。

徐鈺翻開筆記本,說:“沒關係,你慢慢講。”

江平心的敘述挺有邏輯,不用徐鈺引導,自己能挑著關鍵說:“其實那天晚上,我寫完作業之後,跟往常一樣打著手電去河邊找線索。我剛走出那條小路,天上就開始下毛毛雨了,我準備回去拿傘,聽見有人在對麵叫我。”

她稍稍停頓了下整理思路,接著往下道:“他也在河岸邊上閒逛,不過跟我不是一個方向來的。遠遠看見我手電的光了,跑過來問我能不能分他一個。

“他聲音挺好聽的,不像是個壞人,我就問他怎麼不回去,他說他要在這裡等人。”

徐鈺太陽%e7%a9%b4邊的青筋猛地一跳,心說現在的孩子已經發展到憑聲音判斷人的好壞了嗎,新一代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虎了,還沒開口發表看法,就聽班主任後怕地訓了一句:“很危險的,以後不能這樣!”

江平心將手掌在校服褲子上擦了擦,心虛地低下頭,說:“其實我當時也有點害怕,畢竟那附近特彆荒,晚上很少有人路過。有時候能碰見幾個騎電瓶車來偷菜的,但多少有點印象,說話的這個男的我從來沒見過。”

“我本來不想理他。他估計知道我怕他,追了兩步就停下了,打開手機的夜視燈在對麵朝我揮手,說可以給我錢,又問我附近有沒有什麼地方能躲雨。我看他樣子,覺得他可能真不是什麼壞人吧,就沒馬上跑。讓他站在原地彆動,用手電仔細照了他兩遍,然後放了一支在地上。”

徐鈺問:“等人的是韓鬆山?”

“對。是他。所以我對他的裝扮有印象。”江平心說,“我沒收錢,直接回家拿傘了。”

徐鈺跟同事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的臉上都寫著迷茫。

同事三連發問:“韓鬆山非得站在岸邊等人?對方沒給他準確的會麵時間嗎?他一定要這麼寸步不離地守著。這得是什麼人啊?”

江平心小聲嘀咕:“我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

徐鈺在筆記本上寫了幾個關鍵字,問:“然後呢?”

江平心說:“我不敢馬上回去,在家裡待了一段時間,覺得他可能已經走了吧,才拿著傘又去了一趟。”

饒是徐鈺聽到這裡都不得不感慨一句:“你還敢去啊?你膽子真的可以包天了。”

江平心張了張嘴,沒有反駁,乾巴巴地往下說:“那時候天還在下雨,我心神不寧的,沒怎麼注意路。快從小路出去的時候,才發現前麵有道光在晃,而且在不停朝我的方向靠近。”

她回憶起當時的畫麵,腳底仍舊有種想打寒顫的冷意。

“我不敢再往前走了,拿出手機,按好了110,靠牆站著。把手背在身後。準備隨時報警。很快小路裡進來一個男人,看身量就知道不是韓鬆山,我有點驚訝。”

徐鈺跟同事都嚴肅起來,屏息凝神地聽她描述。

狹長的泥水小路裡,雨聲細碎,伴隨著一道有節奏的踩踏聲。對方腳步沉穩有力,水花似乎通過聲音飛濺在她耳邊。

江平心目不轉睛地盯著路口,在人影出現的一瞬間,心裡陡然打了個突。

對方手裡也拿著一個手電,隻是朝前的光源照不清楚他的臉。他察覺到江平心的存在,燈光朝牆邊打了過來,江平心也下意識地抬高手腕照了回去。

近距離射來的光線過於刺眼,江平心鬆開傘柄,準備抬手作擋,對方卻先一步把電筒挪開了。江平心也順勢看清了他的五官。

一張光影分明,輪廓清晰的臉。

江平心嘴唇動了動,似乎有點艱澀,兩手捧過桌上的杯子,深吸一口氣,說:“他頭上戴著頂黑色帽子,藍色的短袖上染了一片紅,不過顏色不是很濃,被雨稀釋了,一圈圈地暈開,我不確定是不是血……”

她喉嚨用力吞咽,數秒的停頓後,說:“他臉色有點蒼白,眼睛半闔著朝我斜過來,還衝我笑了一下。”

班主任輕撫她的背安慰她,江平心略微直起身,喝了一口水,聲線不再那麼顫唞。

“我當時被嚇到了,沒敢看得太清楚,扔下傘轉身就跑。好在他也沒追過來。”

“後來你們拿著照片過來問我,我才知道韓什麼……那個男人已經死了,我覺得凶手應該就是我那天晚上看見的男人。”

同事立馬說:“我去把照片都拿過來。”

他跑出門,很快拎著一個文件袋回來,將裡麵的照片全部倒在桌上,一字排開,讓江平心辨認。

這些都是韓鬆山在A市的合作夥伴、以前工作過的同事,以及周拓行給出的有舊仇的對象。

江平心往前坐了點,彎著腰去夠桌上的照片,隨後覺得有點累,乾脆蹲在地上,兩手扶著桌沿一張張比對過去。

她看得仔細,其中有幾張照片反複辨認了好幾次,到最後眼睛快花了,覺得幾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都長的一個樣。

再三確認後,她告訴對麵的民警:“沒有。”

徐鈺隨手撥了撥桌上的照片,問:“你確定嗎?”

“感覺不是。”江平心說,“我對人臉的辨識能力不高,但是這些人的臉型跟他不大一樣。那個人臉上沒有胡子,而且帶一點劉海。”

徐鈺無奈笑道:“你不能靠發型跟胡子認人的,因為有些照片是以前拍的。而且夜裡匆匆一眼,人的輪廓會受視角跟光線的影響出現一定偏差。你把你覺得像的都先挑出來,交給我們去排查。”

江平心想了下,還是搖頭:“他臉小,人很瘦,不能完全確定但年紀應該不大,這些人都沒他長得帥。”

徐鈺說:“好的。”%25思%25兔%25文%25檔%25共%25享%25與%25線%25上%25閱%25讀%25

她可以相信一個女生對男性顏值的判斷。

同事長長歎出一口氣,見了鬼地道:“都不是啊?那這人到底是從哪兒憑空冒出來的啊?跟韓鬆山關係好像還不一般,該不會是韓鬆山什麼私生子吧?”

徐鈺不讚同:“你覺得以韓鬆山的性格,他在乎什麼私生子的身份嗎?如果想認他,肯定大張旗鼓地接回去了。”

班主任聽他們討論了兩句,隨即陷入深思的沉默,試探著問:“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徐鈺整理桌上的東西,說:“先幫我們做個畫像吧。我們的畫師今天在。小江妹妹餓了嗎?我去給你們買點吃的。”

畫像用了很長時間。

江平心雖然對那一眼的印象十足深刻,可剛剛看了太多照片,對人臉有點模糊了。努力清空大腦,仍舊抓不住感覺。對著屏幕上的畫像調整了很長時間,才說大概有七八分像。

眾人也不好為難她,決定讓她先回去,等思路捋清晰了再過來幫忙修正細節。

徐鈺拿著打印好的畫像跑去樓下找同事,想請他們幫忙比對一下人臉,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幾人圍在電腦旁,正在小聲討論的時候,另外一名同事正好路過。瞥見他們桌上的紙,“咦”了一聲,拿著來端詳片刻,又離遠了歪著腦袋細看,臉上露出點古怪的神色,扯扯徐鈺的衣袖,問:“這個人,是不是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左手手背上還有一道疤?”

“對對對!”徐鈺回頭問,“你怎麼知道的?”

一群人齊刷刷望了過來。

同事的手順著線條畫了兩下,點評道:“眼尾應該再有點下斜,看起來更有親和力一點。然後脖子右邊還有兩顆痣,一顆大一顆小。”

徐鈺沒聽江平心說有痣,不過見他說得如此熟稔,不由興奮地道:“你見過他啊?你知道這人是誰嗎?”

同事將圖片還給她,大聲說:“這不就是你們何隊昨天讓我幫忙找的人嘛!她說是她很好的朋友,王熠飛啊,直接搜!熠熠生輝的熠,飛翔的飛。”

徐鈺愣了下,那位同事已經走回自己工位,從成堆的紙張中準確翻出一張圖片,豎在半空展示給他們看:“是這個人吧?”

確實是有點像,隻是徐鈺有點回不過神。還是邊上有人推了她一把,提醒道:“江平心還在不在?趕緊拿過去讓她認一眼啊!”

徐鈺應了聲,拿著紙往走廊上跑去。

江平心還沒離開,半路跟張隊、黃哥他們幾個遇上了,停下來說了幾句話。

黃哥見徐鈺神色倉惶,莽莽撞撞地衝過來,臉上笑容收斂,低聲斥責道:“說多少次了不要狂奔!萬一撞到人怎麼辦?什麼事啊非急成這樣?”

徐鈺衝他點了點頭,沒顧得上說話,將紙遞過去問:“江平心,你看看,是這個人嗎?”

江平心接過,隻是粗粗一掃,臉色驟然變了一下。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兩位領導,或許是由於驚訝,微張著嘴沒有出聲。

現場眾人頓時讀懂她的表情。

黃哥立即抽走她手上的紙,低下頭認真打量。

張隊也是訝然,平時不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