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一聲:“彆提了。從廣源小區出來的時候剛好碰上倆賊。”
邵知新很懂事地憤怒批判道:“襲警啊這是!太猖狂了!”
邊上同事火速跟腔:“就是!”
徐鈺滿臉愁苦地補充道:“路上一吃瓜群眾正洗車呢。看戲看得太投入,不小心把水澆我們頭上了。”
眾人噤聲。
人民公仆的身份讓他們不能為領導伸張正義啊。
黃哥粗暴地擦拭著自己頭發,被幾人的表情逗笑了,問:“你們這邊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收獲?”
邵知新將陶先勇手機的情況複述了一遍,黃哥想也不想地道:“不可能,陶先勇這樣的大老板怎麼可能社交關係簡單?他肯定還有二號機。你再找他們公司的人問一問,平時都是用什麼號碼聯係的。”
“已經問過了。他們平時工作交流用的是另外一個手機賬號,那個賬號綁定的身份證是陶先勇他老婆的。”邵知新跑回自己桌子,撥開雜物,找到一份貼有藍色標簽的文件,遞給黃哥,“申請文件準備好了,還沒來得及找人簽名。”
緊跟著又把何川舟說過的安排複述了一遍,說可以根據外賣情況倒推一下陶先勇的死亡時間。畢竟屍體被發現得太晚,法醫那邊也無法給出太準確的判斷。
黃哥擦頭發的手頓住了,以看吳下阿蒙的眼神,驚喜地注視著邵知新,誇讚說:“可以啊小新。開竅了啊。”
邵知新抑製不住臉上的笑意,一麵享受一麵謙虛:“沒有沒有,主要是何隊教得好。對了,何隊說她沒聯係上你。”
黃哥摸出手機查看,點頭說:“我知道了。我去回個電話。”
徐鈺脖子上掛著毛巾,碎步靠過去,悠悠叫道:“小新啊。”
邵知新起了身雞皮疙瘩:“……誒。”
徐鈺說:“我也算是你半個姐吧?我平時對你是不是特彆好?”
邵知新認真點頭:“當然。”
徐鈺壓低了嗓音,神秘地與他打商量:“下次何隊再給你透題的時候,記得跟我分享一下。我也想體會這種劇透的感覺。”
邵知新哭笑不得地道:“姐,你趕緊先回家換身衣服吧。”
·
第二天一早,何川舟開車將保潔接到分局進行人物畫像。
徐鈺出來接人去畫室。黃哥見到何川舟,挑眉笑了笑,說:“你不是說不管了嗎?”
何川舟說:“好奇。”
黃哥問:“好奇什麼?”
何川舟低下頭,整理自己的衣袖,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好奇真相。”
刨去職業關係,僅出於私心的角度講,何川舟其實不太在乎是誰殺了陶先勇,陶先勇又是因為什麼而遇害。
她不想靠近這個人、這件事。一是因為怕麻煩,二是她自己也會懷疑,她是否能處於完全公正的角度去製定調查方案。
她不喜歡那種左右猶豫跟踩邊線的感覺。
黃哥沒再追問,拍拍她的肩膀,直接略過這個話題,聊起昨天的事:“你說根據保潔的口供,廣源小區是陶先勇跟年輕女性發生男女關係的地方。而且那名女性一開始可能是不自願的。”
何川舟想了想,斟酌著道:“起碼最開始應該是不完全自願的。後續或許在威脅跟利益下服從了。”
何川舟閉著眼睛甩了下頭,試圖讓大腦清醒一點。
最近這段時間她隻有很零散的睡眠,而且每天不超過五小時。不思考的時候,總有思維凝滯的困倦感。
何川舟解釋道:“按照保潔的說法,陶先勇可能給對方喂食了一種類似聽話水之類的軟性毒^品。服用後會讓人產生失憶、催情之類的效果。無色無味,參在飲料裡很難讓人察覺。配合酒精服用,受害者甚至可能意識不到自己被喂藥。這種毒^品的主要成分容易被人體代謝,所以也不好檢測。我猜東西多半是保安提供的,所以保安當時在民警出警前特意進屋搜查,錄口供的時候也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它,就是不想讓警方發現類似的物品。哦對了,保安當時還跟她說,這東西可以直接從網上買。也許是驚慌下說了句實話。”
“我會把線索提供給禁毒大隊,看能不能查出他們的購貨渠道。”黃哥表情凝重,按住隱隱作痛的額側,罵了一句,“這幫孫子,我真是去他們的。”
何川舟說:“我跟進去看看。”
畫人物畫像的時候,出現了一點問題。
保潔並不擅長用語言描述對方的長相,對五官的細節也記得不是非常清楚。類似眼睛大或小、雙眼皮還是單眼皮的問題,單拎出來她都無法肯定。
而素描的人像風格對她而言更像是歐美人的臉,好像有哪裡不一樣,又好像沒哪裡不一樣。她看不出差彆。
她隻能保證,如果再讓她看見對方的正臉,她能認得出來。
最後能敲定的特征隻有:對方比保潔高,既身高一米六二以上。身材很好,年紀小,大約20多歲。黑色過肩長發。衣著樸素,沒有化妝,起碼沒有化濃妝。腳上穿著一雙白色運動鞋。
這就是她當時偷看到的全部了。
黃哥頓覺頭暈眼花,大喜大悲下,什麼三高的老毛病全犯了。
他們昨天將廣源小區的監控攝像頭詳細摸查了一遍,結合地圖,確認有一條路可以完整避開小區監控抵達陶先勇所在的樓棟。
陶先勇知道,那個女人應該也知道,小區監控拍到她的可能性很低,除非擴大範圍,從周邊的道路監控進行排查,尋找女人的蹤跡。
很難,工作量巨大。畢竟他們還不確定那個女人到底是在什麼時間、用什麼交通工具、從哪條路去的廣源小區。
保潔愧疚不安地坐著,生怕幾人不相信,語速急促地重複道:“不好意思,我真的說不清楚,我不是故意的。”
黃哥安慰她道:“沒事,也算是一個重要突破。能想起來多少是多少。”
畫像師也說:“彆緊張,我們再調整一下,說不定就出來了。你放鬆一點,慢慢回憶。”
何川舟正準備退出去,邵知新衝刺過來,一個滑溜停在門口,小聲報告道:“何隊、黃哥,我們找到陶先勇點外賣的那家店了。他還真點了誒!”
·
酒店的名字很標準,叫XX國際大酒店,距離廣源小區有3公裡左右。
黃哥跟何川舟決定一起走一趟,邵知新夾著筆記本,說要跟過去學習。
等三人到店,還不在飯點,店裡沒那麼忙碌。何川舟叫來經理詢問,一提名字,對方正好也認識陶先勇。
酒店經理領他們去了大廳角落的休息區,跟他們說:“在酒店工作時間長一些的基本都認識陶先生。我們酒店本來是不送外賣的,因為陶先生是我們這裡的常客,而且會給額外的服務費,大家就答應了。他有時候不想過來吃飯,就會直接給我們打電話送餐。”
何川舟問:“當天你們是幾點出的餐?”
“這個……”酒店經理語氣為難道,“真記不得了。得是一個星期前的事了。我就記得那天是18號。”
何川舟問:“陶先勇一共在你們這兒點了幾餐?”
經理說:“這次是隻點了午餐。”
“負責送外賣的是你們酒店的工作人員嗎?”
“對,是我們這兒的一個服務員。我剛剛已經通知他過來了。”
幾人在沙發上坐了沒多久,一個穿著製服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他看了一圈,忐忑站到經理邊上。
黃哥朝他笑了笑,和顏悅色地問:“你還記得,你那天給陶先勇送外賣的時間嗎?”
“啊?”青年視線向上,露出思考的神色,“我這……”.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剛想說我這怎麼記得,緊跟著想起什麼,語氣一轉,回道:“我出門的時候差不多是12點。我在門口拿出手機導航,剛好有個app跳出信息推送。我設置的是中午12點彈窗提醒。”
黃哥“嗯”了一聲,問:“然後呢?”
青年邊回憶邊說:“我以前沒進過廣源小區,那邊綠化太複雜,我差點迷路,小區保安還攔了我一會兒。等我到陶先生家門口,怎麼也得過12點半了吧?更具體的我真沒印象了,反正誤差不會超過半小時。”
何川舟不動聲色地問:“陶先勇給你開門的時候,你有看清屋內是個什麼情況嗎?”
青年說:“沒有。陶先生沒有給我開門,他直接讓我把東西放在門口。”
何川舟跟黃哥對視了一眼,各自有點狐疑。
何川舟招招手,示意他走近一點:“麻煩你詳細給我們說一下當天的情況。”
青年抬起手,在空中比劃著動作:“就是我到了門口,敲門,裡麵的人問了我一句,‘誰?’。我說,‘陶先生,我是酒店送餐的。’,他讓我把東西放在門口,然後我就走了。”
黃哥略微驚訝地道:“男的嗎?”
青年更驚訝:“對啊!陶先生肯定是男的呀。”
何川舟說:“你等電梯的過程中他有出來拿東西嗎?”
青年順著聲音轉向她:“沒有。”
何川舟眉頭輕皺:“你確定那是陶先勇在跟你說話嗎?”
青年遲疑了下,搖頭說:“這還真沒聽清,主要是我對陶先生的聲音印象不是很深。不過你現在這麼問……感覺那更像是個年輕人的聲音。啊算了算了,彆在意,我也不是很確定。”
經理在一旁訓道:“你不確定你瞎說什麼?”
青年欲言又止,還是一臉憋悶地閉上了嘴。
何川舟站起身:“沒關係,是很重要的信息。感謝二位今天的配合。”
三人行色匆匆地從酒店出來。上了車,駛上主路,黃哥才開口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外賣送到的時候,陶先勇已經死了。”
何川舟兩手環%e8%83%b8靠著車門,視線落在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上,沉思著應了句:“嗯。”
黃哥手指快速敲打著方向盤,分析時的語氣還能保持冷靜:“那麼陶先勇其實在周拓行離開之後沒多久就遇害了,也就是11點半到12點半之間。凶手當時正在房間裡清理現場,這也是為什麼屋內沒有留下外賣的原因。”
邵知新在後座連連點頭,等車內沒人出聲之後,單手扒著前座的靠背,從中間位置的縫隙裡探出頭,問:“所以外賣到底去哪兒了?”
如果黃哥不是正在開車,肯定要回頭多看他幾眼。這孩子抓重點的能力真是能氣得他心梗。
他大聲地回複,讓邵知新覺得對方好像是在揪著他的耳朵怒吼:“可能是被樓層的清潔工收走了,也可能是被凶手順便帶走了。他處理完現場,把腳印都打掃乾淨了,還特意處理了屍體試圖模糊警方對死亡時間的判斷,難道還把沒動過的外賣再拎進去嗎?!”
邵知新:“……”
他訥訥為自己辯解了句:“我、我就是覺得,每個細節都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