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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 退戈 4325 字 6個月前

暫時沒有更多的信息,民警正要給幾人補充一下保潔阿姨的口供,何川舟注視著正前方,突兀問了句:“窗戶也是他關的嗎?”

“窗戶?”民警麵帶不解地望了眼客廳處緊閉的玻璃窗,搖頭說,“這個不知道。我沒有問。”

裡麵的同事拎著一個證物袋過來,遞給何川舟:“何隊,這應該是陶先勇的手機。不容易啊,竟然還有4%25的電呢。不過我剛剛隻是點亮了一下屏幕,它直接掉了2%25。”

何川舟點點頭,沒有去接,而是偏過臉,示意他將東西給黃朝誌,並說:“黃哥,你指揮一下現場,我去問個口供。”

黃哥稍愣,將東西接過,見何川舟朝保安的位置走去,給邵知新使了個眼神,讓他跟過去多學習學習。

保安的情況其實已經問得差不多了,民警在翻來覆去地重複相似問題做確認。

青年的表情裡還帶著一絲倉皇,右手緊緊抓著左手的小臂似乎尚未從麵對死人的恐懼中脫離。又因民警長時間提問,情緒逐漸變得不耐煩,站姿不停變化,顯得情緒焦躁。

民警招呼道:“何隊。”

何川舟頷首:“我跟他說兩句。”

保安看起來還很年輕,不到三十歲,聽見這話深吸了口氣,又沉沉吐出,崩潰而無力地道:“警官,我知道的我都說了,我隻是一個保安,我真的……”

何川舟抬手打斷他的懇求,聲線平緩地道:“我問點其它的,補充一下細節。”

青年用力揉了把臉,壓下心頭的浮躁,低垂著頭有氣無力地道:“你問吧。”

“我看這個小區的房子都是指紋鎖,隻有這一家還是用鑰匙。”

青年鞋尖點地,順著石磚的黑色縫隙滑動,回說:“對,高檔小區嘛。本來配置的都是指紋門禁係統,但是陶先生不喜歡,他不大信任這些智能科技,說是不安全。”

何川舟翻看著記錄,用餘光觀察他的表情:“聽起來,你跟他好像很熟。”

青年稍微站直身體,垂下兩手道:“他是業主我是保安,沒什麼熟不熟的。就是有時候從門口經過,會互相打聲招呼。”

何川舟沒什麼反應,匆匆在紙上寫了兩筆,“你進去的時候,窗戶是關著的嗎?”

青年沒想到她話題這麼跳躍,回憶了一下,說:“關著的吧?我不知道啊,我沒碰過。人都死了我還去碰窗戶?”

何川舟:“房間裡的門都是開著的。”

“我進去的時候它們就是開著的!”青年懷疑她在找茬了,“不是警官,這跟案子有關係嗎?你是在考驗我嗎?陶先生的樣子不明顯是摔死的嗎?”

陶先勇扭曲著身體躺在客廳的沙發邊上,前麵的茶幾邊角處沾有一點血漬,因受碰撞向沙發側的位置偏移,而拖鞋則飛出去了。

粗糙根據現場痕跡判斷,像是不小心摔跤導致頭部撞傷意外死亡。

“死亡原因是由警方判斷的,你配合就可以。”何川舟麵不改色地道,“我們現在要還原現場,因為你進過現場。”

青年小聲嘀咕了句:“這些很重要嗎?”

何川舟用筆頭敲了敲本子:“你跟報案的保潔熟嗎?”

青年下意識說了句:“不熟。”

緊跟著麵露猶豫,補充道:“都是打工的嘛,也是在門口遇到的時候會聊會兒天。比陶先生聊得多,但要說交情什麼的,也不至於。警官,我不知道你這熟的標準到底是什麼啊?”

何川舟掀開眼皮,眼神發涼地掃向他,淡淡地道:“發現屍體後,第一時間打給你而不是打給警察,在我這裡就叫熟。”

青年抿了抿唇角,欲言又止,這次沒有很快回答,而是將兩手背到身後,想好了才說:“慌了唄,六神無主嘛。基本上房子有什麼問題,需要清理什麼大件垃圾,她都是先打給我的,我給她叫人幫忙,所以習慣了吧。”

他被何川舟審視得很不自在,挪開視線,發現邵知新也在邊上眯著一雙眼睛盯他。

邵知新那張圓臉顯然沒什麼威懾力,青年反而定下心,從容地對何川舟道:“反正跟我沒關係。我基本上要麼在門口值班,要麼回家裡休息,監控都可以找得到的。”

何川舟全程表情沒什麼變化,仿佛隻是在進行機械性的問詢:“我知道了。有需要再找你協助調查。身份證給我看一眼。”

“我沒帶,在保安室。手機裡的證件可以不?剛剛那個警官看過了呀。”

“你在哪裡值班?固定還是流動?”

青年說:“東北區那個出入口。我一般都是在那裡。”

何川舟:“嗯。簽個字就可以了。”

青年聽見這話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隨即欣喜試探道:“那我可以回去了?”

何川舟揮揮手道:“回吧。保持電話暢通。”

青年將信將疑,火速進了電梯。

見他離開,何川舟把筆夾在扉頁上,問道:“保潔呢?”

“說是被嚇到了,心臟有點不舒服,我們看她真的快暈倒了,送附近醫院檢查去了。”民警說,“她的反應不像是裝的,口供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

何川舟應了聲表示自己知道,說:“辛苦了,你忙去吧。”

邵知新湊到何川舟耳邊,神秘兮兮地說了一句:“何隊,我覺得那兩個人有點兒問題。沒那麼簡單。”

他的意思是,要不要把人帶到分局問話,或者找人看著他們以免跑路。

卻見何川舟一言難儘地回頭瞥他,沒做評價,徑直走了。

邵知新無辜站在原地,總覺得她剛才的眼神裡包含了一些他看不懂的東西,於是又拉著恰好路過的徐鈺悄悄說了一遍。

徐鈺身形微微後仰,同樣跟他耳語道:“何隊的意思應該是,不要在不安全的現場說那麼明顯的廢話。”

邵知新:“……”

·

屍體被法醫帶走。等幾人勘查完現場,走訪了幾位鄰居,時間已經太晚了,先趕回分局開會討論。

邵知新坐在汽車後排,閉著眼睛認真回顧今天晚上的問話,一句句分析何川舟詢問的意圖。

等車輛駛入分局的車庫,還真讓他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

陶先勇的家靠近小區的正大門,也就是西麵位置,那邊的道路寬敞,通往市區方向,車流量比較大。

而東北口方向一般很少有車輛通行,主要是通往高速路口與環城公路。

陶先勇的常住地是A市,一般來說是從正門進入小區比較方便,怎麼會經常見到那個東北區的保安呢?

他恍然大悟,驚呼一聲,引得左右兩邊的同事都扭頭看他。

黃哥頂了頂他的肩膀,嘖嘖稱奇:“小新啊,你是沉浸在什麼樣的世界裡?我們隔著你聊一路了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邵知新不好意思地乾咳兩聲,說:“沒有沒有。發了會兒呆。”

黃哥打趣道:“看來是有重要發現啊。”

邵知新又連忙謙虛道:“沒有沒有。就是覺得……何隊好有氣勢啊,我今天站在她邊上,也沒見她發脾氣,就覺得她挺有威嚴的。”

“那肯定的啊!”黃哥忽然拔高了音量,煞有其事地道,“我告訴你,彆說是咱們分局,往上走,就是放眼支隊,整個市局,乃至省廳,你最不能得罪的,都是你們何隊!”

邵知新臉色驚變:“何……我們何隊什麼來曆啊?比省廳的領導還厲害嗎?”

黃哥嗤笑一聲,意味深長地搭住他肩膀:“傻孩子,天王老子再厲害你也惹不到啊,頂頭上司那才是管得到你的人。而且你知道,以前帶何隊的幾個大隊領導,最後都怎麼樣了嗎?”

黃哥說著,衝前麵那輛車抬抬下巴,表情中帶著嚴肅跟凝重,寫滿了對新人的無聲忠告。

前方車子正好停了,何川舟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車庫裡昏黃的光線模糊了她清瘦的輪廓。何川舟似有察覺,視線朝這邊望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知道是不是邵知新的錯覺,他感覺何隊在看的人是他,一股森然的威壓似有似無地覆在他的身上,令人不由膽寒。

邵知新喉結滾動,吞了口唾沫,正想問黃哥答案,黃哥已經快步衝到何川舟邊上,跟她討論起具體的細節。

徐鈺在外頭敲車窗,催促道:“你乾嘛呢?趕緊下來啊。”

第3章 歧路03 哇靠,你居然還說自己不是先知嗎?

辦公室裡燈火通明,眾人為了方便,隨意拖拽了幾把椅子圍在一起。各自拿著筆和本子,擺在膝蓋上,等著黃哥開講。一個個坐姿歪七扭八,困頓得沒個正形。

黃哥一麵喝著咖啡,一麵在白板上記錄,一行字寫得龍飛鳳舞。

徐鈺簡單介紹了下目前收集到的關於陶先勇的信息。

邵知新聽著,總算是知道那股熟悉感來自於哪裡了。

不是那篇文章,文章裡不會寫相關人員的真名。是陶先勇作為本地成功企業家,曾經給他們學校捐過款,還發過一項以他名字命名的獎學金。

難怪他會覺得耳熟。

邵知新在搜索引擎裡敲入關鍵字,翻找了一下,驚訝發現陶先勇本人就曾公開提起過他女兒的過往,而且不止一次。

他心下生出些難以形容的異樣,又琢磨不準,覺得興許是他們敢於麵對呢?

還沒把內容看完,法醫也過來了。黃哥扭頭問:“老張,能確定死亡時間了嗎?”

法醫火速洗了個澡,但身上還帶著點味道,主動站在較遠的位置沒有靠近。

當然也是因為他覺得辦公室裡那些雜糅的臭味沒比他這邊更好聞。

“暫時不能,因為我不確定凶手對屍體做過什麼處理。”

張法醫朝電腦前的技術同事示意,讓他把現場照片調出來。

“死者的衣服有點奇怪。你們看啊,他的襯衫跟褲子上全是褶皺,從褶皺的形狀跟部位分析,像是被什麼東西綁過一樣。我懷疑陶先勇死後,有人用類似床單一樣的物品在他身上裹了一圈。”

眾人身體前傾,緊盯著屏幕上放大的照片細究,神情中透著呆滯,雙眼目不轉睛。

局部的照片一張張從屏幕中閃過,真實而詭異的顏色混在一起,讓邵知新很不習慣。對著沒看多久,剛喝進肚子的半杯咖啡已經開始在胃裡狂嘯著翻湧。

他彆開視線,將不適感強行控製在乾嘔的範圍。

周遭數人頂著熟透的黑眼圈朝他看來,邵知新磕絆地道:“我……我間歇性暈光。”

黃哥真切同情地道:“那你挺慘的呀,祝你早點好起來。去那邊吹吹風,彆把大家的胃酸都帶出來。”

邵知新趕緊跑到窗戶邊,將頭探出去換了兩口氣。

張法醫還泰然自若地跟大家分享:“對吧,屍體腳部跟頭部的腐敗速度,也有些微的差距。”

徐鈺問:“這說明了什麼呢?”

張法醫兩手一攤:“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