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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如此多嬌 望煙 4341 字 6個月前

見到林晉眉間起了厭惡。

“那婢子做的男子衣袍是給你的,因為,”馮依依看著林晉此刻身上的這件衣裳,同樣是竹葉紋路,正是她當日在順天府對麵布莊送他的那塊,“她以為你喜歡竹葉,扯了一方差不多的布料給你縫衣……”

“她隻是個伺候人的奴婢!”林晉打斷馮依依的話,聲音猛然提高幾分。

馮依依歎聲氣,那婢子倒是可憐,做了許多來討林晉歡心,可曾想到這男人隻是利用她,心裡從未看得起她的身份。

其實,與其說林晉討厭那婢子,說到底還是討厭他自己罷了。

見馮依依不再理他,林晉竟然生出心痛。這麼些年來,隻有這個剛來林家的表妹對他好。

給他衣料,送他點心;每次他幫她,她都會真心感謝。馮依依才是真正的貴女,比哪一個林家姑娘都強。

“你再忍兩日。”林晉道,嘴裡澀得厲害。

“忍?”馮依依嘴角難得出現一絲譏諷,“你說的算嗎?”

看林晉的樣子,便不是主使之人。他沒有那個能力。

果然,一語戳中林晉軟處。他進來這裡不易,更是廢了好大口舌才要了這把鐵門鑰匙。

馮依依又道:“是永王?”

“表小姐慎言。”林晉趕緊勸道。

馮依依皺眉,眼前這個也是被永王收住的青年。總有各種利益誘惑,引得這些青年為他賣命。

權勢,錢財,美人,前途,總有一種是這些人心裡想要的。

“好,我想知道,”馮依依語氣一頓,重新看去林晉,“你們想讓婁詔怎樣?就料定他會因我而向你們妥協?”

“會,他會。”林晉想也未想直接點頭,眼眸也就第一回 直直看進馮依依眼中,帶著些許的自卑。

這樣好的善良女子,婁詔肯定不會放棄。林晉甚至想,若是換成他的話,也堅決不會。

“是這樣,婁大人與永王有誤會,晏帝借用婁大人做刀,想要除去王爺。這樣下去隻會兩敗俱傷。”

馮依依聽了,隻覺不可思議:“你信嗎?”

林晉站起,伸手抓上馮依依的手臂,拉著她站起,直接帶著她走出石室。

“你要做什麼?”馮依依陡然尖了聲音,用力的想拽回自己的手臂。

林晉不回頭,帶著馮依依沿著黑長的密道繼續前行:“表小姐不是想見婁大人嗎?”

馮依依一怔,任著人拉拽著她往前:“什麼?”

“對,”林晉腳步一頓,回頭看一眼馮依依,“婁大人他來了,就在這兒。”

第九十一章

林晉的每一句話馮依依都不信, 與之前那個沉默寡言的林家庶子相比,現在的林晉麵上多了病態的瘋狂。

“我不會騙你,現在就帶你去看。”林晉不為所動的拖著掙紮的馮依依。

長長走道陰暗, 回蕩著馮依依的拍打聲:“林晉你醒醒, 永王不過是利用你。”

“利用?”林晉腳步一頓, 回頭看著馮依依, “至少他能給我想要的,而我即使在林家做一輩子牛馬, 也隻是同一個奴仆一樣。”

從話語中,能感覺到林晉對林家深深的恨意,那咬牙切齒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自己的家人。

馮依依趁機抽回自己的手,後退兩步:“孔深跟過永王,出事後關進順天府,你可知道後來?”

林晉不語, 當初與孔深隻有一次接觸,就是擄走桃桃那次。

“沒人去救他, ”馮依依死死盯著林晉, “甚至有人給他下毒, 雖然後麵救回來,但是已經癡傻掉,再不會好。”

這件事一直被壓著,從未傳出。如今林晉聽見,心中不免多了波瀾, 畢竟跟著永王,他也有自己的目的,並不想像孔深那樣。

馮依依見人不語, 乘勝追擊:“還有詹興朝,他是永王的親兒子,可見永王做出動作營救?為自己擺宴席大辦壽誕,可曾想過親兒子在大牢裡挨凍?對兒子尚且如此,你以為他會怎樣對你?”

這些都是事實,永王心狠手辣,為了自己,說不準犧牲親生兒子都有可能。

林晉短短一瞬的沉默,而後雙手一攥,抬起一雙陰森的眼睛:“已經走到這步,回頭已經來不及。就算同永王與虎謀皮,也比在林家受欺壓好。”

馮依依心中生出無力,再多的勸說似乎也沒用,林晉對林家的恨意大概由來已久:“總說林家如何,那我和桃桃可有做錯什麼?”

“你們,”林晉顯而易見的想躲閃,“你要怪就怪婁詔,他一直追著王爺緊咬不放。”

說著這些話,林晉心裡不是沒有鬆動。馮依依無辜,他何嘗不知道?隻是他想要翻身,永王答應過的,一朝變天,他便是林家家主。

到時候,他再補償馮依依母女倆便好。

想通這些,林晉心中的那一絲鬆動消失,重新拉著馮依依往前走。

馮依依不再說話,也不掙紮,留著力氣往前走。

很快,前方出現光亮,那就是走道的儘頭。

馮依依走出來,麵前是一處開闊的大廳,金碧輝煌。一時間,她無法找到語言來形容。

正對著的是一處巨大漢白玉石牆,約莫八九丈高,上頭雕刻著一條騰飛的巨龍,龍身雄武,祥雲相伴。

石牆前一把純金王座,遮擋在琉璃珠串後麵。往下八九級玉階,就是寬平的殿堂,擺了一座一人多高的九龍銜環翠玉香爐。

波斯花毯從王座鋪陳而下,沿著石階,托著香爐,一直到了一方巨大的方形水池旁。水池上撒了一層新鮮的玫瑰花瓣,將水映得有些瘮人的紅。

“地下宮殿?”馮依依齒間冒出這四個字,不由往前走了兩步。

身處的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大鐵籠,她抓上鐵欄往外看。

這樣的巨大殿堂,兩人變成渺小的螞蟻一般。

“怎麼會是這樣?”林晉幾步到了鐵欄前,伸手晃著鐵欄,眼中全是匪夷所思。

馮依依冷冰冰看過去,見著林晉在鐵欄前來回尋找,在找出口。

“哢嚓”,方才走出的門道,此刻落下一道鐵閘,將兩人徹底封在這一處牢籠。

林晉瞪大眼睛,跑回去狠命拍著閘門,大聲喊著:“來人,來人!”

沒人回應,隻有他的呼喊在走道上傳得老遠。

回頭,林晉見馮依依正在看他,麻木地沒有情緒,像在看一個瘋子。不似往日,她好看的眼中會帶著光芒,然後輕輕叫他一聲“表哥”。

“我,我肯定能帶你出去。”林晉心慌了,以至於說話已經開始發顫。

忽然,走道裡有了動靜,好似是低低的哼哧聲。

林晉腳步不由後退,很快就撞上鐵欄,再退不得,一雙眼睛驚恐的盯著鐵閘,嘴唇忍不住抖著:“不,不會……”

馮依依聽不清林晉在嘟噥什麼,隻是覺得走道的聲音像她在石室中偶爾聽到的一樣。

很快,那東西走到了鐵閘處,一雙綠瑩瑩的眼睛令人恐懼,鋒利的爪子狂躁拍上鐵閘,“哐哐”。

是一頭巨大的黑豹,正齜著獠牙發出陰冷低吼。

馮依依吸了一口冷氣,這種情形根本無路可逃。整個鐵籠,那走道既是入口,也是唯一出口。

正在這時,身後大殿中傳來說話聲。

馮依依和林晉同時回身往外看,就見著大殿內自巨柱後走出兩人,一前一後。

前麵人年約四五十,身材略臃腫,一身柔和正黃也減緩不了他臉上的狠戾氣,正是永王詹勒。

而他後麵半個身位的距離,是一個年輕郎君,二十出頭,一身青袍,風姿綽約。

“婁中書覺得本王的地下宮如何?”永王臉上掩不住的得意,眼瞅著高高在上的王座,同樣不遮掩自己的目的。

婁詔停步,看著一方水池之隔,那邊牆下一間鐵籠,裡麵可不就是馮依依。

同樣,馮依依也看見了婁詔,兩人視線在空中相交。?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永王笑笑,對於這種有情人之間的苦難感到刺激。彆人越苦難,他心裡就越瘋狂。

鐵籠中,林晉仿佛看見救星,手從鐵欄裡伸出去揮舞著:“王爺,是我,快讓人將我放出去。”

隔著老遠,永王無動於衷,甚至嘴角不屑一聲:“聒噪。”

不理會林晉的大呼小叫,永王在意的是身旁的婁詔。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嘍囉相比,身邊的可是大盛朝左相,手握半個朝堂,天下年輕文人之首。

“婁大人想必也知道,大盛的皇位原本是本王的,後來先帝駕崩前被人迷惑,才改了人。”永王慢慢說著。

這些假話說的就像真的,堪得上一句厚顏無恥。

婁詔袖下拳頭鬆開,淡淡掃了永王一眼:“事實總會被有心人掩埋。”

他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婁相識時務,”永王走到翠玉香爐旁,肥厚地大掌拍了兩下爐頂,“以後輔佐本王,咱們前事既往不咎。”

婁詔眼眸一眯:“若是不識時務呢?本官之前做了許多,王爺不少人折在我手裡,還有詹世子也是我送進的順天府。”

永王眼眸一冷,像暗洞裡毒蛇的眼睛:“不中用的人本王不要也罷,至於世子,他自己技不如人,怪誰?”

兩人相視而立,彼此各懷心思。

“王爺想讓本官歸順,也不必抓我夫人,這算誠意?”婁詔瞥了眼鐵籠方向。

“哪裡?”永王笑笑,“婁相的夫人,本王請來後一直好好相待,你看可少過一根汗毛?再說,本王這不是太想見婁相嗎?”

婁詔眸色陡然變冷,出口話語如同裹了冰碴子:“我又怎樣能信你?”

“婁相有的選嗎?”永王一步步踩著玉階上去,“誰讓夫人是你婁相的軟肋呢?”

永王登上高台,雙臂一展,寬大袍袖在空中一劃,人已經落座於黃金王座之上,儼然一副睥睨天下的天子架勢。

“婁相要不要來本王這邊站站?看到的絕對不一般。”

婁詔皺眉,下意識往鐵籠看去,就見鐵籠裡的那道鐵閘緩緩升起。

鋼鐵齒輪摩攃的聲音,咯吱刺耳,耳膜像被針刺著一般難受。

“依依!”婁詔叫了一聲,額間刹那沁出薄汗。

籠中,林晉早已嚇得癱軟在地,急得岔了聲調:“王爺,我是林晉,放我出去……”

然而並沒有用,那鐵閘還是緩緩升起,裡麵黑豹凶殘的弓起身子,露著貪婪的獠牙。

越是大聲喊叫,越是能吸引那畜生的注意。

鐵閘徹底放開,黑豹仿佛知道自己的獵物跑不掉,輕巧的邁著四爪出來,腦袋晃著,觀察籠中的兩人。

後麵,那鐵閘又緩緩下落合上。

京城地下排水溝。

梅桓手裡提著一盞羊角燈,透過燈光看著前麵的路。與其說是路,不過就是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排水溝。

裡麵的味道實在不必說,即便口鼻蒙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