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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如此多嬌 望煙 4369 字 6個月前

會在一個車夫身上穿著?

馮依依放下簾子,忽然想起,曾經在林苑那投進自儘的婢子遺物中見過這布料。

車夫是那個情郎?

心裡一驚,當日桃桃被擄走的事瞬間閃現在腦中。

馮依依不禁打了個冷戰,這樣一想,這路似乎也不對。

馬車靜靜前進,行駛在無人的黑暗街道上,冷風習習。

轉過一處彎道時,車上突然跳下一個身影,停也不停,直接閃進一旁的巷子裡,像一隻兔子般消失在黑暗中。

幾個家仆瞬間回神,彼此相對眼神,四下分開,圍堵逃進巷子的馮依依。

第九十章

冷夜深寂, 長長巷子又窄又暗,兩邊高高的院牆冰冷聳立,像是天神扔下的釜刃。

馮依依跑著, 累贅的衣裙纏在腿上, 幾番提起來回頭張望。

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 誰家院裡的狗不安狂吠幾聲。

眼下情形證實了馮依依的想法, 護送她回府的這幾個家仆並不是好人。此時也不是想到底是誰想對她下毒手的時候,眼看後麵人就會追上來。

馮依依不熟悉京城的街道, 加上是黑夜,簡直找不到一點前路。

不敢貿然去敲人家的門,會暴露自己不說,誰又能保證那家人會伸手相幫?亂世,總是要自己想辦法。

馮依依跑不動,閃身躲進旁邊的一叢矮木。

深秋的草木大都凋零,這叢矮木亦是, 雜亂的枝子伸展著,團團滾滾簇擁在牆邊。不過已經夠遮擋馮依依, 身子纖細, 緊縮著蹲下去, 實在也發現不了。

後麵人追來,馮依依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

那人瞅了眼矮木,似乎覺得馮依依不會停下來躲藏,所以繼續往深巷中追去。

馮依依聽著腳步聲遠離, 死咬著嘴唇,輕手輕腳從矮木後出來,然後往來時的路跑回去。

她聽著自己紊亂的呼吸, 兩條腿想要快跑,可就像是灌滿了鉛一樣,總覺得永遠也跑不出去。

在離巷子口不遠的地方,馮依依停下。

已經能看見黑暗中那輛馬車的朦朧一角,她不敢再動,怕那裡有人等她自投羅網。

小心翼翼的縮在一處牆角下,身子藏在一棵柏鬆後,馮依依抱著自己縮成一團。

果然,那幾個人跑了一圈沒抓到馮依依,均是回到馬車旁。

馮依依聽著他們小聲嘀咕咒罵,接著一串馬蹄聲來,那幾人瞬間有些發慌,說是巡夜的守備營來了。

幾人倉皇趕著馬車前行,裝回成之前的良善樣子。

一聽到是守備營,馮依依便等著,等機會就衝出去。

馬蹄聲漸近,似乎能感覺到駿馬鐵蹄踩踏起的泥沙。

馮依依動動發僵的身子,從樹後挪出來,小心貼著牆麵往外移,耳邊更是仔細聽著每一絲動靜。

把著牆邊,馮依依探出半顆腦袋,黑暗中看著一隊人馬過來,速度不快不慢。前頭馬上將領一身鐵甲,正在謹慎四下查看。

馮依依深吸一口氣,抬步往外邁:“我……唔!”

不曾料,一雙手突然捂上她的嘴,強大的力氣從後麵拖著她,重新帶回深巷。

“方才是否有什麼聲音?”將領問身後的士兵。

士兵四下看看,黑夜裡,家家戶戶都已熄燈就寢,哪有什麼聲音?

“老大最近是不是太忙了?聽著哪裡都有動靜?”士兵笑笑。

將領神經一鬆,本已按在刀柄上的手拿開,重新攥上韁繩:“可不是?過去這堆亂事,老子可得好好休息。”

守備營的七八個將士就這樣,邊說邊遠離了這兒,沒有發現掉在牆角的一隻女子繡鞋。

馮依依眼見著守備營遠離,心中生出無儘的恐懼。

“表小姐彆怕,是我。”身後人開口叫著,但是手裡力氣絲毫不減。

短短一瞬,馮依依以為自己聽錯了。這聲溫潤的聲音那麼熟悉,又那麼平淡,要想一想才會想到它的主人。

是林晉,國公府中那個沒有存在感的庶子,一直默默無言,彆人吩咐他做什麼,他便本本分分去做什麼。

馮依依停止了掙紮,好像信賴一樣的深深點頭。

“這邊不安全,我送表小姐回去。”林晉道,捂著馮依依的手輕輕一鬆。

馮依依深吸幾口氣,攥緊手心壓下心裡的恐懼:“表,表哥?”

林晉一怔,隨後應了聲:“是我,你跟我走。”

“好。”馮依依同意,帶著哭腔的聲音微微發顫,“我好怕。”

林晉神情一鬆:“沒事,呃……”

趁著林晉放鬆警惕的時候,馮依依猛地從拔出匕首,轉身朝著他一揮,用著梅桓教她的那樣。

那枚匕首輕巧,她知道最近京城裡亂,便裝在荷包中帶在身上。沒想到,第一次就用在了林晉身上。

她怎麼會感覺不到詭異?林晉莫名出現在這兒,阻止她出去求助守備營,還說什麼帶她回去?

馮依依不信,從被捂上嘴拖回來的那一瞬間,身後這個人就是她的敵人。梅桓說,製服敵人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下手最脆弱的地方,脖頸。

林晉腦袋垂下去,身子佝僂著倚在牆上,好像是凍在那裡。

馮依依緊緊攥著匕首,生怕因發抖而脫手。

想要往後退,步子卻邁不開,低頭就見裙裾踩在林晉腳下。

“表小姐想置我於死地?”林晉黑暗中緩緩抬頭,嘴裡發出桀桀地瘮人笑聲,厲鬼一樣瞪起一雙陰森眼眸。

他捂著受傷的左肩,匕首沒有切開他的喉管,隻在他肩上劃出一道深深地口子。

馮依依大駭,手裡再次舉起匕首,卻被對方眼疾手快的攥上手腕。

一股奇怪的味道鑽進口鼻,那樣熟悉。在安羅寺的後山洞中,孔深給她喂下的麻藥,也是這個味道。

隻是這次效力更大,大到一入口便開始口舌發麻,四肢力氣抽光,提線木偶一樣癱去地上。

馮依依最後一絲清明看到的是林晉蹲在她身旁,低聲道:“表小姐,你不會有事。”

不會有事?他怎的有臉說出這話?

中書省。

婁詔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中,眉頭緊鎖,目光一瞬不瞬看著案桌。

一隻紫色的繡鞋孤零零躺在桌上,瑩白的珠子依舊明亮。

這裡是婁詔平日處理公務之處,高大的書架,一摞摞整齊的文書。

兩日了,還是沒有馮依依的消息,隻有那晚尋回的這隻鞋。

人就像突然消失一樣,無影無蹤,找遍京城每一處角落不得。

結合近日的種種,婁詔隻能想到一個人,永王。

“林家那邊我全部查過了,隻有車夫是府裡人,已經被人殺了。其餘幾個怕是當日趁亂混進去的。”林昊焱在案前踱了兩步。

婁詔不語,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林昊焱回身,雙臂撐上案麵:“就不能進去搜?因為他是皇親?”

“搜?”婁詔抬眸,眼中冰冷無溫,“你確定她在那兒?”

林昊焱垂下頭去:“這幫混蛋,除了對女子和幼兒下手,還會彆的?”

之前的桃桃,現在的馮依依。那些人總用著見不得人的手段,隻怕這次來勢更洶。

最近形勢很明顯,永王已經露出敗勢,晏帝下令隻是遲早。怕是已經被逼的無路,才如此狗急跳牆。

“你有什麼辦法?現在該如何做?”林昊焱問,“他們衝著什麼而來,不言而喻。”

當日林昊焱收到一封信,說是不要將馮依依之事說出,不然人就會沒命。是以,除了婁家和林家幾人,沒有人知道馮依依出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壓住。”婁詔開口,淡淡兩個字沒有情緒。

換作以往,他定會往前衝。如今馮依依下落不明,他不能賭,要保她萬無一失。

林昊焱歎了一氣:“你真的會,會將案子……”

話並沒說完,婁詔已經明白林昊焱的意思。

他手裡的人口略買案進展很快,所以對方拿著馮依依做要挾,目的無非就是想讓他停手,甚至改變案子結果。

從這一點上看,馮依依現在應該還沒事。

相對於久遠的晉安侯府一案,婁詔的人口案牽扯更多,對方這樣不計後果的反擊,反而證明已經摸到了他們的痛腳。而且保不準對方已經知道他真正要查的是龍袍案。

婁詔將繡鞋收好,眸光微垂:“林世子請回,本官還有公務。”

相對於婁詔的安靜,林昊焱顯得激動許多:“行,本世子不留在這兒礙中書大人的眼。”

說完,林昊焱轉身離去。

人走後沒多久,一名下屬送進來一封信,婁詔接過去。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信封。

密室沒有窗戶,隻有牆角的一盞燈火相伴。無法知道現在是黑夜還是白天。

馮依依摸了無數次的牆壁,確定自己是關在地下。當初這樣的石壁在婁家密道中見過。

梅桓給她的匕首已經不見,醒過來時,她就在這裡。隔著一道厚重的鐵門,她時常會聽到奇怪的聲音。

“當啷”,鐵門有了動靜。

馮依依蜷坐在地上,安靜的抬頭看著地下一小方開口,那是往裡送吃食的地方。

每到用膳的時候就會有人送來一個盤子。

隻是這次沒有吃食,而是開了鐵門。

刺耳的開門聲後,一個男子站在門邊,垂眸看著角落裡的馮依依,正是林晉。

“表小姐受苦了,再忍耐幾日就好。”林晉猶豫一瞬,還是走進石室內。

馮依依不說話,彆開臉。不經意的動彈扯動了雙腳上的鐵鏈,發出嘩啦啦的冰冷金屬聲。

林晉的左肩疼得厲害,傷口不淺,要養些日子。可在林家,他還要像無事人一般,整天幫著這個跑腿兒,幫著那個做事。

“老太君不知道你的事兒,大概國公府裡,隻有她在乎你。”林晉道,隨後在馮依依麵前蹲下,“國公爺和世子知道,但他們什麼都沒做。”

馮依依抿唇,厭惡的皺眉,就是不說話也不看他。

林晉並不在乎,反而說的更多,就像終於找到一個願意聆聽他的人:“你比我強,我是真的沒有一個人在乎,也從來沒人把我當林家子孫看待。”

他彎下腰,去撈馮依依腳上鐐銬:“表小姐與林家那些人不一樣,願意叫我表哥,不當我是低賤洗腳婢的兒子。”

“所以,你害我?”馮依依忍不住開口,實在不明白林晉到底想什麼?

她是從來沒有覺得林晉身份低賤,洗腳婢也是人,一聲表哥也是正常禮道。可最終還是看不透人心。

“我不會害你,”見著馮依依開口,林晉連忙搖頭,“你會沒事的,隻要婁相放棄案子。”

馮依依氣得嘴唇發抖,他們果然是利用她來牽製婁詔:“那車夫不是林苑婢子的情郎,你才是。”

說出這句話時,馮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