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頁(1 / 1)

夫人如此多嬌 望煙 4390 字 6個月前

喜房,並沒有像彆的姑娘那樣,乘坐花轎在外轉上一圈。

村長為婁詔準備的屋子在村子最後麵,山根底下,院中一顆高大的梧桐樹,上頭是喜鵲的築巢。

院子裡有柴,婁詔拿去屋裡生了火燒水。

馮依依帶著桃桃在炕上玩耍,小孩子不知疲倦,抱著布老虎在被子上歡快打滾。

桌上是村長送來的吃食,今天有喜事,還有幾個喜餅。

生了火,炕上暖了。

婁詔搓搓雙手,在水盆裡洗乾淨。

掀簾子去到內間,就看見馮依依抱著桃桃滾成一團,一個比一個笑得大聲。

婁詔刮著炕沿坐下,突然覺得這樣真的不錯,簡單實在。

守著這一大一小,不用去朝堂麵對那些礙眼的政敵,每一步細細算計。

不過,這也隻是想想罷了,真要守護得住她們,讓她們無憂無慮,他心中十分清楚,手中必須有權利,至高的權利。

“彆鬨了,起來洗洗用膳。”婁詔探身過去,一把拉上馮依依手腕,將她拖來自己身邊。

桃桃發現陪她玩兒的娘親沒了,愣愣的瞪著一雙眼睛看婁詔:“娘。”

馮依依發絲貼在臉上,撲在婁詔腿上,仰著臉看他,嘴角是還未來得及收回去的甜笑。

“怎麼跟個孩子一樣?”婁詔抹去馮依依額頭的細汗,指尖點著她的額間。

眼前的女子就是兩年的馮依依,他找回了原來的那個她。愛笑,什麼心思也不遮掩,眼底總是透著一股純真。

馮依依摁著婁詔的腿,跪坐起來,指尖一抹,將頭發拂去身後:“真的能在這裡住下?”

“能。”婁詔頷首。

“那,”馮依依打量著婁詔,腦袋微斜,一頭長發垂在炕上,“你也會留下?”

婁詔拂上馮依依臉頰,輕道:“會。”

馮依依點頭,繞開婁詔下了炕,隨後半趴在炕沿上,雙手去接桃桃:“用膳了,桃桃。”

村子裡的飯食簡單純樸,不像高門大戶那麼講究,盤碗碟子都要細細規定,這裡是能吃飽就行。

“這樣用膳,像找大哥船上一樣,”馮依依擱下筷子,為桃桃剝了一顆芋頭,“總是大盤子端上來,尤其那廚子愛放鹽,簡直齁死人。”

婁詔攥著粗瓷茶盞,白皙的手指轉了兩下:“成親之時,讓他們也過來。”

馮依依看過去,微弱燭光中,即便是這樣簡單的飯食,婁詔也用的極為優雅,天生骨子中的貴氣。

今日,婁詔已經提了兩回成親,而馮依依知道其實沒那麼容易。

婁詔現在有要做的事情,而她也有。

夜間,玩累的桃桃睡著,小小身子縮在被子下,占了最暖和的炕頭。

婁詔拉著馮依依到了院中,夜空中一輪彎月。

穿過院子出了門,婁詔轉身將大門鎖好,隨後往後山走去。

“去哪兒?”馮依依跟在人身側,看著兩旁繁雜的樹木。

婁詔隨手從路旁折了一截花枝,轉身塞進馮依依手中:“走走。”

馮依依低頭,嗅著淡淡花香,餘光忍不住偷偷看身旁人。以前的她經常會憧憬,兩人一起出行,被他在乎,現在好像已經成真。

夜風中,婁詔紮發的發帶飛舞,其實他性子再怎麼改變,本身還是喜歡安靜。

“依依,”婁詔在一棵樹下停步,立在筆直樹乾旁邊,正麵而對馮依依,“你願意嫁給我嗎?”

頭頂明月灑下銀輝,映著馮依依一張臉顯得清冷,不食人間煙火。

婁詔從花枝上取下兩朵,抬手簪在馮依依鬢間,美人越發嬌豔生動:“你想要什麼,我給你尋來;你想去哪兒,我陪你;你發脾氣,我不回嘴;我隻娶你一人。但是你,以後彆再離開,不要不理我。”

指尖蹭著美人秀巧的鼻梁,手臂一攬將人擁入懷中:“依依,這時你該點頭。”

本來覺得心裡小鹿亂撞,轉瞬馮依依就被婁詔後一句話逗笑:“怎麼還逼著我點頭?”

“這個,”婁詔笑著, “我不是怕你錯過嗎?”

馮依依手摸上那枚鯉魚腰佩,微微垂下眼眸,耳邊貼在婁詔%e8%83%b8`前,能聽到他的心跳,以及感受到他笑著而引起的%e8%83%b8膛震動。

“嗯。”她點頭,應了。

婁詔低頭,落在馮依依額上一%e5%90%bb,手指從她的頭頂,一路描著到了下頜:“如此,餘生便與依依相攜白首,不相離。”

“婁大人說到要做到。”馮依依依偎人前,輕柔一語。

婁詔牽著馮依依往前走,俊臉微揚:“自然。”

馮依依咬咬唇,故意放慢步子,讓前麵的人拖著她走。即便前方多黑暗,總會有他引路。

穿過一小片林子,前方赫然一間小院,淺淺燭光從半開的門扇透出來。

“這是誰家?”馮依依狐疑。

四下看看,實在荒涼,算是一處山坳。這樣的小院兒,估計是守林人住的地方,院牆是簡單的山石壘砌而成。

聽見外麵的聲音,門旁的黑狗叫了起來,拽著鐵鏈子嘩啦啦響。

婁詔走上去,伸手叩響了院門門環。

“噠噠”聲響起,於安靜的夜間那樣明顯。

須臾,院內有人從屋裡走出,外衫往肩上一披,朝大門處走了幾步。

“誰?”一聲略顯疲憊的聲音問道,其中又夾雜著幾分警惕。

院門外,馮依依頭腦嗡的一聲,整個人怔住,呆呆的看著門板。耳邊能聽見院裡的人往這邊走過來。

婁詔攥緊馮依依的手,輕輕將她推到門前,湊近她耳邊輕聲說著。

“對,他回來了。”

第八十一章

“吱嘎”, 陳舊的門扇被人從裡麵拉開。

馮宏達見到門外站了兩個人,月光下朦朧的身影,其中正有他日日思念的女兒。

“爹。”馮依依叫了聲, 抬步跳進門檻, 手直接挽上馮宏達的手臂。

馮宏達愣了一瞬, 隨即驚喜應著:“依依?”

剛從西南回來, 馮宏達沒想到在這偏僻地方會見到馮依依,再看後麵婁詔進來, 心中了然。

人是婁詔帶過來的。

“來,讓爹看看。”馮宏達心中生出久違的激動,雙手扶著女兒手臂,上下打量。

馮依依後退兩步,在院中轉了個圈,裙擺飛轉開:“看看你家女兒是不是長高了?”

“你這丫頭,”馮宏達噗嗤笑了聲, 手指無奈又疼愛的指指馮依依,“還是喜歡胡鬨。”

馮依依跳回馮宏達麵前, 歡喜溢於言表:“爹, 要不要去村裡看看桃桃?她睡著了, 沒抱過來。”

“桃桃?”馮宏達不由看去婁詔,眼中些許複雜,“不急,她都睡了,彆折騰。”

婁詔關好院門, 轉身走到院中,站去馮依依身後,目光落在她帶笑的臉上。

看門的狗子叫喚幾聲沒了意思, 耷拉的腦袋鑽進窩中。

馮宏達指指屋門,嗓音有些疲憊的微啞:“進屋吧,外麵涼。”

三人進到屋裡,正間一張舊方桌,邊上擺了幾把凳子。牆角有幾樣農具,看起來就是護林人的住處。

馮依依湊在馮宏達身邊,有了燭光,也就看清整個人。

五月分離,差不多將近五個月未見。馮宏達瘦了許多,臉上的傷疤依舊猙獰,但是似乎精神很好,簡單的打扮,就如同萬千市井大眾一樣。

“爹,你去哪了?”馮依依挨著馮宏達坐下。

她小時候就喜歡樣,緊靠著依賴的父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馮宏達拍掉抓著自己手臂的手,故意板了臉:“多大了,坐有坐相。”

“呼呼,”馮依依誇張的吹著自己手背,一甩到馮宏達麵前,“爹你打我?”

到底是自己最疼的女兒,馮宏達趕緊去看嫩白的手背,他隻是做做樣子,怎可能真的下手?抬頭就看見馮依依眼中閃過狡黠。

“鬼滑頭。”馮宏達搖頭。

婁詔站在門邊,從進來便一語不發,隻是靜靜看著馮依依對馮宏達撒嬌。

馮宏達勞累緊繃幾個月,看到馮依依的一瞬間,全部放鬆下來,渾濁的眼睛變得溫暖。

“馮先生。”婁詔走上前,客氣行了一個晚輩禮,腰身前送,雙手抱拳。

馮宏達站起來,臉上笑意漸漸淡下來。

婁詔站直,兩步到了馮依依身旁,伸手牽她起來,拉到自己身邊。

“你?”馮宏達眼中滑過怒氣,袖下手攥成拳。

婁詔對人作低頭禮,手掌裡扣著馮依依的手:“晚輩婁詔,懇請馮先生將愛女嫁與我,我會一生照顧她,不讓她受丁點兒委屈。”

馮依依仰臉,看著婁詔側臉,薄薄的唇角抿著,一字一句說得清晰。

他在向馮宏達提親。

馮宏達盯上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眸中一暗,淡淡道了聲:“依依,我同婁大人說幾句話。”

並不意外馮宏達會如此,婁詔鬆開馮依依的手。

馮依依看看兩人,隨後去了院中。

屋中剩下兩個男人。

馮宏達背手站去牆邊,似乎是想起了過往,眸中複雜翻湧:“我以前把她交給過你,可你沒有珍惜。她是我女兒,我知道她性子簡單,會心軟。因此,婁大人請明白,我不願她再受傷害。”

“是,”婁詔一應,語氣平靜地像現在的深林,“以前是我錯,經由此也看清自己。懇請你再信我一回,我必能做到。”

麵對馮宏達,婁詔做不出那些誇大其詞的保證,他隻想表明自己不會放棄。

馮宏達皺了眉,扯著傷疤臉上發疼:“你倆差了太遠。你是將來左相,她隻是個普通商戶之女。”

“馮先生在意這些嗎?”婁詔問。

馮宏達答不上來,眼睛盯著陳年的斑駁牆麵,似乎久遠的往事再度卷土重來。

他同妻子林菀書當初也是相差極遠,那麼多人阻撓,全部看不好。經曆過許多,兩人還是在一起了。

放到女兒馮依依身上,馮宏達突然就不確定了。他想保護她,想永遠不讓她受風吹雨打。

仔細琢磨,他作為父親,其實早應該放手,讓馮依依自己去走。大了,也該將她托付給相守一生的夫婿。

是他以前太想保護她,因為是他僅有的孩子,他恨不能為她將一生安排妥當。

回想當初,馮依依與婁詔的錯誤,又豈不是他一手造就?因為在他心中,女兒還是那個嬌嬌的小女娃,可是人早就長大,該讓她自己去處理。

“過往,”馮宏達開口,聲音低啞,“是馮家對你不住。”

婁詔臉色淡然,絲毫情緒不顯:“已經過去,回頭去看倒顯得沒什麼意義。”

對於馮宏達的護女,婁詔似乎能理解。就像當日白虎嶺,母親即使死去,也要將他緊緊藏住,拚一條命換他的一條生路。

父母大抵都是如此罷。

馮宏達回頭,對上婁詔雙眸。聽出話中意思,對於馮家過往所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