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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如此多嬌 望煙 4367 字 6個月前

正是林昊焱從外麵過來,神色嚴肅。

“表妹,你看……”林昊焱抬起手,攤開來。

馮依依從長椅上站起,幾步跑到林昊焱麵前。

“這是,是桃桃的銀鎖。”馮依依聲音發抖,手顫巍巍的拿起林昊焱手中之物。

那是一枚銀鎖子,當初桃桃百歲時,關語堂托了老銀匠打製而成,一個胖娃娃在正中,邊上兩隻蝙蝠。

寓意,平安多福。

馮依依緊緊攥住銀鎖,眼中全是擔憂:“桃桃呢?”

第七十五章

“這是有人撿到的, 其他的並不知道。”林昊焱臉有歉意,“若不行,咱便去報順天府, 官府插手辦事容易些。”

說這些話的時候, 林昊焱瞅了眼坐在長凳上背對他的婁詔。

婁詔緩緩起身, 拖著垂直腳踝的鬥篷, 整個人罩在裡麵,旁人隻能窺探到他半張臉。

“順天府?”婁詔念著這三個字。

用一個丟失的孩子引到順天府查, 繼而就會牽扯到他。找得回孩子,是他婁中書侍郎利用私權;找不回,便就是他與馮依依一生的隔閡。

這些是其次,關鍵是事情慢慢擴大,能產生什麼後果?

真是簡單的丟失孩童?

在此查詢找人的都是國公府的人,找不到孩子,也擋不住夜晚的來臨。

結束白日勞作, 不少人走進瓦廝玩樂,每家的勾欄外, 夥計開始招攬客人, 有那客人坐滿的已經響了鑼。

林昊焱臉上生出挫敗, 尋找一個一歲孩童,猶如大海撈針。而這些全是親妹妹林苑的錯,後麵喬氏想壓下此事,沒有最快找人尋找,又耽擱了不少。

“表妹, 我帶人去碼頭尋找。”不像自己的母親和妹妹,林昊焱不會逃避。

他將來要肩負起整個林家,怎麼可能連一個小外甥都保不住?

馮依依不說話, 盯著手裡的銀鎖出神。林昊焱雙拳一緊,隨後去了棚子。

外麵越發熱鬨,隔壁的雜劇開始,裡麵響起看客的喝彩聲,手掌拍得劈啪響。

那邊越歡樂,就顯得這邊越悲傷,叫好聲像刀子,刺得人心鮮血淋淋。

婁詔到了馮依依麵前,接過那枚銀鎖,指肚拂過上麵的紋路:“桃桃暫時不會有事,她還在京城。”

“在京城?”馮依依抬頭,眼中無法說出的焦急,“你如何知道?”

婁詔看看四下,細長的眼睛陰霾中帶著冷厲,手臂攬上馮依依的肩頭,帶著她走了出去。

“那人留下銀鎖便是提醒,也就是說他在暗中看著。”婁詔的聲音隻有兩個人能聽見。

馮依依四下看,全是接踵而至的人群,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徐玨,我可以去找他。”

“他已經知道了,”婁詔替馮依依擋住人群,護著她前行,“桃桃不會在瓦肆這邊,你沒必要留在這兒。”

這個道理馮依依何嘗不知?可是她內心還抱著小小的幻想,桃桃沒有丟,隻是留在好心人身邊等她來接。

出來後,兩人上了馬車,門簾一放隔絕外麵。

馬車在人群中艱難向前,身後的鑼鼓聲漸漸遠離。

馮依依靠在窗邊,像被人抽走了魂魄,靜靜地沒了往日活力。

“依依?”婁詔靠過去,手臂一攬將人抱住,手掌輕輕撫著她的後脖頸,“沒事,我幫你把桃桃找回來。”

“她,”馮依依哽咽一聲,緊繃的情緒到了頂點,刹那崩潰開來,“我不知道怎麼辦?”

她撲在婁詔身上,哭泣出聲,淚水決堤而出,沾染在他華貴的衣袖上,淚漬暈染開來。

桃桃何止是她撿回來的孩子?更是那一段灰暗時候,帶給她的希望。

那樣小小的孩子,瘦瘦弱弱的躺在亂草堆中,用著最後的力氣啼哭,發出微小的求生欲.望。她想活著,不怕傷病,那樣小,才看見這世界的微微一角。

“為什麼他們那樣惡毒,居然對一個無知孩子下手?”馮依依哭得渾身發抖,心裡恐懼擴大。

桃桃是個孩子,落在壞人手中,根本沒有反抗能力。

婁詔任由馮依依痛哭出聲,薄唇抿緊,嘴角現出隱隱殘忍:“依依放心,我不會饒了那些人。”

後麵,馮依依沒有跟婁詔去婁府,而是回了林家,有些地方總覺得奇怪,所以她還有事要問林苑。

一路上梅媽媽都跟在人身後,這幾日也算看出來,婁詔對馮依依有多上心,事事都會為她出麵。老太君和林國公的意思,也是與婁詔好好保持,所以出了這件事,自然不會饒過喬氏。

剛回林府,就知道一件事。跟在林苑身邊的的丫鬟碧蓉投井自儘。

說是林苑偷著去瓦肆,完全是受了碧蓉的鼓動。後麵就丟了桃桃,碧蓉怕被喬氏追究,害怕之下投了井。

馮依依坐在黑暗的屋中,摸著桃桃的小衣裳。

回來林家本就是找出誰讓林苑去的瓦廝,這下碧蓉沒了,好像什麼都斷掉。

現在也無法去猜,到底是碧蓉真的害怕而自儘,還是為了抱住林苑而冤死,亦或是還有彆的。

林昊焱徹夜未歸,幾乎翻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次日的朝堂難得安靜下來,朝臣好像商量好一樣,各做各事,不再相互指責。

偏是這個節骨眼兒上,晏帝於金鑾殿上病倒,整個人被內侍攙扶下去。禦醫診斷,晏帝舊疾複發。

整個京城似籠罩在飄搖雨中,脆弱不堪。

晏帝下旨,由永王以及老宰相共同處理朝政。一時間各種傳言盛起,說起婁詔失寵,中書令之位已失。

桃桃丟失的第三天,馮依依憔悴得不行,人本就纖瘦,如此下巴直接露了尖。

每一日,她都會到瓦廝去,去那間西域戲法的勾欄,一坐就是大半天。

台上演的什麼,馮依依並不知道,甚至覺得眩暈,每當有孩子聲音,她就會忽的站起來,四處尋找。

林昊焱一直跟著,根本不敢讓人離了視線。已經丟了一個桃桃,可莫要再讓馮依依出事。

又是一日過去,天色下黑,秋日涼風早早起來,吹得人腦仁兒疼。

“回去吧,順天府有消息會通知咱的。”林昊焱安慰一句,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報官府。

林苑是他的妹妹,可是她有錯絕不能包庇,得讓她知道後果。總不能一輩子所有事,都讓父母幫著她擺平。

馮依依垂下頭,臉色蒼白:“表哥去忙,不必跟我耗著。”

“莫要說這些,你也是我的妹妹,我該照顧你。”林昊焱神色肅然,回頭吩咐小廝去準備馬車。

林昊焱走在前麵,皺眉看著越聚越多的人。

“詩詩姑娘上台了!”不知誰喊了一聲,人群開始騷動,紛紛朝著裡麵的一間勾欄擠去。

那人口裡的詩詩姑娘是西坡瓦肆的名伶,一把好嗓子,加上玲瓏模樣,但凡出場,欄裡必是擠得滿滿當當。

馮依依被人群擠到一旁,身子貼住一處棚柱,無法前行。

見狀,林昊焱趕緊擋在馮依依身前:“表妹,這邊走。”

馮依依點頭,跟著林昊焱身後出了瓦肆。

等上了馬車坐好,馮依依才敢打開手心,裡麵緊攥著疊好的紙,用一條粉色發帶捆著。那是方才擁擠之時,有人塞進她手的。

發帶,正是桃桃小發揪上的那條,好似還帶著孩子的奶香氣。

打開紙張,上麵短短兩行字:要孩子,拿贖金來換……

馮依依狠咬一下嘴唇,強迫自己安靜下來。又看了一遍紙上字跡,寥寥草草,最普通不過的筆跡。

是綁肉票!

有地點,有時辰,但是隻準她自己一人去,否則就再見不到桃桃。

馮依依久久靜坐,最後默默將紙片收好,塞進袖中。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孩子,當然要救。

很快,到了定國公府與將軍府定親的日子。

早早地,林家已經開始準備,所有人換上新衣,前廳外的庭院中,擺了滿滿當當的箱子,各種采納要用的物什更是放得仔細。

這個日子,林灤終於發話讓喬氏出來,但是林苑依舊關在祠堂。

喬氏現在老實不少,甭管心裡多想,嘴上再不敢提一句放林苑出來。現在看來,倒有些怕人宋家瞧不上林家。

吉時到,林灤夫婦帶著世子林昊焱出發,前去宋家定親。

林家這邊開始準備宴席,采納回來之後,晚上林家的長輩要再商議後麵的大婚。因為是賜婚,又是公府世子,一切都要力求穩妥。

林家二姑娘、三姑娘陪了馮依依半日,說話總撿著小心地來,也不敢再提桃桃的事。

事情過去這麼多天,孩子能找回來幾乎不可能。大人的話總有那麼點希望,一個不會說話的孩子,有什麼指望?

“好像不會把所有定禮收下,會返回一些。”林二姑娘道,“大姐的時候就這樣。”

林三姑娘點頭,便也跟著說起來:“今日,大哥總能見到宋家姑娘了吧?”

她們姑娘家不能跟去宋家看熱鬨,不過從宋家回來的禮物中,確有她們的。這也是她們一大早上起來的期待。

“聽我爹說,宋家請的證婚人是婁大人。”林三姑娘說到興頭上,張口而出。

二姑娘忙用手戳戳三姑娘,狠狠瞪了她一眼。

“我累了,你們去看看吧。”馮依依隻作不在意,伸了個懶腰。

兩位姑娘道了聲好,隨後離開了淑園。

屋裡靜了,連著婆子婢子也全打發了出去。最近馮依依都這樣,愛一個人呆著,知道她心情差,彆人也不敢隨意去打攪。

所有人都在前麵忙碌,空蕩蕩的後院,馮依依換了一身普通衣衫,手裡提著一個包袱,踩上那條出林家的偏僻小徑。

沒錯,這個特殊日子也是交贖金的日子。

馮依依算著時辰,偷著溜出了公府的偏門。

走到街上,租了一輛馬車,馮依依塞了車夫幾枚銅板,指指北城門。

坐上舊馬車,秋風從窟窿眼兒灌進來。馮依依抱緊懷裡的包袱,那裡麵有銀子,有銀票。

街上還和往常一樣,人們行走,偶爾守備營的將士會騎馬而過,吆喝著讓路。

馬車出了北城門,沿著官道往馬蹄山而去。

車夫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抱著馬鞭坐在車前板,回頭看眼舊門簾:“安羅寺都已經封了,姑娘一個人去做什麼?”

“還願。”馮依依淡淡一聲。

車夫甩了下鞭子,縮著脖子:“那地方造孽啊!”

馮依依何以不明白對方說什麼?她也沒想到會來安羅寺。

前兩次她也按照地點去過,可是根本沒有人。安羅寺這個地點是早上在她的早膳中發現的,小小的紙條夾在糕餅中。

到了山下,天已經暗下來,四下一片寂靜。山上的黑鬆林密密壓壓,風過發出簌簌聲,好像裡麵蟄伏著凶狠的野獸。

車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