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頁(1 / 1)

夫人如此多嬌 望煙 4351 字 6個月前

不過就是向她道一聲謝。

回國公府時,馮依依同喬氏乘了一輛馬車,雨水依舊滴答不停。

街上隨處可見守備營的將士騎馬巡視。

馮依依看看外麵陰霾天色,想著,或許後麵還有更大的風暴。

天色將黑不黑,正是上燈之時。

一輛運菜的馬車從將軍府後門進入,一路到了倉庫前。

倉庫的地窖內,一盞青燈燃著,在冷硬的牆上投下一片影子。

“咳咳,”梅桓手捂著腹部,支撐從木床上起身,臉色複雜看著麵前的人,“爹。”

宋衡握緊雙拳,額上青筋暴起,張嘴就罵:“混蛋,你不死在外麵,老子打死你!”

說著,宋衡高高舉起手。

“爹,阿桓傷著。”宋錦瑤站在床邊雙手攔住,擋在梅桓身前。

宋衡怒瞪雙眼,手上是十足十的力氣:“阿瑤你閃開,這小子想死,老子送他一程!”

“你打死他,娘怎麼辦?她最喜歡阿桓,還不哭死?”宋錦瑤道,雙臂伸著就是不讓。

“你娘,”宋衡舉起的手漸漸鬆了力,臉上也沒有方才的暴躁,“彆讓她知道這事,她身體不好。”

宋錦瑤點頭,就知道關鍵時候拉出母親最有效。

天下人皆知宋將軍驍勇善戰,赫赫英雄。實則很少人知道,這高壯勇猛的漢子,最大克星就是自家夫人,那個嬌小玲瓏的江南女子。

“阿瑤,你出去,我同他有話說。”宋衡盯著梅桓,後者低著頭一語不發。

宋錦瑤不放心的看看兩人,隨後走出了地窖。

經過一日,梅桓的傷口正是最疼的時候,就算他強忍著,但嘴角的輕微抽搐仍出賣了他此時的狀況。

“學會陰奉陽偉了?”宋衡尤不解氣,恨不得一腳將眼前小子踹飛,“就你那點兒本事,還去刺殺?去給人當靶子還差不多。”

梅桓吸了口氣,額頭疼得沁出細汗:“我忍不下……”

“忍不下什麼?”宋衡脾氣急躁,直接截斷梅桓的話,“忍不下就跑去讓他們砍死你?”

“我,”梅桓抬頭,滿眼仇恨,“他被炸得人不人鬼不鬼,躺在床上至今不知死活,我如何能忍?”

宋衡濃眉一皺,想要罵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梅桓臉上扭曲,身子勾成一團,眼尾泛紅:“十年前雙親被害,他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那時候小,記不得太多東西,我怕再忍下去,我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阿桓?”宋衡喚了聲,眼中暴躁轉化為悲傷。

“梅桓,”梅桓笑了聲,痛苦仰臉,“沒人生還。”

宋衡搖搖頭,轉身走出地窖,等在外麵的宋錦瑤趕緊跑了進去。

雨一直下,清洗著靜寂的黑夜。

宋衡走到後門處,一直到了牆邊那棵張牙舞爪的老石榴樹。

樹下,有人披著長長雨披,整個身軀罩在裡麵,深深兜帽遮住容顏。

宋衡淋雨走上前去:“婁大人。”

第七十一章

石榴樹上掛著果子, 一個個飽滿垂下,像圓圓的小燈籠。

婁詔回過身,推開頭頂兜帽, 露出一張玉麵:“宋將軍。”

雙手拱起腰身一欠, 兩人相互做了一禮。

宋衡站在雨中, 不禁上下打量麵前青年:“你真的沒事?外麵傳言婁大人傷勢極重, 不能出門。”

收斂起適才在地窖中的暴躁,現在的宋衡穩當持重, 一副大將風範。

“將軍也說是傳言,”婁詔不在乎自己暴露在宋衡麵前,任憑雨水打濕臉麵,“本官也是第一次知道,將軍還有個義子。”

宋衡伸出左臂,指著一條不起眼的小道。

婁詔會意,微一頷首, 隨人一道前行。

“婁大人想為傅家翻案?”宋衡雙手背後,聯想最近種種, 怕是都出於身旁人之手。

宋衡是行軍打仗之人, 不懼風雨, 一點點秋涼並不放在心上,兀自淋雨前行。

婁詔的身影沒在黑暗中,聞言也不慌:“順勢而為,必要時候扳倒政敵,總要用上各種辦法。”

“嗬, ”宋衡回看一眼年輕男子,哼笑一聲,“婁大人倒是心懷坦蕩, 這種話都敢說出。”

婁詔淡淡一笑,聲音如雨清潤:“宋將軍不問朝堂事,本官又有何可隱瞞?”

宋衡腳步一頓,抬頭看著高牆:“談何容易?永王是皇親,朝中實力根深蒂固,你知他暗中藏了多少人?”

“謝將軍提醒。”婁詔淡淡一語,並未再多表示。

“你以為他真的會信你在家躺著?僅憑他去了婁府看那一眼?”宋衡問。

婁詔不答,十多年,心裡的目標從沒有變過。即便他一個人籌謀,麵對永王的根深蒂固,也從沒想過退縮。

滅族之恨銘刻入骨,怎能忘?

“令郎已經送回,將軍留步。”婁詔搭好兜帽,回頭轉身離開。

宋衡攸的轉身,目光鎖住一片漆黑中的身影:“傅承鄖!”

這一聲名字十幾年後再聽到,婁詔腳下不由一頓,正落在地上一攤水窪,身影罩在石榴樹下。

“你真以為自己一個人就能扳倒永王,為傅家洗冤?”宋衡極力壓住自己的大嗓門兒,幾步到婁詔身後。

婁詔餘光一瞥,眸中冷光一閃:“宋將軍慎言。”

“你不認?”宋衡冷笑一聲,“旁人可不會去選當年晉安候府的舊宅。”

“離中書都院近,本官上值方便。”婁詔很快平複情緒。

轉身麵對宋衡時,所有複雜儘數藏在平靜的臉麵下。多年來,他早已經習慣如此。

“彆跟我來這一套,”宋衡大手一揮,顯見的不信,“有誰會去選一座凶宅?當初我就覺得納悶,荒廢了十幾年,你住了進去。”

雨刷刷落著,順著雨披彙集滑下。

婁詔眼睛一眯,顯然宋衡是認定了他的身份。隱藏十幾年,隻因為入住晉安候府舊宅而認出他是傅承鄖,這實在牽強。

也就想起之前,南下路過魏州之時,當時婁泉說過,有人在底下打聽過他。

莫非,打聽他的就是宋衡?

“哼,你個沒良心的兔崽子,都不想進屋去看看你的姨母?”宋衡罵了聲,恨不得提腿踹上一腳。

婁詔心中一動。宋衡口中的姨母便是指的宋夫人,與他的母親是表姐妹。當時宋家猶在京城,兩家走得頗近。

如此一想,其實在辛城,宋越澤就曾經淺淺試探過。提及那些幼年之事,傅家的點滴。

見婁詔不說話,隻是一雙深眸與自己相視,宋衡嘴角一抽:“怎麼?還得我讓人把婁大人你抬進去?”

“不必,”婁詔嘴角清淡,微微一笑,“我不是宋將軍要找的人,我姓婁,魏州婁家長子,婁詔。”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無有絲毫情緒波動,像此刻的秋雨般冰冷。

“你說什麼?”宋衡雙目一瞪,氣的笑出聲來,“好,真好,你爹還在的話,準被你氣死。混賬東西,沒一個省心的。”

婁詔不欲久留,客氣開口:“宋將軍好生照顧令郎,留步。”

說完,婁詔轉身離開,穿過石榴樹下,徑直出了後門。

“傅承鄖,你給老子站住!”宋衡怒吼一聲。

然而,門邊的人沒有一絲停留,身形一閃走了出去,雨披的一角翻飛一下便消逝不見。

“這……兔崽子,你以為每次都有人讓西番皇子去婁府?”宋衡一時無語,高大身軀像一座鐵塔般立在雨中。

好像無處撒氣,宋衡一掌拍上身旁石榴樹。@思@兔@網@

“哢嚓”一聲,一截粗枝直接斷裂,墜落到地上。接著,樹上的果子也紛紛掉落,吧嗒吧嗒滾進泥水裡。

宋衡一怔,圓著嘴張了半天,深吸一口氣:“完蛋,夫人的果子。”

雨下更大,宋衡龐大的身軀鑽去樹叢裡,蹲在泥地上,撿起剛才掉落的石榴,一顆顆仔細擦乾淨,兜在衣擺中。

婁詔從將軍府出來,乘上一輛馬車,雨中往前行去。

路上,守備營的人巡查,車夫會遞上一枚通行玉牌,對方見了,便就不再阻攔,如此一路暢通。

婁詔身子坐直,手裡一下下摸著鯉魚腰佩,指尖是溫潤的瑪瑙觸?感。

宋衡知道他的身份,並不在婁詔的意料內。有著宋夫人這一層關係,到底過去這麼些年,還有人記著他。

僅憑他重回晉安候府,宋衡便能猜出他的身份。這個大將軍的內裡可不像外表那麼粗獷,當真有勇有謀。

馬車一路向北,直到了北城門下,守城士兵將車攔下。

車夫像之前一樣,將玉牌送上。

婁詔穩穩坐於車內,耳邊儘是雨水落下的滴答聲。

現下這種時候,他不能同宋家扯上什麼。用傅承鄖的身份扳不倒永王,得用婁詔才行。

屋中,宋夫人坐在軟榻上,手裡翻著一本冊子,正在燈下仔細看著。

宋衡從外麵進來,給了婆子眼神,後者便不再說話。

“將軍大晚上,是冒雨去哪兒了?”宋夫人臉不抬,手裡翻了一頁,溫溫柔柔問了聲。

宋衡收回想往臥房邁的腳,高高大大立在那兒,像個被人抓到的搗蛋孩童,動也不動:“去外麵跑了兩步。”

說完,剛毅的臉上乾笑兩聲,頗帶討好之意:“夫人還在為阿瑤的事情忙?”

宋夫人放下手中冊子,從榻上起身,纖柔的身子一步一步而來:“這是怎麼回事?”

走到宋衡麵前,宋夫人視線落在他一兜子石榴上。

“就可能雨下太大,這些果子熟透落在地上。”宋衡咽口口水,低頭看著自己夫人。

“哦,”宋夫人淡淡一應,順手撈起一顆,“可惜了,不知是哪棵樹上的?”

“就,”宋衡五大三粗的漢子,嘴邊支吾著,“就東牆邊上的。”

宋夫人對婆子揮揮手,潛人下去。婆子恭謹彎腰,退出去後將門嚴嚴實實關好。

門關上的一瞬間,宋衡臉色認真起來,一兜子石榴,現在就像兜了一顆顆雷彈,下一瞬就將他炸成灰。

“夫人……”

“宋衡,你都學會跟我說謊了?”宋夫人將那顆爛石榴往桌上一擱,隨即坐上凳子,臉一彆,“這府裡哪有第二棵石榴樹?”

宋衡趕緊蹲在人麵前,仗著身材高大,正好與夫人平視:“夫人彆氣,我錯了。”

宋夫人秀美的臉繃緊,一句話不說。

“是後門那棵,”宋衡兜著那麼多石榴,蹲在地上實在彆扭,可又不敢走開,“我就輕輕拍了一掌,誰知道全都落地。後麵我都撿回來了,你看。”

宋夫人氣得臉鼓鼓的,盯著那一堆石榴連歎幾聲:“撿回來有何用?我囑咐過你,樹上石榴是要給阿瑤定親用的,你……”

“我錯了,夫人消氣。”宋衡連連賠不是。

“你瞧你這樣子,哪像個將軍?”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