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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如此多嬌 望煙 4375 字 6個月前

是隔壁鎮鄉下過來的,家裡兄弟姐妹眾多,被父母潛出來討生活。”

婁詔靠著椅背,手指摸著光潔的下巴,看著梅桓一舉一動。

“大人,其實有些人就是天生長得白。”請順道,然後對比了梅桓同婁詔的,發現兩人五官都是十分出色那種。

這也難怪,馮依依身邊的男子,無論大小,婁詔都會覺得礙眼。前有徐玨,關語堂,此時又多出來這個叫梅桓的少年。

那邊,梅桓也看到了婁詔。

倒是不像旁人那樣,不願與官府人交道,梅桓主動走到草亭。

“婁先生忙公務呢?”梅桓問,臉上笑容可掬。

婁詔視線穿過梅桓,看著馮依依繼續往裡走去:“施挖重地,不能隨意亂走進出。”

“我家老爺至今還未回家,過來找找。”梅桓解釋道,不見外的走進草亭,抬起袖子擦著額上汗珠,“天兒真熱啊!”

清順瞪大一雙眼睛,心道這毛頭小子夠大膽兒,就這樣堂而皇之進來。

“能給我倒碗水嗎?”梅桓看著桌上茶壺。

婁詔淡淡掃過去一眼,開口:“請便。”

梅桓道聲謝,手去提茶壺。

“你這隻手,”婁詔盯著梅桓攥住壺把的手,眼角輕抬,“不像是下田的。”

聞言,梅桓放下壺,乾脆把手伸到婁詔麵前,攤開來給人看,臉上滿不在乎:“婁先生會看手相?我手上有繭,就是勞作所留下。”

“右手虎口繭子厚,左手三前指指肚有繭,”婁詔收回視線,繼續是尋遠處那片紫色衣角,“你善弓箭。”

梅桓搓搓手,不承認亦不否認:“鄉下也要打獵嘛。”

婁詔沒再理會,一句話,人要是聰明,就會知道他說的什麼。

他走出草亭,沿著繁忙河道往前走。

梅桓想來是渴了,兀自倒的茶喝,邊喝便道:“婁先生的差事真清閒,什麼也不用做,一整日坐著喝茶。”

清順看著走出去的婁詔,偷偷咽了口口水。再看正喝得歡的梅桓,也不知道這人是聰明,還是蠢?

“兄弟,他一直臉這麼臭嗎?”梅桓對著婁詔的背影揚揚下頜,“好像對我有敵意啊!”

“咳咳,”清順咳了兩聲,“要不,再給小哥添點兒水?”

梅桓擱下茶盞,沒有再喝的意思,轉身掐腰看著河道:“臉這麼臭,人能理你才怪。”

清順往茶壺中添水,隱約聽梅桓嘟噥兩句,現場嘈雜,也沒聽清。

這廂。

馮依依並未找到馮宏達,顯然人是不在這邊。

正準備往回走,發現婁詔過來。

兩人已有一段日子不見,有婁詔忙的原因,也有馮依依故意躲避的原因。

上回,婁詔明確說出了他的心思,馮依依的拒絕。現在兩人相見,氣氛有點奇怪。

“你爹沒來這邊,”婁詔站在溪畔,淙淙流水腳邊流淌,語調略帶自嘲,“不然我也不會在這兒。”

馮依依看著來路,發現梅桓並未跟上:“他出來半日,還未回去。”

“若是有人跟著,你不用擔憂。”婁詔邁開兩步,到了人前。

馮依依後退兩步,心中一跳,那樣近,總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

“我可能會離開辛城兩日,清順留下來,你有事去小竹園找他。”婁詔開口,有時候總是不自覺想靠近她。

還不等馮依依開口,婁詔又道:“我的意思,是公務之事。”

“大人一路順風。”馮依依不鹹不淡說了聲,視線落在婁詔腰間。

淡青色腰封下,墜了一枚橘色腰佩,圓形,雕著一枚胖胖的鯉魚。

正是當年婁詔回馮家,馮依依準備的那一枚,預祝他金榜題名。

當初花了那樣多心思,如今看著,這腰佩並不適合,婁詔性子冷淡,佩戴這樣的暖色確是不妥,似乎配飾更適合年□□孩。

“婁泉秋天就會定親,你記得一同看戲的曹家姑娘嗎?”婁詔貌似無意說著過往,“就是她,兩人之前不對付,卻也成了一段良緣。”

馮依依想起魏州。後來才知道,其實是馮宏達送她過去避難,甚是永遠留在婁家。

那段日子,與婁詔之間不算愉快,和婁家人倒是相處極好。每個人都和善,交心交底。

婁詔看著安靜的馮依依,似乎又是以前那乖巧的樣子:“明湘,母親也準備給她議親。”

心裡更是明白,他當初做的有多失敗。

“真好。”馮依依簡單道,並不想多說。

婁詔眼見馮依依是想走,先開口叫住:“彆的不提,你以後的事情,還是要提前打算。有時候一味地守,並不一定能守住。”

馮依依腳步一頓,眼中不由一淡:“我知道。”

這種道理馮依依何嘗不明白?問題是,她完全不知道馮家仇人是誰?馮宏達咬死不說。今日,來到家中的婦人,連梅桓都能看出,是官家的夫人。

可是,馮宏達仍是一口否認。

馮依依也明白,馮宏達這樣做,隻是不想讓她擔心,可是有時候卻會讓人更慌。

“辛城最近很亂,進出人多,你小心。”婁詔叮囑,除了這些簡單話,似乎再不能說彆的。

兩人間隔了到底多遠?婁詔驀然間,生出了無力感。

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被他掌控。即便是腦海中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姑娘,如今也不再信他。

馮依依回頭看看日落的西暮,嘴角翹起:“我該回去了。”

說完,馮依依轉身。

婁詔的話不是沒有觸動,辛城是安寧,可是也實在冷清,再不能見到那些對她好的人。

徐家夫婦,婁家的人,哪怕算是刻薄的大房一家。

“依依,”婁詔腳步往前一步,盯著纖瘦身影,“你,等我回來。”

馮依依沒停步,徑直往大路上走。

梅桓追上來,經過婁詔,直接去跟馮依依。

“娘子,我去那邊找過,老爺不在,”梅桓道,“是不是已經回家了?”

馮依依點頭,兩人一起上了大路。

四五個扛著鐵钁頭的男人,正與兩人擦肩而過,踩著小路往下麵河道走去。

梅桓步子漸緩,回轉頭去,看著那幾個男人。

身體健碩,步履穩當,平常的粗布麻衣,和旁的勞工沒有區彆。

“這小破地方,現在怎麼什麼人都來了?”梅桓笑著嘟噥一聲,快走兩步跟上了馮依依。

夕陽餘照,橘色光芒鋪灑上整座辛城。

妙齡女子走在路上,出色的樣貌在人群中極為顯眼,後麵跟了一個高瘦少年郎。

茶樓二層平座上,林菀玉站在欄杆後,手裡握著美人扇。

婆子伸手指著街上,開口道:“後麵跟著的,是他們家請的賬房先生,也沒幾日。”

“賬房先生?”林菀玉笑笑,輕扯嘴角,“馮宏達這是怎麼養女兒?就讓她跑到大街上,後麵還跟一個男子?”

婆子往後一退,微微欠身:“規矩是差了些,畢竟夫人的妹妹走了許多年,無人管她。”

林菀玉攥緊扇柄,嘴角一硬:“當初菀書被馮宏達騙走,現在這孩子,決不能再毀在他手裡。”

“夫人說的是。”婆子歎了聲氣,像是替馮依依傷感。

林菀玉看著正走到樓下的馮依依,總想在上麵找出妹妹的影子。看出來了,容貌是真的像。

墨州是林菀玉的夫家所在,離著辛城近些,老太君把這事交給她,那她必然就得做好。

來之前,林菀玉也知道些馮依依的事,以前嫁過人,正是當朝中書侍郎,婁詔。

可巧,婁詔也在辛城。

“夫人,婁大人那邊,咱要不要過去看看?”婆子問,“看他是真為公務而來,還是什麼彆的打算?”

林菀玉手裡輕扇兩下,視線一直追隨馮依依,聞言淡淡道:“國公府找自己孫女,還要他來同意?再說,依依若有意,早已跟他回去,還需婁詔跑來辛城?”

“也是,”婆子應著,又問,“姑娘回國公府,那個關當家糾纏,當如何?”·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林菀玉頭一痛,心中越發對馮宏達不滿。

先是婁詔的事,給馮依依招了那樣一個贅婿,雞飛狗跳;後麵這又整出一個跑船的莽夫。

“糾纏?隻要依依同意,剩下的都不是難事。”林菀玉心中明了,要的隻是馮依依點頭。

馮宏達,關語堂,林家可不放在眼裡。

婆子忙點頭:“夫人說的是。”

林菀玉目光柔和下來,嘴角掛上笑意:“夏日天熱,讓依依先跟咱回墨州住幾日,讓她認認幾個表兄弟。”

馮依依這邊,並不知道林菀玉方才注視了她一路。

隻聽梅桓在身旁說著什麼,意思是這兩日,他同馮宏達要去隔壁鎮子,處理那片地的事情。

在離家不遠的地方,馮宏達站在那邊等著,夕陽中,身形孤單。

父女倆皆是放下心來,原來彼此都在尋找彼此。

“鹵鵪鶉蛋,”馮宏達提起手裡荷葉包,笑容拉扯著臉上傷疤,“等了好一會兒才出鍋,熱乎的。”

馮依依伸手接過,笑得彎起一雙眼睛,嘴角甜甜:“好。”

像之前的每一天,父女倆在前廳用晚膳,幾碟青菜小炒,半湯盤三彩蓮子羹。

一輪明月高掛,月輝灑落,鋪滿草坪。

馮依依泡了一壺桑葉茶,連同一碟炒葫蘆籽端進後院小亭。

馮宏達坐在凳子上,仰頭看著夜空,月朗星稀。

“桃桃睡了?”馮宏達問。

馮依依嗯了聲,到了桑葉茶進兩個瓷盞中。

“你是不是想知道,今日來家裡的夫人是誰?”馮宏達回轉過身。

亭簷下掛著一盞燈,盈盈暖光落在馮依依臉上,柔和著眉眼,那臉好似是越看越瘦。

馮宏達看著桌上擺好的茶和葫蘆籽,麵上平靜,心中卻早已翻滾波瀾。

也許,林菀玉來者不善,想要打馮依依的主意。可是有件事,林菀玉說的沒錯。

馮依依應該知道真相,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可馮宏達心裡也是矛盾的,他怕,怕自己在女兒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他不再是一個好人。

往事隻要掀開一點,那剩下的也就再隱藏不住。

“我想。”馮依依站在燈下,輕輕點頭。

第四十二章

馮依依很想知道, 也覺得馮宏達身上似乎藏著很多秘密。

“那位夫人叫林菀玉,”馮宏達開口,往事一提, 所有記憶翻滾而來, “是定國公府的二小姐, 現在嫁到墨州, 是墨州太守夫人。”

馮依依坐下,手握上茶盞。原就覺得那夫人氣質不凡, 這樣一提,也的確是。

馮宏達喝一口茶,口中甘苦交融,說不出的滋味:“你該叫她一聲姨母,她是你母親的親姐姐。”

一瞬間,周遭靜下來,隻剩月輝清冷, 草中小蟲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