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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如此多嬌 望煙 4400 字 6個月前

去找他?

池塘畔的那些話好像還在耳邊,他說想帶她回京城,兩人重新開始。她想要的,他手裡全有。

馮依依抱著桃桃站起,現在的日子很好,她不想再回去。

朱阿嫂放下筷子,想起自己出船的兒子:“娘子,你說現在關當家他們到哪兒了?我聽人說,馬嶺山那邊有水匪。”

“大哥熟悉運河,不會有事,”馮依依知道朱阿嫂是在擔心,畢竟兒子第一次出船,“算算,這才在河上走了一半。”

“也是,我這就是心裡記掛著。”朱阿嫂笑笑,聽著外間梅桓的笑聲,“還是要讀書,像梅桓這樣做個賬房先生。”

馮依依笑笑:“都一樣,他這不也是出來討生活?長大了都如此。”

對於梅桓,馮依依是覺得人開朗,嘴巴又會說話。乍一看並不像是普通人家,或許家境算還行,才會有書讀。

真正的讀書人,是要拜先生,進學堂,一路奔著科考而去。培養一個讀書人,一般家裡承受不住,單那些紙書筆墨,就是不小的開銷。如婁詔。

梅桓這種,大抵就是家裡有人帶,專門學些做賬的技藝,用作謀生手段。

不一樣,每個人生存的方式都不一樣。

桃桃小手抓著衣襟拽了兩下,馮依依回神,手裡輕拍兩下。

她如今也有了自己的買賣,以後會越來越好。為何還要拾起以前的不自在?

馮宏達不勝酒力,借口看桃桃,進到裡間。

“老爺,你彆聽那幫夥計勸酒,少喝些。”朱阿嫂忙端上一杯熱茶。

看出馮宏達是有話要和女兒說,朱阿嫂接過桃桃,抱去了外麵。

“我沒有喝多,”馮宏達看看馮依依,忍不住捂嘴打了個酒嗝,“也就兩杯。”

馮依依聞得到馮宏達身上酒氣,故意皺了鼻子:“爹以前總說大哥,喝酒誤事。”

馮宏達抬起手指點化兩下,嘴角舒展開:“爹是高興,現在都好起來咯。”

“是。”馮依依點頭,所以這種安寧才想好好守住。

莫要再像以前,一場災難,付之一炬。

馮宏達喝口茶,壓了壓酒氣,開始說正事:“當初咱來這邊,最開始在隔壁鎮落腳。”

馮依依點頭,當時還真是艱難。當地那些惡霸欺辱他們父女,更有惡少上門想搶親。

“那邊不是有一大片地嗎?我想抽空過去,乾脆全部轉手出去。”馮宏達說著自己的想法,“以後這邊運河開通,用在這邊,是一個時機。”

“之前一直精神不濟,那邊的地租給佃戶耕種。這回又工夫,我可以帶著梅桓一道去看看。”

馮依依在馮宏達眼中看見奕奕光彩,是當初在扶安的那種運籌帷幄。

馮宏達略有些遺憾的搖頭:“要不是咱不能拓展往北,我想建一個船號,專門在運河上做拉貨載客的生意。”

“爹,我們還可以做彆的。”馮依依勸道。

“是,你說得對。”馮宏達點頭,到底是不甘,做彆的鐵定是不如船號,“梅桓說北麵小竹園住了一位先生,前日曾經過來幫忙救火?”

馮依依心口一跳,裝作無事的應下,眼睫微垂:“是州府過來的先生,監督協助運河之事。”

馮宏達點點頭,手裡捋一把胡子:“既如此,理應前去道謝。”

“爹,我會處理。”馮依依忙起身,生怕下一瞬馮宏達就去了小竹園。

馮宏達一抬手,回頭朝著外間叫了聲:“梅桓。”

須臾,梅桓走進裡間,白臉染上一層薄紅:“老爺,你有事?”

馮宏達點頭,指著牆邊的兩壇酒:“你跑一趟,給小竹園那位先生送去,還有架上兩罐茶葉也捎上。”

“小竹園?”梅桓抬頭往馮依依看了看。

馮依依見是讓梅桓去,鬆了口氣,把話頭接了去:“天黑,你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再跟他說說,”馮宏達又叮囑,“改日親自去登門道謝。”

梅桓笑著應下,手腳勤快的提起酒壇,走了出去。

相對於馮家那邊的熱鬨,小竹園冷清許多。

清順好不容易按照吩咐,從藥堂裡找回藥來。

結果,前幾日下雨,藥堂倉庫進水,情急下,不少沒有處理的草藥,亂糟糟的塞在麻袋裡。

婁詔蹲下,伸手解開麻袋。

“大人,不如等明日讓人處理分開。”清順彎腰,看著那袋子草藥,眉頭皺起。

可他有什麼辦法?婁詔一定要,他隻能大晚上匆匆尋過來。

“有切刀?”婁詔問。

“有。”清順回。

“拿進來。”婁詔站起來,手裡拍了兩下。

清順照辦,將草藥切刀放在地上。

“你們都下去。”婁詔道了聲。

燭光中,婁詔臉色清淡,眼眸中更是深沉,沒有半點情緒。

清順皺眉,自從離開京城,這是第一次見婁詔如此神情。起先幾日,與馮依依相逢,人還是有些改變,他看得出,婁詔是想挽回。

如此模樣,也就隻能是為了馮依依。

廳門關上,隻剩下婁詔一人,影子孤獨的落在牆壁上。

他挽起自己的袖子,像市井上男人那樣,露出手臂。隨後卷起袍擺掖在腰間,拖著小凳坐下。

婁詔倒出一些草藥,各種的混雜,散在地上。

燭火微晃,他彎腰低頭分揀著,混雜的草藥味鑽進鼻子,看不清的尖刺紮進手指。

婁詔在想,是不是馮依依幫他熬藥的時候也是這樣辛苦?藥草的多少,熬製的火候?

他隻是在分揀草藥,而她當初為他下廚,拿針,縫了歪歪扭扭的香包,他卻轉手不知放去何處。

做這種事情,原是這樣枯燥乏味。馮依依那愛熱鬨的性子,為他而靜下來,認真做著會讓他開心的事。

他,回魏州,都不想帶她。

今晚的再次拒絕,婁詔看回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當初自己所作所為。

她努力,想和他享有美好;他始終冰隔一處,與她劃開。

婁詔指肚再次滾出血珠,慢慢凝聚,最後滴上深色瓷磚。可他仿佛試不到,伸手進麻袋,掏出草藥,繼續分揀。

“咳咳。”婁詔咳了兩聲,一把草藥塞進切刀。

哢嚓一下,草藥從中斷開,一分為二。

婁詔嘴角笑開,全是冷冷的譏諷。他現在看自己,就像當初看政敵一樣,如何都是不順眼。

他怎麼就以為,一張藥方能換來她的回頭?幾句挽留的話,就能得到她的心軟?

屋外,清順歎口氣,站在夜色中守著。

有腳步聲來,清順趕緊走上去,發現來人是梅桓,正在仆人引領下,往這邊來。

“打攪了,我家老爺讓我來道謝前日之事。”梅桓上來便是一禮,手裡的酒壇也沒讓他覺得累贅,動作十分輕鬆。

清順上前接過,心情有點複雜:“客氣,隻是舉手之勞。”

梅桓站直身子,眼睛看去清順身後的房間:“婁先生……”

“我家先生歇息了。”清順客氣笑笑。

這時他要是放梅桓進去,婁詔下一瞬就會宰了他。

屋裡適時傳出一聲輕咳,以及切刀的聲音。

“這,”梅桓很沒眼色的指著屋門,“我聽有人咳嗽,在切草藥還是什麼?都這麼晚了。”

清順不慌不忙,引著梅桓往前走:“梅公子路上好走,天晚下雨就不留你。”

梅桓隻是笑笑,也沒再說彆的。

打發走梅桓,清順繼續回去守著,直到半夜雨停,裡麵的人還是沒睡。

扛不住睡意,清順躺在簷下的靠椅上,睡了過去。

翌日,天還未亮。

清順被蚊蟲咬醒,趕緊站起,輕步走到門前,抬手敲了兩下。

“進來。”裡麵是婁詔的聲音,略帶沙啞。

清順輕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地上一片狼藉,藥草渣子,灰塵,到處都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再看正中座上,婁詔安靜坐著,除了頭發落下幾縷,依然還是那副模樣,冰冷淡漠。

“大人,這是……”清順看著地上分好的草藥堆,乾癟的麻袋。

婁詔用了一宿,將所有藥分了清楚。

“讓人分樣收好。”婁詔淡淡開口,沒有情緒。

“你的手……”清順低頭,盯上婁詔的雙手。

那雙手是拿筆的,策劃朝堂,編撰詩書,如今傷痕累累,凝固的血沾在指尖,劃痕從手背長長穿過。再不見細長白皙。

婁詔看去外麵,雨已歇,晨霧初起,辛城的夏日,潮濕氣總是很重。

“還缺了幾味藥。”婁詔手搭在扶手上,眼簾垂下。

清順點頭,回道:“那幾味藥珍貴,辛城很難尋到。”

婁詔不語。

尋不到才是正常,當初這不就是他心中算盤嗎?她找不到藥,而他能給,還有剩下的第三,四副藥方。

嘴角淡淡一扯,嘲諷在婁詔麵上閃過。

終究,他所以為的改變,隻是他自己的感覺。他沒變,還是想用做簡單的辦法得到她。

連他自己都感覺得到,馮依依又怎麼會感受到在意?

日子一天天過,天越來越熱。

河道圖紙最終定下,未經過馮家城南的蚌池。馮依依所說的那處,底下的確不宜開挖。

工部的百工重新繪製了河道圖紙。

而官府也開始正式招工匠,施工河道開挖。

那晚之後,馮依依同婁詔再沒見過,各自做各事。

對於婁詔所說的話,馮依依心中不無觸動。不是那些他喜歡她的話,而是那句:踏出一步,試試?

廳裡,馮宏達抱著桃桃在吃瓜,爺孫倆樂得嗬嗬笑。

梅桓學東西非常快,有些東西隻提一句,他就懂。尤其嘴甜,後來熟了,私下裡乾脆稱馮依依為姐姐。

“娘子,城東那間雜貨鋪老板摳門兒,咱以後彆光顧他。”梅桓攥著賬冊,往賬房走。

馮依依右眼皮跳了一早上,轉頭對梅桓笑笑:“才幾日,你倒把城裡每間鋪子都摸清了。”

“我將來也想當掌櫃。”梅桓背手往前走,說著自己對未來憧憬。

馮依依想起婁詔的話,說是梅桓的底細如何。後麵也留心觀察,並沒發現什麼。

“怎麼這些日子沒去城南?”梅桓又問,搓搓雙手,“想再去抓盆泥鰍。”

馮依依瞅了人一眼,搶過他手裡賬冊:“讓你的手再劃一道口子?”

“娘子難道沒看出來?”梅桓往馮依依身邊一湊,嘴巴咧著,“那婁先生在打你的主意。”

“去,忙你的!”馮依依揚起手裡書卷,作勢要打。

梅桓蹦了一個高,跑出老遠去。

馮依依往前廳走,想與馮宏達商量賬目的事。剛想進去,就聽見身後大門處有說話聲。

“這位夫人,你找誰?”吳管事見著大門進來一位中年婦人,忙迎上去。

婦人打扮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