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1 / 1)

夫人如此多嬌 望煙 4388 字 6個月前

雙手指節嘎嘎作響。

天黑下來,雨稍微小些。

馮依依每每聽見外麵有聲響,都會開門去看,希望是徐玨帶回消息來。

可每次都是客棧的客人。

袁掌櫃來過一次,也說拖人幫忙去打聽。

屋裡點燈的時候,徐玨終於來到客棧。

馮依依將人請進屋,一把將房門合上:“怎麼樣,大哥他好不好?”

“依依,”徐玨站在桌旁,燭火映著他的臉,一雙眉頭鎖起,“關語堂怕是惹了不得了的人。”

他白日在順天府跑了一天,甚至想見劉沛,可是師爺說劉沛染了風寒,在家中修養。

風寒?天暖風和的,哪來什麼風寒。一想便知,劉沛怕也是知道此事棘手,稱病躲著而已。

“很麻煩?”馮依依心提的老高,雙手緊攥在一起。

徐玨回轉過身,歎氣一聲:“對,他們想讓關語堂交出李貞娘。你知道李貞娘在何處?”

“不知。”馮依依搖頭,又道,“如此有權勢,不過一個舞姬,再尋便是,何故如此?”

“話是這樣沒錯,”徐玨眉眼間一絲疲倦,“可是他們要顏麵,本是手裡的東西,就被人劫走,他們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這話說得明白,高位上的人,是不容許平頭百姓去撼動他們的權利。

“依依,我想你還是先離開京城。”徐玨道。

“不行,”馮依依想也不想便拒絕,“大哥沒有棄我而去,我又怎麼能丟下他不管?”

徐玨皺眉,在屋裡來回跺著步子:“可惜守備營不能插手官衙之事,否則可以讓將軍出麵保人。”

“徐玨,你彆牽扯進來,”馮依依拉住徐玨手臂,“你在京城,不要惹上那些人,他們也會對付你。”

徐玨看著抓上自己的手,眉間鬆開,輕道了聲:“你知道,其實婁詔能救關語堂。”

“他?”馮依依手指一僵,慢慢鬆開收回。

“順天府尹劉沛那老頭子,直隸上峰便是婁詔。”徐玨說著,口氣略帶譏諷,“也不知道,中書侍郎大人的書案上,是不是已接到了這樁文書?”

房中靜默,馮依依低頭不語。

“不要回去找他。”徐玨雙手撫上馮依依肩頭,“你已經出來,彆回頭啊,傻丫頭!”

馮依依抬頭,目光與徐玨相視:“彆擔心我,先想想大哥的事。”

知道關語堂的案子可能在婁詔手裡,馮依依心裡起了波動。可是也明白,一旦回去,她就要留在京城。

那麼,她之前所努力的一切,都將土崩瓦解。

不會,不會回頭,但是也不會棄關語堂而去。世道艱難黑暗,可是總有辦法。

“徐玨,我想進去看看大哥,知道些那誣告他女人的事。”馮依依道,“不能她說事情有就有,案子也不能隻審大哥,那女人更應該查。”

徐玨想勸事情不簡單,可是看見馮依依眼睛的堅定,便就對她點頭應下。

深夜,一輛馬車停在順天府前。

衙門師爺撐傘親自迎出來,翹著腳將整張傘麵遮去身旁人的頭上。

夜色中,男子臉色淡漠,好看的薄唇抿著,深色雨披鬥篷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

“婁大人,小心腳下。”師爺口氣頗為諂%e5%aa%9a,小心指著前路,“大人當真為國為民,雨夜還不休息,是屬下們的表率。”

婁詔不為所動,這等讚美之詞實在聽多,毫無新意。

“本官隻是過來查看一些卷宗,不會太久。”婁詔瞥了眼府門兩側的石獅子,黑夜裡依舊威武。

師爺忙稱是,又為劉沛說了幾句,說人得了風寒。

婁詔嘴角隻是冰冷一勾,兩年官場,他什麼看不出。不過是碰上硬茬,躲起了便是。

到了順天府的卷宗室,師爺掏出鑰匙開了門,回頭趕緊讓衙差端著熱茶進屋。

“你們下去,本官自己找便是。”婁詔解了鬥篷,幾步走去卷宗架子後。

師爺彎腰稱是:“婁大人有何需要,儘管吩咐。”

婁詔淡淡嗯了聲,隨後從架子上抽出一本書冊,細長手指撣去上頭浮灰。

門吱呀一聲關上,室內靜下來。

婁詔翻看幾頁,便將書冊重新放回,目光落在緊閉的門扇。

牢房潮濕,小窗飄進雨絲,彙聚著,沿著石壁下淌。

關語堂倚在牆邊,身上無有一處不疼。冰涼的地麵,涼氣往身子裡鑽,沒一會兒,雙腿便麻木。

“咳咳。”關語堂捂著%e8%83%b8口,虛弱的咳了兩聲。

在刑室鞭打了整整一日,此時身上皮肉,沒有一處是好的。

馮依依進來時,就看見關語堂隱在黑暗中,一動不動,隻剩下因疼痛而紊亂的呼吸。

“大哥。”馮依依輕喚一聲,小小的聲音在寂靜的牢室內那樣明顯。

關語堂整個人一愣,隨後睜開發腫的雙目,才看清站在牢門女子的身影:“小妹?”

得到確認,關語堂強撐著身子,慢慢移到了牢門旁。

馮依依蹲下,昏暗中看不清關語堂身上的傷,但是看人的遲緩行動,還有鼻間聞到的混合了血腥的味道。她知道,關語堂的傷不輕。

“大哥,”馮依依鼻尖一酸,再也忍不住,潸然淚下,“你受苦了。”

“咳咳,”關語堂急得咳嗽一聲,想要給人去擦淚,想到自己的手多臟,“彆哭,大哥沒事。”

好像為了讓馮依依放心,關語堂特意笑了兩聲,可緊接著又是一串咳嗽。

馮依依忙掏出帕子,拉著關語堂的手,為他擦拭。

可是一方帕子才多大?總也擦不乾淨,那傷口也不是擦幾下就成的,得上藥,得找郎中。

“真沒事,”關語堂用儘力氣抽回自己的手,安慰道,“比起當年來,這不算什麼,我都沒試到疼。”

“彆說這種話,”馮依依吸吸鼻子,袖角拭去眼淚,“我在外麵給你想辦法,你跟我說說那女人的事兒。”

關語堂搖了下頭,提起一口氣:“你先回辛城,離家太久,馮叔和桃桃會擔心。我不會有事,他們扣著我也沒用不是?”

說著,腳上鐐銬輕微摩攃,發出冰冷金屬聲。

馮依依一手把住鐵欄,黑暗中眼睛明亮:“你告訴我,我會小心,還有徐玨幫我。”

“小妹,你彆扯進來。”關語堂繼續勸說,語氣焦急,“我看得出,對方不一般,連順天府衙役都能買通……”

後麵的話關語堂咽了回去,轉而小聲道:“城郊小安村,你幫李貞娘逃出去吧,落在那些人手裡,她也不會好過。”

“大哥這話何意?”馮依依皺眉,聲音清脆,“是想放棄,自己留在這裡,做什麼英雄?”

“小妹,我……”關語堂一時語塞,因為心中的確是這樣想。

本來,多年前,他該死在運河邊的,被馮宏達所救,多賺了許多年,心裡覺得不虧。

馮依依軟下口氣,看著黑暗中的男人:“我們一起回辛城,和爹團聚過端陽節。還有桃桃,她也是你的女兒,你忍心丟下她?”

“桃桃?”關語堂艱難動動身子,腦海裡是在辛城的時光。

跑船回家後,有人出門迎他,給他熱飯。還有他的女兒,桃桃。

“好,我們一起回辛城,回家照顧女兒。”關語堂黯淡眼中亮起光芒。

牢房走道拐角處,婁詔默默靜立,那邊的話一字不落的送進耳中。

他們要一起回家,一起過節,一起照顧女兒。她說絕不棄關語堂而去,花儘心思為人想辦法。

婁詔閉上眼睛,輕輕一歎。

原來,馮依依說的變了是真的,兩年,她心中的人已換做了關語堂嗎?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三十一章

牢房中不能久留, 馮依依從關語堂口中知道一些那誣告女人的事情後,就同人道彆。

臨走前叮囑幾遍,讓關語堂一定不要招認, 一旦招認便是必死無疑。

關語堂應下, 雖是滿身傷, 但到底有人關心記掛他, 心中升起堅韌。

走過陰冷幽長的過道,馮依依往地牢門口走去。這個時候沒人會在, 徐玨已經提前打點好。

剛踏出門口,馮依依就看見雨中站立一人,手中擎傘,身姿頎長。

“跟我走。”婁詔將傘擎到馮依依頭頂,自己肩膀露在雨裡。LJ

馮依依看看四下,並未見徐玨的身影,不由生出擔憂:“大人怎會在這兒?”

“你想站在這裡跟我談, 我為何在這兒?”婁詔反問,“徐玨被人引開了。”

馮依依手緊了緊, 唇角一抿, 最終往婁詔傘下走了一步。

婁詔瞳孔微的一縮, 嗅到了淡淡的梅花香:“走吧,不會留你很久。”

說出一句安馮依依心的話,婁詔轉身示意地牢往左的一條路。

兩人走在路上,馮依依微微側臉,看見婁詔目視前方, 依然還是以前的他,話少冷淡。

如此平靜,就好次兩人清晨的道彆並未發生。

“大哥他是被人冤枉, 我放心不下,才逼著徐玨深夜帶我進來。”馮依依低下頭開口,聲音混進雨聲中。

婁詔眼瞼輕輕一掀。一句話,她替兩個男人求情。

“徐玨行事如此魯莽,你知道私闖順天府是大罪?”

“知道,”馮依依點頭,“但我不能眼睜睜看大哥被人誣陷,在牢中受苦。”

“你想救他?”婁詔問,攥著傘柄的手不覺用力。

“是。”馮依依回答堅定。

婁詔終是側臉過來瞧了一眼,女子麵容認真,明明柔弱,眼中卻帶著堅韌。

不似兩年前,那個被馮家所有人護在手心中的大小姐,現在的馮依依長大了,有主意,有目標。

徑直,婁詔帶人進了卷宗室,一盞燭火孤獨的在窗邊搖曳。

“進來。”婁詔對站在門外的人道,手裡收起雨傘。

馮依依提起裙裾,進到屋中。婁詔後麵將門關好,隔絕外頭雜亂雨夜。

“這是冤案,順天府隻要細查,很容易就會查出。”馮依依站在門邊,濕透的繡鞋冰涼,黏著腳背。

婁詔重新走到架子前,抽著上麵的卷宗,長睫落在眼下一片陰影:“有些事情,是不是真相無所謂,要看是誰說出。”

真相?早在十年前,他已經不相信什麼真相,更不相信會有什麼正義。

強權世道,比的隻是誰握在手裡的權勢大,誰的手段更狠。

“大人所言,這衙門隻是擺設?”馮依依問,眼中竟也有了失望。

當初她那樣欣賞婁詔的才華,她不信那個一心科考抱負的他,如今也會墮進那黑黑的染缸。

婁詔手一頓,一卷書冊抽出:“你想怎麼做?”

“很簡單。”馮依依開口,“不能隻信那女子一麵之詞,她說大哥糟踐與她,那便讓穩婆一驗。”

馮依依知道關語堂身上有傷,但是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