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姓婁的榮耀……
後麵越來越亂,差點摔杯子打起來。
眼見此,婁家兩兄弟也沒繼續留,撤身離開。
夜裡,馮依依獨自占了大床。
曾經偷偷下來看了眼,東間書房亮著燈,隱約是婁詔在寫著什麼。
。
翌日,正月初二。
又是馮依依想家的一天。這裡人待她很好,可畢竟不是自己熟悉的一切。
秀竹說了後院的戲台如何如何,馮依依才稍稍提了興趣。
從臥房出來,馮依依去了西間書房。
婁詔正坐在書案後,聞聽動靜,從書後抬起臉,看著一身淺紅的女子走到跟前:“收拾好了?那一起過去。”
初二的早膳,是要全家人一起用的。
婁詔視線上移,落去馮依依的鬢間。梳著有些俏皮的流蘇髻,兩邊簪著與衣衫同色的珠花,一條粉色的發帶垂下,擦著耳邊落在肩頭。
她並未帶他送的黃玉梅花簪。
婁詔合上書,椅子往後一推,長身站起,卻見馮依依還站在那兒:“有事?”
馮依依兩隻手捏在一起,嘴角抿了下:“我爹有沒有捎信來?”
輕輕的話語,問得有些小心翼翼,眼中帶著期待。
婁詔繞過書案,正好站在馮依依麵前:“沒有。”
馮依依哦了聲,低下頭去,轉身往外走,背影纖瘦。
“要不,”婁詔開口,見著馮依依回過頭來,眼中的失落還未褪去,“我讓人去問問?”
“好。”馮依依點頭,眼睛亮了起來。
在前廳用過早膳之後,後院戲台子處開始熱鬨起來,婁家族裡的小孩子最先跑回來,好奇的來回指指點點。
大約巳時,戲台上鑼鼓開響,夫人姑娘們都各自找了位置坐好。
雖然不如早年風光,但是有些傳承婁家一直在繼續,沒有多大規模,也圖個樂嗬舒心。
馮依依坐在正對戲台的一棟二層閣樓,這裡不如台下看得近,卻擋風,炭盆更是將這兒烘得暖融融。
閣裡,婁夫人同幾個夫人說話,馮依依和婁明湘坐在一旁,邊聽戲邊吃著零嘴兒。
站在柱子旁的秀竹眼尖,輕輕碰下馮依依,眼神示意戲台下。
馮依依剛塞進嘴裡一顆果仁什錦,順著看下去,就見到了站在最後麵的顏從夢,一身淺玉色衣裙,顯得亭亭玉立。
“她不冷嗎?”馮依依撇撇嘴,喝了一口茶,衝掉嘴裡甜膩氣。
“誰?”婁明湘問,隨後也看到了,“顏姐姐怎麼穿這麼少?不行,我的下去拉她上來。”
說完,婁明湘起身走出閣廂,踩著樓梯走了下去。
馮依依拍拍手上渣屑,也站了起來。
“小姐,”秀竹那手指偷偷拽下馮依依袖子,小聲道,“你也要下去接她?”
馮依依搖頭,手輕拍自己肚子:“零嘴吃太多,這裡飽,我出去溜達溜達。”
“小姐你,”秀竹看了眼馮依依麵前的大堆果殼果皮,頗為無奈,“那我陪你一道。”
馮依依擺手,從椅背上拿起鬥篷:“這出戲你沒聽過,留在這兒,我就去湖邊轉轉,丟不了。”
怕秀竹不肯,馮依依又道了聲,隻想自己走走,秀竹才作罷,隻說一會兒就去找她。
馮依依點頭,沿著樓閣另一側樓梯下來,離著湖更近。
方才顏從夢那打扮,她如何看不出?加上那醒目位置,可不就是明著告訴彆人,外麵冷,趕緊請她進屋。
婁家的湖比馮宅的大些,而且並未結凍,一片水被風吹得波光粼粼。
馮依依是真吃多了,直著腰沿著小徑散步。
前麵水中一座水榭,由石拱橋連接岸上。若是夏日,四下荷蓮開放,碧葉連天,想必十分好看。
馮依依踏上石橋,去了水榭。門是關著的,進不去。
於是,她繞到水榭另一麵,這裡背風,陽光也好,能看見岸邊努力抽綠的垂柳。
她倚著朱紅色的柱子坐在石階上,小小的身子貼在哪兒,眼前就是茫茫湖水。
還是想家,想爹爹。
馮依依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冷,想起身回去。
剛動了兩下腳,就聽見有人說話,而且正是朝著這邊而來。其中一個聲音她識得,正是婁詔。
石拱橋上,婁詔同一位中年男人並行,一步步下到水榭。
“你可想好了?春闈隻是第一步。”男人捏著自己下巴上幾根稀疏胡須,是婁詔的老師,顏穆。
婁詔語氣幾分敬重,看著一片湖水:“老師放心,我明白。”
兩人立在水榭欄杆前,一高一矮。
顏穆滿意地頷首,眼中幾分讚許:“這就對了,你當曉得自己要什麼,繼而儘力去爭,甚至,不擇手段!”
婁詔單手負後,身子比旁邊柱子還要挺拔,聲音清潤中染著微涼:“我不會忘!”
那個黃昏,半邊天像被血染紅,耳邊揮之不去的慘叫哀嚎。
第十七章 不遠處,戲台上的唱腔被……
不遠處,戲台上的唱腔被風吹著帶來這邊。
顏穆撩起衣袍,坐在石凳上,眼睛一抬就是自己最為得意的學生:“為師聽說昨日,婁家的人又為難與你?”
“小事,往年也是如此。”婁詔話中沒有在意,好像說的是彆人。
顏穆搖搖頭:“他們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你入贅馮家,以後到底會因此受影響。仕途,是需要好聲譽,不然沒回也不會下功夫,摸排考生底細。”
風掀著婁詔的衣袍,並未開口。
顏穆一隻手搭上石桌,視線望去湖麵:“報恩是應該,可你也要小心,牽扯的地方多,留下錯處的機會也會變多。”
“是。”婁詔應了聲,臉色淡然。
“這也沒辦法,”顏穆道,一雙不大的眼中帶著精明,“當日若是你聽勸,不去馮家找什麼,何會被逼著成了馮宏達的女婿?”
一時靜默,風吹水波發著輕輕的水聲,嘩啦嘩啦。
“馮宏達所做之事,不應牽扯……”婁詔話出一半咽了回去,眉間禁不住蹙了下。
顏穆的臉沉了幾分,左手拉起右袖口,右手在是桌上寫著什麼:“我一直都知道你心裡明白得很,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婁詔站來桌前,看著顏穆在桌麵上一筆一劃,寫了四個字:儘早脫身。
做完這些,顏穆拍拍雙手站起來,往那戲台方向望了望,手裡捋著胡子讚歎一聲:“這出戲好,老夫得過去湊湊熱鬨。”
說完,顏穆瞅了眼婁詔,繞過石桌走上石拱橋。
婁詔看著空蕩蕩的桌麵,腦海中是顏穆的那四個字,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讓他脫身,那不就隻有一處地方?
嘴角勾出一個冰涼弧度,婁詔抬頭,也離開了水榭。
周遭靜了,隻有風吹水波的輕響。
馮依依貼再柱子邊,雙眼愣愣的看著湖水,身子一動不動,仿若被凍在了那兒。
涼風掃著她的臉頰,嬌嫩的肌膚起了一層細細的小疙瘩,蒼白得像年前那一場雪。
剛才婁詔同顏穆的話,馮依依聽見了,雖然很多聽不清楚,但是有一件卻是明明白白,當初婁詔進馮家,的確是有目的的。
原來當日鄒氏的警告居然是真?
馮依依覺得很冷,魏州沒有扶安的嚴寒,卻是另一種冷,一點點滲透,黏在骨頭上不散去。
眼中升起茫然,當初選的路到底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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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秀竹沿著湖邊的小徑焦急尋找,邊走邊喊:“小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曲樂聲掩蓋了她的聲音,她往偏僻處找去,直到圍著湖轉了兩圈,依舊不見人影。
秀竹心慌意亂,跑著去前廳找婁詔。
“什麼?”婁詔站在亭外,一張俊臉沉下來。
秀竹抹了一把眼淚,帶著哭腔:“小姐說去湖邊溜達,我過去找,人就是沒見著。姑爺,你快想想辦法!”
“她在湖邊?”婁詔%e8%83%b8口一滯,回頭看了眼廳裡客人,最後下了階梯。
“清順,”婁詔喚了聲,“去家裡各處門守著,不要讓少夫人出去。”
清順一怔,看見婁詔臉色不好,也沒敢耽擱,趕緊跑著去辦。
婁詔想了想,沿著路往湖邊去,身後不知所措的秀竹小跑著跟上,眼眶通紅。
“你回房去看看,她是不是已經回去?”婁詔道,雙手不禁攥起,“還有戲台那兒。”
秀竹點頭,趕緊先朝著近處戲台跑去,期望馮依依已經回了那兒。
很快,婁詔到了湖邊。
婁宅的湖修得平整,站在任一處都會將景色收進眼底,況且是單調的冬日,湖邊有人走動,很容易就能看到。
湖周圍沒有什麼遮擋的地方,隻有……
婁詔看去水榭,方才他曾與顏穆在哪裡說了些話。他記得,門是鎖著的,她不可能在那兒!
心裡某處開始發慌,婁詔右手抬起,抓上柳樹粗糲的樹皮,指尖泛白。
傳來的戲腔讓一向自詡冷靜的他,起了煩躁之意。麵前的石拱橋過去就是水榭,,水榭背麵有一處小平台,那裡擋風,又能曬太陽。
婁詔抬步走到橋上,方才也是這樣同顏穆一同來的。說著他以後的路,進京之後如何打算,還說了馮家……
繞過水榭,拐角處是一根朱紅色的柱子,高而粗壯,小時候捉迷藏,孩子們都喜歡藏在這兒。
婁詔薄唇抿了下,一步一步走過去,到了柱子後。
沒有人,這裡是空的,馮依依不在這兒。
婁詔一瞬間,握起的手鬆了鬆。
他跑著從水榭裡出來,在湖邊的岔路上尋找。
不知走了多遠,婁詔聽見了熟悉的笑聲,明朗清脆,又有種讓人心中發軟的甜糯。
他循著那笑聲找過去,就看見一身紫衣的女子站在一座荒院前,抬頭看著屋頂。
“依依!”婁詔喚她。
“啊?”馮依依回頭,臉上掛著還未褪去的笑意,雙眼月牙兒一樣彎著。
婁詔雙肩鬆緩下來,心裡居然有幾分慶幸。
慢慢踱步到馮依依身邊,平穩下方才急促的呼吸:“你在這裡做什麼?為什麼身邊不帶人?”
馮依依整個人裹在鬥篷下,眼睛嵌了星星般閃亮。
她沒有回答婁詔的問題,而是抬手指著屋頂讓他看:“你家這邊的鳥兒也喜歡打架呀,我還以為隻有扶安的鳥兒暴躁。”
婁詔看著馮依依眼裡的光,輕笑聲:“鳥不都一樣?你以為是人,還分暴躁跟溫和。”
馮依依隻是笑,眯著眼睛盯著屋頂。天知道,她內裡有多苦澀,甚至眼眶都憋得發疼:“鳥窩在那兒。”
婁詔順著馮依依指的方向,隻是看見一片殘舊青瓦:“你跑這兒,就看了半天鳥?”
“嗯,”馮依依揉揉自己的脖子,皺起眉頭,“看久了,脖子好酸,眼睛也疼。”
說著,馮依依用手背搓搓雙眼,借此想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