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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如此多嬌 望煙 4305 字 6個月前

馮宏達坐正身子,手搭在桌沿上,“他進了咱馮家,逢年過節是跟著咱的。再說,回魏州他自己就行,你跟著大老遠跑去,路上吃得消?平日你去趟城郊莊子,都不停喊累。”

“昨晚我倆都說好的,信已經送去魏州。”馮依依徹底沒了胃口,糕餅送回碟子裡。

父女倆很少有鬨矛盾的時候,不多的幾次也是馮宏達先服軟。可是這次他鐵了心,不是他不疼閨女,而是對婁詔這個女婿,該收緊時就得收緊:“說了,不成!”

兩人誰也不開口,架在炭盆上的銅壺開了水,嗚嗚響著。

馮依依瞅瞅坐在那兒,雕像一樣的馮宏達,嘴巴一癟:“爹,我過了年就十六了。”

馮宏達一怔,手不禁攥起,再看去馮依依時眼光有了些變化。他印象中那個整日拽著他衣角的小丫頭長大了,已成人婦,可他還把她當成孩子。就像昨日,她能把兩隻箱子給抬回來,大房那邊還沒有脾氣。

女兒有自己的主意了。

“依依,這樣好不好,”馮宏達軟了口氣,對著女兒根本沒辦法氣,“年節將到,他是來咱家的第一年,理當留在馮家。至於魏州,過了年去,怎麼樣?等婁詔回來,我同他說。”

馮依依思忖一番,覺得有道理,何況她不舍得馮宏達獨自一人過年,那是最疼愛她的父親:“我知道了。”

馮宏達舒緩臉色,盯著碟子:“快吃,吃飽了上街才有力氣。”

“分給爹一半。”馮依依把糕餅一分為二,一半送去馮宏達手裡。

馮宏達無奈搖頭,這女兒慣會討他歡心:“你也不用亂跑,咱家那些鋪子裡的東西就不錯,看好了跟掌櫃提一下,到時候一並送來家中。”

僵硬氣氛過去,父女倆坐著說話。馮宏達不時抬手指兩下馮依依,笑著叱一聲“沒大沒小”。

徐魁從外麵進來,手裡頭攥著一封信:“依依也在?”

馮依依盯著那信:“徐叔,是徐玨來信了?”

徐玨是徐魁的兒子,一年前從了軍,之後再沒回扶安城。

“不是,”徐魁把信送到馮宏達手裡,“是大哥的信,京城裡來的。”

“京城?”馮宏達琢磨一聲,接過信來拆開。

他在京城並無買賣,那裡複雜不願意沾染。要說來信,倒是有一個地方……

微黃的信紙上隻寫了短短兩行字,連個落款也沒有。馮宏達捏紙的手一抖,臉色瞬間變白,連著呼吸也凍住一樣。

“爹,誰的信?”馮依依問。

“哦,”馮宏達回過神,將那信紙三下兩下折疊起來收進袖中,“以前做過買賣的人,現在搬去京城,來信說了聲。”

話說的簡單,可馮依依總覺得馮宏達剛才的反應太過異常,就像是被什麼嚇到。

嚇到?她心裡笑了聲,不可能,什麼事能嚇到自己的父親?

“徐叔,你和爹爹聊,我去找嬸嬸學做點心。”馮依依起身,從衣架上取下鬥篷。

徐魁也是疼愛這姑娘,道:“小丫頭貪吃。”

“才沒有,”馮依依走在門前回身,“我是想以後開個點心鋪子。”

屋裡,兩個長輩聞言相視一笑,隻當是姑娘家的孩子話而已,誰也沒往心裡去。

馮家在城中不少鋪子,經營各種買賣。其實不用費什麼力,各位掌櫃就會把合適的東西拿出來。

沒一會兒,馮依依就定下了要帶去魏州的東西,吩咐夥計們送回了馮宅。

本來約好了婁詔,見著人還沒來,馮依依便帶著秀竹先去了全盛樓。

全盛樓是一處茶樓,修得氣派,底下一層搭了台子,一個女子畫著厚重的油彩,正站在上麵咿咿呀呀唱著。

馮依依選了二層的包廂,走在過道上:“聽說這裡新出了一種茶,甜的。”

秀竹一笑,推開包廂的門:“人家來這兒是聽曲兒,小姐倒是衝著甜茶來。”

馮依依也不在意,邊伸手解著鬥篷的係帶,進到廂裡的座上坐下。過了一會兒,夥計端了茶上來。

一曲唱罷,台上上了一個老生,捋著一把長胡子,一步一踢腿。

一旁座位上無聲無息坐下一人,以為是婁詔來了,馮依依笑著轉頭:“你看那……”

臉僵了一瞬,笑容瞬間消失。

“看什麼啊?”來人對著馮依依笑笑,手裡折扇一下一下敲著桌邊。

馮依依冷了臉色:“你來做什麼?這是我包的廂。”

“說句話都不成?”孔深似笑非笑,不錯的麵皮上,一雙眼睛帶著明顯的邪氣,“半年前,咱倆無緣成夫妻,那作為你夫君的同窗,也可以說說他的事。”

聽了這話,馮依依恨得咬牙。現在還記得孔家半是逼迫的求親。孔深的伯父在京中為官,孔家在扶安城又有勢力,也不知怎麼就盯上了她。馮宏達自是不願意,那孔家家風不正,孔深房裡可是死過女子的……

也就是那時,馮宏達說馮依依同婁詔有婚約,以此推脫,更是怕出事,倉促的為兩人成了親。

“沒話說。”馮依依甩了個冷臉,便不再理會。

誰知孔深臉皮厚,不客氣的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也是怕你吃虧,被人騙。你就不想知道婁詔在書院的事兒?”

見馮依依不為所動,孔深嘖嘖兩聲,眉尾一挑:“全書院的人可都看到了,一個姑娘來找婁詔,千裡迢迢的,帶了一包衣物。為此,婁詔專門找老師請了一日的假。那姑娘看著和你歲數一般大,長得也好看,水鄉的女子水一樣溫柔。”

馮依依握著帕子的手一緊,滑潤的甜茶此刻在嘴裡變得發澀。

“你不知道?”孔深玩著折扇,搖了下頭,“我以為婁詔同那女子一直書信來往,會與你說的。好像叫什麼,顏從夢?聽名字就是一個美人,對不對?”

台上,老生亮了嗓子,精湛的唱功了得,引來看客一陣喝彩。

馮依依卻聽不下去,抬手拍了下桌子,轉頭看著孔深:“我們倆的事,不用你操心。你還是擔心下自己,靠著門路進的書院,始終不是真才實學!”

孔深玩扇子的手一頓,身子站起前傾,雙手摁下桌麵上,顯然被馮依依的話戳到痛處。她不就是說他不如婁詔嗎?

“我就看看你哪天哭!”孔深鼻子送出一聲冷哼,邪氣眼中滑過陰毒。隨後,笑了兩聲出了包廂。

馮依依握上半溫的茶碗,孔深的那些話到底是觸動到她。半年,雖說不長,但是婁詔在書院發生了什麼,她根本不知道。雖然知道孔深是故意的,但是他說的未必是假。

那個去找婁詔的女子,叫顏從夢!

“小姐,你彆聽他胡說,他就是氣你。”秀竹走過來勸著,雖然她沒成親,但是知道女子在這方麵是在乎的。

馮依依端起茶,沒滋沒味的喝下,不小心嗆了一口,咳了好幾聲。

“走吧,不看了。”

秀竹拿了鬥篷給馮依依披好,心裡把孔深罵了幾百遍。還有說的那些話,可是人話?

從全盛樓出來,天色已經發暗,很快就會下黑,路上行人匆匆。

馮依依站在避風的石階上,看著人群中走來的男子,一身風華,翩翩如玉。

所有事情辦完,曲終了,好心情壞透,他才來。

“要回去?”婁詔站在台階下,冷風掀著他的衣袖,話語總是那般清清淡淡。

馮依依看著婁詔那青色合體的袍衫,可是那叫顏從夢的女子為他所做?視線下移,她視線停留在他的腰間,那裡空著,並無有一件配飾。

她送的波斯瑪瑙腰佩,他並未佩戴。

第七章 耳邊依稀還殘存著伶人的優……

耳邊依稀還殘存著伶人的優美唱腔,風一刮便蕩然無存。

馮依依垂眸收回視線,邁開步子踩著樓階下到街上,鬥篷下雙手攏在一起,從婁詔身旁擦過,往街尾處走,馮家的馬車停在那邊。+思+兔+網+

婁詔轉頭看了眼,眉頭微一皺,隨後跟上去。

兩人並排走著,中間隔著正好一個人的距離,誰也不說話。

路上走過一對夫妻,男人手裡捧著一個紙包,往女人麵前一送,女人捂嘴一笑,從那包裡抓過一把鬆子。

馮依依忍不住停下腳步,指著街旁的攤子:“我也想吃。”

婁詔看過去,當即走去那攤子,隻字未有。

攤子處站有兩個年輕娘子,婁詔人長得出色,一過去就吸引了人的目光。兩女子含羞帶怯的偷拿眼睛瞅他,可婁詔仿若沒看見,從攤主手裡接過一包鬆子便往回折返。

這一幕全被馮依依看在眼中,婁詔舉止穩妥,怎麼會有孔深說的那事?定是他故意使壞,離間她和婁詔。

出來全盛樓,馮依依也冷靜了些。她會因為孔深的話而起疑,說到底是對婁詔的過往知曉不多。眼看春闈在即,婁詔就要啟程去京城,兩人又將分開。也許這段不長的相處時間,是她了解他的機會。

包括去魏州婁詔的家鄉,他長大的地方。

“隻剩下這些。”婁詔回來,把買到的小包鬆子放在馮依依手心。

馮依依攥住紙包,抿下唇角:“夫君,你都不問我準備了什麼?”

兩人是夫妻,可之間好像根本沒什麼話,大多時候都是她主動找他,每每他也隻是簡單回應。就像方才,那一對男女會彼此相視而笑。

而他們似乎沒有過。

“可否回去再說?”婁詔並不想久留,“我還要去運河邊等船,晚上不知到什麼時候。”

馮依依原想出口的話咽了回去,看著婁詔臉上的些許疲倦,也知道這些天他很忙,夜裡還要讀書。這個時候,她也不好小孩子似的纏著。

都是孔深那廝的錯,故意說些糟心話來惡心她,她為何要上當?

“運河上風大,你小心。”馮依依叮囑一句,便往街麵上轉身。

突然,有人大聲喊“讓開”!

“依依!”“小姐!”

馮依依還未反應上來,隻覺身子被人猛拽一把,眼前一陣暈眩。就被婁詔一把拉進懷中帶著轉了半圈,伴隨著嘩啦響聲,身旁揚起一層灰塵,幾袋子米糧正落在她方才站的位置。

架馬的車夫嚇了一跳,趕緊跑過來賠罪,雙手供著不停作揖。

馮依依懵了一瞬,木木抬頭,見到婁詔臉色極不好看,並未抓到他眼底轉瞬即逝的那抹陰霾。

“夫君,你沒事吧?”馮依依發現糧袋幾乎埋沒婁詔的小腿,可他依舊站得筆直。

婁詔鬆開馮依依,轉身麵對那闖禍車夫時,臉上已經恢複如常,隻淡淡道了聲無事。

可是馮依依不放心,要拉著婁詔去醫館。

“不用,回去擦些藥油就好。”婁詔抽回手,轉身對著馮家的馬車招招手。

馮依依上了馬車,剛在車內坐穩,就掀開窗簾:“辦完了早些回家,我去給你買藥油。”

說完,放了簾子。趕車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