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分入耳。
陳家叔侄是濱江人,莫非還存了留後路之心?
他心中著惱,倒是真想要從陳家選人。
不想隨後出了方大舅之事,徒三就帶了遲疑,不想在重臣中給徒勇聘娶。
徒勇聽著眾人言語,眼中卻是帶了熱切。
誠王之女!
不是比柳、韓兩家強多了?
他既做了叔父的養子,自然也要奉柳氏這個嬸子為母。
到徐州數月,不少人在他耳邊提及柳家、韓家之事。
就是他的生母方氏,私下裡也提過幾遭,說柳氏應該會在韓、柳兩家為他聘婦。
徒勇心中不以為然。
柳、韓兩家是亳州軍的元勳不假,卻是時過境遷。
如今柳氏一族還好,有個柳彪在,也是一部元帥。
韓家壓根是後繼無人,不過是憑借裙帶關係,勉強算是徐州的二流人家。
誠王之女卻是不同。
有了這樣強有勢的嶽家,就算叔叔以後有了親生子,自己也是不怕的。
徒三望向侄兒,正看到他眼中熱切,心中亦是一歎。
這樣的聯姻又能代表什麼?
關係好的時候,自然是兩家都好;關係不好的時候,這聯姻也阻止不了兩家翻臉。
隻是不僅江平與陳舉人兩人讚同聯姻,徒三也是讚成的。
誰讓亳州軍與泰州軍勢弱?
雙方北麵是朝廷兵馬,南邊是滁州軍。
隻要彼此結盟,才能站穩中原之地。
……
亳州白衫與泰州白衫結盟的消息,數日就傳到金陵。
霍五看著密信,倒是並不覺得意外。
隻是,徒三給徒勇聘了誠王之女,這是保全徒勇,還是放棄這個侄兒?
“若是舅舅得親生子,就是保全徒勇;若是沒有得子,就是放棄。”
霍寶道。
徒三去年夏天成親,迎娶柳氏為妻,隨後這一年半來,沒少納妾。
隻是之前一直征伐,直到定居徐州,後院才有女眷有身孕。
霍五輕哼道:“有一種人就是如此,嘴上說的好聽,可是遇到事了還是不厚道……若真是疼愛這個侄兒,怎麼會半點不留後路,直接將他架在火上烤……”
霍寶則是想起柳氏,估摸真的是生育困難。
雖說柳家已經失勢,可徒三繼承的畢竟是柳氏的亳州軍,但凡柳氏能生下嫡子,就是當仁不讓的繼承人。
可要是庶出子,怕是到時候還有一番爭奪。
至於徒勇,反而是最沒有可能繼承徒三勢力的。
這叔侄兩人年紀太近了,如今骨肉重逢彼此親近,天長日久了,怕是不能相容。
想到這裡,霍寶一陣後怕:“幸好咱們跳出來了……”
霍五不願兒子記恨徒三,道:“他雖優柔寡斷了些,卻也不是不念舊情之人……徒勇那裡,就算最後繼承不了亳州軍,也少不得一番榮華富貴……”
霍寶道:“若是舅舅生了兒子,怕憐惜兒子的心更重……”
到時候,兒子繈褓之中,侄子卻是成丁,徒三就不擔心?
如今亳州軍沒有繼承人不穩當,他需要徒勇這個侄兒。
若是有一日,兒孫成群,不缺繼承人人選,那徒勇就是“眼中釘、肉中刺”。
第341章 大比武
滁州軍從去年五月占領亳州算起,至今已經占了二十多個州府。
不管是尋常的州,還是杭州這樣的大府,管理上都有前車之鑒在,一切都有條不紊。
如今杭州、台州兩地留著重將把守,也是因剛得了地方,為了穩定而已。
等到了十月,新占領的各州府吏考出來,少不得又是一番人員調動。
滁州軍裡講究“資曆”,卻也不是“論資排輩”,講究的是“能者多勞”,這使得不少新人出頭。
能掌握一州府軍政大權的,基本還是亳州的那些老人為主,不過也有和州、廬州、揚州、金陵等地的出身的文武官員開始嶄露頭角。
之前滁州軍中分山頭,是以諸帥為核心,或者是黑蟒山、曲陽、滁州永陽城這樣的地域劃分。
如今軍中派係,就有些亂了。
以諸帥麾下出身劃分的,一州一府這樣地域劃分的,還有就是按照白衫軍與官軍劃分的。
對外的時候,大家自然都是袍澤戰友,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打完仗了,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一來二去,就有些爭鬥的苗頭出來。
林師爺樂見其成,私下裡對霍五進言道:“如此也好,要是真的按照幾位元帥勢力劃分,容易成隱患。”
大家都是滁州軍元勳,還沒有到文武相爭的時候。
林師爺隻是想在頭裡,不希望滁州軍最後走向分裂。
否則,滁州軍勢力真的簡單除暴的以諸元帥勢力劃分,要是有人有了貳心,滁州軍就要陷入分裂。
如今這樣各種派係犬牙交錯,就是上頭的元帥也不能全部掌握手下勢力。
霍五輕哼道:“都是閒的,小寶說了,臘月裡舉行比武大會,到時候讓他們見真章。”
林師爺聽著,望向霍寶。
這的確是霍寶的意思。
滁州軍這一年半擴張的厲害,如今也到了休養生息的時候,否則去年的蘄春軍就是前車之鑒。
去年七月裡蘄春軍氣勢如虹,兵分三路,隻“東征”這一路,就一路攻占十來個州府,直接打到杭州。
要知道蘄春距離杭州,可是一千五百公裡。
這還隻是一路人馬,另外兩路人馬同時“西征”、“南征”,戰線拉的太長,地盤占得太快,壓根就消化不了。
隨後朝廷兩路人馬,一路“收複”杭州與“東征”路上諸州府,一路人馬直接圍了蘄春,差點使得蘄春陷入絕境。
要不是壽天萬手下也有幾個猛將在,守住了蘄春,蘄春老巢都要丟了。
有這樣的教訓在,滁州軍就放下了征伐的步伐。
如今臥榻旁邊的台州白衫已經消滅,剩下的就是消化江浙新占的八個州府,還有馮和尚之前在江西占的三個州府,加起來就是十一個州府。
要知道滁州軍之前的地盤,不過是淮南道的滁州、和州、廬州、揚州、舒州、壽州六地,還有江南的太平、金陵、鎮江、常州、蘇州、鬆江六州府,其中舒州、壽州、常州、蘇州、鬆江五地都是年後占得,半年下來,剛梳理的差不多。
剛得的十一個州府,少不得還要肅靜維穩,才能真正握在手中。
隨著諸元帥征伐,一路上收編縣兵、府兵、道守軍,如今兵卒人數過了五十萬大關。
滁州軍如今麵對最大的問題,是文官不夠用,武將又太清閒。
文官那邊沒有法子,滁州軍自己培養出來的人手直接能獨當一麵的少,降官也隻能挑著用。
重要的州府,就隻能出動宋林這樣的重臣,前去梳理。
前麵有揚州,如今又有杭州。
杭州的人口數比不得金陵,卻也相差不多。
從去年半月開始,杭州又換了好幾次主事人,城裡很是亂糟糟。
先是蘄春軍占了,後來江西兵來了,如今又是滁州軍。
三番兩次的,也有好處。
那就是杭州城裡士紳百姓淡定了,並不像其他沒有經過戰火的州府那樣出現大麵積的士紳百姓逃亡。
壞處就是,杭州府的地頭蛇經了前麵一遭兩遭的,都皮實了,對滁州軍缺少畏懼。
除了少數之前就與滁州軍有往來的士紳,對滁州軍占杭州府樂見其成,更多的士紳還在觀望,對滁州軍並不服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樣的大府,比揚州人口還多、地位還重要,霍五就隻能請宋林再出門,前往主持杭州府政務。
文官調動頻繁,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使喚,武將則太閒了。
除了鎮守地方的武將外,剩下的武將都回了金陵。
都是青壯漢子,一來二去的,就出了幾次摩攃。
雖說還沒有人敢知法犯法,直接對自己人下狠手,可也相爭對峙了好幾次。
“精力過剩,都是閒的,既是誰也不服誰,就大比武吧!”
霍寶道::“千戶以上都可以報名,軍中大比武,也可以操練新兵。”
滁州軍擴張過於迅速的壞處還有一個,就是五十多萬兵卒,並不都是見過血的。
有些老卒見過血,不少新卒卻是隨著主將碾壓式推進,沒有經曆過戰陣。
如今滁州軍打一州一縣之地,對上的是缺少軍械、不埋怨的老弱縣兵、府兵,自是沒有什麼像樣的對手。
大軍碾壓,或是奪城,或者直接接受對方歸順。
這樣對兵卒來說,就是走過過場,都沒有見血,算不得曆練。
真要遇到強兵,滁州軍就成了“烏合之眾”,抵抗不了。
之所以軍中有不穩之聲,也是因見過血的將領因功生了嬌驕之氣,鄙視那些沒有見血的將領,心生不服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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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沒有見血的將領,也是盼著親曆戰陣。
滁州軍戰將升遷,都要算戰功。
不打仗,就沒有軍功,他們也憋悶著。
以“大比武”為名,也是操練整合這些兵卒,讓諸將能有個辨強弱的機會。
等到諸帥小會,霍五與眾人提了“大比武”之事。
鄧健很有興致:“正可,日常操練本就是為將分內之事,可以算入考績!”
滁州軍文武考績,分季考、年考。
鄧健得了霍五的半本《第五軍略》,思量的也多了,不再隻盯著臨陣之事。
馮和尚素來憊懶,手指掐算了下道::“除了地方二十萬守軍,金陵城裡三十來萬兵卒,千戶以上三百多人,這得比多少場?”
霍五笑了,道:“小寶那邊有了計較,讓小寶說。”
眾人望向霍寶,霍寶也沒有賣關子,道:“先舉行大比武資格賽比試,按照報名人數分小組,分做十六個小組,每組成績最強的兩支隊伍進入複賽,排名第三的隊伍再爭奪剩下的四個名額,總共就是三十六支隊伍參加大比武。每組六支隊伍,選出第一第二,先選十二支隊伍,再從六個第三中決出四支,十六支隊伍下一輪……”說到這裡,頓了頓道:“等這次比武結束,就可以是副將級彆的大比武。”
滁州軍軍製,是按照眼下的朝廷軍製,千戶轄一千幾十人,副將是五千餘人。
金陵城中三十萬兵卒,其中有數萬後勤兵與守軍,戰兵隻有二十來萬。
千戶要是都報名比試,就是二百來人,副將的話,則是四十多人。
馮和尚雖長在寺院,卻是心中有丘壑,立時算出大概的比試場次,點頭道:“如此也好,年前年後也安生了。”
按照霍寶的規劃,滁州軍可以用半年的功夫進行“大比武”。
如此正好,正好使得滁州軍能有時間消化新占的十一個州府。
同時也是備戰,如今白衫軍還剩下四個大勢力,都在征伐擴張。
朝廷已經失了三分之二的江山,卻依舊在勾心鬥角。
這天下,離分崩離析不遠了。
馬寨主在旁笑道:“雖說是為了練兵,可既是有勝負之分,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