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與鎮江,就算那兩處也一百人,這加起來就是九百人。
人數太多了,親衛就隻是親衛,想要露臉何其艱難。
“我打算讓代化、代善兩人過去!”賈演道。
甄大舅皺眉道:“荒唐!你侄兒還罷,喜歡舞刀弄槍,作甚讓化哥兒也過去?若是伴當還罷,能與大公子說上話,入了親衛,不過泯滅眾人。”
說到這裡,他帶了不忿:“你家與霍太尉有舊交,如今還在太尉麾下,作甚就不能選了代化為伴當?於家那外甥不用說了,水師勢大,還是姻親;倒是揚州李家,憑什麼便宜了他家?”
“大哥慎言!所謂舊交,不過是我們與史家受太尉大恩,尚未回報,哪裡還敢厚著麵皮伸手討人情?”
“可代化所長不在武事上……”
“大哥……這世道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安生下來,代化是長子,得學會自保,日後也要頂門立戶,庇護家人!”賈演道。
甄大舅依舊不讚成:“刀槍無眼……你就這一子……”
賈演道:“大哥不必勸我,我意已決……就是史家那邊,子弟也會應召……”
甄大舅倒是不在勸阻,反而思量開。
金陵士紳子弟兩百名額,聽著挺多,可金陵有六縣。
士紳人家,沒有一萬,也有數千。
如此一來,這名額倒不顯富裕。
像賈家、史家這樣的人家都惦記送子弟過去,那投了滁州軍的文武人家,多半會如此。
甄家近水樓台先得月,還真的好好規劃規劃,多弄兩個名額。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外頭有動靜。
“甄大哥,大哥!”
急匆匆而來的不是彆人,正是賈源,黑著臉道:“老頭子病了……應該是真的,幾位太爺都接連打發人來了!”
賈演站起身來,露出幾分無措。
雖說兄弟兩個被除族,可到底父子多年,涉及生老病死,還不能做到心如止水。
甄大舅不由擔心起來。
賈老爺也是年過五十的人,要是有個萬一……這守孝是大問題。
滁州軍如今勢頭正熱,賈家兄弟剛投進來,立足還不穩,要是耽擱三年,黃花菜都涼了。
“得回去,好好寬慰老人家,也得請個好大夫!”
見這兄弟兩個大眼瞪小眼的,甄大舅連忙道。
誰曉得賈老爺是身病還是心病,不管怎麼樣,這老頭眼下還是死不得。
賈源憤憤道:“真是越發沒個樣子,不就是之前讓咱們給他那寶貝兒請托沒搭理,這竟折騰起自己來,難道還指望誰心疼他不成?”
賈演吐了一口氣道:“走吧,回去看看再說!”
就算甄大舅不是外人,這種子怨父的話,也是容易為人詬病。
兄弟兩個匆匆離去。
甄大舅慣會做人,立時喊來管家:“往鮑家醫館走一趟,看能不能請鮑大爺往賈家走一趟。”說完,又喚住人:“算了,還是我自己親自走一遭!”
這個鮑家,就是滁州鮑老大夫家。
隨著滁州軍南下,滁州隨遷過來不少人家,就包括鮑家。
因為鮑老大夫成為太尉府專用大夫,已經不出診了。
至於鮑大爺身上掛著軍職,一般人家也請不動。
甄家與鮑家有舊,甄大舅才想請鮑白英出手。
不過吩咐完,他也想到今非昔比,管家過去未免顯得輕慢,才打算自己走一趟。
……
賈宅。
賈太太被關了家廟,賈老爺臥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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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小姐因生母被關躲羞不出,就剩下賈四一個半大孩子,忙前跑後。
偏生幾個族老得了消息,還過來指手劃腳。
他們不喜敗家的賈三,對賈四也沒有什麼好臉。
要不是為了這兩個小的,賈老爺能虧待前頭兩個兒子?
他們可是都打聽清楚了,賈演兄弟跟著太尉去打揚州,立了軍功的,如今就在太尉麾下,是太尉的嫡係。
這個時候還不拉著兄弟兩個歸宗,等到他們功成名就,再往前湊,就湊不上了。
賈老爺病的正好。
更好是個台階。
“還沒回嗎?再派人過去!”
為首的賈六太爺顫悠悠道。
“已經派了三撥人了,就算不念著父子情分……也該回來的!”賈九太爺摸著胡子道。
賈十一太爺瞪著賈四道:“前幾日還好好的,怎麼說起不來就起不來了?是不是你們姊弟無狀,氣到你爹?”
賈四這幾日侍疾,熬的眼圈烏黑、小臉蠟黃,聽到此話,卻是眼神猶疑,露出幾分心虛。
賈十一太爺越發高聲:“不孝的小畜生,到底是怎麼回事?”
賈六太爺與賈九太爺也怒視賈四。
賈四到底才十幾歲,嚇得一哆嗦,帶了哭腔道:“不關孫兒的事,是我三哥,欠了賭坊的賬,對方來追債,可家裡的銀子前些日子都用光了……”
“千金賭坊的賬不是還了,怎麼還有?”
關於賈三嗜賭之事,眾人也有所耳聞。
對於千金賭坊的事,也影影綽綽聽過,問過賈老爺一嘴。
當初說是上門兩次,都還清了的,總共五千兩銀子。
“是另外一家,欠了一萬,已經翻到一萬八……我爹打發人賣了三十頃地……”賈四帶了絕望道。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難道還指望賈演兄弟出麵扛了賭債,多大臉?
想來賈老爺也知曉此事,才瞞著此事,悄悄賣地。
幾位族老卻是變了臉色。
賣地?
金陵周邊的地,可是有價無市。
賈家幾輩子攢下的地,都是好地。
賈老爺可是族長一房,承了不少族田與祖地。
“荒唐!為了一逆子拋費祖業!”賈六太爺怒氣衝衝道。
賈九太爺也皺眉不喜道:“哪裡有這樣的道理?就算要賣地,也當首問宗親,次問四鄰,再尋旁人!”
賈四耷拉著腦袋,沒有回嘴。
首問宗親?
那還能賣了田才怪。
這幾位太爺定會倚老賣老,占了田去,還不如賣給外人,能換了銀子。
要不然賭債越滾越多,到時候窟窿越來越大,還是落到自家身上。
賈十一太爺則是帶了心疼道:“三十頃地!那一畝才合六兩銀子,這也太敗家了!”
金陵周邊的地,水田十幾兩銀子一畝,就是旱田也要七、八兩銀子一畝。
“六哥、九哥,這是有人趁火打劫,占咱們賈家的便宜,得尋演哥兒、源哥兒兩個出麵,將田討回來!”賈十一太爺帶了不甘心道。
兩位老太爺還沒應答,就聽有人道:“討什麼?”
是賈演、賈源兄弟回來了。
問話的是賈源。
賈十一太爺道:“還不是你爹,為了賈三的賭債,賣了三十頃地!這樣無法為天的小畜生,還理會他作甚?合該除族!”
賈家就算有錢,這幾個月也折騰的不輕。
織廠去了三家,罰銀也繳了不少。
為了保全苦役營裡的賈三,賈老爺又找門路送銀子。
要不然如此,也不會被賭賬逼得賣地的下場。
賈九太爺點頭道:“是該除族,我們老賈家,怎麼能有刑餘之人?沒得連累清白名聲!”
賈六太爺一錘定音:“開祠堂,將小畜生除族!”
賈演沒有反應,賈源已經冷笑出聲。
此情此景,與三月裡的時候何其相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當時在賈太太利誘下,幾位族老也是如此理直氣壯,將他們兄弟罵做“小畜生”除族。
他們兄弟是小畜生,那賈家這些血親算什麼?
一屋子老畜生!
第255章 肉骨頭
賈源笑聲突兀,幾位太爺都住了話音。
賈演沒有心情搭理他們,直接問賈四:“老爺如何?”
“一直沒醒!”賈四帶了顫音道。
賈演皺眉,往裡屋去。
賈四遲疑了一下,也跟著進去。
賈源卻是沒動,大喇喇在主位上坐了。
幾位太爺臉色都不好看。
大家是爺爺輩,賈源一個孫子輩,竟然這般托大。
“源哥兒……”
十一太爺皺眉道:“即便從武,也不當亂了尊卑!”
賈源挑眉道:“尊卑?誰尊誰卑?我乃三品副將,幾位要是沒有記錯,不過是生員、監生之流,連個舉人也不是!”
十一太爺著惱道:“就算你是一品將軍,也是賈家兒郎,還能不認祖宗?”
“祖宗?被家族除名之輩還提什麼祖宗?豈不可笑?”賈源冷笑道。
六太爺止住十一太爺,輕咳兩聲,道:“都是王氏不慈,挑撥你們父子骨肉之情……如今事情敗露,她也被關了家廟,你們兄弟也消消氣,你爹到底上了年歲……”
“王氏不慈?莫不是我耳朵出了毛病,當年六太爺可不是這樣說的,說的是王氏賢惠,我們兄弟頑劣不堪,不孝不悌!”賈源挖了下耳朵,慢悠悠道。
六太爺已故發妻,就是王家人。
當年賈老爺這門親事,還是六太爺大媒。
王氏繼室身份,壓著兩個繼子出不了頭,少不得六太爺這個堂姑父的張目。
六太爺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九太爺不高興道:“賈源你是何意?難道真要不認賈家?”
賈源冷哼道:“怎麼不認?老爺子這一病,我們不就趕回來做孝子了?”
九太爺神色稍緩,道:“王氏之前蒙蔽世人,我們才虧待了你們兄弟,幸好如今撥亂反正,你們兄弟也該歸宗,莫要讓人看笑話!”
賈源撇了九太爺一眼,似笑非笑:“笑話?賈家的笑話還少了?如今不是該清除敗枝,免得好人也受了連累嗎?”
九太爺神色僵硬:“哪裡還有什麼敗枝?賈三不是已經入獄?難道是賈四還有什麼不妥當之處?是了,他是王氏所出……定是類其胞兄,品行有瑕……”
賈四正從內室出來,聽了這一句,眼巴巴地看著賈源,很是怕他“恨屋及烏”。
賈源嗤笑一聲,望向九太爺帶了戲謔:“太爺不厚道啊,拿一個半大孩子頂缸!難道是怕揪出來,你兒孫都投奔在王侍郎處之事?”
九太爺神色大變。
六太爺與十一太爺也望向九太爺,神色莫名。
這個王郎中,不是彆人,正是賈太太胞兄,如今是京官,三品工部侍郎。
九太爺的次子與長孫都是舉人,一個在國子監坐監,一個托了王侍郎的關係,買了個典吏之缺在工部當差。
如今金陵已經脫離朝廷自立,九太爺兒孫在京城,說是有“貳心”,倒是也說得過去。
九太爺漲紅了臉道:“什麼投奔不投奔,不過是念在同鄉的份上,有些走動罷了。”
賈源麵上帶了不信之色,隻看著六太爺、十一太爺道:“嘖嘖,這好好的姻親都成了‘同鄉’了?難道孫媳婦沒娶進門,曾孫子沒生?三月裡,新知府上任,薛家抄家,幾位太爺擔心我大哥與薛家的親事連累到賈家身上,將我們兄弟兩個除族,何其有魄力?怎麼如今到了九太爺身上,兩位太爺倒束手束腳起來?滁州軍上月自查,自己人抓了百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