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購糧,可如今……
隻能說聰明人想多了。
如今這年景,糧食金貴,哪裡有那麼多的稻米與麥子?
滁州軍的軍糧,大多還是用的是雜米與雜麵,純稻米、細麵做的有數。
今日是“回禮”,總要將好看齊整的露出來,倒是引得善明誤會。
金陵這是何意?
這是有賣糧之意?
至於白給,善明沒有發那個白日夢。
一個虛名,又有什麼?
滁州軍上次派使者到亳州,還恭恭敬敬,客客氣氣。
可這次見到他,卻是態度尋常。
對於“聖旨”,也是站著接。
這應是惱了。
想著九月時的封號,霍五占據兩州,是“滁州、和州都督”;柳盛隻剩下一縣之地,卻是給了“淮南大元帥”。
如此厚此薄彼,如何能讓人心服?
幸好這次沒有犯蠢,在封號上弄巧,否則以金陵諸人對亳州的態度,拒不接旨也不無可能。
……
隔壁艙室,徒三也打開了禮盒。
看完兩個口袋,徒三重重歎了口氣。
這是個是好東西,是他們行軍時的好助力。
其中好處,是徒三在滁山親見的,鄭季他們也念叨了好幾次。
又承了姐夫一個人情了。
……
隨著賓客離開,金陵城一下子安靜下來。
大軍沒有再次開拔。
太平府、金陵府兩地的征兵已經進入尾聲。
十五萬新兵,入了金陵大營。
鎮江府的征兵,也在緩緩展開。
六個織廠,數千熟練的織工三班倒,縫製棉衣。
金陵府六縣,四十五歲至六十歲的成丁,都開始輪班執丁役,修繕道路。
水師駐地,火器營也開始開始有了雛形。
……
太尉府,大堂。
霍五、馬寨主、薛彪、杜老八、馮和尚、水進、於都統都在,還有林師爺與霍寶。
林師爺是十月二十六正日趕回來的。
宋林暫時調到揚州坐鎮。
金陵知府衙門那邊事務,暫時有金陵同知暫代。
之前一直以為蘄春使者會在婚禮之前趕到金陵,結果卻是出人意料,至今無人出麵。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沒有動靜,接下來可能就是大動靜。
這不是滁州軍上下所期望看到的。
就算雙方是敵非友,可眼下還不到對決的時候。
否則彼此消耗,歡喜的隻會是朝廷。
“蘄春一直不來人,這是決定要打了?”
馬寨主皺眉道。
否則的話,隻壽明在他們手中,蘄春就不敢不聞不問。
之前還能說應對朝廷平叛軍,無暇他顧,如今還沒有動靜,是什麼意思?
林師爺頷首:“至今不動,確有這個可能,不過也可能是再等金陵消息。”
以壽天萬的性子,草灰伏線,最愛挖坑。
除了之前暴露出來的兩家,另有耳目,也是尋常。
要是如此,說不得事情還有轉機。
滁州軍一路征戰,還能說是取巧,可能順利拿下金陵與揚州,足以令人側目。
要是壽天萬思慮的周全些,就該明白滁州軍不是軟柿子。
薛彪躍躍欲試:“也不好乾等啊!要不,我走一趟武昌?”
前些日子去杭州,他收獲頗豐,已經遊說好幾家暗中投了滁州軍。
隻待滁州軍南下杭州,就能裡應外合奪城。
不免有些得意,想要往武昌故技重施。
霍五搖頭道:“蘄春與咱們嫌隙已深,怎可輕易涉險?已打發幾波人過去,算算日子,也快有消息了!”說到這裡,不由皺眉:“真是的,難道還真要白衫打白衫,真要那樣,朝廷要樂了!”
滁州軍如今看著聲勢不弱,可也隻是看著。
打仗不僅耗費糧草,還會塗炭地方。
百姓逃荒,人口流失。
滁州軍不怕打仗,卻不想在自家的地盤打。
大家嚴陣以待,也是想要等蘄春軍有動靜,就先一步發兵,禦敵於外。
水進雙眼直放光。
鄧健如今被拖在揚州,一時半會兒抽不開身,要是眼下打仗,他就能撈個先鋒。
杜老八看看大家,疑惑道:“那……常州就先不打了?”
按照滁州軍之前的計劃,是打算鎮江、常州打下去,一直到蘇州與鬆江。
他老家鬆江,就算不能領兵出征,也頗留心此事。
林師爺道:“蘄春軍不明,咱們還是當以固守為先!蘄春軍就是前車之鑒……”
蘄春軍之前拉的太長,從蘄春一直到杭州,戰線一千三百裡,首尾不能相顧,還被圍了老巢。
就算最後突圍獲勝,也是丟了前麵之前打下的大半州府。
霍五則道:“緩緩再打……”
蘄春軍元氣大傷的時候,要是滁州軍攻城略地,那下次朝廷大軍剿的就是金陵。
四方不明,不宜太招搖。
如今七府之地,正需要消化。
“揚州城裡的士紳……昨日都到金陵了,要求見五爺賠罪……”
林師爺道。
之前滁州給揚州士紳巨賈都派了帖子,可大前日馬駒子婚禮,卻是一家都沒有露麵。
不是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故意不給滁州軍麵子,而是揚州戒嚴,城門關了好幾天,大家都出不來。
直到昨日揚州城門才開,士紳巨賈第一件事,就是攜帶禮物,匆匆渡江往金陵來“賠罪”。
為首的不是彆人,就是馮和尚的胞兄“馮百萬”。
彆人的麵子霍五無需理會,馮和尚的麵子卻是要看的。
霍五便點頭道:“早就該見見的,之前在揚州不得空,叫他們明日進府吧!”
也隻是見見,並沒有之前在滁州宴請士紳之例。
霍五心中明白,商賈與士紳還不同,有投機之心,隻能以利趨之。
之前他對揚州鹽商還算寬容,想著的是和平接手揚州。
有了二十尊火炮之事,霍五也明白,有些人是畏“威”不畏“恩”。
加上揚州富庶,士紳商賈已經習慣“財可通神”,骨子裡也帶了傲氣。
滁州軍的示好,在他們眼中,就成了底氣不足,就讓他們心生輕鄙。
如今大軍碾壓,他們也該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
第249章 馮和尚丟的字
太尉府,書房。
霍寶坐在小凳上,帶了幾分不自在。
林師爺站在案後,正提筆在霍寶的“作業”上批改什麼。
霍寶略心虛。
老爺子在去揚州前留的課業,除了背誦之類的,就是十篇策論。
霍寶給忘了。
直到大前日林師爺匆匆回來,他才想起來。
這兩日就抽空寫了,可到底時間倉促,略有些應付。
林師爺開始還不動聲色,後來臉就耷拉下來。
除了前兩篇還算言之有物,後頭的幾篇都是七拚八湊,有兩篇更提的論據更是風馬牛不相及。
還有這字,潦草不說,還有缺胳膊少腿的?
成何體統!
林師爺沒有了繼續批改的興致,撂下毛筆,望向霍寶。
霍寶很是乖覺,站起身來,躬身認錯道:“都是我的不是,前幾日忙著彆的,沒有顧上課業!”
林師爺神色略緩,卻還是正色道:“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書院之事,莫要再拖了,儘早入學吧!”
他這裡沒有時間盯著霍寶學習,霍寶有天分,可到底基礎不好,還需要正規的學習。
霍寶點點頭,沒有拒絕。
到了眼下,需要他親自做的事情不多。+思+兔+網+
火器營的雛形有了,軍服廠的雛形有了。
剩下的屯田事宜,不用他操心,林師爺等人更重視糧草問題。
就是暫停的“東征”令人可惜。
常州可是有鐵礦的。
現在雖杭州冶煉廠那邊的渠道還在,卻是得真金白銀去買,直接打下常州,卻是不同。
要是隻蘄春方向不穩,金陵這邊不必這般小心。
目前防備的,還是揚州不穩。
就是揚州水師都統步健,也隻是“俘”,不是降。
加上還在關押的金陵水師龐亮,金陵已經壓著兩個水師都統。
殺了無功,留著無益。
淮南道守軍都帥,是直接被斬首。
淮南道六萬守軍,迎戰滁州軍,傷亡九千餘人,降三萬來人,另有兩萬人馬,被副將領著東逃,投了泰州。
泰州隸屬河南道,與揚州、楚州、淮安接壤,如今也是白衫軍的地盤,是八月裡淮安舉事的那位張元帥所占。
滁州軍沒有追擊,可對泰州也生了防範之心。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要是這位淮安元帥安分守己,大家還能暫時和平相處,井水不犯河水。
可顯然,這位淮安元帥之前也打了揚州主意,在滁州軍南下時,這位元帥也南下打下泰州,與揚州那位副將早有默契。
滁州軍打完鎮江府,沒有繼續“東征”,除了得了蘄春軍大勝的消息,就是泰州有變的緣故。
要是繼續“東征”,蘄春軍來犯,泰州到時候說不得就會攻揚州,滁州軍就要麵臨三麵迎戰的局麵。
實不宜冒險,大軍才就此回防金陵。
如此一來,霍五、林師爺等人都在,金陵更是無需霍寶這個半大少年操心。
……
茶室中,霍五留了馮和尚說話。
明日就要見揚州諸人,具體如何談,還要看下馮和尚的意思。
揚州副將帶了兩萬出奔泰州,打了滁州軍一個措手不及。
按照鄧健的意思,是要追擊,順便打下泰州,被霍五、林師爺勸下。
可大家心中都憋著氣。
先有火炮之事,後有副將出奔泰州白衫,揚州局勢比想象中的還要複雜。
就是霍五,也恨不得讓鄧健在揚州趟兩遍,震懾地方。
隻是他曉得,不能如此。
揚州商賈聞名天下,牽扯的地方,不隻是揚州一地。
他們的產業遍及江南江北,滁州軍要是暴力蕩平揚州,隻會為自己豎起無數暗中敵人。
可那些產業與人脈,也不能是揚州商賈與滁州軍對峙的底氣。
非友即敵,此策不變。
如今鄧健在揚州,即便不能蕩平揚州,可要是他們還想要騎牆,少不得要“殺雞駭猴”。
商賈之首的馮家,本是最好的對象。
隻是有馮和尚在,馮家不好輕動。
可是馮和尚的胞兄,又是揚州商賈的話語人,要是他不服帖,旁人就有了倚仗。
“令兄到底是何意?張誠打泰州,謀揚州,旁人不留心,令兄卻是當早知曉!”霍五疑惑道。
以馮家的立場,實沒有立場舍近求遠,不投金陵,而去投泰州。
張誠就是淮安那位張元帥,八月裡燒香舉事,兩月的功夫得淮安府與泰州全境。
在河南道諸白衫方帥中,這位張元帥後來居上。
就是因為他有錢,他是鹽商出身。
淮安軍的裝備齊全,才是兩月攻占兩州府、又謀揚州的底氣。
要不是徒三九月裡動得快,先一步得了楚州,眼下這位張元帥就是三州之地。
馮和尚淡然道:“張家與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