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頁(1 / 1)

紅樓之開國篇 雁九 4612 字 6個月前

……”

說到這裡,他好奇地望了望霍寶身後:“小寶這是投軍了?……你爹娘……什麼時候走的……”

霍寶身上穿著素服,腳上靴子也是素麵,是有孝在身的裝扮。

實在是去年那場時疫來勢洶洶,死的人太多,這漢子才會誤會。

“我娘去年十月裡走的,我爹好好的,如今在金陵……”

那漢子點頭道:“金陵好,金陵好,霍五哥是個能耐人,就算在外頭肯定也錯不了!”

聽著口氣,儼然不知滁州軍元帥就是霍五。

想想也是,外頭提起霍五,要麼是霍元帥,要麼是霍五爺。

提的他的籍貫,都是曲陽人氏或是濱江霍氏,哪裡有幾個會提到一個小山村的?

霍寶望向村子方向,炊煙不稠密,可也不算少了。

那漢子順著霍寶方向望過去,道:“咱們村之前逃荒的那些人家,除了我家,還有幾戶也回來了,剩下十幾戶都是流民,七月裡縣衙安排下來的……占了村裡的空屋子……不過小寶放心,你家的院子還空著……倒是你大伯家的院子,被一家兄弟多的人家給占了……”

霍五家日子在村中還算殷實,院子也是霍五當初成親前新建的,雖說也十幾年,可比其他人家動則住了幾十年的院子利索多了。

怎麼沒有人打這個院子的主意?

隻是被嚇尿了。

好好的院子裡,都是墳包。

不用說,這些墳包,有些是霍五、霍寶父子三月底從金陵回來路過南山村時,簡單修整的,一個小的是妞妞父母,一個大的是其他南山村亡人。

至於那些焚燒過的匪兵屍骸,他們自是沒有理會。

可等到霍順當時歸來,不知詳情,以為骸骨都是親人,就也給安葬了。

因此霍五家原本還算寬敞的院子,就全是墳頭。

流民被衙門分派過來,仗著人多勢眾,本地戶沒幾家,敢占空屋,卻是不敢挖墳。

按照律法,掘墳輕者流、重者絞。

霍寶想起往事,亦是恍若隔世。

那個時候並沒有前世記憶,他隻是個很愛動腦筋的小孩子,遇事愛裝大人,並不似尋常孩童那樣活潑吵鬨。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在爹娘眼中,這就是兒子極乖巧。

霍五年過而立才成親,與徒氏夫妻十幾年就得了這一根獨苗,可真是當成大寶貝養的。

彆人家是“嚴父慈母”,霍寶家是“慈父慈母”。

旁人家的父母是拎著雞毛撣子追孩子,想要要淘氣的孩子老實點兒。

霍五家是夫妻兩個,卻是哄著兒子出去耍,生怕他在家裡悶壞了。

不過這夫妻兩個,一個豪爽大氣,一個賢惠溫柔,為人沒有什麼瑕疵,要不然這樣慣孩子,早養出個小霸王出來。

想起徒氏慈愛,霍寶眼圈發潮。

兩輩子最快活的日子,就是那些年。

人生煩惱識字始,對於霍寶來說不是這個界限,卻也差不多。

要是讓他選擇,他寧願不恢複上輩子記憶,也不經曆去年時疫,還一家人圓圓滿滿在一處過活。

那漢子帶了小心看著馬寨主與水進。

霍寶從記憶中出來,見狀就對馬寨主、水進道:“六叔,水大哥,這是我算盤叔,是清大哥的族叔……”說罷,又對那漢子道:“算盤叔,這是滁州軍……馬將軍、水將軍!”

那漢子忙躬身見禮。

馬寨主和氣道:“不用客氣!”

水進亦道:“不是外人,我們與牛清都熟。”

那漢子激動道:“小寶,這將軍說的都是真的?清小子還活著?”

霍寶見他反應眼熟,當初霍順剛知大家平安時亦是如此。

“活著,一直同我們在一處,不僅清大哥在,牛家還有大郎哥、二郎哥、小凳子幾個,也都好好的,眼下都在金陵……”

四十來歲的漢子,眼圈一下子紅了,哽咽道:“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咱們霍、牛兩家本是這南山村大姓,先頭卻隻剩下我們一家,這一想就叫人揪疼,心裡落不下地……”

霍寶沒有急著進村看宅子,反而跟馬寨主打招呼,要往後山去。

霍家福地就在那裡。

馬寨主道:“同去,我也當去拜祭!”

水進這裡,更是要同去。

馬寨主就傳令下去,在村口就地安營。

他們三人,帶了十幾個親兵往後山去了。

因早定好的途徑南山村,所以祭禮都是在曲陽預備齊全。

霍家五房福地都在此處,傳承至今四代人,墳頭也不少。

除了霍太爺的墳頭在最高處,剩下五房,每房都有各自一塊地盤。

五房這裡,隻有三個墳頭,霍寶祖父祖母的,一殤了的伯父的,還有一個就是霍寶之母徒氏之墓。

霍寶祭母,馬寨主、水進跟著陪祭一回。

那漢子全程陪著,指著著不遠處大大小小的新墳道:“再沒想到,這場時疫會勾了這麼些個人去……”

霍寶祭完生母,又給祖父、伯父獻了祭。

還剩下幾份祭禮,一份是給霍順妻女,在大房找到了母女兩人的墳塋地。

這母女二人之前被霍順埋在曲陽自家院子裡,六月才葬回祖墳。

剩下兩份祭禮,霍寶叫人提著,進了村子,直接去了村口自己宅子。

……

院子裡,荒草萋萋。

院子裡密密麻麻,全是墳頭。

有一座略高些的,是霍寶他們後挖的,旁邊挨著的小墳頭,就是妞妞父母的。

霍寶直接在這兩座墳頭麵前祭拜了。

說能想到當初那一頓殺豬飯,就成了最後的晚餐。

因果沒法說清楚。

要是霍家當初沒殺豬,大家住的分散,聽到外頭動靜不對躲起來,說不得還能多活兩個。

可沒有那一頓飯,大家躲過潰兵屠殺,也未必能抗住接下來的饑荒。

說不清楚了。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隻是,總會過去的。

如眼前的村莊,開始恢複生機。

第217章 四千兵馬為嫁妝

陵水縣,縣衙。

雖說柳元帥一行九月裡南下,可韓將軍因卒中不好輕動的關係,並沒有讓出縣衙,兩家都居於此處。

偏院中,韓將軍躺在榻上,嘴角流著口水,看著弟弟與兒子,神色猙獰:“要麼柳二……死……要麼我等……死……”

韓小弟遲疑道:“大姐那裡……”

韓夫人吃齋念佛,可並不是佛爺性子。

韓將軍道:“還有……柳三……”

就是是廢物,留著繁衍血脈,也對得起柳家了。

韓將軍的次子不甘心道:“爹,可柳二死了,這亳州軍就徒三說了算了……”

“不是徒三……就是柳二……”韓將軍道。

自打柳元帥在亳州燒香起事,作為柳元帥的外家與姻親,就是亳州軍中二號人物。

徒三這裡,原本就是後來的,卻是遠了一層。

可韓家眼下手上隻有四千人,亳州軍人馬主要在徒三與柳家麾下,韓家兵卒不占優,想要掌握亳州軍無異於癡人說夢。

韓二郎不願意將亳州軍便宜徒三,可是更恨柳二。

韓將軍心下思量,有了決斷,對兒子道:“請……徒三過來說話……”

韓二郎點點頭,不情不願去請人。

韓將軍見兒子出去,才對韓小弟道:“柳二不死……我到了下頭……沒臉見大郎……”

韓小弟想起墜馬而亡的侄兒,亦是心痛,歎了口氣,不再相勸。

柳二心毒,不念情分,能殺死發妻,謀害胞兄,對表弟下手……

這樣六親不認的毒蛇性子,留著他確實讓人不安。

……

過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徒三來了,同行的還有柳氏。

徒三進城一日,就接連糟了兩次意外。

先是鬨事驚馬,後又遇墜物。

要不是徒三反應機敏,加上周遭侍從護衛多,說不得就要步韓大郎後塵。

雖說都是有驚無險,卻也讓人懸心。

柳氏如驚弓之鳥,守孝之餘,又要陪伴嫡母,勸慰生母,還要惦記丈夫,弄得十分憔悴。

聽聞舅舅相召,柳氏不放心,就跟著來了。

這兩月她就在陵水,親曆表弟之逝,眼見柳、韓兩家關係疏離,怕舅舅遷怒丈夫。↘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屋子裡隻剩下韓將軍一人,韓小弟已經被打發下去。

待見到韓將軍的模樣,柳氏的眼淚立時止不住:“舅舅……還請多保重……”

兩人是真正的舅甥,韓將軍是韓夫人的堂弟,卻是小韓氏的同胞兄長,柳氏嫡親舅舅。

柳氏幼時,亦多得舅舅疼愛。

就是徒三,見了韓將軍,亦是心驚。

韓將軍四十來歲,原本正值壯年,此刻卻是須發花白,看著如同七旬翁。

高高大大的漢子,躺在榻上,流著口水,身上瘦成了皮包骨,瞪著眼睛如同骷髏頭。

這曾是柳元帥麾下第一將,竟成這個模樣?

市井之中,最近有了說辭,說是韓將軍當初攻陵水時殺孽太重,得了報應。

不用說這些話都是有心人故意為之。

隻是,這因果報應……

真的是天報?

還是人報?

徒三心中第一次生出疑惑。

韓將軍望向徒三。

徒三身高偉壯,眉眼之間滿是堅毅。

若是兒子沒死,過兩年也會是這般模樣。

“舅舅!”

徒三想起韓大郎之死,亦是唏噓。

三月底他在亳州被柳大、柳二排擠,帶了二十四鄉勇南下,途徑陵水時,還受過韓大郎的招待,是個極豪爽大方的少年。

要不是如此,也不會得了好人緣,讓人交口稱讚。

韓將軍的眼圈跟著紅了。

他對柳氏道:“外甥女先回靈堂……舅舅……同外甥女婿說兩句話……”

柳氏察覺到舅舅對他們夫妻沒有惡意,還是不放心,卻不忍忤逆長輩吩咐,起身縣離去。

徒三目送妻子離去,望向韓將軍就帶了思量。

有什麼話是柳氏也聽不得的?

按照遠近親疏,也是柳氏更親近才是?

韓將軍開門見山道:“外甥女婿……我也快到日子……”

語出不祥,徒三忙勸慰:“何以至此?舅舅好好調理身體,總會漸好的……”

“自家人……知……自家事……”

韓將軍艱難道。

卒中臥床兩個多月,活成廢人,比死還難熬。

若不是憑借著一腔恨意支撐,韓將軍早就熬不住。

“四千兵馬……為小女嫁妝……以妻女相托……”

韓將軍望向徒三,目光中帶了祈求。

徒三不由怔住。

韓將軍咬牙道:“我不放心……柳家人……”

徒三隻覺得心亂如麻,勸道:“舅舅……或許隻是誤會……”

對於韓大郎墜馬,徒三心中存疑。

雖說外頭大多數認定了柳二,可徒三總覺得未必如此。

柳二是毒,不是愚蠢。

韓家就算之前在陵水呼風喚雨,可隨著韓將軍卒中,沒了主心骨,勢力都衰減。

韓大郎人緣再好,年歲在這裡,掛了縣尉也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