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不少人家抱了與賈家一樣的念頭,想要“破財免災”的,能夠借此“更進一步”,當然是更好了。
可這霍太尉什麼意思?
沒有打著修繕城牆為借口要錢,那這孝敬怎麼給?
太尉府這邊門第高,沒有引薦,無人敢冒昧登門。
知府衙門這邊,新知府的身份一傳出去,就迎來不少客人。
……
宋林本就有姻親在金陵,昔日也曾在金陵求學,與他能牽扯上的人家就多了。
隻是致仕前是三品小九卿,如今是金陵父母官,宋林自帶威儀。
就算有人借著舊情想要探問,也都客客氣氣。
“宋兄,霍太尉何時見地方耆老?”
這是昔日同窗或士林好友,與宋林年歲相仿,都是年過花甲,在“地方耆老”之列。
“宋伯父,那吏員試是不是門檻太低?金陵的秀才數千,舉人都有數百,哪裡輪得著童生出頭?”
這是姻親子弟,讀書為業,想要趁機一展青雲之誌。
“宋大人,我等對霍太尉仰慕久已,不知可否勞煩宋大人為我等引薦?”
這是掛官或致仕的金陵籍職官,看著宋林境遇心動的。
無論如何,大家想的都是攀附。
宋林心中,很是微妙。
不知為滁州軍高興,還是該為朝廷悲哀。
讀書人心中,誰不記得“忠君愛國”四字?
隻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對朝廷的失望。
對家族兒孫的顧及。
還有對林師爺的擔憂,他才利索的投了白衫軍。
要是無牽無掛,他更願意隱居不出。
這世上誰人無牽掛,自家如此,有什麼資格輕視他人?
宋林想到自家,對於來打探的各路人馬,心態都平和下來:“見士紳耆老是要見的,隻是會安排在吏員試後!”
眾人聞言,卻是一愣。
不讓大家見見滁州軍頭領,大家怎麼曉得滁州軍可不可投,可不可靠?
不確定覺得滁州軍可投靠了,怎麼樂意安排子弟出仕?
一士紳猶豫道:“昨天聽了一些話,也不知是不是以訛傳訛?”
“哦?什麼話?”宋林道。
“就是……那個什麼……‘非友即敵’之類的……”
“此話不假,確是太尉親言!”
“……”
屋子裡一下子沉寂下來。
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種遭人脅迫的滋味兒,自是不好受。
宋林環視眾人,輕聲道:“‘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記得這一條的人家,應該也就能平平安了!”
憑什麼覺得自己有資格與滁州軍對話?
不就是骨子裡的輕鄙!
之前金陵知府禍害金陵半年,也不見哪家敢反對。
不管背後罵的再狠,麵上還是曲從。
那還隻是一地知府。
眾人訕訕。
宋林端茶送客……
吳家啊,就是前車之鑒,隻盼著這些人家真的有自知之明。
*
金陵士紳不安,可滁州軍這邊卻進入平穩階段。
李遙被傳召回來。
在正式往廬州赴任之前,他還要再去一趟亳州,將霍五這“太尉”身份過個明麵。
滁州軍頭目,開始休假了。
從八月十六出滁州算起,大家一口氣忙了一個半月,奔波路程五百裡,委實辛苦,也該緩口氣。
就是陸陸續續到達金陵的滁州軍,也開始輪休。
……
太尉府,內院。
霍五亦舉行了家宴,為霍大伯、霍六嬸等人接風洗塵。
霍大伯極是高興了。
堂弟得了金陵這大城,總算有了穩定的地盤。
還有就是石頭的前程。
霍五與於都統商量後,安排石頭跟在於都統身邊,跟老都統學習水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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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六嬸也歡喜。
這個世道,大家團團圓圓、平平安安的,就是好事。
之前分散幾處,想想就叫人心慌。
如今正好。
同來的還有霍二太爺與霍林祖孫。
雖說之前處置霍滿一家之事讓霍二太爺心驚,可他也曉得,如今可不是矯情的時候。
因之前失誤,霍林止步濱江,這也讓霍二太爺警醒。
他看出霍五用人的規矩,聽話儘心。
所謂親族關係,隻能“錦上添花”,並不是霍氏族人的倚仗。
他就算是叔祖父,也不敢再端著架子。
霍家……
日後能走到哪一步,老爺子有些不敢想……
之前遷到金陵的那一支族人,霍五也叫人請了過來。
這位當家是水字輩,叫霍洪,舉人功名,與霍五年歲相仿,從霍五這裡論起來,是高祖的血脈,論起來是五服內的族叔。
從霍寶這邊算起,這一支則是出了五服。
霍洪兩子一女。
長子霍鬆,與霍林年歲差不多,娶親多年,夫妻兩人去歲時疫時身亡,留一子霍瑞、一女霍珍。
次子霍柏十九,尚未娶妻,正在金陵書院讀書。
長女霍椿,與霍寶同庚,待字閨中。
同霍滿那一家相比,這家人極有分寸了。
之前霍洪知曉霍五占了濱江後,曾派次子回去認親走動,兩家關係也算走動起來。
這回霍五到了金陵,他們家主動些湊上來也沒什麼。
可是他們一家卻安分守己,並沒有主動上門。
有關係近的人家,想起他們也是濱江霍家,上門來探問消息的,他們也都搪塞過去。
霍五早叫人盯著,心下甚是滿意。
這家人不僅現任當家霍洪是個明白人,其子霍柏人品可讓人敬重。
他十九歲,身上又有秀才功名,早該訂下親事。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他定親的,就是濱江一士紳人家,是老一輩的姻親。
兩家都是耕讀人家,算得上門當戶對。
要不是他守兄長一年孝,已經迎娶。
不想待霍柏兄長病故,對方關注起霍家家產分配之事。
朝廷律法,家產是諸子均分。
可因為祖產、祖宅、祭田都不在分家之列,所以實際上多是以七三分的多。
嫡長子七成,其他嫡子分剩下三成;若是有庶子,按照嫡子的半份分;外室子血脈不明,不分。
霍家既是濱江老姓,霍洪還是舉人,家底不薄。
按照那親家的想法,霍家長子病逝,隻剩下一個兒子,那是不是家產就不用分了?
畢竟這霍家老的老,小的小,頂梁柱就是霍柏。
兩個沒有成丁的侄子、侄女,歸在叔父名下撫養長大就是。
他們怕日後扯皮,就想要在閨女進門前敲定此事。
他們很是理直氣壯了,覺得是為姑爺做主。
等意思出來,霍洪還沒有表態,霍柏就惱了。
就是對那未婚妻的人品,也質疑上了。
如此貪婪父母教養的女兒,會是什麼心性?
人沒進門就惦記家產,真娶進來以後還能有安生日子?
父親日漸老邁,兩個侄兒、侄女孩年幼,被欺負了怎麼辦?
與其鬨到最後出妻,還不若不娶了。
霍柏倒是痛快,立時請了當初的媒人去退親。
理由都是現成的,守兄孝,不敢耽誤對方芳華。
那人家肯定不樂意,知曉霍家為先前的事情惱了,就說自己等得。
霍柏就說“長兄如父”,要守三年,將對方的嘴給堵上。
對方的閨女已經十六歲,總不敢真的拖到二十來歲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最後兩家撕破臉,退了親事。
隻是對方也不甘心,族中子弟也多,不乏地痞無賴之流。
霍家這裡,生出不少事端。
霍洪為了保全兒孫,正好老友來信,邀請他往金陵書院任教,他就舉家遷到金陵。
霍五是性情中人,自是愛重霍柏的人品。
長輩這樣的品格,剩下霍椿、霍瑞、霍珍姑侄幾個看不出什麼,可想來也差不到哪裡去……
第203章 退一步海闊天空
“柏兄弟去參加吏員考吧!”
霍五直接交代道。
之前霍洪在金陵書院教書,霍柏在那裡讀書,想的肯定是科舉進身,光耀門楣。
如今……霍家人都造反了,就不用再提科舉之事……
如今文官出缺的多,就算是知縣還有幾個沒定。
隻是有霍林前車之鑒在,霍五不想要揠苗助長。
秀才是秀才,就算學問有了,可為人處世上還稚嫩,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多。
對比霍林與李遙兩個,就能看出來,會讀書不一定代表會做官。
霍柏點頭道:“小弟也正有此意!”
就算霍五不提,他也是要報名的。
否則落到外頭,太尉府的命令,他們霍家人都不聽,好像他們自家人打擂台似的。
一筆寫不出兩個霍家,他們與霍五的關係,不是想撇開就能撇不得開的。
他們父子也沒有想著撇開,才會在霍五還隻占了濱江一縣時就選擇認親,而不是故作不知或疏遠。
霍大伯看在眼中,笑著點頭。
這一家的人品,他亦是敬佩。
他知曉滁州軍中,不缺武將,文官卻是稀缺。
之前霍五曾想要扶霍林起來,可霍林行事顧忌太多,缺少果斷,帶了幾分文人的小算計,並不和霍五的心思。
隻是這幾個月他與霍六嬸、妞妞幾個住在濱江,受了霍二太爺爺孫不少照拂,少不得開口道:“小寶,聽說之前你在廬州、和州等地選士紳子弟為親衛,你看看你這幾個族兄弟……”
霍二太爺這一支到底是服親,不好就此疏遠。
霍林性子不行,就培養他的子侄看看,能拉起一個以後也能支撐起門戶。
一句話,不僅引得霍二太爺爺孫望向霍寶,霍洪父子也望向霍寶。
霍洪長子所留長孫霍瑞十歲,比霍林長子霍瑾小兩歲,比霍林的侄兒霍瑜同庚。
今日霍瑞也隨祖父與叔父過來請安。
霍寶看了眼霍瑞一眼,是個斯文少年。
就是今日沒過來的霍瑾、霍瑜兩個,霍寶之前也打過照麵。
他想了想,道:“親衛那邊就算了,人數太多,過於繁雜……倒是童兵那邊,過些日子要開個小班,教授下頭頭目文武功課,老虎、豹子也會在,倒是正可以讓幾位族弟過來……”
實在是童兵這邊的頭目都是少年,很多出身有限,頂多是認幾個字,有的人連字也不認識,總不能真的做個白字將軍。
霍寶就想著趁著眼下正閒暇,攏在一起讀書好了。
起碼要認全了字,能讀兵書律法。
老虎不是童兵,可也是這個短板,霍寶也就想到他。
霍大伯笑著道:“這個好,有老虎、豹子在,也省的你這幾個族兄弟他們怕生!”
霍洪、霍柏都起身道:“謝謝小寶!”
他們並不以長輩身份就托大,就是在霍寶麵前,亦是客客氣氣,帶了恭敬。
霍瑞也跟著起身,帶了幾分羞赧小聲道:“謝謝族兄!”
霍寶忙擺手道:“不算什麼,叔祖父、柏二叔、瑞小弟不必客氣!”
霍二太爺神色發僵。
霍林亦有些怔然。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