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領不會計較兩縣之地,次席的霍豹、仇威等人聽到,已經是酸了。
大仗沒輪到,他們這兩日都惦記溧陽、高淳。
蕩平這兩縣,才算拿下金陵府全境。
兩處縣城,正好適合他們童兵練兵。
隻是霍五爺發了話,塵埃落定,他們再不樂意也沒用
“寶叔,這暫時不打仗了,下邊小的,就讓他們閒著?”
霍豹小聲嘀咕道。
霍寶道:“放心,閒不住!輪班修城牆!”
這是霍寶對霍五的提議。
休養生息,可兵卒不能都閒著,滁州軍上下加起來快十萬人。
金陵城正好要修繕城牆,與其征丁役,還不如兵卒輪番出工。
還有金陵到太平府之間的官道,也是年久失修,可以乘機修整。
霍豹詫異道:“不是有輔兵?戰兵也修城牆?”
霍寶道:“輪不上幾日,三五日,旬日到頭,剩下還是要操練……”說到這裡,想了想道:“可以調石三回來了……之前沒經過新兵營操練的,都進去操練三個月……”
現在已經是九月底,要是沒有意外,年底之前不會有大動了。
之前兵卒成兵倉促,有些就算經了新兵操練,也是十天半月的。
仇威道:“寶爺,青蛇軍那邊之前的規矩與咱們童兵不同,是不是也進新兵營操練操練?”
霍寶點頭道:“理應如此!”
說到這裡,他想起番號的問題,對侯曉明、霍豹道:“你們也給各部想個番號,回頭做你們自己的戰旗!戰兵右翼是青蛇軍,那左翼、中軍是什麼?”
例如仇威的戰旗,除了一個“仇”字,到時候應該還有青蛇圖案。
侯曉明立時道:“黑狼!黑狼為番號!”
霍豹遲了一步,隻能訕訕道:“那我叫白狼行不行?”
霍寶笑而不答。
總共戰兵三部,兩部以狼為番號,到時將青蛇軍比成了外人,肯定不行。
霍豹自己也想到此處,隻能退一步,道:“那叫白鷹?白梟?白隼?”
其他兩步一個爬的,一個是跑的,那來個飛的?
“就白隼吧!”
霍寶一錘定音。
幾人說的熱鬨,同席諸人都看著。
馬駒子湊趣道:“小寶,幫姐也想個番號……”
霍寶搖頭道:“姐你的番號不能同我們混了,得看著表叔、馮爺他們……”
馬駒子想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
她輩分低,卻是代父掌軍,凡事是要比著鄧健、馮和尚他們才對。
林瑾聽了,也開始尋思番號。
他如今是杜老八軍中副手。
薛孝心中微酸,卻也不以為然。
打地盤重要,彆的也重要,要不然養父與林師爺、宋老大人也不會有資格上正席。
第199章 人心思動
金陵士紳找了賈家兄弟與史今一天,都沒找到人。
等到布政使衙門設宴,這三人才出現。
滁州軍不走尋常路,並沒有宴請地方士紳耆老,是軍中將領酒席,金陵這邊參加的竟隻有賈家兄弟與史今三人。
“賈家那邊怎麼回事?還不將兩個兒子請回去,等什麼?”
“父為子綱啊,老族長落不下臉吧?”
“賈家父子反目,史家可沒反目,史老爺半點口風沒露出來,不厚道!”
“造反的買賣,誰傻了往外露?”
各家議論紛紛,卻是多有顧忌,不敢到布政使衙門門口堵人。
可是總有無需顧忌的人家。
等到酒席散了,三人從布政使衙門出來,外頭已經有人挑著燈籠等著。
史今這邊不用說,被史家人接走了。
他就要率兵出征,也要告知父母妻兒。
賈演、賈源兄弟這邊,則是兩家人來接,一家是賈家人,來的是賈家老管家;一家是甄家人,賈演的嶽家,來的就是甄家家主,曹演的舅兄。
這老管家是賈太爺生前長隨,對賈演、賈源兄弟兩個也親近,賈族長派了他出來,也是費了苦心。
可是賈演、賈源兄弟兩個看到老管家隻是平平,老管家是卸了差事不假,可接班的也不是旁人,是他的女婿。
將兄弟兩人連夜驅逐出城的,就是此人。
要是老管家真的真心護主,早乾什麼去了?
兄弟兩個能不理會賈家人,卻不能不理會甄家。
三月裡兄弟兩個被家族除名,甄家可是出了大力,抓住甄氏被害流產這一條,咬著“黑心繼母”不放,雖說沒有讓賈家兄弟重歸賈氏族譜,卻是為兄弟兩個討要回生母與妻子嫁妝。
之前甄家人“雪中送炭”,如今兄弟兩個也想著“投桃報李”。
至於賈家,管他去死。
賈家兄弟兩個已經決心效仿霍五,清理家族敗枝。
賈家老管家眼淚都出來,卻是無用,隻能跺腳看著賈家兄弟離去。
……
賈族長與賈太太這兩日揪心的難熬,很是怕兩個孽子落井下石。
誰會想到白衫軍來的這麼快,官兵如此不堪一擊?
他們倆的長子,可還掛著知府衙門吏員的差事,隻因是本地人氏,回家安置,才逃過一劫。
如今城門緊閉,就是他們想要讓兒子出去避一避也不能。
“爹,娘,兒不想死……”
賈三已經及冠之年,都是當爹的人,卻是哭的跟個孩子似的。
誰不怕死呢?
想著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圓滑事故的同知,還有知府衙門大大小小的官員,全都被屠殺乾淨,賈三就忍不住打冷顫。
“嗚嗚,大哥、二哥恨死我了……他們不會讓我活著……”
賈三哭的鼻涕泡都出來了。
賈太太既是臉色發白。
她之所以容不下前頭兩個繼子,也是因這嫡長子名頭。
按照規矩,她們這族長一脈,嫡長子要分七成家產,剩下諸子分剩下三成。
當初賈太太不忿這個,才與賈三一道,趁著薛家被抄家,蠱惑賈族長將兩個兒子除名。
賈演、賈源兄弟要是報複,確實會拿賈三開刀。
賈族長怒道:“兩個小畜生敢?我還沒死,他們敢手刃手足不成?”
“可爹不是將他們除名了?連賈家人都不是,還有甚做不得?”
十幾歲的賈四說道。
他是讀書郎,年歲與大侄兒賈代化相仿,叔侄兩人相伴讀書,感情不淺,早就看不過生母與兄長作為。
好男不吃分家飯,貪了家產,壞了名聲,到底孰輕孰重?
當時還不僅僅是貪家產之事,還是斷送了賈代化前程,還有長嫂腹內嬰兒。
這般仇怨,還不能報了?
誰是聖人?
賈小妹見家人狼狽,不滿父母的戰戰兢兢,道:“就算他們不報仇,難道咱們就要躲一輩子?不就是早投了幾日白衫軍?爹,咱們也投就是了!沒門路又如何?用銀子砸出個門路就是!”
賈族長聞言,不由搖頭。
城中士紳想要攀上白衫軍的多了,可都不得其門而入。
賈太太卻是心動,看著碧玉年華的女兒。
賈小妹花容玉貌,卻是命運多舛,之前定了同城大戶趙家幼子,未婚夫在京城太學讀書,去年回鄉準備迎娶時,路上染上時疫身亡。
趙太太疼幼子如心肝,將賈小妹恨上,停靈當日,就派人到賈家,要接賈小妹過門給兒子守望門寡。
賈家如何能肯?
最後兩家翻臉,親事也不了了之。
不過賈小妹也壞了名聲,一直未訂新的親事。
“老爺,小妹說的未嘗不是道理……滁州軍來了,肯定要錢要糧,咱家多多的給,在士紳裡冒個頭,他們就是為了示好地方,也不會虧待了咱們!”
賈太太立時道:“至於三兒為吏之事,又有什麼?城裡子弟在布政使衙門、知府衙門、知縣衙門為吏的不知多少個,難道還要個個抓出來殺了?”
賈族長摸著胡子,陷入沉思,顯然是聽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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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結盟,就是聯姻。
否則給再多的銀子糧食,也隻是從屬,隻有聯姻,才能利益緊密聯係在一起。
賈家人生出這個念頭,史、甄兩家想的也是此事。
掏錢可以,怎麼掏,是大問題。
“吳家如今情形如何?”
史族長關切道。
史吳兩家這門親事,已經成了雞肋。
雖說對史小姐是好事,可以踐行婚約,可對於史家來說,並不算好事。
吳家名聲壞了,又被滁州軍抄家懲戒。
這樣不清白的名聲,容易牽連到史家身上。
“二房儘沒,隻有長房吳墨兄妹兩個,如今吳墨在水進將軍麾下任軍需官,吳小姐則有霍五爺做媒,許了霍五爺的表侄牛清……”
史族長眼神眯了眯:“如此,也是好事了!”
隻是這姻親饒了遠了些。
“霍五爺之前不是有族親在金陵?”
“有個堂兄與侄孫在,五月時接走了……倒是還有兩個表侄、一個侄孫在……”
“那兩個表侄如何?”
“年長的還好些,如今是賈二弟手下百戶,年少的那個實拿不住手……隻是年長的是鰥夫,有一子……”
史族長聞言,略有些失望,道:“也不急,再等等看!”
之前霍五說過那句話,“非友即敵”,也是通過賈家兄弟與史今傳給金陵士紳聽。
史今低聲稟告此事,也說了自己撰寫名單之事。
名單之上,就有史家一門姻親,論起來是史今的表叔家。
這家是史族長的姑表兄家,家風貪酷,主要經營當鋪,私下放了印子錢,是比“九出十三歸”還厲害的“驢打滾”,這些年因追債被他們家逼得家破人亡的人家不是一戶兩戶。
隻因他家豪富,對每任金陵知府都能喂得飽飽的,倒是囂張了多年。
如此行事,與史家家風相悖,在史家老姑奶奶去世後,兩家就斷了往來。
史族長聞言一怔,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天道好輪回,也是沒有辦法之事!”
……
甄家。
甄大舅問得也是滁州軍之事。
捐銀子、捐糧都行,隻是能不能安排子孫前程。
還有聯姻之事,賈演的妻妹、妻侄女都待字閨中,希望賈家兄弟兩個牽線,與霍家子弟聯姻。
霍五爺如今是金陵之主,以後能走到哪一步?
這個時候不攀附,什麼時候攀附?
賈演、賈源兄弟很是為難。
“霍五爺幾個侄孫都聯姻諸將……連六歲的侄孫女都許了巢湖水師於都統的外孫……”
甄大舅退而求其次:“那其他將領呢?沒有小輩?”
他倒是沒敢直接說送女與霍五為妾之類的話,念頭是有,卻曉得做不得。
要是霍五真是愛女色之人,身邊早就納了無數姬妾,輪不得甄家撿這個便宜。
要是霍五不愛女色,這般自討其辱,隻會讓甄家成為笑話。
賈演苦笑道:“大哥,我們兄弟是投到霍五爺手下,如今亦是受霍五爺看重,實不好越過霍五爺再交好其他將領。”
甄大舅想想,明白賈演兄弟的難處,隻道:“不急,且看,隻是彆讓旁人家搶在頭裡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