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厥,然後抽搐不止,幾個時辰下來,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
霍五既替唐光難受,也在心中警醒。
霍寶等人進來,見的就是這個情形。
仇威看著人事不知的舅舅,隻覺得腳下踩了,輕飄飄的,身子發軟。
霍五忙招招手:“仇小子快過來……”
霍寶肅容,推了仇威上前。
仇威看著舅舅模樣,喃喃道:“不是受風麼?”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鮑老大夫已經在唐光頭上施針。
唐光青白的臉色慢慢紅潤起來,悠悠睜開眼睛。
“舅舅……”
仇威的麵上帶了驚喜,連忙探身過去。
唐光視線落在外甥身上,眼中多了慈愛:“威兒……先頭,是舅舅糊塗,舅舅錯了……”
仇威抬起下巴,不讓眼淚掉下來,嘴裡嘀咕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早忘了……”
“好孩子,不記仇,隨了你舅娘,寬厚……”
唐光很是欣慰模樣:“往後,好好跟著小寶爺……”
仇威聽著這話不對頭,望向舅舅帶了不安。
唐光已經望向旁邊的霍寶:“小寶爺……我這外甥以後就托小寶爺費心了……”
“唐叔?”
霍寶亦是疑惑,這個時候,不是當叫將部下交給仇威?
就是霍五這裡,也不會有二話。
怎麼改了主意?
“跟著小寶爺,他才能出息……”
唐光說著,望向霍寶的目光帶了懇求。
要不然怎麼辦呢?
仇威才十五歲,未成丁的少年,讓他自領一部?
就算下頭幾個千戶看在自己的舊情上勉強服他,他又有什麼資格與其他幾位統兵大將並立?
霍寶心中歎息一聲,鄭重道:“唐叔放心就是,仇威入了童兵,就是我的袍澤兄弟……”
唐光又望向麾下幾個千戶:“沒有五爺,咱們不過是黑蟒山山匪……咱們這部人馬,本就是五爺、鄧爺成全咱們,日後你們聽五爺調派就是……”
他手下總共五個千戶,三個是青蛇寨時的把頭,另外兩個也是後提拔上的青蛇寨老人。眼下一人留守含山縣,剩下四人都在眼前。
四個千戶跪在唐光榻前,都帶了惶惶不安。
如何不擔心呢?
滁州軍中,水進部是霍五嫡係,鄧健部、馬寨主部、杜老八部是親族,外人隻有唐光部與後投奔的馮和尚部。
馮和尚部的戰力,在大家眼中。
雖說他如今座次在水進之前,眾將軍之後,可實際上戰力僅次於鄧健。
反倒是唐光這邊,沒有什麼可拿得出手的。
如今將領一死,剩下青蛇寨眾人怎麼辦呢?
被拆分開來,無依無靠麼?
霍五歎了口氣,道:“說這些作甚?你的人馬,自然沒有給彆人的道理,我做主,就都留給仇小子……先跟在小寶那邊支應著,過兩年仇小子立起來,再單獨成軍……”
“五爺……”
唐光眼睛一亮,麵上帶了感激。
“你雖沒活捉廬州知府,可也是堵住他了……當記昨晚的首功!”
霍五對唐光豎了豎大拇指。
“真的?”
唐光麵色潮紅,呼吸開始沉重起來。
“真的!你那一部人馬的斬獲也統計出來,殺敵一千三,俘虜九千人,是眾將之首……”
唐光的臉上多了笑意。
昨晚滁州軍岸邊合戰,不算跟著的三千童兵,就是六部人馬。
總共斬殺廬州大營兵卒五千多人,自己這邊占了兩成多!
“總算是沒白跟五爺一場……”
“得你相隨,是我霍五福氣,我不會忘,兄弟們也不會忘,得滁州、平和州、戰廬州,都有你老唐的一份功勞!”
“恨不能再……報效……五爺……”
說完這一句,唐光帶著幾分釋然、幾分不舍,慢慢合上了眼睛。
我本黑蟒山中匪,風雲時節入永陽。
一朝身損巢湖岸,大將憾未陣前亡。
第174章 先來後到
廬州同知、廬州通判也在廬陽水門恭候。
之前得知是大捷,他們想著,滁州軍也好,巢湖水師也好,隻有歡喜的,還不知怎麼慶祝。
卻也是尷尬,那敗的是廬州兵。
沒想到臨了臨了,好像是出現了變故。
隻有一青年下樓船,叫了兩個少年上去。
留守廬陽的滁州軍將領也帶副將上船了。
後頭上千戰船,倒是開始下兵卒,烏泱泱的,看不出人數。
“咋回事?不會滁州軍與水師內訌了吧?”
廬州判判嘀咕道。
先前雙方一致對外,現下戰事完了,這“過江龍”與“地頭蛇”是不是也要分個主從高低?
廬州同知沒有接話。
這主從高低還用分麼?
巢湖水師再厲害,也局限在水上。
滁州軍得巢湖水師錦上添花,沒有巢湖水師也死不了。
巢湖水師這回沒有滁州軍助力,卻是要折損不少。
說話的功夫,樓船終於有了動靜。
一行人簇擁著一個四十多歲的高壯漢子下船。
那位鄧將軍也好,水將軍也好,都在漢子身邊。另一側幾個人也眼熟,顯然是曾為知府座上賓的幾位巢湖水師頭目。
倒是之前被叫到船上的兩位少年,沒有露麵。
廬州同知、廬州通判忙上前。
鄧健見了,對霍五介紹起兩人身份。
兩人也就知曉眼前這漢子就是那位霍元帥,連忙躬身拜見。
霍五虛扶一把,道:“廬州上下,政務一切如常。”
“謹遵元帥號令!”
兩人應著,心中詫異不已。
不是大勝麼?
怎麼下來的人,一個一個耷拉著臉,不見半點歡喜。
還是兩家真的生了嫌隙?
這對廬州來說,可不是好消息。
霍五停下來,指了指後頭將士,吩咐水進道:“先安置大營……”
“尊令!”
水進應了一聲,安排將士去了。
霍五這才對於副都統道:“哎,再沒想到會有這般變故,這唐兄弟比我還小兩歲……”
於副都統忙道:“五爺還請節哀順變……這都是命數,哪裡能用歲數說話?要是老天爺排著班兒收人,也當先收了我去……”
霍五聽了,連忙擺手:“都統切莫說這樣的話……如今這世道,想閉眼也不敢閉眼,為了孩子們,咱們可得長命百歲!”
於副都統已過知天命之年,也是三子之父,聞言戚戚然:“正是如此!”
廬州同知、廬州通判這才聽出個意思來,也都帶了幾分肅穆。
……
一行人直接回了廬州府衙,這才重新落座的。
還是霍五居中坐了。
左手坐了鄧健、薛彪、林師爺,右手是於副都統、安勇、於副都統次子於大江,安勇胞弟安壯。◣思◣兔◣網◣
於大海帶了兄弟,留守巢湖,並未前往。
廬州同知、廬州通判站在後頭,不知該如何入座。
這明顯是滁州軍與巢湖水師的位次,並沒有他們的位置。
霍五直接對那廬州同知道:“吏員考試,盯著些,回頭考核過關的士子調往滁州……”
廬州同知躬身應了。
霍五看了看他:“鄧將軍讚你通透……廬陽這幾日太平,亦有你與通判的功勞,隻是異地為官這一條,既定下了,就要守著……我不管你籍貫哪裡,你在廬州投滁州軍,我隻當你是廬州人……滁州、和州兩地已經有主事,你就暫時留守廬陽,等到滁州軍再下一州,就調你過去……”
廬州同知聞言大震,越發恭敬:“謹遵元帥號令,定恪儘職守,不敢懈怠!”
萬萬沒想到,還有這樣好事等著。
之前隻當自己要給旁人讓位,如今看來,這霍元帥的意思是自己沒了廬州同知也有差不多的職位等著自己。
霍五雖是護短之人,卻也曉得什麼是量力而行。
固然巢縣、無為縣兩地知縣,都是主動相投,可多大的腦子戴多大的帽子。
廬州這樣一府之地,還是維穩為要。
廬州通判有些心慌。
與廬州同知的“通透”相比,他之前表現的可不怎麼樣,甚至還以為鄧健等人是巢湖水師,怒罵來著。
沒想到那位鄧健,竟然是滁州軍中二號人物。
霍五看了看廬州通判:“聽聞你善訴訟事……我們滁州軍也設了監察,領頭的是一位愛民如子、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回頭你去給他打下手……”
廬州通判也應了。
兩人退了下去。
於副都統感歎道:“說起廬州這些官員,有一位不能不提……就是廬州都尉,與我們水師上下也有幾分香火情,如今卻是不知下落,生死不知。”
廬州知府想要調派兵馬,就越不過廬州都尉。
隻是廬州知府跳了裕溪河,那位“失蹤”的都尉到底在那裡,是生是死就不為人所知。
霍五道:“若是被帶到蘄春,總會有消息傳回來……若是沒有消息,怕是凶多吉少了……”
若是能被壽天萬的人要挾拿捏,這位廬州都尉也不會“失蹤”。
這肯定是不肯同流合汙,才被挪開。
霍五又給巢湖水寨眾人,重新介紹手下諸將領頭目。
之前在樓船上,因為唐光發病的緣故,雙方人馬相見倉促,並沒有仔細介紹。
“這一位鄧健將軍,是我表弟,曲陽人氏,本是曲陽縣尉,三月裡亳州白衫占了陵水,又入曲陽,是我這表弟帶幾百縣兵,驅逐了幾千亳州白衫,護住一方安定,之前滁州軍平和州、進廬州,都是他是主將……論起來我們這滁州軍,就是我表弟三月裡征的兩萬曲陽兵為根基……我這表弟勇武,所用鐧法與第五帥係出同源,如今我兒與侄孫都隨他習鐧法。我那表侄女伶俐可愛,我便早早下手,聘為兒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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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健對眾人抱抱拳,算是見過。
於副都統帶了眾人起身,回禮。
他很是詫異了。
他知曉林師爺身份,可剛才這安排座次,竟然在鄧健、薛彪之下。
這個鄧健如此年輕,怎麼就坐了首位?
待聽了霍五介紹,才曉得鄧健底氣所在。
這是滁州軍第一戰將。
不說老資曆與這雙重親戚關係,隻亂世之中,勇武善戰就是根本。
“我還有個把兄弟馬魁將軍,是我異姓兄弟,少年相交,性子憊懶,早先在黑蟒山中養老,被我拉下山,如今留守滁州。黑蟒山上三個寨子,兩千來號兵馬,下了山,才有了這滁州軍……他有一女,是我的義女,如今跟她女婿在鄧將軍麾下……”
巢湖水師眾人明白,那位馬將軍,就是滁州軍三號人物。
霍五又指了薛彪:“這是我把兄弟薛彪……善於經濟之事,是咱們滁州軍的財神,今春滁州大旱,糧食供應不上,全是我這兄弟門路,一直從金陵運糧過來,養活上下幾萬兵卒……前些日子,他去了杭州,也是為咱滁州軍奔波,置辦軍備……”
於副都統等人都起身見禮。
並沒有因薛彪行的是商賈之事就輕視,他們都是從私兵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