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殺官兵兩百,送還一個村子的家畜家禽數百。
“這些官兵官司,在村裡殺了七個人,奸**人十幾人,有兩個婦人直接跳了陵河……沒救上來……”
霍豹耷拉著腦袋,聲音悶悶的,絲毫沒有初戰成功的喜悅。
侯曉明那個方向,沒有遇到出來掃蕩的官兵,卻截獲嘉山縣送來的“捷報”。
昨日剿匪先鋒率領一萬人“收複”嘉山縣,屠城,殺死教民兩萬三千四百七十七人。
眾人都被這消息驚住了。
一縣之地,才多少人?
小縣一、兩萬,大縣三、四萬。
殺死兩萬三千四百七十七人!
有零有整,這是殺光了?!
同這個消息相比,百十來個官兵劫掠村莊、殺死個把人就算不得什麼。
霍豹立時收起沮喪:“寶叔,怎麼辦?嘉山縣已經‘收複’,要是那個先鋒貪功南下,銀將軍他們兩千人擋不住!等到兩處合兵,咱們想救安定也救不了!”
侯曉明亦握著拳頭:“趁著沒合兵,咱們先擊潰這邊官兵,再北上與銀將軍合兵!”
眾人齊齊望向霍寶。
霍寶緩緩站了起來。
第137章 盤他
安定縣外,官兵駐地。
晚飯送上來,副將就皺眉,看著兩盤葷菜,一盤臘肉、一盤臘魚,就“啪”的一聲,撂下筷子。
“怎麼回事?怎麼吃這個?”
親兵忙道:“將軍,今天灶房那邊沒鮮肉,就這個……”
“廢物!不是叫人去弄吃食麼?空手回來的?”
這副將圍了安定縣五天,早已心急火燎。
因他這邊離亳州州府遠,路上耗費了四、五天,給出“收複”安定的期限是半月。
離州府近的嘉山縣、招義縣兩處人馬,給出的期限隻有十日。
今天已經是第九日。
嘉山縣那邊還沒有消息。
這副將滿嘴的大泡,自是不耐煩吃這些臭烘烘的臘肉、臘魚。
親兵遲疑道:“不是空手……是沒回來……”
“艸他娘的!這是哪裡耍去了?”
副將咒罵著,反應過來不對,立時皺眉道:“都沒回來?”
負責帶頭出去覓食的,都是這副將的族親子弟。
都是借著出去覓食的借口,出去胡鬨鬆乏去了。
“沒回!”
能做到副將的,沒有廢物。
幾百人放出去,沒人回來,足以讓人警醒。
副將皺眉:“北邊呢?今天有消息沒有?”
他這幾天派了十來撥人馬往嘉山縣。
不管那邊是否“收複”,都該有消息回來。
親兵搖頭:“昨日回來兩人,說是先鋒爺正準備攻城,今日一個兒也沒回來。”
“娘的,三個方向都沒了動靜,這是被人包了餃子!”
副將立時起身:“吩咐下去,今晚全員戒備!”
親兵立時下去,傳軍令。
……
兵卒也在吃飯,卻是一個個的嘴裡罵娘。
“呸呸呸,這是恨不得吃死人呐!”
一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吐出來泥水狀的半口粥,裡麵是兩個指甲蓋大小的石子。
旁邊一乾兵卒,也七嘴八舌抱怨起來。
“一日比一日差了,穀糠裡還摻了沙子,這是恨不得吃死幾個哩!”
“灶下昨天殺豬了……嘖嘖,那香!”
“哼,聞聞味兒,再香也沒咱們的!”
“好幾口豬,他們也不怕撐死?”
“撐得撐死,餓的餓死!”
“親兵營那些家夥,個個吃的肥頭大耳,上馬都要人扶哩!”
“奶奶的,真是叫人眼氣!”
等親兵下來傳令。
眾兵卒彼此看幾眼,心裡都不是滋味兒。
不卸甲、兵器不離身,全員戒備?
這身上殘破、手指一戳一個窟窿眼兒的兵甲穿不穿頂什麼用?
還有兵器,刀是鏽的,槍是鈍的,弓弦是鬆的。
一兵卒紅了眼睛。
“從山東來時,咱……什是滿的,現在戰損一半……命拚了,功勞是親兵營的,連個撫恤銀也沒有……當這兵、打這仗,到底圖個啥哩!”
“……”
不管下邊兵卒怎麼抱怨,官兵營駐地燈火,徹夜通明。
就是這副將,也是鎧甲不離身,握著兵器等了一夜。
夜間襲營,就那幾個老招式,擾營,衝營什麼的。
對方遮遮掩掩不露麵,想必兵馬有限,多半是擾營,想要讓這邊炸營。
可是有了準備,又怕什麼?
……
一直等到三更,還沒有動靜。
這副將不覺得心安,反而心更提起來,再次傳令下去,加緊巡邏。
行軍在外久了,都知曉最困的時候不是三更,而是五更天。
若是五更攻營,兵卒才是最困頓、最疲憊的時候。
……
四更……
五更……
天大明……
人影也沒一個!
這副將打著哈欠,將手中長刀往地上一丟,咒罵道:“奶奶的,沒卵子的孬種……”
話音未落,親兵已經進來稟道:“將軍,賊寇截斷河渠,斷水了!”
“啊?”
副將嗤笑道:“就那兩、三丈寬的小河溝?嘖嘖,這是什麼混招?想要上遊憋著水,水淹大營?!這他娘招笑!”
那親兵苦笑道:“將軍,是淹不了人,可斷了水……大家夥兒就要斷炊了……”
大軍駐紮,都會臨水,解決人畜用水。
安定縣城門附近正好有水渠,是從陵河引的水,用起來比較方便。
副將反應過來,忍不住跺腳:“他娘的,就他娘使這些上不得台麵的陰招!”
“撥一曲人馬去看看,到底是哪段動的手腳,就地疏通了!!”
副將怒衝衝吩咐著。
少一時,一曲人馬奉命離營。
……
熬了一晚上,又空著肚子,整個隊伍都十分萎靡。
“聽說咱們被圍了?”
“被誰圍了?”
“鬼才曉得!”
“白狗子不在堵在縣城裡了?”
“各地都有白狗子,保不齊真來了!”
“……”
拖拖拉拉,大家一直走出去十來裡地去,快到陵河邊,才發現水渠被截斷的地方。
帶兵的曲長,已經催著大家下去開渠。
兵卒們不情不願,可也沒有辦法,隻能下去。
沒有工具,就隻能用手中兵器。
又困又餓的,誰有力氣?
水渠不過兩、三丈寬,四、五尺深,地方不富裕,下去百十來號,就擠得轉不得身。
場麵上亂哄哄的。
“嗖嗖嗖!”
旁邊小樹林裡,飛出無數箭支。
“敵襲!”
“啊!”
“快跑!”
那曲長的坐騎負傷,開始嘶叫。
曲長翻身跳下座騎,高聲喝罵:“不許跑!禦敵,禦敵!”
有兵卒跑到曲長身後,有的則是躲在乾涸的水渠中貓腰不出,有的則是沒頭蒼蠅似的四散。
場麵更混亂。
沒人察覺,四散的官兵好像一下子多了起來。
曲長盯著小樹林,全身戒備,不敢貿然上前查看。
“彆擠啊!”
“擠啥,大人在前……”
“啊……”
“噗……”
那曲長察覺不對,剛一回頭,迎麵一鐧,立時腦袋開花。
“啊啊啊!”
“大人死了!”
伴隨著各種尖叫聲,一條一條人命被收割。
貓腰躲在水渠裡的百十來號兵卒,聽著這鬼哭狼嚎的慘叫聲,早已嚇得不行。
有些人壓根不敢睜眼,有些睜眼的也糊塗著。
怎麼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呐?
嗚嗚?
莫不是遇到鬼打牆?
大家眯瞪了?
一眨眼的功夫,多了許多糊塗鬼。
這其中,一使鐧的少年就格外英勇,全是一招殺敵。
他身邊護著兩人,一人使大刀,一人使槍。
一來二去,兵卒們察覺不對,向著這少年包圍。
“嗖嗖嗖!”
一輪弓箭出來,傷了十幾人。
倒地的官兵越來越多,站著的也滿臉絕望。
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家都是一樣裝扮,他們不知該信任哪個?
隻能揮著兵器自保。
周邊“呼啦啦”湧出好些人,小樹林裡的弓箭手們也都露麵,拉著弓近前。
官兵已經死了大半,包圍圈裡還站著一百來號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水渠中那一百來號人不敢繼續裝死。
“投降!我們投降!”
“嗚嗚,投降!”
水渠中那些兵卒求生欲極強了,丟了兵器,高舉著雙手。
水渠外那百十來號人,看著地上的屍骸,還有周邊烏泱泱的敵軍,不知誰第一個開始放下兵器。
“啪!”
“哐當!”
“啪、啪!”
陸陸續續,所有的人都放下了兵器。
……
霍寶提著鐧,意猶未儘。
心中的憋悶,散了不少。
童兵眾頭目望向霍寶。
接受這些人的歸降?
還是……?
霍寶望向這些鵪鶉般的官兵,揮了一下手。
弓箭手早已預備。
“嗖嗖嗖!”
“我們降了啊……”
不少兵卒看著%e8%83%b8口的箭,留下了疑惑。
“啊!”
“嗚嗚,騙子!”
“你們不是佛軍麼?”
“老子跟你們拚了!”
“啊!”
“嗷!”
兩千兵馬圍兩百人,結果隻有一個。
掙紮的,不掙紮的,都是徒勞。
一刻鐘的功夫,就再也沒有活口。
輔兵上前清理戰場,第一件事就是剝甲。
殘破的鎧甲也是甲。
五百戰甲。
五百兵器。
十二匹戰馬。
戰馬五死四傷,還有三匹完好的。
死傷的戰馬,如同昨日例,就地分割醃製,作為夥食加餐。
五百匹屍骸,暴露在河道水渠邊,放任不管容易引起大疫。
“就地掩埋!”
眾童兵輪番動手,挖了一個大坑,直接將五百人埋了。
打了一仗,又挖了半天的坑,眾童兵也都乏了,都是席地而坐,等著開餐。
昨日攔截官兵的兩曲人馬已經經了初戰,剩下一千人今日才真正見血。
本來害怕緊張的,可挖了坑又埋了人,心中恐懼少了許多,剩下幾分麻木。
原來這就是殺人!
好像……也沒有什麼!
有些人卻是失魂落魄……
霍寶也坐在地上,收起了鐧,與侯曉明、霍豹、梁壯等人低聲說著什麼。
李遠站在幾步外,麵上帶了遲疑。
霍寶抬頭看了正著,招呼他上前。
“死人了?”
李遠這個輔兵隊長,除了負責清理戰場,還要清點己方傷亡。
今日是近戰,如何能沒有戰損?
明明有兩千人馬,可以直接圍剿,可霍寶選擇了近戰模式。
隻因這是實戰,也是一場“預演”。
穿著官兵服飾的三百人,都是槍兵隊、刀兵隊、斥候隊選出的好手。
“重傷十三人……身損六人……”
李遠輕聲道。
“等明日……等明日一道……”
霍寶的聲音有些飄忽。
不可避免。
隻有生死淬煉,這隻軍隊才能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