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江之行很凶險麼?又是通緝,又是民間花紅,到底怎麼回事兒?”
之前杜老八打發人送信,說是大仇得報,官府發了通緝令,民間也有花紅懸賞,先避一避再回來。
算算時間,他們這一行五月下旬去鬆江,六月初到達。
杜老八的殺官報仇是六月底,他的信七月初到滁州。
今天是八月初八,在外躲了一個來月。
朱強咧著嘴,露出一口小白牙:“有九爺在呢!就避了兩天,衙門的通緝與下頭的花紅懸賞就撤了!我這都是跟著八爺、九爺去泉州,在船上曬的!”
霍寶瞥了他身上一眼。
海邊日頭厲害,曬黑他信,可這一身的小肥肉哪兒去了?
朱強笑道:“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暈船,越待著越暈的厲害,什麼都吃不下,吐得死去活來的。九爺就趕我去甲板上,給彆人打下手……這一忙起來,顧不得惡心,就一天天的不暈船了!”
“衙門撤了通緝、撤了花紅是怎麼回事兒?”
朱強頓了頓,小聲道:“八爺心軟,在鬆江時隻殺了那狗知縣與那個小舅子……那知縣家婦人就拿了家裡的銀子去知州衙門走關係,還想要報到刑部,全國通緝八爺……就是鬆江一地,那婦人也自己貼了花紅懸賞八爺人頭……動靜鬨得太大,九爺才曉得八爺回去了……九爺就找到咱們,讓大家上船了,要不然說不得真被抓了……”
殺官案雖大,可沒有苦主的話,誰會不開眼的咬著不放?
就是上一級官府,為了不受牽連,也會早日“結案”。
“九爺幫八爺收尾了?”
“嗯,知州衙門也不想拖著,定了個仇殺,找了個死囚頂了……”
“那知縣家裡呢?”
“……”
霍寶望向朱強。
朱強打了個寒顫,小聲道:“九爺出手,都沒了……一把大火,燒了鬆江縣後衙,一個也沒跑出來……”
顯然,他不認同杜老八的心軟,也畏懼“九爺”這出手就“雞犬不留”的狠辣。
霍寶沉默。
好像並不覺得意外。
這位九叔沒見過,可瞧著薛彪、杜老八提起此人時噤若寒蟬,就曉得是個厲害的。
讓他們這做把兄的,也都打心裡害怕。
……
州衙,門口。
“哈哈!老八回來了!好!”
馬寨主、林師爺得了消息,都出來了。
看著杜老八胖了好幾圈,林師爺撚著胡子的手都頓了頓。
馬寨主卻是拉著杜老八胳膊,上下瞅了好幾眼,很滿意模樣:“總算回點兒膘了,沒吃苦!”
杜老八咧嘴笑道:“有小九呢,我啥心都不操,整日裡就吃……”
“能吃好,能吃是福!”馬寨主點頭道。
霍寶跟在後頭,很是無力。
都胖成這樣了,怎麼帶兵?
杜老八名下還有三千兵卒呢!
等馬車的東西卸完,霍五、唐光也匆匆趕回。
霍五的反應,與馬寨主一般無二。
他臉上很欣慰,拍了拍杜老八肥碩的後背:“沒瘦,挺好,老九照顧的好!再好好養養,以後千萬彆再瘦了!”
霍寶心中歎氣,望向林師爺。
林師爺果然神色帶了疑惑。
就連唐光,看著杜老八那顫呼呼的肥肉,都給鎮住。
老爹,六叔,你們這把兄弟這反應,很像“捧殺”啊!
霍寶不願讓人誤會,直接道:“八叔可不算瘦了……書中說了,太富態這肉壓迫五臟六腑,容易生病……”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杜老八肚子上。
那比旁人多了一口鍋似的肥肉,這“壓迫五臟六腑”好像也有道理。
霍五皺眉道:“可你八叔打小就胖啊,他一瘦身上就沒勁,還沒精神……”
馬寨主也道:“瘦厲害了,還容易昏厥……多少大夫看過,說不讓餓著……”
“……”
這像是低血糖!
霍寶還是不放心,道:“回頭請鮑老大夫給八叔好好看看……看看有沒有彆的法子……”
杜老八混不在意道:“小寶不用擔心我……八叔帶著這身肉好幾十年,要是真沒了反而不自在呢!”
霍寶還能說什麼?
隻是看著杜老八胖的眉眼都變形的五官,莫名生出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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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杜老八投喂成這樣的,是誰?
是無心的,還是有意?
杜老八飯量不小,比不得鄧健、霍寶這兩個大肚漢,可也頂三、四個青壯的分量。而且他口重,飲食上愛大葷,是無肉不歡的主兒。
杜老八出身鬆江農家,父母雙亡,叔叔、嬸子帶大,沒有條件養成這飲食習慣。
這習慣,應該是上島後養成的。
他年紀比霍五、馬寨主等人小十來歲,當時霍、馬等人還是少年。
……
還有幾日就是中秋,杜老八的歸來像是一個引子。
次日,薛彪從曲陽回來。
他這些日子整頓三縣教會。
曲陽這裡,杜老爺去了金陵,會首出缺。
薛彪過去,就是去選拔新會首。
霍五不往曲陽安插人手,薛彪便也乖覺,隻從鄧健的幾個嫡係張、李、王三家的人中選。
最後選了王千戶一個小舅子為曲陽教會新任會首。
……
八月十一,去黑蟒山剿匪的鄧健、馬駒子、霍虎等人回來。
人屠子、黑老豺那兩個寨子拿下來不說,黑蟒山其他大大小小的寨子也沒落下,殺賊三千五,收編九百人。
從黑蟒山出來,他們就分了幾支隊伍,開始蕩平滁州。
沒錯,連陵水縣都在內。
所有的山匪、路霸,統統掃蕩一遍。
隊伍一直到了陵水縣城外。
之前回亳州參加婚宴的韓將軍已經回陵水,還因此事專門派人送帖子到州府質問。
霍五直接叫林師爺回的信。
整頓地方亂像,維護百姓生產生活,是滁州軍分內之事。
陵水縣也在滁州境內,是維穩安民之所在。韓將軍的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可以出糧草酬軍。
韓將軍又沒吃飽了撐著,當然沒有什麼“酬軍”,不過也沒有再吱聲就是。
估摸他心裡沒底,擔心是滁州軍故意挑釁借此收陵水,就隻有萎了。
整個滁州境內,整肅得太太平平。
之前逃荒的百姓,也陸陸續續歸家。
大旱過去的滁州,開始慢慢恢複生機。
……
八月十三,帶著三千人馬,北上都梁山剿匪的水進歸來。
水進這次帶的人馬是之前的州府軍,還有不少剛投軍的地方子弟。
吳墨、鮑元、鮑亞、郭三爺、鄔遠胞兄鄔達等人都相繼嶄露頭角。
因這個緣故,水進部這次回軍,比鄧健部回來時更轟動。
闔城百姓,夾道歡迎子弟兵,熱鬨得跟過年似的。
三千人馬進都梁山,一路剿一路招撫,出山時人數翻了一倍,擴到六千多。
異地作戰,後勤供給困難,中間還抄了幾個黑心士紳的老巢。
楚州上下官員嚇的不行,以為楚州也要跟亳州、滁州似的不保。
楚州在滁州東北,與亳州、滁州、揚州接壤。
亳州被占了!
滁州被占了!
楚州上下這一年都沒敢安生。
白衫軍在亳州起事時殺官!
占了滁州時殺官!
這楚州上下官員怎麼能不怕?
有膽小的縣官專門派了心腹幕僚尋到水進部,想要打聽下一步動作。
那話裡話外表示,白衫軍要攻縣城,縣令願為內應,隻求彆殺人!
水進哭笑不得,卻也曉得如今不是打楚州的好時機。
楚州離揚州近,揚州駐紮不少兵馬。
楚州上頭是河南道,那邊已經有不少朝廷軍在剿匪。
隻是送上門來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水進就嚇唬了那幕僚一頓,將縣倉的糧食訛了出來。
水進率兵回來時,除了帶了十幾輛馬車財物,還有幾百獨輪車,上麵都是糧食。
水進留了胡子,如出鞘之刀,難掩鋒利。\思\兔\在\線\閱\讀\
霍五如前麵鄧健部的例,糧食歸倉,財物收三成。
這是之前霍五等人商量好確定的分配方案。
確保參戰的將士能分到七成繳獲。
七成中,兩成歸水進這個率兵大將。
水進麾下各級小頭目可以分兩成。
剩下三成由最底層的兵卒分配。
至於傷亡兵卒撫恤銀子,則在分配之前就預留出來,按照指定的標準,統一撫恤。
……
八月十五,中秋節當日。
童兵曲長兼斥候隊長侯曉明、童軍百戶李遠率眾歸隊。
常州出了意外,之前薛彪聯係上的私鐵礦換了主人。
那鐵礦這幾年儲藏的鐵礦也都運往杭州去了。
常州這邊,隻有薛家彆院貯藏的一些生鐵。
侯曉明與李遠兩個不甘心白跑一趟,兩人就帶著人順著消息摸到杭州。
杭州這邊有大的官營冶鐵廠,常州那些鐵礦都進了冶鐵廠。
兩人膽大心細,打聽到走私軍械的門路,帶回來二十車軍械。
“用七爺在杭州的三間鋪子作保,賒的賬……這是第一批,回頭還有八十車得分批交貨……”
霍寶聞言,不由莞爾。
看來這七叔又要肉疼了!
大戰將起,這兩人這軍械運回來的及時,真是立下大功了!
第124章 又點一把火
因是中秋過節的緣故,州衙有宴。
滁州頭頭腦腦都在州衙這邊。
這二十車兵軍械,立時引起轟動。
主要是長刀、槍頭、箭頭這三樣,另有兩車鎖子甲。
一色的官造,簇新簇新的。
鄧健、水進、唐光等領兵將都看著紅了眼。
大家都看向霍寶。
“曲陽兵剿匪兩月,軍械損耗甚大,正該補充!”鄧健開口道。
“州府兵一直軍械不全,沒有法子,八成槍兵,不利近戰,新收編的三千人,連槍頭都不齊全,很多用的是竹槍……”水進道。
唐光也跟著叫苦:“小子們操練了兩月,也是不少拿著竹刀、竹槍呢!這眼看就要打仗了,又不是過家家,沒有趁手的兵器怎麼行?”
三縣沒有鐵礦,滁州兵又擴的快,軍械一直不足。
這兩月,霍五走賈源的路子,又弄了幾車軍械出來,可都是刀,數目有限,也是杯水車薪。
霍寶能說什麼?
這三人是要出兵打和州的,隻能可著他們裝備。
沒看霍五都不開口嗎?他訓教著的幾千新兵,也沒有裝備兵器。
霍寶想了想,道:“兩車鎖子甲,共有四十件,表叔、唐叔、水大哥一人分十件……剩下兵器同樣分四份,三位一人一份!”
剩下那一份,則有霍五、杜老八分了。
杜老八沒開口,可打和州也有他一份。
老爹那邊,親兵營已經建起來,總不能大家赤手空拳。
說到這裡,霍寶頓了頓道:“杭州還有八十車軍械,濱江有船,看能不能行船過去運出來,快的話九月中旬就能到濱江!”
“八十車!”
鄧健眼睛火熱:“水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