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殺我!”
“噗噗噗噗!”
“噗通!”
“啊……啊……啊……”
鮑小二嚇的要驚叫出聲,被親爹給捂住嘴巴。
郭三爺早已一把將身邊兩個小的摟在懷裡,不讓他們看這些。
吳墨離吳二爺父子最近,被濺了滿身的血,臉色駭白,人已經嚇傻了。
十人動手,呼吸之間,吳家父子已經不成形狀。
霍豹皺眉,瞪了那些童軍一眼。
他娘的,以為是剁兔子呢!
殺人就殺人,還來這套!
他是吩咐要讓旁人長長記性,可也沒想虐殺。
宋家人的座位離吳家挨著,之前已經避開。
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
除了畏懼,還有憤怒。
吳二爺父子再不遜,也隻是不遜,因這個就送命,也太沒有天理!
年長的還罷,知曉厲害乾係,能壓住心火;年紀小的少年熱血,帶了幾分義氣與衝動。
宋家有個少年伸了胳膊,將呆若木雞的吳墨往後拉了兩步。
霍豹望過去,將見那少年將吳墨擋在身後,鼓著腮幫子與自己對視。
瞧著那蓄勢待發模樣,要是有人敢動吳墨,就要拚命。
宋家人嚇了一跳,忙起來要拉那少年。
混賬東西,生死攸關,是能講義氣的時候麼?
少年卻是挺著脖子,攔在吳墨身前不肯動。
倒是吳墨醒過神來,將少年一把推開,直麵霍豹。
不過十六、七歲,身子都哆嗦著,臉上有畏懼、有憤怒,還有迷惘。
霍豹瞥了眼之前附和吳家那三戶人,大大小小都成了鵪鶉,反而不如兩個少年體麵。
屋子裡都是血腥味兒,令人作嘔。
幾個年幼的孩子,都嚇得忍不住啼哭起來,可隨即被家裡人堵住嘴巴,隻剩下小貓似的嗚咽聲。
霍豹視線落在宋家人身上。
那少年已經被家人壓住,動也不能動。
宋家人額頭上汗津津,被看得幾乎站不穩。
這回是吳墨側身一步,將宋家人擋在身後。
霍豹視線再次落到吳墨身上,少年眼中露出幾分決然。
這時,就有個少年武士進來傳話:“元帥讓帶人過去!”
霍豹點點頭,對眾人道:“元帥傳召,走吧!”說著,視線落在宋家人身上。
宋家人識趣,夾著少年走在前頭。
路過吳墨的時候,少年還要去拉人,被吳墨避開。
宋家人走完,霍豹對吳墨揚揚下巴,示意他跟上。
吳墨一怔,隨即腳步踉蹌的跟上。
一家家的跟在後頭。
郭三爺拉著年幼的子侄,視線落在吳墨的背影上,神色有些複雜。
鮑白英見他吃力,彎腰抱起一個。
“英大哥……”
郭三爺眼睛發亮,想要開口。
鮑白英搖搖頭,先行一步。
……
正廳裡。
二十七個座位,都垂了白布。
吳老爺的屍體已經被拖下去,隻剩下地上一片暗紅。
霍五心情大好,舉起酒杯道:“今日得諸位為友,我心甚喜,敬諸位一杯!”
高台上眾頭領跟著舉杯,就是霍寶也以茶代酒,下邊的眾客也都跟著舉杯。
之前附和吳老爺那三人,更是生怕晚了一步,讓新元帥想起自己之前的不敬。
霍五仰頭飲儘,將酒杯往幾上重重一放:“既成一家人,就不用外道……讓孩子們都進來了……”
大家的心跟著提了起來。
什麼意思?
老的都服軟了,還要再折騰小的?
萬一誰家孩子熊,那不是拖累全家?
門口早有人留心霍五動靜,聽了這一句就出去帶人。
隨即,宋家人為首,二十八家子弟都進了正廳。
不見吳二爺父子,大家並不意外;看到吳墨,卻是頗為意外。
以新元帥之前行事手段,竟然沒有直接將吳家人殺絕,反而留了一個,還真是難得。
霍五性子爽快,該嚇唬的都嚇的,便不再墨跡,看了眾人一眼,直接道:“十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的明日來州府找我兒報道,出色的為伴讀,差一等的都充童軍……這世道嬌養孩子就是害孩子,得讓孩子們自己立起來,咱們當爹的才能放心……”
咦?
這是什麼意思?
方才還是暴君般冷冽無情,怎麼此刻又絮叨起養兒經?
沒有人敢嗤笑,越發摸不著頭腦。
霍五又看了眼已經十七、八歲以上的青年們,道:“十七到二十五的明日去大營找水進報道……”
說到這裡,他看向更大的一些:“剩下的就來州衙尋林先生,州衙也缺人……”
總共一百來號,良莠不齊。
先用著再篩選,一家能拉出一、兩個當用的就行。
來的這些兒孫還沒醒過神,各位家主已經起身,代兒孫應下。
“尊元帥之命!”
“謝元帥提拔!”
“小元帥勇武,在下一定讓犬子好生服侍小元帥!
“……”
競相表態。
大家都看出來了。
歸順新元帥不容更改,剩下的就要搶著在新元帥跟前排個好座次。
就算不甘不願的,也要防著東風壓倒西風。
沒有了共同的敵人,這些家主立時打起各自小算盤。
……
宋家兒孫都望向宋老大人。
眼見老人家毫發無損,大家齊齊鬆了一口氣;可看到幾案上耷拉的白布帶,又是倒吸一口冷氣。
新元帥直接恐嚇麼?
不是該拉攏?
今晚這頓飯,還真是生死局,有死,有生!
那請貼寫的讓“帶兒孫”,果然不安好心。
踏入州衙的這些人,都上了名單。
質子嗎?
……
聲勢赫赫的州宴,似乎有些虎頭蛇尾。
眾人酉初進州衙,酉正開席,酉末散席。
前後一個時辰。
大家從州衙裡出來,天色還大亮。
夕陽西墜,晚霞映紅了半邊天。
不少人神色恍然,直到上了馬車,才狠狠吸了一口氣。
嗚嗚嗚,真野人,嚇死了!
馬車一輛輛離開,就剩下吳家的馬車。
吳墨站在州衙門口,臉上越發迷惘。
吳家管事看著吳墨身上的血,嫌棄地退後兩步,捏著鼻子道:“墨少爺是去廚房耍了麼?嘖嘖,這是豬血還是羊血,怪惡心的!”
吳墨瞥了那管事一眼,轉身離開。
那管事還在嘀咕:“老爺、二爺怎麼沒出來?被留下吃酒了?”
吳墨臉上多了譏諷,腳步更快了。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吳墨就到了吳家。
吳家因吳老爺與柳元帥是舊識,自詡有底氣,並不將這次州宴當回事。
家中女眷該做什麼做什麼,也沒人曉得吳墨回來。
吳墨直接走後門,去了東北角一處偏僻小院。
一個十四、五的少女聽到動靜出來,看到吳墨身上的血跡,嚇得眼淚都出來:“哥哥受傷了?傷哪兒了,流了這麼多血?”
“不是我的!”
少年回答著,眼中多了幾分快意:“彆耽擱,快收拾東西,吳家要完了!”
少女稀裡糊塗,卻極聽哥哥的話,立時轉身進屋,直接掀開首飾盒,將裡麵大大小小一包碎銀子拿了,用荷包分作兩份,一份多的遞給哥哥,一份少的,塞進自己懷中。
“從哪裡走?後門?”少女問道。
“不走!等著!”少年道。
這會兒功夫,院子外已經傳來喧囂聲。
“啊!”
“你們是什麼人?”
“快跑,家裡被圍了!”
少女嚇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外頭是淩亂的腳步聲,有人往這邊跑來。
少年快走幾步,從裡麵抵住小院門。
第117章 天開眼↙思↙兔↙在↙線↙閱↙讀↙
“四姐……四姐開門……嗚嗚……”
隔門是女子的哭求聲。
院中少女不由動容,吳墨臉色更寒。
又是腳步聲響,夾著“唰啦唰啦”的鐵甲摩攃聲。
“嗚嗚……彆拉我……院子裡有人,我姐姐在裡麵!”
女子的聲音尖銳,裡麵難掩憤恨。
院中少女怔住。
“嘩啦”,吳墨一把拉開院門,朗聲道:“各位官爺,裡麵是我胞妹,我們不是吳善生的子孫,當不在拘拿之列!”
率眾前來拘拿吳家上下的不是彆人,正是霍豹。
霍豹的視線落在院中少女身上。
少女眉眼與吳墨有幾分相似,身上穿著簡樸,與吳家其他小姐比起來確實不同。
“看看屋子!”
霍豹隨口吩咐。
幾個童兵進去,將屋子裡翻了一遍。
“小豹爺,屋子裡空著,沒有旁人!”
霍豹點點頭,對吳墨道:“州衙明日公審吳善生父子草菅人命、侵吞他人財產之惡行……”
吳墨激動道:“真的?”
霍豹帶了幾分自豪道:“我寶叔心善,最聽不得這些,知曉吳家父子罪行累累,逼死好幾條人命,心下不落忍,要給大家找回公道!”
“嗚嗚……”
之前求救的少女被堵了嘴巴,流淚掙紮著。
吳墨緊咬著嘴唇,身子顫唞。
霍豹叫了一伍人,吩咐道:“在院子外守著,不許人進去!”
伍長應了,霍豹帶了人離開。
吳墨看了幾個留守童兵一眼,小心關上院門。
兄妹倆不敢在院子裡說話,避到屋裡。
“哥……”少女臉上惶惶難安。
吳墨卻是眼睛爍爍,麵上帶了亢奮:“老天開眼了!”
……
吳家這麼大的動靜,哪裡是瞞得住人的?
更不要說拘拿吳家上下,主仆加起來七、八十口,整整一大串。
除了拿人,還有抄家。
一箱箱的財物抬出來,十幾輛騾車,拉了好幾個來回。
吳家正門貼了封條,大門兩側直接貼了告示。
明日州衙開堂,審吳善生、吳光宗父子**致死案、殺人奪產案。
涉案苦主可遞狀子,追回財物、追討賠償。
……
鮑家,前廳。
鮑老大夫癱在椅子上,想著晚宴時的一幕一幕,心有餘悸。
郭掌櫃送孩子們回家,郭老爺、郭三爺父子直接跟來了鮑家。
“表哥,你得說實話……你們是不是早投了霍元帥?是誰牽的線,白英這醫官到底怎麼回事?”郭老爺追問道。
之前到底輕視了,隻當是徒三、江平差不多的人物,可以應付過去。
如今看來,這是要命的閻王,再多小心也不嫌多。
鮑老大夫指著長子:“我還糊塗呢,問這混賬東西!”
鮑白英看著鮑老大夫道:“小寶爺有長輩在濱江、曲陽,對養生事宜多關注,說不得是想要用爹。”
鮑老大夫再沒想到是這個原因,一時無語。
想著霍寶那一言不合就要命的架勢,老人家是真的怕了。
郭老爺看著表哥,簡直是羨慕嫉妒恨。
人人都會生病。
生病就要看大夫。
大夫什麼時候都吃香。
鮑白英又對郭老爺道:“小寶爺愛兵如子,要在大營裡配醫兵……指我為醫官,牽頭此事,回頭會從城裡各醫館抽調人手……”
征大夫培訓醫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