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裡顫了顫,麵上不變,道:“又替老虎操心了?放心吧,你五伯那人多厚道,就算來了新侄孫,也不會讓老虎騰地方。”
“七叔說笑了!侄女哪裡會瞎尋思這些?”
想著馬老六雖待自己不親近,可也沒有追究自己鼓動杜老八叛出之事,薛彪好心提點道:“不尋思就好,心寬點兒,彆就盯著眼跟前的一畝三分地兒!你爹將你交給你五伯,是你爹能坑你,還是你五伯能坑你?”
馬駒子笑道:“侄女沒出息,讓七叔跟著操心了!這不是怕了嗎?先頭五伯同七叔南下,也沒知會侄女一聲,侄女還真擔心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兒看不住!”
“這是惱了?”
“侄女哪裡敢?侄女是怕自己有不足,讓長輩們嫌棄了!”馬駒子苦笑道。
如今兩千兵馬、縣兵六百,名義上都在馬駒子麾下,可實際上她真正統領的隻有霍虎那一曲。
濱江六百縣兵,還沒有歸置。另外告示已經貼出去,縣兵要再征兵四百。
所以一聽說霍家又有人來,馬駒子就坐不住。
這一千縣兵要是交到霍家子弟手中,馬駒子就要被架空。
薛彪勸道:“有不足補全就是,你五伯是看著你長大的,還能同你計較!”
雖說薛彪心中,更願霍五器重自己的養子薛孝,可也曉得馬駒子到底不同。
叔侄倆正說著話,霍五一行到了。
薛彪、馬駒子都起身相迎。
“見著正主了?”薛彪道。
“嗯,確實是叔祖父!”霍五道。
“那斷水的案子?”
“丁是丁,卯是卯,讓老大人按律處置就是!”
看出霍五心情不好,薛彪便換了話題,詢問起霍寶來:“小寶,你什麼時候去金陵?”
“糧食等不得,明天就去!七叔,糧、鐵這裡,少不得還要靠七叔幫我!”
薛彪早已預備,雖還心疼,可也痛快應了。
等到隻父子二人,霍五神色還很難看。
“爹,要是實在不行,跟曾叔祖商量商量,將曾祖年齒增上五歲就是!”霍寶勸道。
如此一來,霍太爺與長子年齡差就從十歲到十五歲,也說得過去了。
霍五卻是一把握住兒子的胳膊:“太爺……當年是假死……”
“啊?”
“老頭子長得跟二太爺眉眼很像……老頭子,就是太爺!”
“……”
霍寶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老頭子”是何人。
怪不得霍五看見霍二太爺時會跪的那麼痛快,霍五十幾歲離鄉,年將而立才回來,這中間應該都跟在“老頭子”身邊。
“那太爺現在……”
“爹當時是看著老頭子下葬的,可他能假死一回,說不得就能假死第二回 。到底是真死假死,隻能問你九叔,當年你九叔給老頭子裝殮!”
霍五臉上似喜似怨,十分複雜,口中嘀咕道:“老頭子到底想做什麼?”
霍寶莫名想到兩個字,“造反”。
霍太爺是第五帥的外甥,跟在第五帥身邊長大,兩人既是舅甥,也是師徒,要是存了為第五帥報仇的念頭也不無可能。
第五帥殉城都過去七十年,鋪墊的是不是太久了?
霍寶卻想起霍五、薛彪在四方客棧的對話,那“島”是什麼島?
小島還是大島?
要真的造反的話,那“島”是基地?還是另有巢%e7%a9%b4?
狡兔三窟?
咦?
馬老六在黑蟒山、薛彪在金陵、杜老八在鬆江,這也是三窟。
黑蟒山在淮南腹地,可以藏兵;金陵是江南繁盛之地,貨通八方;鬆江臨海,是老爹提過的出海之處。
霍寶的腦子裡思路漸漸清晰,這似乎真的是一盤大棋。
可是這棋盤中,沒有老爹。
“爹,當年你同幾位叔叔分開,就沒有想著再出來?”
“守著你呢,怎麼出來?之前想著等你成丁,再帶你去見他們的!”霍五唏噓道:“這也是老頭子的交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血脈傳承是最緊要之事……爹還不當回事,可真等到你落地,抱著你時,爹就覺得這輩子都值了……”
“既重視血脈傳承……作甚那麼晚才成親?”
霍五在外頭浪蕩多年,年將而立才回鄉成親生子,這可不算早了。
“……”
霍五沒動靜了,神色有些窘迫。
霍寶睜大眼睛:“爹在外頭成過親?”
“沒有!沒有!”霍五連忙擺手:“渾說什麼?你娘是我原配發妻!”
“納過妾?”
“嗬嗬!”
霍五摸著下巴,帶了幾分心虛。
“為了生子?”
“我兒聰明,都是老頭子安排的,為了生子,納了幾妾,結果屁也沒有,都打發了!”
“爹怎麼會回南山村?”
“老頭子早先找人算過,說四方都不利子嗣,隻有回鄉才有一線可能……”
霍寶沉默了。
霍五若是霍太爺親孫,霍太爺如此重視血脈傳承倒是也說得過去。
可霍家還有霍二太爺,血脈傳承就那麼重要麼?
關係混亂,腦殼疼。
霍五見狀,忙道:“我已經給你九叔去信了,說不得他過些日子就來,到時候太爺是生是死就曉得了……”
第66章 生財之道
杜老八急著去鬆江,霍寶這裡急著去金陵,一行人隻打算在濱江歇半天,次日就去金陵。
晚飯時,眾人說起明早出發之事。
霍順便跟霍五說,要跟著去金陵。
“不差這兩天,你不要折騰了,我親自過去一趟!”霍五道。
“五叔,您怎麼能輕動?”霍順忙道。
“整個滁州都這樣了,估計都消停一段日子……眼下不出去溜溜,以後才動不了!倒是你,如今這鬼樣子,好生歇兩日,彆讓你爹過來難受!”
霍順這才安生了。
倒是薛彪那裡,有些糾結,小聲跟霍五問主意。
“五哥,金姐到底要不要接來?”
“接!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好好的小閨女,給人做童養媳,你就那麼狠心?!”
“我這不是……我這不是當時想著賈家在金陵是數得上的,代化那孩子又有天分,能考出來,誰想到後來會到這個地步!”
“賈演是君子,可侄女留在那邊還是要回甄氏身邊教養……甄氏尋常婦人,兒子壞了前程,不敢埋怨尊長,卻會遷怒到侄女身上,真要讓侄女留在那邊,怕是要受大委屈!就算定了親,也不用這麼屈就,接回來好好養著,且看賈家那邊應對。侄女才幾歲,咱們急什麼?”
薛彪點點頭,有了定奪。
“那就接回來!五哥幫我捎封信過去,我也跟賈家說一聲!”
“應當的!”
至於親自過江接閨女的話,薛彪提也沒提。
霍五能放心離開,他可不放心。
這濱江,是他們兄弟的,總要留個坐鎮。
*
東郊,小榕莊。
霍二太爺看著人,嚇了一跳:“怎麼就回來了?”
來人風塵仆仆,二十七、八年歲,正是霍二太爺長孫霍林。
“那邊安頓好了,孫兒就回來了!”霍林擦了一把汗:“金陵有叔父他們在,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家裡這邊,孫兒不放心。”說這句,卻是對著旁邊的霍池說的。
霍池抬頭看看天,又低頭看看地上的螞蟻,不敢與兒子對視。
“爹又闖禍了?”霍林並不意外。
“是滿哥哄我,都怪他,不怪我!”霍池小聲道。
“霍滿鼓動你爹堵了福地裡的水道,兩村打起來了,幸好我去的快,才沒打死人!那個狗東西,絲毫不念著同族情分,拿你爹當槍使,你以後也提防著!”
霍林聞言皺眉,隨即道:“要不,我去陳家看看!”
“不用,等著縣衙調解就是!”
“可……現下那裡算什麼縣衙?”
“縣衙是衙門啊,衙門裡還是自家人!”霍池插嘴道。
霍林稀裡糊塗,望向祖父。≡思≡兔≡在≡線≡閱≡讀≡
“霍縣尉是你伯祖父的孫子,你的從堂兄!”霍二太爺道:“這世道,這年景,是苟活還是跟著折騰,你自己拿主意……隻是不管怎樣,你都要曉得你是咱們家頂梁柱,這老的老、小的小,都離不開你!”
說是讓霍林選擇,可哪裡有選擇餘地?
霍五亮出了霍家後人的旗號,這傳到朝廷耳中,霍家就是“反賊”。
小榕村這支就算想說自己清白,也得有人信。
不與霍五一道,霍家就得離鄉背井,永遠隱匿在外。
之前霍二太爺打發小輩離開,未嘗不是想到此處,怕受到連累。
隻是沒想到霍五真是霍家人,這是禍是福就說不清。
可不論禍福,到底是能血脈相連,霍家以後處境比原想的會好許多。
霍林神色凝重,好一會兒方道:“金陵瞧著也不大好了!”
爺孫對視。
“想好了?”
“嗯!”
霍二太爺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
*
次日,霍五父子、杜老八帶了一行人前往碼頭。
臨時征調的船隻昨晚就征調好,在碼頭這邊候著。
除了霍五父子、杜老八一行等,又加上了薛孝、牛清。
薛孝是奉了薛彪之命,給霍寶帶路,不僅陪著去金陵,還會陪著去常州走一遭。
蘇州糧食產地那邊,可以直接從金陵糧店這裡中轉,暫時不需要人親自前往。
常州那裡,霍寶是要親自走一遭的。
至於牛清,則是去探望族親。
薛孝帶了五十親兵,牛清也帶了五十人。
加上霍寶他們之前帶的兩百,加起來就是三百來號人。
浩浩蕩蕩來的碼頭,極為顯眼。
因為渡船都被征調,倒是使得不少要渡江的行人滯留。
這些人不少是濱江當地士紳,拖家帶口南下,車馬不少。
看到霍寶一行時,原本因不能登船怒氣衝衝、高聲不平的行人聲音都轉小了。
“是白……是那些人……”
“是他們,那個穿藍衣的,昨天在衙門口貼告示來著。”
“他們是不是要走了?”
“好幾萬人圍城,眼前這才多少?”
“剛才那人是從滁州跑來的,滁州也被占了!”
“這淮南不能待了!”
沒人敢跑,可也都縮成鵪鶉似的,生怕著了眼。
這些人看著霍五一行嘀嘀咕咕,卻不知霍五、霍寶等人也看這些人。
“都是財主啊,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跑了!”霍五眯了眯眼,招呼牛清過來:“你過幾天再過江,先接個差事!”
“五叔吩咐!”
霍五低聲道:“這碼頭今日停一日,明天起,軍管了……多派些人,將東西野渡都封了,江北沿岸百裡隻留這一處渡口……想要過江的,外地人收隨行八成財物做渡資;濱江當地人想要過江,除了八成財物,還要名下收沒名下全部田產!”
“五叔,這不是搶麼?”牛清驚訝,小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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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搶?人都跑了,錢財都沒了,剩個精窮的濱江咱們吃土?”
“那嫌貴不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