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經常殺雞屠狗,可不是正犯了‘殺戒’?”
“邊上那拴住也不是好東西,打小偷雞摸狗不學好,沒有牆頭高就曉得偷看婦人撒尿,頂不是東西。”
看熱鬨的百姓指指點點,被枷著這些人羞憤欲死,有那一鬥小米、五兩銀子的獎勵,彆人可不就是對他們扒了皮。
誰也不是聖人,平日裡言語不當、醉後無德之事總能尋到兩、三遭。
更有甚者,連小時候偷了隔壁幾枚青杏、拱嬸子被窩要吃奶奶的事都被翻出來。
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不被說。
這都拿到當麵來,一般人還真受不住。
就算他們受得了,想要分辨也不能,每人嘴裡塞了大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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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衙大堂,霍寶毫不客氣,居中而坐。
五十童軍,霍豹、侯曉明為首,左右列隊而站,威風凜凜。
大堂上,站了二十來號人,都是外頭“假教徒”的家屬,為首的,就是拴住的父母,張三的姐姐、姐夫。
老夫妻兩個,都是老實巴交的模樣,可說出的話不軟。
“表少爺,拴住都是被那些酸生糊弄住了,跟著湊熱鬨,他還是個孩子,回頭讓他舅舅收拾他!”張姐夫躬身道。
都是買賣人,這一句話就說了好幾個意思。
霍寶也不與他磨牙,隻道:“不用著急,往縣兵大營挖地道、藏引火之物,關係千萬縣兵性命,這不是小事,輪不到我這晚輩做主,自然要等表叔回來處置!”
張姐夫強笑道:“誤會,都是誤會!就算彆人有壞心,拴住也不會,他親娘舅也在裡頭,他還能害他親舅舅?這孩子指定是被人騙了。”
“外人陰謀起事,是一種處置方法;這自己人起事,指定是另一種處置法子……總不會混淆遠近親疏,放心!”
張姐夫被堵的說不出話來,直給老妻使眼色。
張大姐立時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道:“我的老天爺啊,收了我去吧……好好的孩子被拉著吃酒就成了罪過,什麼真教徒假教徒?咱家就這一根獨苗兒,誰還舍得他當和尚去?如今偏他是假教徒,喝酒吃肉都成了罪過,這叫人哪兒說理去?!”
要是個凶神惡狀的潑婦,這般唱念打坐無人會同情,可這婦人長得老實巴交的,又沒有一句臟話,隻念著自家委屈無辜,倒是顯得分外可憐。
眾人齊齊望向霍寶。
這張大姐可不是尋常民婦,是縣尉心腹張三的胞姐。
張三父母早亡,打小跟著姐姐、姐夫長大,可謂長姐如母。
霍寶既是晚輩,看著縣尉麵子,也不當“無動於衷”?
除非張三倒台了!
莫非,方才霍寶提過的地道、火油什麼的,真是張三的後手?
眾人都提了心。
這閻王打架、小鬼遭殃,縣尉與張三真要內訌,誰曉得會打成什麼樣。
霍豹、侯曉明都在霍寶跟前,就見霍寶在那裡像看大戲似的,用手指在桌子上拍著拍子,嘴唇微動。
兩人提起耳朵仔細聽。
“一呀嘛更兒裡呀,月影兒照花台,秋香姐訂下了計,她說晚不晌來……”
第52章 三更來相會
張大姐幾近哭啞了嗓子,霍寶都是不為所動。
張家如此,其他人家連求情都不敢求。
如今私下裡投了白衫軍不算罪過,法不責眾;就是吃酒喝肉偷人這些犯戒也要不了性命,就是丟人了些;可這真要跟“謀害千萬縣兵”沾上邊,那才是真正要命的罪名。
大家心裡存了疑,看著張家人就覺得不對勁。
能當老大,誰想當老二!
這是不是張家人借著白衫軍的旗號對付鄧縣尉?真要那樣的話,自家的孩子平白被牽連,何其無辜?
等出了縣衙,眾家屬就將張大姐夫妻兩個給圍了。
“到底是什麼回事?你們家謀算什麼?”
“我家孩子好好的,都是你們拴住勾的,才整日裡往外跑。”
“你們幫小舅子爭老大,乾俺們啥事?蒙了俺弟過來,你們缺德不缺德?”
“吃酒喝肉,假冒教徒湊熱鬨咱認,這謀算大營可不同咱們家相乾哪!”
“……”
張大姐、張姐夫被拉扯的站不住。
張姐夫忙道:“沒有誤會,沒有誤會!我家兄弟招了人眼,都是旁人扣的罪名,是他們算計我們!”
“呸!地道是假的?還是生漆是假的?蒼蠅不盯無縫的蛋,人家好好的還白賴你?”
“好厚麵皮?還真當自家小舅子是二老爺?還招人眼?也不想想,沒有鄧縣尉,你那小舅子就是壯班小把頭,連個婆娘也沒說上的皂吏!”
“就是,嘰嘰歪歪的,不就是說人家小衙內?人家小衙內是縣尉的侄子,還用得著嫉妒你家一個跟班的?”
“……”
張大姐眼淚是真的止不住了。
這不僅是兒子被抓了,連帶著兄弟也未必能保住。
夫妻兩個不再掰扯,腳步匆匆地離去。
眾人在縣衙門口吃噠張家兩口子,也不過是婉轉的表白自家清白。
這事情太大,火會不會燒到眾人身上,誰也保不住。
有腦子活絡的,尋了個由子,往四方客棧去了。
那才是粗大腿,是時候抱緊了。
都是曲陽縣城老戶,往上論兩三代都能扯上親戚。
*
日暮時分,縣兵大營。
依舊是豆粥配醃菜,今日校場卻冷清許多。
輔兵一千,童軍八百。
擱在平時,一千八人,看著也壯觀;可對比著方圓好幾裡的縣兵大營,對比平時一萬多人,就顯得少了許多。
縣尉不在!
縣尉率兵出城!
霍少爺封了縣兵大營!
霍少爺關了兩個百戶!
霍少爺提拔了兩個屯長!
霍少爺圍了縣衙!
霍少爺抓了張千戶的外甥!
霍少爺抓了縣尉的小舅子!
……
上午的消息,還都是縣兵大營的,大家聽了當熱鬨看。
瞎幾把折騰,愛誰誰!
成了輔兵挺好,不打仗還能吃兵飯。
真有野心的人,早竄到正兵裡,誰還會在輔兵裡苟著。
等下午傳來的消息,就讓大家不安了。
這姓霍的小子要翻天啊!
還是已經翻天了?
等吃飯時,看到那八百童軍,大家的心就又落地。
有兄弟在童軍,有侄子、外甥在童軍。
大家不管是坐地戶,還是逃荒來曲陽的,都是結幫結夥的,單個兒的有限。
什麼童軍,輔兵的,歸根到底是一家人。
就算霍少爺不安分,趁著縣尉大人不在鬨騰,那翻的也是縣尉大人的天,關大家屁事!
當然,這些是心裡沒鬼的。
也有不少人目光閃爍,忐忑不安。
童兵營裡,不僅秀秀在,鄧老爺也在。
胖乎乎的朱強正跟霍寶回話:“縣兵大營北牆有一處,長了兩棵老榆樹,可以爬樹上牆;東南角有個狗洞,被人拓寬了,能容一人出入。一下晌,進來三茬人,都去了趙千戶的營房。”
秀秀小臉冰寒,氣鼓鼓的說不出話。
上午才查出了張三外甥不對頭,這回又露出趙千戶。
鄧老爺皺眉道:“他還真敢在大營裡鬨?”
縣兵前幾日大分兵,分出去一萬五給徒三;昨天又小分兵,分了四曲給霍五。
趙千戶雖為千戶,統轄一千輔兵,可才接管的兵丁,真能使喚的人有數。
“不是大營!一處是縣衙,一處是客棧那邊……就是不曉得他能做到哪個地步!”霍寶道。
鄧老爺坐不住了:“小寶,客棧那邊隻剩下空屋子,隨他們鬨騰,縣衙那邊可得多派人手。張三沒成親,就拴住這一個後輩,真出了事,你表叔可要為難!”
“鄧爺爺放心,豹子帶人在縣衙,布置好了!”霍寶道。
秀秀輕哼道:“我爹投白衫軍的消息沒有說出去,可張三叔當是曉得的。他們什麼意思?先一步聯絡信徒,想要當一縣教首?有我爹在,他們聯絡再多人、拜再多佛、點再多香也是做夢!”
鄧老爺麵容苦澀,想起糟心的侄子。
張家上下還隻是背負嫌疑,鄧文書的罪名卻是實打實自己認下。Ψ思Ψ兔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線Ψ上Ψ閱Ψ讀Ψ
一邊是侄子,一邊是女婿、孫女,鄧老爺沒有露麵,就是做了選擇。
等鄧健回來,鄧文書是死是活都該受,沒有鄧健這個姐夫,誰曉得他那個酸生是哪個?
他絲毫不顧及血脈親情,靠著堂姐夫還謀算堂姐夫,這不是人乾事兒。
道理都明白,可到底是差點兼祧兩房的親侄兒,這心裡不是不疼的。
*
時值五月中旬,本應月朗星稀,卻是烏雲遮月。
遠遠地傳來梆子聲,打破深夜寂靜。
三更天了。
縣衙門口,隱隱約約的,依舊看出是一排排的站枷。
要是尋常枷板,累了人蹲下、坐下還能歇一歇。
站枷是在立籠裡,就隻能站著,想要換個姿勢也不能。
人有三急,彆的能忍,這屎尿實是忍不了。
這立籠跟前,便都是屎尿味。
許是站了半日的功夫,邊上一人身子站不住,就歪了下去,吊在站籠裡,看著不大好了。
“認準了?都在?”街角有人輕聲問道。
“接了大人的命令,就叫人不眨眼的盯了……縣衙裡一個時辰換十個看守,就在縣衙大門那裡站了,沒往站籠那裡湊合……倒是下半晌時不少家屬送水、送吃的,圍了站籠一刻鐘,後來被那些看守的給轟走了。”
“生漆呢?”
“天剛黑時就讓人找機會灑了。”
“哎,我也不想啊!”那人歎息道。
一陣緘默。
“射!”那人輕聲下令。
“嗖”、“搜”、“搜”,二十來個火箭直接衝站籠射去。
有的落到站籠上,有的落到站籠前的地上。
不過轉眼的功夫,不管是木頭製的站籠,還是站籠前的地麵,都“呼呼”的燒起來,火光瞬間映照了半條街。
街角那人嘴角挑了挑,望向縣衙門口。
縣衙門口,十來個黑乎乎的站影,竟是紋絲未動。
那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不對,快撤!”
話音未落,周遭一下子明亮起來。
數百個火把同時起點,燈火通明。
霍寶坐在馬上,輕笑道:“趙六叔,哪裡不對?”
第53章 推個教首
鄧文書等小吏都是讀書人,拴住等人又是半大小子,都不是能親自動手挖地道之人。
早在三十六人都抓時,霍寶就發現其中少了力夫。
真正挖地道的,另有其人。
全縣成年男丁大多在縣兵大營,這些人也就不難猜。
今晚這個三更局,就是給趙千戶預備。
是救人,還是滅口,端看趙千戶的選擇。
縣衙大門口的站籠還在“呼呼”燃燒,這結果顯而易見。
“混蛋,你這混蛋!拴住也叫你聲舅舅,你怎麼能下得去手?!”
指了趙千戶破口大罵的,不是旁人,正是搖搖欲墜的張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