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個望風的,這夥上門請人“惡客”已經沒有站著的了。
不是被打暈,就是躺在地上哀嚎,樣子十分狼狽。
霍寶拾起先前投擲的那把紫金鐧,踢了一把椅子坐下,看著望風那人的:“說說,到底哪位老爺請人,這麼個隆重稀奇的請法?”
那望風的嚇得渾身哆嗦,說不出話來。
“是黃舉人,他跟我爺爺是老朋友,昨晚借著過壽的名義騙了我爺爺過去,又要騙我了,肯定是想要拿爺爺同我要挾我爹。”
女童小嘴巴巴的說著,湊上前來,雙眼放光的盯著霍寶……手中的紫金鐧,毫不見外的伸手摸了好幾下:“這……是傳說中的紫金四棱鐧?第五帥的神兵?”
霍寶點點頭。
“你有這鐧,還會鐧法,你是第五帥的傳人?!”女童極為好奇模樣:“我爹最崇敬第五帥,常說第五帥忠義無雙,堪為武聖人!”
“確與第五帥有些淵源。”霍寶道。
紫金鐧是第五帥遺物,《鐧九式》是第五帥手書,說是傳人也說得過去。
聽在戰狼營與水進等人耳中,則是霍寶第一次承認與第五帥有關係。
就是同為族人的霍豹心中直犯嘀咕,莫不是當年帶著流民定居南山村的太爺其實是第五帥後人,改姓隱匿?
女童眼睛更亮:“太好了!你這麼厲害,能不能幫我去接爺爺回來,省的黃舉人再折騰。”說到這裡,撅起小嘴巴:“他膽子小,不敢傷我爺爺一根汗毛,可這樣折騰惹惱了我爹,我爹不會放過他的!爺爺最念舊情,到時候要傷心了。”
倒是個心軟的小姑娘,明知曉那黃舉人心存不良,還存了善念,想要大事化小。
霍寶沒有回答女童的話,而是望向地上那些人:“膽子小?綁架要挾都出來了,還是膽子小?這黃舉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一個讀書人,就算對縣尉的嚴酷不滿,也不至於到這樣地步。
他打算抓鄧老爺祖孫兩個,與鄧健談判,談判的目的是什麼?
鄧健握著兩萬多兵馬,他真要傷了鄧家爺孫,說不得要賠償滿門性命。
多大的好處,會讓他到鋌而走險?
霍寶反應過來:“是不是衙門裡有黃舉人的親朋?”
女童還沒回答,地上那癱了的首領變了臉色。
“早先有,現下沒有啊,趙縣丞上月就跑了,他是黃舉人的妹夫。”女童疑惑道。
“這就對上了,人隻要沒死,能跑了,也能跑回來!”霍寶道。
之前看著這十幾個惡客就覺得不對勁,按照朱小二之前的打聽,縣城的男丁都上了兵冊,那能看到的男人都是像霍寶他們這樣剛進城的人還有各家士紳人家的私仆。
客棧這邊那夥計打扮的的青壯,應該是鄧健安排的護衛女兒的人手;來的這十幾個人,怎麼瞧著也不像是家丁下人。
這些人多半是才進城不久的,隱藏在黃舉人家,等待時機。
白日的壽宴請人,晚上的登堂入室,都證明黃舉人並不是魯莽行事,可能是盯著鄧健那邊消息,提前知曉他昨晚出城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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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一個嶽父、一個親女,就能不畏懼兩萬大軍,與鄧健談判縣城歸屬?
這爺孫兩人的分量真的這麼重?
霍寶好奇極了,站起身來:“總不能讓他們白欺負你一個小姑娘,咱們去黃家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女童臉上已經沒有之前的輕鬆,反而多了幾分怒氣。
十來歲的孩子,該明白的都明白了。
“他們白日做夢,這曲陽是我爹搶回來的,他們想要搶,我爹才不會給!走,咱們快去,我要去跟爺爺說,彆被他們糊弄了!”女童越說越氣,拉著霍寶的胳膊就往外走。
不過十來歲的孩子,活潑可愛,霍寶還想不到男女大防上,就任由她拉著了。
霍豹與水進兩個跟在後頭,擠眉弄眼,各有思量。
霍寶有些話想要私下與鄧老爺說,不願意鄧健的人跟著,便指了指地上那些人,對那幾個夥計裝扮的人道:“未免節外生枝,勞煩諸位看管一二。”
那幾個夥計,傷了幾個,好的隻有三、四人,望向女童,麵上帶了幾分不放心來。
黃舉人派來的不是好人,這樣身手不凡、目的不明的外人就是好人嗎?
女童擺擺手,道:“放心吧,小哥哥是第五帥的傳人,小哥哥是好人!”
五更時分,東方漸曉,遠處傳來幾聲雞鳴聲。
黃舉人家離四方客棧不遠,大家走了不到兩刻鐘的功夫就到了。
猜到背後弄鬼的是縣丞,霍寶就少了幾分顧忌,直接叫人扣門。
“砰砰砰砰!”
淩亂的叩門聲,打破了淩晨幽靜。
“嗒嗒啪啪……”
隔著大門,院子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第32章 “談話”是個好法子
“誰?”
大門未開,有人隔門問話。
“是我!”女童大聲說道:“黃爺爺不是叫人接我麼?我來了,怎麼不開門?”
門內一下子安靜下來。
好一會兒,大門方露出一個縫兒,有人在後頭窺探外頭。
帶看到外頭隻有七、八人,並無多少人馬,那人又探頭回去。
“吱呀”,大門緩緩推開。
裡麵火把通明,影影綽綽站了二、三十號人,為首兩人,年長的五十來歲老儒生,年輕的也四十出頭,長了個笑麵,看著是極和氣的人。
兩人望向門外,麵上都帶了戒備。
“秀丫頭,這些人是什麼人?”那老儒遲疑了一下,問道。
他更想要問的是,之前去四方客棧“請人”的二十來號人怎麼不見。
“縣丞大人回來了,專門給黃爺爺拜壽的?我爹前兩日還絮叨縣裡瑣事繁雜,要是縣丞大人還在就好了,這回要歡喜了!”女童沒有回答老儒問話,而是望向那笑麵人,露出幾分欣喜。
“你爹真提到我了?”那縣丞眉眼帶笑,頗有幾分受寵若驚模樣。
“那還有假?誰不曉得,縣衙幾位老爺,就縣丞大人待人最和氣。”女童道。
那縣丞露出幾分自得來,黃舉人卻是瞥了瞥女童身後諸人,道:“如今你也是縣尉家的千金,怎麼還同這些泥腿子混在一起,沒得跌了身份!快進家來看看你爺爺去,他多吃了幾盅酒,方才還念叨你。”
“他們不是外人,要是不在我身邊,我爹不放心。”女童睜著眼睛說瞎話。
黃舉人皺眉,看了看街頭巷尾開始出現的行人:“那就都進來。”
霍寶一行跟在女童身後,進了大門。
大門立時關了。
黃舉人立時變臉,目光如刀落在霍寶等人身上:“你們到底是何人?跟在秀丫頭身邊想要作甚?”
之前打聽的好好的,四方樓裡隻有幾個“夥計”,都是本地人,身手也尋常。
霍寶等人沒有應聲,女童不解道:“黃爺爺問這麼做什麼?咱們快去見我爺爺!黃爺爺留爺爺吃酒是好事,可我爹最是孝順,要是爺爺真醉的狠了,傷了身體,我爹怕是要不高興!”
黃舉人聞言,臉色帶了憤怒,又隱隱帶了畏懼,顯然是見識過鄧健的“不高興”。
那個縣丞依舊笑眯眯,目光黏在女童身上,道:“有秀丫頭這個獨苗苗在,你爹還會不高興麼?就是看在你這寶貝閨女麵上,你爹有什麼不高興的也該化為高興才是!”
“獨苗苗有什麼稀奇?我爹才三十,又不是不能生了,往後弟弟妹妹不知多少個!倒是我爹上頭的長輩,就爺爺一個。我爹不是爺爺生的,卻是爺爺養大的,在我爹心裡爺爺要排在我前頭。”女童攤攤手道。
黃舉人臉色轉白,額頭已經滲出汗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縣丞神色也有些僵硬,嘴巴抖了抖沒有說話。
女童見狀,察覺不對,不由著急:“我爺爺呢?是不是我爺爺出事了?”
霍寶在後,立時多了戒備。
按照這女童的說話,要是鄧老爺真有個萬一,那這兩個人的算計怕是要落空,壓根就沒有與鄧健“談話”的餘地。
“沒事沒事,你爺醉了……摔了個跟頭……”黃舉人顧不得追究霍寶等人來路,摸著胡子道。
“我去見爺爺!”女童態度十分堅定。
黃舉人望向縣丞,縣丞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霍寶看在眼中,鬆了一口氣。
雖不曉得這兩人如此行事的底氣是什麼,可這猶豫不決的性子,就不像能成事的。
身為黑蟒山勢力,霍寶本應該希望這縣城亂起來,這樣大家攻城也容易些。
可是一想著鄧健手中握著兩萬人,真要放任混亂,不知要枉死多少,霍寶就生出幾分不忍。
“談話”是個好辦法。
鄧老爺就在前院客房,門口守了好幾個家丁裝扮的壯漢。
霍寶看了兩眼,察覺出他們與之前十方客棧那些人的共同之處。
站姿挺拔,眼神犀利,沒有卑微畏縮之態。不是家丁,更像是行伍之人。
逃走又偷著潛回的縣丞?疑似官兵的隨從?
霍寶想到一個可能,心裡反而踏實下來。
女童已經推門進了客房,看到床上一人,直接奔了過去。
床上躺著一老者,身上蓋了被子,雙眼緊閉,麵色青白,額頭血肉模糊。
“爺爺……爺爺……”女童趴在床邊,哭出聲來:“您怎麼了?您快醒醒?”
老者似被驚動,悠悠轉醒,看到女童,目光滿是慈愛,隨即醒過神來,駭然:“秀秀,快跑,去找你爹!”
“嗚嗚……我不跑,我要跟爺爺在一塊……”女童哭著道。
老者想要掙紮起身,卻像是使不上力氣。
霍寶察覺不對,上前兩步揭了被子。
被子下,老者雙臂雙腿緊縛,被捆成蠶繭模樣,怪不得無法起身。
“我爺爺當你是好友,你作甚綁了我爺爺,還傷了他?”女童怒視黃舉人,悲憤道。
“我有什麼法子?你爺爺吃酒吃迷瞪了,要死要活的……”黃舉人滿臉無辜。
“秀秀,彆跟他廢話了!他才是瘋了!”說到這裡,老者望向黃舉人:“是我瞎了眼,錯看了你,今日你我恩斷義絕,想要拿我要挾健兒,你是白日做夢!”
“我這都是好心啊,鄧健自命為官,在曲陽胡作非為,跟白衫軍有什麼區彆?難道真要謀個造反的罪名在身上才甘心?如今退一步,也是得以保全!”黃舉人滿臉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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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說的比唱的都好聽,誰還不知道誰?健兒攆走白衫軍,收複縣城,整個淮南獨一份。這般功勞,彆說一個縣尉,就是再大的封賞也當得,眼下卻不明不白的含糊著,沒個說法。早先我還納罕是哪裡出了紕漏,如今明白了,是你這妹夫使的壞!咱們這縣丞老爺好厚麵皮,白衫軍來時,丟下百姓逃逸;白衫軍走了,又汙蔑忠良,顛倒黑白,想要回來占便宜,當旁人都是傻子嗎?爛心爛肺的東西,沒有好下場!”老爺子破口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