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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開國篇 雁九 4448 字 6個月前

斥,罵得那婦人不敢回嘴,也罵的那漢子紅了眼圈,“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霍五“砰砰砰”就是幾個響頭。

牛姓其他諸人,也都跟著跪了一片磕頭。

“這是乾啥?快起來!快起來!”霍五一邊扶起那漢子,一邊招呼牛家其他人起身。

這邊霍五才拉起那漢子,那邊“噗通”、“噗通”又跪下兩個,是之前束手旁觀兩姓群毆的兩個少年。

“小兔崽子,裹什麼亂!不是看熱鬨看得挺舒坦,滾邊去!”霍五見了,黑了臉。

親不親,同姓人,方才兩姓混戰,婦孺都動手了,隻有這兄弟倆沒動手,霍五當然看不過眼。

這年長的哥哥是不知事的傻兒,就隻能罵這個小的。

瘦小少年哽咽著道:“五爺爺,如今糧金貴,我們兄弟又都成丁,當支撐門戶了,但凡有半點法子,孫兒也沒臉開口,家裡早就斷了頓,這半月就靠著地裡找的野菜根同山上的竹鼠撐著。可大旱了半年,野菜根早不剩什麼,就是竹林裡這一個半月也隻逮了兩隻巴掌大的小竹鼠,還不夠塞牙縫。求五爺爺看在孫兒走的爺爺情分上,也幫孫兒一幫!”

這少年是霍氏族人,祖父名義上是霍五、霍大伯的堂兄弟,可實際上是隨母改嫁的拖油瓶,並不是霍家血脈。

這也是為什麼少年斷糧將一月,帶著傻子哥哥求生艱難也沒有底氣上門求糧的緣故。

如今這年景,糧食就是命,借糧就是要命,沒有那交情,開口也是自討無趣。

霍五踢了一腳,叱罵著:“混賬東西,還不給老子滾起來,你們兄弟難道不姓霍?還是逢年過節沒給祖宗上墳?鄉親老子都幫,還能不管霍家人?還有臉提你爺爺?沒人慢待,你倒是將自己當成外姓人了!要不是看你還曉得看顧你這傻哥哥,熬到今天也沒餓死他,算有幾分良心,老子直接敲死了你!”

瘦小少年滿臉是淚,卻不肯立時就起,拉著傻子哥哥,硬是給霍五磕滿三個頭。

這回跟著跪的,就是其他的霍姓人了。

人心肉長,誰也不是天生的白眼狼。

眼下糧食殆儘,求借無門,霍五許諾大家的不是幾口肉、幾升米,是給大家一條命。

不分霍姓、牛姓,男人都紅了眼圈,幾個女子更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這一年來,大家日子實在是太苦了。

就連霍大伯也忍不住老淚縱橫,接連喪妻、喪子、喪孫,要不是一口心氣挺著,老人家也熬不過來。

滿院子的哭泣抽泣聲,除了霍家兩房四人之外,就沒有再站著的了。

天地不仁,民生多艱。

昔日安逸寧和的小山村,如今死氣沉沉。

老天爺總會下雨,饑荒也會過去,可親人死彆卻無法逆轉。

想到勤勞慈愛將自己當成命根子似的親娘,霍寶也是心如刀割,可聽到老爹的咳聲,不敢讓他繼續吹風,就上前勸霍大伯:“大伯,這天氣一天天暖和,日子總會好的。大家都空著肚子,還是趕緊殺豬吃飯吧!”

霍大伯抹了一把臉,道:“是啊,祖宗保佑,熬了過來,等到下雨就好了。”

霍五也對大家擺擺手道:“都回各家去取東西,沒桌沒凳、沒碗沒筷的,等燒好肉用爪子撈啊!”

少一時,霍家大門口就沒幾個人了。

除了霍大伯爺孫、霍五父子,就隻有牛大郎沒走,一瘸一拐過來賠不是。

這人之前打人打的紅了眼,被霍寶抓起丟出去,摔的眼冒金星也不知緣故。直到方才旁人小聲說了,他才曉得自己差點傷了霍五。

霍五哪裡會計較,擺擺手打發他走了。

這會功夫,霍大伯才看到孫子懷裡的瓦片,皺眉道:“這是咱家東廂屋頂的瓦片?揭了它做什麼,白糟蹋東西!”

石頭憨笑著不吭聲,霍寶忙道:“大伯,是我同石頭要的瓦。我想起一止咳的偏方,用豬膽炮治,潤肺止咳,正對我爹的症兆,方才去喊石頭才想起炮製要用到瓦片,忘了跟大伯先說一聲了。”

“小寶是為了取豬膽才殺豬的?”霍大伯神色有些複雜。

“嗯,還有豬肺,以形補形,也能熬湯潤肺。”

“好孩子,好孩子,懂事了!”霍大伯招呼石頭:“你五爺舍了肉,咱們家不能乾看著,回家取糧去。”

看著這爺孫走了,霍寶就扶著老爹回了屋子。

霍五聽了兒子要殺豬的原由,心裡酸酸澀澀,早已經軟成了一灘水。

寶他娘,瞧見了麼,咱家寶兒沒白疼。

彆人都說咱們不該慣孩子,可好孩子他慣不壞!

霍寶卻是納罕,方才那豪氣萬千、嘴硬心軟,一肩擔起十幾口人生死做“聖父”的是老爹?

那之前兩次三番告誡自己,“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的是哪個?還舉了好幾個例子。

方才打架那些人家中,就有霍五曾提過的實例。

都是本家撕打起來的,其中兩個抓頭發撓臉的婦人都是霍家人,還有另兩個互毆,打到彼此滿臉血的,則是牛家人。

霍家那兩個婦人,是嫡親的妯娌兩個,年輕的是寡婦,帶了個遺腹子,另一個是她嫂子。

那做嫂子的,無子,夫妻兩人就將這遺腹子侄兒當兒子待的;這寡婦就越發好吃懶做,一直啃兄嫂血肉過活。

去年時疫,遺腹子染病,寡婦惜命不敢近身,大伯哥去照看,結果侄子好了,他過了病沒熬過去。

親妯娌成仇,見麵打起來,也就不稀奇了。

牛家打起那兩個,也都是血脈親人,則是因為糧食。

年長的是個老混混,輩分高,遊手好閒,饑荒剛冒頭時就“未雨綢繆”,倚老賣老尋了五花八門的借口,跟著好幾家親戚借了糧食。

那年輕人的爹娘是這老混混的親侄子,最是忠厚和善,連借帶騙被哄走的糧食也最多。

等到後來彆人家斷糧,這老混混還好吃好喝著。

年輕人不忿,帶了弟弟妹妹過去要糧食。

這老混混不肯承認借糧,隻說是自己憑本事得的孝敬,早就吃進肚,屙成屎了,誰家惦記還就直接後院糞坑裡挑糞去。

如今這老混混還活的好好的,他那忠厚侄子卻家破人亡,滿門隻剩下那年輕人一個。

這也是為什麼小輩毆打長輩,大家也視若無睹,沒人說上一句。

霍五同兒子說過兩家的遭遇,告訴兒子,想要好好活著,就要學著心硬。

太平年景,位高權重,有能力自保,可以憐貧惜弱,做個大善人;不太平的年景,善人不是自己作死了,就是彆人害死了。

這世道,容不下好人。

第3章 幸福就是吃肉

知子莫若父,兒子這小表情,霍五如何能不明白兒子的困惑,卻不肯直接說緣故,反問他:“要是今天我還躺著,換你主事,你怎麼辦?”

霍寶仔細想了想剛才見到的情景。

村民現在按照姓氏分了兩夥,牛家那邊有九人,老弱婦孺四人,青壯五人;霍家這邊有十二人,老病婦孺七人,青壯五人。

看似兩家勢均力敵,霍家人數還占先,可兩家真對上,吃虧的隻會是霍家。

不說齊心不齊心那些,斷糧的是牛家人,不是霍家人。

這人啊都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牛家人沒有退路,會拚死搶糧,霍家人卻不會拚死護糧。

真要到了搶糧的地步,目標不是霍大伯家,就是霍五家,其他霍家人彆說來援手,就是跟著哄搶也不無可能。

眼下不是給一碗湯、一口肉,也能賣了好的。

分了肉湯給大家,能得一時感激,可卻更容易引起人心之惡。

等到大家又餓了,就會想著霍家有肉,還會琢磨霍家有多少糧。

想到那個可能,霍寶生出幾分後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換了是兒子,也隻會同爹一樣,將肉都分了,糧食也分了,大家都曉得咱們家沒有糧了,也就沒人惦記咱們家了!”

霍五點頭道:“這就對了,唯有生死是大事,其他的都不重要。為了可以舍棄的外物拚命,那是大傻子!彆說家裡有後路,糧食舍了就舍了,就算沒有後路,也先糊弄過去,隨後帶著糧食躲出去,也比跟一幫紅了眼的人拚命強。”

父子兩個都沒提霍寶“怪力”的事,霍五是不想兒子遇事隻想著耍橫鬥狠,打彆人自己也手疼不是。

霍寶這裡,還是普通人的思維模式,沒想起自己有的祖傳的怪力,一個就能抵擋好幾個,壓根就不怕牛家人搶糧。

嘴上說的再通透冷情,可父子兩個都不是真的狠辣性子,要不然霍寶的怪力,霍五的殺豬刀,還會怕幾個手無寸鐵,餓了走路都打晃的農夫?

願意拉扯一把,也是兩全之道罷了。

院子裡有動靜,回去取東西的人陸續回來,父子交流告一段落。

天色過午,春風微醺。

南牆根下那兩口大灶已經燒起來,徐徐炊煙,死寂的村莊重新恢複生機。

小院子裡滿滿當當,二十來口人都到了。

地上的黑豬嚎的累了,“哼哼唧唧”,眾人看著都直吞口水

黑豬旁邊,還有個獨輪車,上麵是半麻袋小米,百十來斤,這是霍大伯家家所有的糧食,已經放出話去,等飯後也跟著分了。

人老成精,又是經過世事的,之前沒有想到,方才也能明白危局所在。

絕處逢生不外如是,不管是霍姓人,還是牛姓人,大家臉上都掛了笑。

兩口大鍋的水煮沸,倉房裡的殺豬案已經搬出來,可以殺豬了。

殺豬的家夥事,大砍刀、小砍刀、尖刀、刮刀,早已經擺好,接豬血的木盆也洗淨。

在十幾雙眼睛中,都定在霍寶身上。

霍寶麵不改色,已經心如打鼓。

這……雖是屠家子,可因為被爹娘寵愛,生怕人小驚了魂,十歲前連殺豬也沒有看過。十歲後,看過了,可也隻是老爹旁搭手,自己上手還真是頭一回。

可能是因為霍寶喂了兩月的緣故,這頭豬半點也不怕人,“哼哼”抬起腦袋,來蹭霍寶的腿。

換做其他人,少不得因為是自己喂養過的,糾結幾分“豬豬那麼可愛,為什麼吃豬豬”,到了霍寶這裡,滿腦子都是豬苦膽、豬肺,又想起“紅燒排骨”、“小炒肉”。

肚子裡又有反應了,早上吃的那大半鍋粥消食的差不多了。

按照前兩天的征兆,這餓了肚子就體虛。

霍寶不敢再浪費時間,拿起殺豬刀,放血、刮毛、開膛、破肚,剔骨,分肉。

大家開始說著笑著,不知何時沒了聲音,滿院子隻有砍肉、砍骨頭的聲音。

開始動刀時,霍寶動作還有些生澀,約到後來又流暢,緊繃著小臉,不知不覺帶了幾分殺氣。

霍寶的動作越來越快,不快不行,手中的砍刀已經越來越重。

砍完最後一塊大骨,豬肉也分成拳頭大小的塊,霍寶額頭已經汗津津,臉色有些泛白。

霍五站在人群中看著兒子累了,見狀招呼道:“好了,好了,差不離就行,快回屋歇口氣兒。”

霍大伯也勸,霍寶掃了眼地上盆裡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