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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劫 星旅 4243 字 6個月前

辦法都竟是徒勞,他隻能像個地縛靈一樣被定在這裡動彈不得。當看到他的妤兒在他走後半個月方才返回時,他驚喜過望之下忘了束縛不顧身份體麵的便要向她衝去,可他的身體仍是動不得分毫,他的妤兒亦看不到他,聽不到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隻能癡魔愛戀的看著他的妤兒每日上山,去到那她當時險些離開的地方次次嘗試而氣息低沉,看著她收拾行囊女扮男裝的外出不見而不甘狂怒,度日如年不知多久看到她低迷而返又滿腔狂喜,如此反複不知年月中,他唯有時時提醒自己能如這般日日看著他的妤兒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便能飲鴆止渴自願沉迷。

卻此番不被人知的朝夕相處終究短暫,有一天天降異象,他的妤兒猛然驚喜,而後便不顧一切的向後山上衝去,他亦仍舊像前一次那般不顧一切的瘋狂的徒勞的要去抓她,可這次,上天沒有再次眷顧他,他再一次眼睜睜看著他的妤兒被天奪走,而這次,她連身體都不曾留下--

“妤兒!!!”

“妤兒,妤兒,妤兒--”

繆靳猛然驚醒似要掏空身體最後一口氣般用力喘熄著,他未曾注意到他的身體已經恢複了控製,他的思緒仍舊還在方才他的妤兒消失的一幕中,明明他已經親眼看到他的妤兒消失,可他仍舊不死心而徒勞不知方向的發足狂奔。

“天帝?天帝!”

“天帝您魘著了!”

“都給朕滾開!擋路者死!”

暴戾的寒聲喝出後,繆靳疾行的背影陡然停下,倏地轉過身,心臟狂跳又遲疑自欺輕聲的問道:“朕魘著了?朕的妤兒,還在?”

“天後娘娘被您接回來後一直就在鳳棲殿呢,天帝一過去就能看到天後娘娘了。”

繆靳眸光渙散了片刻方重新凝聚,臉上的神色亦猛地舒緩,他喃喃道:“是了,妤兒已被我接回來了,”

而後他未再停留,一路甚至是跑著到了鳳棲殿徑直入了內殿,一刻未曾停頓終於於那層層紗帳前驟停,而裡麵赫然正有一道玲瓏有致的身影靜靜臥著。他就這般急喘著氣一眼不眨地看著,待得氣息稍稍平穩後,緩緩抬起不自知輕顫的手猛地揮開紗帳,而後,見之,狂喜。

他甚至未除鞋襪便就這般上了她的鳳床,灼燙的大手顫唞著探向她背側著身子的肩頭,口中短促的笑了下,緊繃的嗓音裡帶著克製的心有餘悸:“妤兒,你定然不知方才我做了何夢,我夢到你我初遇之地,你竟--”

話未說完,他便將那令他痛恨的夢中場景截住,更不欲讓她知曉進而提醒她她的不快,而是俯下`身去緊緊擁著她,直將她整個人都箍抱在懷中才貼著她的白皙精巧的耳畔低聲喟歎:“妤兒就在我身邊,一輩子都不會再離開我的,你親口答應的...”

似是她並沒有回應重又激起了他心中的餘悸,繆靳微鬆桎梏,抬手握著她的下頜輕輕將她背對著自己的嬌顏轉回,同時抬起了些身子去迎:“妤兒你告訴朕,你不會再...離開...的,妤兒!”

“妤兒!!!”

繆靳大喊一聲猛然睜開眼自床上坐起,腦中還在嗡嗡作響卻已是先摸向左側去尋方才還在他懷中又突然消失的嬌人,可最後卻竟隻摸到一片冰涼,他猛地渾身大震僵在原地,眼前亦恢複光亮,這偌大的龍床之上,卻哪裡有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人的半分影子。

“妤兒,我的妤兒呢,朕的妤兒呢,朕的天後呢!”

他聲色愈大地低喊出聲,而後又猛地舒了口氣踉蹌著自榻上起身,眸光灼亮卻又有些無神,邊疾步往外走邊在口中喃喃道“:“我定是又魘著了,妤兒在鳳棲宮,這裡不是鳳棲宮妤兒當然不在這裡,”

卻還未走出幾步便被人擋住了去路,被人攔路的暴怒恨意再次不期然突襲而至,瞬間點燃了繆靳心中巨大的怒火:“給朕滾開!誰敢攔著朕去找天後,朕殺了他!”

“天帝,天帝,天帝您醒醒,天後娘娘遠在南州,並不在宮中啊天帝!”

猩紅暴戾的眸猛地僵住,繆靳如被潑了滿身冰水渾身控製不住的微微打顫,可他卻絲毫不信,鐵箍一般的大掌猛地扣住那言詞令他震怒的人,狠聲厲喝:“你-胡-說!朕已將妤兒自南州接來,她此刻人就在鳳棲殿等著朕,再敢欺君,朕活刮了你!”

那人便是被扣住脖頸呼吸艱難,卻仍是說道:“天帝,容稟!奴才不敢欺君,您是魘著了,天後娘娘,真的不在宮中,那鳳棲宮,已多年,無人居住了!”

“放肆!你竟敢一而再的欺君,離間帝後,朕絕不能饒你!來人!將此人拉下去,淩遲!”

繆靳恨聲說完便將人隨手甩開大步出了大殿,豈有此理,一派胡言!他的妤兒就在宮中,他已將她接了回來,那鳳棲宮怎會多年無人居住?!

可眼前奢華清貴卻了無人氣,更無有他的妤兒氣息的冰冷宮殿卻無不是在殘忍的告訴他,他的妤兒確實不曾在這裡的事實。

“不可能,我已經將妤兒接了回來,一定是妤兒還在生氣故意躲起來的,一定是這樣的......”

繆靳已分不清哪裡是現實,哪裡是夢境,他自欺欺人的堅信著,亦尋遍了整座鳳棲宮的每一個角落,便是連太子宮都沒有放過,可最後,卻終是未曾見到他的妤兒的身影。

這偌大的,至尊無上的,權力之巔的皇宮,此刻因為少了那個人的存在,竟好似變作了一座冰冷的墳墓,那麼冷,那麼冷...

“妤兒...妤兒...”

“妤兒!!!”

“太上皇您終於醒了!”

靳一冷肅的麵上因著看到床榻上驀地一聲大喊後同時睜開眼睛的人露出驚喜的表情,卻又想到方才收到的消息以及太上皇聽到後會有的反應,又猛然臉色僵硬,忙躬身上前攙扶。

繆靳雖是醒了,可神思卻還未清明,那雙鋒利咄人的鷹眸中還殘存著方才他找不到他心中摯愛,那天地間唯他一人的荒蕪冰冷之感。

不知過了多久,他僵直的瞳孔才遲緩的動了下,似是自言自語道:“方才,朕魘著了,竟夢到找不見我的妤兒了...”

旋即,他麵色難看的笑了下,似是對自己方才那句軟弱之言的自嘲可笑。眸光轉動間看到靳一隨著年齡愈增越加嚴肅的臉時,瞳孔猛地收縮了下,而後倏地起身推開他的攙扶,大步行至屋中那清晰鑒人的銀鏡前,卻在看到裡麵那個麵容微有滄桑未過盛年卻滿頭白發的男子時登時愕住。

“朕,竟這般老了...”

身後寸步不離的靳一卻猛地鼻端一酸,太上皇怎是老得?他明明是思念天後娘娘卻見之不得,求之不得而傷的。

他南征北戰擴大疆土,他順著天後娘娘的鳳旨推行男女平等,推行人權,提拔女官,慢慢廢除一夫多妻製,他每年每年去到天後娘娘所在的城池行院不死心的要硬闖,而後放下`身段,放下帝王尊嚴想要進去一見,卻屢屢被阻攔在外,不得一見。

他才不過五十正值盛年,便放下大權退位傳給太子,自己便在這與天後娘娘比鄰之處修建房屋飲鴆止渴。卻明明離得如此之近,可如此多年,太上皇竟是真的一麵都沒曾能見到天後娘娘。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太上皇若是能狠得下心來定是能見得甚至是擁得。可天後娘娘實在剛烈,亦當真是,好狠的心啊。

而她現下的消息,他又該如何對太上皇開口,太上皇他,能受得了這個打擊嗎?

“太--”

“父皇!”

繆靳聞聲回頭時,眼中的茫然之色已儘數不見,麵對自己的兒子,現如今的皇帝,他已然又是那個威嚴霸氣勢可吞天的天帝。

可下一瞬,他麵上那令人不敢直視的雄霸威凜便因著他的話霎時凝固,隨著年齡愈增愈威嚴愈盛時常抿起的薄唇抖動了下,卻語氣平穩道:“你方才,說什麼。”

繆曦昭跪在地上的身形頓了下,低垂著不滿悲慟的臉上閃過掙紮,卻最後都化作了堅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敬愛母後,亦受母後教導多年,便是現下他的帝王書房亦都放著母後親筆所寫的一日三省之冊,每日亦確是謹記母後教導不曾懈怠一分。

可他終究亦不知母後與父皇到底發生了何事,竟讓麵冷心軟慈愛世人的母後對他的父皇那般堅決心狠。即便連他都對父皇對母後身心眼中隻有母後一人那樣深沉的愛戀,以及終年如一日的堅持不懈所打動,卻仍謹記母後所言,不去插手父母之事。而至長大後他方知母後是不想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亦知母後對自己的愛意是那樣的深,而遠。

突聞消息時,他亦不能接受,悲痛萬分心中大慟,可他母後實是太過冷靜而理智,竟連自己的後事都早已自己安排,便連他知道消息時亦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可他終是不忍父皇被瞞在鼓裡,縱使他知道父皇知道定是神魂具殤,可他更堅信,他父皇寧願殤痛,也不願做一個無知之人。

“父皇...母後她,仙逝了。”

噗!!!

“太上皇!”

“父皇!!!”

繆靳揮開二人慌張攙扶的手,剛走了兩步竟是又吐出一大口心頭血,那紅得刺目的濃稠鮮血將他的下頜與%e8%83%b8`前儘染紅色,可他卻仿佛無知無覺般,眸中空洞的望著半空,腳下卻自發的往那他走了無數遍卻入不得,有她的所在而去。

口中還徑自喃喃著:“朕的妤兒是天女,天女怎會死,我還活得好好的,妤兒怎麼會死,我比妤兒大八歲,妤兒怎會死...”

卻腳步虛浮的走到門邊時倏地停下,背對著屋內站著的身影依然那般高大偉岸,他未曾回頭,語氣甚至極為冷靜的問:“她在哪裡。”

靳一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麵,於他身後重重跪下,哽咽道:“太上皇...您,節哀啊...”

繆曦昭亦是悲從中來,雖才堪足二十但卻已執掌朝綱幾年帝威愈盛的臉上再難忍下哀慟,他走到他尊敬的父皇身邊抬手扶上他垂在身側的手臂,亦才發現,他那堅硬遒勁的手臂竟是在發抖。

想到令他無堅可摧的父皇露出如此脆色的緣由,終是再未忍住痛淚而出。

“母後,她,就在翠湖。母後說,她始於翠山,便也應止於翠山。”

“她還說了什麼。”

繆曦昭抬眼看著父皇麵無表情的側臉,卻生生看出了萬念俱灰之感。此想法一出,便令得他心中更痛,扶著他手臂的手亦驟然一緊。竟是再難將母後遺言說出,他知道父皇定是接受不了這個打擊。

繆靳卻仿佛猜到了什麼,沉寂的眸中突兀的閃過一抹亮色,轉過頭看向她與他傾心教導,亦未曾辜負他們,有他的手段亦有她的仁心的兒子,多年未曾笑過的唇,竟是彎了下,他抬起手第一次做與他親近的動作,擦掉了他臉上的淚,含著鼓勵道:“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