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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劫 星旅 4244 字 6個月前

。京都內外,一時風緊肅殺。而這一切,城中百姓皆都一無所知。

第120章 劫定

盛平六年,十二月七日,皇宮之內,京都城裡,一派祥和繁盛,無事發生。

十二月八日,京都無事,但朝堂之上氣氛凝結,帝後看似相安無事。然已各自收到諭令的官員卻是心亂如麻,又隱隱激動。

十二月九日,天晴,有風,無雪。

百官一如往常準時入宮上朝,卻是一反往常無一人言語說話,儘皆垂眸而立。金鑾殿大門開啟後百官依次進入,叩拜過天帝天後後,聽得那句有事起奏後,大殿之內,竟詭異的無一人站出,甚至便連眾人的呼吸聲都輕若近無。

偌大的殿堂之上,當真是靜若落針可聞,卻又有股莫名的躁動,似要一觸即發。

繆靳側眸看向身邊女子,自那日之後,二人依然和平相處,同塌而眠,仿佛一切未曾發生改變,可他知道,這不過都是一時假象罷了。

這幾日他夜不能寐,他不停在想,等她失敗的時候,他一定不能顯得太過高興,他要像她曾說過的那樣,尊重她,嗬護她,關懷她,輕聲細語的安慰她,他的懷抱永遠為她打開,永遠為她遮風擋雨。

他又在想,女子善變,若她食言,輸了後拒絕履約,他是要偽裝自己用柔情軟化禁著她,還是再像之前那樣,冷酷強硬的禁著她。

可最後,他終是打消了要對她冷酷囚禁。他是要她,可卻不想傷害她,更不想她對他仇恨以對。還有他們的孩子,譬如這幾年,她對孩子的關心教導不是作假,那麼日久天長,她終會絕了離開和不甘的心,心甘情願的與他終老。

遂他每時每刻不在期待著這一日的到來,但在心底深處,他又極其抗拒著這一日的到來。

反觀是她,竟能穩定至此。她當真就這般自信她能贏了他?她又欲要如何做?亦或者,還有何是她所依仗,而他不知道的?

禦台上帝後二人無人開口,好似在無聲較量,殿內的氛圍便就因二人的沉默而越發的凝重,殿下垂首而立的朝臣亦覺度日如年,也竟於這冬日汗濕衣衫頭冒冷汗。

終於,肅靜迫人的金鑾殿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漸漸及見,如一縷暖風化解了殿內停滯的空氣,也令得眾臣悄悄緩了口氣。

紀妤童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她唇角微揚,笑了。

視線一直不曾離開過她的繆靳,卻眸色愈深。餘光瞥見進得殿內之人,猛地神色大變,亦在瞬間突然想到什麼,竟失態得霍然起身。而正待他開口說話時,來人已先一步立在大殿之上朗聲開口。

“啟稟天帝,天後娘娘,微臣近日發現天象有異便日夜占卜,及至今日終於占出結果,且此事事關重大,遂特意趕來告知天帝天後。”

似是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會定會被那禦台上驚站著的男人所阻,歸雲不待停歇亦不曾抬頭去看,便緊接著說道:“盛平元年臣曾占得除晦安民平天下之福地請天帝親身前往以龍氣鎮之,如今六年已過,天帝遠在京都執掌天下,那龍氣便有轉移尋主之象,而那汙晦聚集甚重暫未完全消弭,若不得天運鎮之,恐再生禍端。遂臣不敢耽擱,一經得知,便快快趕來告知天帝天後。汙晦鎮壓等之不得,遂臣鬥膽,萬請二聖立時決斷!”

此言一出,朝中眾人神情兩彆。一方麵露驚色,一方處變不驚。卻是都動作齊齊望向上首二人。

未讓眾人久等,便聽得天後娘娘突然開口:“天師一心為國為民,本宮甚感欣慰。但天帝乃鎮國之柱,自不可時時前去鎮壓。但既是事關天下又如此緊急,確是耽擱不得。本宮記得天師曾為本宮算過,道是本宮氣運天賜,不知可否替天帝代之?”

“住口!”

不等歸雲開口,繆靳便已厲聲喝斷。他站在這高高的禦階之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眾人,他本應是揮斥方遒儘顯威嚴,可此刻,他竟覺頭暈目眩,一時站立不穩之兆。

原來如此,原是如此......!

繆靳轉過身,隱露血絲的鷹眸狂色已現,他無視殿內朝臣正在下方等著,猛地欺身至鳳椅前方俯下`身去,逼視著她平靜的清眸,咬牙說道:“這就是你的殺手鐧?嗯妤兒?你以為憑此你便能離開,憑此便能贏我?”

紀妤童神色平靜的仰頭回視著他,莞爾一笑:“是又如何,繆靳,你輸定了。”

她就這般與他對視著,卻是驀然揚聲開口:“本宮既為一國之後,便應擔起安定國民之責,天師憂國憂民問心無愧,眾臣與天下人亦會牢記你的功績。你且回答本宮方才之問。”

“妤兒!”

天帝於朝堂之上失儀叫出天後閨名,於此刻殿內眾臣聽來卻隻當他不舍與天後分離,亦隻覺天帝果真愛重天後非常,天帝愛妻之名亦果然非虛,卻,並未有人察覺其中深意。

而歸雲亦趁機迅速說道:“天後娘娘心懷天下,氣運加身,又加之攝政國事,龍鳳兼之,自是可以代之,隻是到底非真龍,仍然要弱上一些,遂還需得攜天下氣運之子協助方可。”

此話一落,眾人心中便不約而同浮現同一個身影--

而天後亦將眾人所想那人一口道出:“既如此,那便唯太子最為合適。”

“紀妤童,你休想!”

她竟敢,不僅自己要走,還要帶著他們的孩子一起走,獨獨將他一人拋下,不要他?!

明明她的計謀得不了逞,可繆靳仍是被她眼下的神來之筆激得亂了心神。本就不時複發的%e8%83%b8痛憋悶猛然突襲而至令他呼吸停頓額角欲裂,亦令他無法保持冷靜,%e8%83%b8口仿似被烈火灼燒,又好似破了個大洞呼嘯著朝裡麵灌入寒風,一時冰冷徹骨,一時烈火焚身,極致的痛楚逼得他鷹眸赤紅,麵色更是難看至極。

似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寒聲說道:“退!朝!”

“慢著!”

被這變故驚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眾臣退也不是,留也不是,躊躇間,便有誌一同的跪了下來,將此事全權交給禦台之上的天帝天後。

紀妤童毫不示弱的與他對視,纖細的身子亦頂著他壓迫性的身影站了起來與他呼吸可聞間。

“天帝貴為一國之君,理應以國事為重。本宮亦為國之天後,便也應擔起護國重任。而今天啟需要本宮與太子,我母子二人便理應義不容辭。天帝英明,莫要因一己之私,置國民於不顧。再令安順之亂重現。”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周洺修便當先站出來附和:“天後娘娘所言極是。為天啟安定,請天帝以國事為重!”

蔣昕舟,紀知韻,與一眾擁護天後的朝臣亦出列請命:“請天帝以國事為重!”

不僅是天後一黨陸續出列,便連天帝一黨朝臣也在稍作熟慮後跟著勸諫:“臣等請天帝以國事為重!”

不過須臾,滿殿朝臣已有四分之三於殿下跪請。如此情景,若繆靳仍執意不應,便就是那不顧國朝百姓安定的,隻徇私情之昏聵之君了。

紀妤童勾了下唇徑直要繞過他下得階去,卻是身子剛一轉動,便被一隻鐵箍一般的大掌又牢又緊的扣住手臂。

繆靳狠狠盯著她,她臉上的表情那般的冷靜,冷漠,平靜。她的心,竟冷酷如斯,這幾年,她當真是不曾改變絲毫心意。他壓下暴怒心痛,嘴角扯出一抹嗜狂的弧度,厲聲說道:“天後與眾卿莫不是以為朕堂堂一國之君,竟需得靠妻兒方能穩定國朝不成?”

聽到如此言重之語,眾臣被帶偏的神智方清醒過來霎時冷汗流下,忙齊聲請罪:“天帝息怒,臣等絕無此意!”││思││兔││網││

紀妤童卻不懼他的威勢,雖行動被掣肘,但她臉上的表情卻仍是那般的從容。

“天帝此話我並不讚同,你貴為天帝,而我貴為天後,既在其位便要謀其政,且夫妻一體相互扶持,怎有靠之一說?你我二人共掌天下,自都有定國□□之任。”

“天後!”

繆靳頭一次對她如此疾言厲色,卻下一瞬,他又強行令自己冷靜下來,握著她的手不曾有一分一毫的鬆懈,柔和的語氣於此刻聽來無端令人發寒:“妤兒,你想帶著曦昭離開我身邊,永遠不可能的。你以為僅憑歸雲幾句話,你便可以脫身嗎嗯?你與我執掌朝綱數載,難道還不知權勢,大如天嗎?”

紀妤童仰頭看著他布滿血絲,此刻更顯陰鷙的眸,微微一笑:“既於此事上你我意見相左,不如便聽一聽眾位大人所站何方,且,正好可驗一驗,我如今,有無可與你抗衡之力。”

繆靳眸色黑沉的凝望著她,半晌,倏地扯唇森然一笑,“好啊,我也想看看我的妤兒,真正的,成長到了何種地步,隻你且記著一點,願賭,服輸。”

紀妤童勾起唇緩緩眨了下眼,語氣如常清淩悅耳:“自然,隻希望天帝也能,願賭,服輸。”

第121章 劫定

她抬手摁在他鉗著她的手腕內側猛然發力,在他的手指短暫的失力時手臂微動便掙脫了他的桎梏,未去看他臉上此刻定然詫異的眼神,她轉身望向下方,清聲說道:“前去鎮壓汙晦之事事出突然,遂本宮與天帝意見不合。方才本宮已與天帝議定,由眾臣工附議者多者一方決定,現下,附議本宮與太子代天前往者,即出列吧。”

直到百官開口的前一刻,繆靳仍是%e8%83%b8有成竹的。

即便這幾年他的妤兒一日比一日威望愈盛,權力愈深,也即便此刻朝堂之上一半皆是擁護她乃至她親手提拔之人,便是連軍權他亦分與她,他亦始終才是那個真正掌控一切之人。

他的妤兒會驚愕,心痛,難以置信的發現,她這幾年所做的一切,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寵她,縱她,愛她,得來的。她便如那雛鷹,有知或無知的一直翱翔於他的護佑之下,當他撤掉庇護,她便會感受到真正的狂風驟雨是何等模樣,她亦會知道,她從始至終,都不曾真正獨自飛翔。

但這種想法,都在殿內朝臣陸續出列,直至最後隻剩下三分之一的臣子站在原處後,頃刻間蕩然無存。

甚至於因為過於錯愕,等他回過神時,他的妤兒已不知何時離開了他的身邊。

繆靳眼睜睜看著她步履從容的踏出金鑾殿,一步都不曾停頓,一次都不曾回頭。於眾衛的拱衛中那道曼妙美麗的身影愈漸模糊,在即將看不到她的刹那,莫大的失去的恐慌以鋪天蓋地勢不可擋之勢迅猛地向他襲來,令他眼前真真發黑手足發軟,可身體卻已經自發的抬腿追了上去。

殿內眾臣多是不明就裡,雖以天後與太子之尊紆尊降貴奔波勞累,但事出突然,又事關重大,旁人便是有心代替也無憑無力。且天後與太子隻需前去鎮壓汙晦不日便可返回,他們實不明白天帝為何反應如此大慟,竟好似是欲有天人永隔之意似的。

且眾人收到密令後本是嚴陣以待隻等天帝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