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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劫 星旅 4199 字 6個月前

懸殊,又確不是真正的母女親緣,便如今見了麵亦有些拘謹。

甚而她隻是客氣的稱呼自己為夫人而非母親,雖心中失落,但卻隱有鬆了口氣之感。

便攜紀知韻一同起身福身拜道:“回娘娘,臣婦今日除了探望娘娘,確是有話要與娘娘轉達,不知娘娘可否屏退一二?”

紀知韻亦再次福了福身,抬起頭時,臉上的神情格外的明亮:“回天後娘娘,臣女亦與林表姐同意,傾慕於娘娘鳳姿,懇請留於娘娘身邊侍奉,請娘娘成全!”

紀妤童著重看了眼眸中神色璀然的紀知韻,又看了眼同樣一臉渴慕望著自己的林姣兒。二人雖目的相同,可又完全不同。

林姣兒許是因著那克夫之名,性格便極是內斂沉穩,看似柔弱的麵相實則內裡堅韌,有鋒而藏。

而紀知韻卻與之不同,她雖身帶書香之氣,可那眼中卻帶著股不馴好強之意,眼中亦明明白白的閃爍著一個詞,野心。她就好似一把未開刃的刀,卻已迫不及待想要展露自己的鋒芒。

二人間唯一的相同之處,便就是同樣不同於時下女子隻甘於做一個世人以為的內帷女子,她們都有一顆不甘的心。

而令她們會有如此想法的,定然是博攬群書,而不僅限於世人局限女子要學的三從四德女德女戒之書。讀書明理,進而覺醒,此言當真一點不假。

便是如此,她也並非缺人到來者不拒。有幾分本事,能不能用,得不得用,且等著看吧。

“你二人今日之請,本宮自有安排。”

待殿內無有外人後,紀妤童克製著心中紛亂,臉色稍顯僵硬,卻是下意識釋放善意看著紀母:“此地現下已無外人,不知夫人有何話要與我轉達?”

紀母心內詫異她陡然柔和的語氣,禁不住便抬眼看去,與之對視間明顯感到對方眸中猛然一顫,隻再去看時已一片沉靜,她也不敢再看,便從袖兜中將族長命人送來的書信雙手呈上,口中恭敬說道:“回天後娘娘,此乃紀氏族長親筆書信,特特交代臣婦親手交於您的手中,還請娘娘一閱。”

紀氏族長?

紀妤童隻疑惑了瞬息,便就預感到這信中所寫為何事。

抬手接過後並未直接打開,而是快速而深刻的近距離描摹了這張臉,無聲深意口氣令人歸座後才打開信封。

信中內容也確實與她所想無甚大差彆,紀家於此刻投誠是在她的預料之中的。她雖掛著林州紀氏貴女的身份,卻是一日都不曾於那紀家待過,亦不曾了解紀氏一族是否於外界所傳那般不慕名利。

可這個一人出事家族連坐,乃至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時代,她既隻是明麵上是紀家女,便再無有與紀家劃分界限的一日。在天下人眼中,她就是紀家女,紀家,亦就是天後娘家,他們之間早已密不可分。

而她近來又動作頻頻,百姓不通文墨自不會如何,但於大男子主義盛行,秉持女子無德潛意識裡俯視女子的文人間定然非議不少,而紀家作為聞名遐邇的書香世家自不可能無有聽說,甚至便是本家戶族亦定會如今日某些朝臣一般譴責非議她恃寵而驕竟敢攝政。

紀家作為她的娘家,自然也免不了被文人墨客猜度之於她的教養,便是連百年來積攢的清譽怕是都會因此受到牽連。

而她一直未主動與紀家聯絡,一是在看他們的態度,再就是考校他們是否隻知閉門鑽研而無縱觀大局的敏銳眼力。

而今,答案已出。便是今日那朝堂之事亦都是投名狀了。

果然不論何時,都無有真正清心寡欲不慕名利之人,隻不過是在判斷所得利益是否有冒險越過目前所擁有一切的價值。

奢華雅致氣味清新宜人的殿中,隨處可見那萬金難求的奇珍異寶,而那於窗前風中輕輕舞動的窗幔竟是世人隻聞其名不見其真麵目的月星紗!

而現下卻就這般隨意的做成窗幔,如此奢靡豪養,足可見其盛寵如斯。紀母心中亦不禁突然猜想這天後娘娘到底出身何處,先時家族本以為她定然小門小戶出身,所以天帝才會費了周章令紀家更改族譜為她改換身份門庭。可觀這位天後娘娘之風華氣度,舉手投足從容優雅,且又帶著股天然的脫塵之氣,身上亦無乍然富貴的浮躁,眼中也無絲毫傲慢,這通身氣派便說是高門貴女都不遑多讓,甚至還明顯要更勝幾籌。按理說能養出這等女子的家世定然不會差,可為何天帝又要特意吩咐?還是說她的真實身份有礙不能展露人前?

“夫人?”

“嗯?是,臣婦在,請娘娘吩咐。”

紀母連忙收斂發散的思緒起身應道。

紀妤童看著這樣一張臉對著自己露出誠惶誠恐的表情,心中酸澀難言之情無以為解。索性便將那信紙隨手放於幾上起身走了走,那股悶意也方才稍稍緩解。

“夫人且稍等片刻,我有回信還勞夫人帶回。”

紀母是生產過的,方才坐著不顯,可現下她站起身自然一眼便能看出天後娘娘如今的身子根本不是如那聖旨所說大典過後次月有孕,這分明是至少有足六七個月的身孕了,這--

雖心中震驚,但她卻不敢表露,隻嗓音有些發緊乾澀道:“臣婦遵命。”

紀妤童本就未有意隱藏她真實孕期之事,紀母那雖克製卻總不由自主飄過來的眼神她自不會沒有察覺。但她卻並無憂慮,被傳揚出去說她未婚先孕私德不檢之類的言語,且不論這紀家如今已是和自己綁在一起,動輒便牽連全身,根本不會自曝其短。便真是傳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敢信。畢竟誰人敢去說天帝天後的閒話呢,就算提前生產,也不過是一句早產便能遮掩過去了。

歸根結底,她如今的有恃無恐,都源自於權勢二字啊。

“妤兒因何事心生感慨,可是今日進宮之人裡,有人開罪於你?”

紀妤童迅速從那感慨中抽離出來,卻是未對他的詢問作以回答,而是聲音淡淡道:“天帝可知今日紀家與安遠候府進宮求見所為何事。”

繆靳如今雖對她的冷淡已習以為常,但心中卻仍難掩酸澀苦悶,他甚至懷念她與他虛與委蛇時的柔順偽裝,至少那時,她的眼中與麵上儘是獨獨對於他的笑臉與依賴。而他縱是知道那是假的,卻也甘之如飴。

他甚至每每夜深睡不著時陰暗的想要毀諾,折斷她的已漸豐的羽翼,令她像從前那般隻能看見他,依賴他。

可想到她可能會因此真的被毀了,他便終是不忍,不舍。且不知從何時起,他在碰到於她有關的事時,竟開始無知無覺的為她著想,不再似先前那般徑自便拿了主意。

他目光追尋著她顧盼彆處的清眸,始終得不到回應後,便緊了緊放於她香肩的大手,順勢扣在她的後頸處,另一手也輕穩的貼在她的後腰處,令她正麵對著他,在那張白皙如仙的臉不得不抬起來,那雙清眸中亦盈滿了他身影時,他方不覺喟歎深覺人生圓滿。

“紀家與安遠候府是表親,紀家初到京都定居,自是得需一相熟之人介紹照料。紀家進宮定是家族之事,那安遠候母女,莫不是要請天後賜婚?”

紀妤童也不瞞他,在他偏執的矚目中緩緩點頭:“天帝猜的不錯,紀家卻是有書信呈來。隻那安遠候母女,你卻是猜錯了。”

“哦?”①思①兔①網①

繆靳對女子之間聊的事本不感興趣,但因著說話模仿的人是她,他便就聽得津津有味。

“安遠候唯一不如願之事,便是他那愛女,怎麼,或是他們想要天後下旨為其拜托汙名?”

紀妤童看出他的漫不經心,卻是忽而扯了下唇,答非所問道:“聽聞今日朝堂之上很是熱鬨,堂堂國之重臣竟差點打了起來,如此奇景可惜我臨時有事未能親臨現場得見,屬實遺憾。”

想到今日朝堂一幕,繆靳亦彆有意味的勾了下,轉而眸光深亮的望著她:“朝臣們如何朕倒是不甚稀奇,倒是妤兒今日天後人未至,卻威儀威震朝綱之舉,著實令朕驚訝,又欣慰。”

“欣慰?”

紀妤童轉眸看他,果真隻從他臉上看出了饒有興味,她亦勾唇輕笑:“天帝當真是不怕我於朝堂上威嚴甚重,壓你一頭?”

如此囂張的口氣與天方夜譚的話聽在繆靳耳中隻令他想要發笑,他垂眸看著她漆黑瑩亮的雙眸忍不住想要親%e5%90%bb,卻在手還未握住她軟馥的後頸時便被毫不留情的揮開,立在眼前越發貴氣逼人卻因有身孕而越發柔婉的身子亦利落的轉身欲要離開。

“妤兒,”

繆靳長臂一伸便將她的身子攬回來,雙臂困著她掙紮的動作堅定而不容抗拒的環在她的腰後,低垂的臉上神色莫名,聲音卻幽沉道:“你要的要求朕都應了你,朕給了你地位,給了你自由,給了你尊重,便連讓你擁有與朕同等權利,可攝朝政的昏君之舉都為你一再退卻,但你要記得,你始終是朕的天後,朕的妻子,你不能拒絕朕,抗拒朕。妤兒,莫要一而再的步步緊逼,朕敬你,愛你,但不會無有底線任你任性。”

“天帝的話我卻不敢苟同,”

與他的鬱沉克製不同,紀妤童雖是身體被縛著,但她仰起的臉上卻不見分毫弱態,甚而還帶著從容的微微笑意:“不是始終,是暫時。另,是不是昏君之舉,全在你如何掌控這個國家,而非將這不公之名安於我身。且,與你對我所做的事情相比,我已經足夠寬容,忍耐。”

她看著他愈見緊繃的下頜,感受著他愈見冷沉的氣息,卻未就此住口,而是更貼近了他,用最好聽的聲音,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戳心之語:“若有一個人囚禁你,控製你,用他人無辜的性命威脅你,扼殺一切你逃離的可能,在你已經可以逃離的時候冷酷無情的掐斷它,不顧你的意願篡改你的身份,你聽到他說愛你,敬你,你會如何?”

她在他驀地僵硬克製著怒意時,微微一笑,深邃卻明澈的黑眸逼視著他:“你一定會殺了他,對嗎?肯定是對的,似你這般強勢霸道的性子,你怎會容忍有人敢如此對你呢?那麼,你又怎麼能要求我不計前嫌呢?”

滿意的看到他鷹眸震顫,有怒色,有狠色,又有茫然無措,紀妤童方退了些許,唇角微翹,語氣陡轉:“如今我於百官中勉強算是有了威信,那麼下一步該如何走,不知天帝可有指點?”

繆靳猛地閉了閉眼,喉中苦澀,心中卻火燒一般,陣陣悶痛壓得他如同窒息,又有無名的暴怒激得他想要發泄,可他到底克製了自己,竟還莫名笑了下。

他的妤兒當真是成長了,且成長的速度之快令他都忍不住為之側目。她再不是先前那個隻會以隱忍屈就來達到目的的女子,她本就聰穎敏銳,現如今掙脫了某些枷鎖,她便能看穿假麵直擊要害。

他的妤兒不再是一隻狐狸小貓,她成長為一隻開始亮出利爪的小豹子,她用他給武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