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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劫 星旅 4210 字 6個月前

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是的胚芽,為了“她”好,也為了她好,都應該儘早的終止這注定不被期待,沒有愛的妊娠。

人的身體很奇怪,明明在她發現自己懷有身孕之前,不論是喝藥還是用膳,她都無有任何反應。可當意識得知身體的不同後,便生理性開始出現反應。

他派人眼不錯影的盯著她又如何,紀妤童覺得她甚至不需要去做什麼,隻是如此正常的反胃孕吐便能讓“她”無法吸收到充足的營養進而停止發育,亦或是每次胃部痙攣牽扯到腹部收緊的劇烈動作,也會不停的震動子宮以致“她”會不小心自然脫落。

殿內服侍的宮人因著對她不敬,除含英二婢外儘皆被打回宮人司重新□□,好歹是撿回了一條命。有此前車之鑒,現下殿內伺候的宮人如何是不敢再碰她一絲一毫。

但見她伏在床邊痛苦乾嘔的模樣,眾人亦心急如焚,生怕她與腹中龍嗣出了差錯,可無她吩咐又不敢輕舉妄動,遂眼下殿內眾人便都隻能跪著請她保重鳳體。

“娘娘您喝杯水潤潤喉,一直這樣趴著您會更加難受,不若奴婢扶您躺下給您順順氣可好?”

“太醫說孕婦喜酸可緩解孕吐,皇上特命禦膳房為您做了酸點,您嘗一嘗可好?”

“皇上說娘娘喜歡蓮花,命花房的宮人將品相俱佳的各類玉蓮給您送來,您不若聞一聞,瞧一瞧?”

“娘娘......”

可無論眾人如何勸,如何說,被困於床榻的女子始終無動於衷,仍是趴伏在那不停乾嘔,身子亦不停痙攣,隻是聽著看著,便令殿內眾人不由感同身受亦覺胃腹不適。

含英見狀命眾人後退遠些,又示意含衣著意,方近身試探著為她輕撫後背。

“娘娘,奴婢知您心中委屈,可您身子要緊萬望要保重身體。奴婢伺候您也有一年有餘,在奴婢心中您聰穎,善良,堅韌,通透,是奴婢萬分敬重喜愛的主子。眼下於您不過一時困境,請您萬望且看開些。奴婢鬥膽說句大不敬的,皇上此舉都不過是因太過緊張您,在乎您。隻要您稍稍服軟一些,皇上定會對您無有不從的。而且,常言道母憑子貴,您現下懷著身孕受罪受累,您不妨跟皇上說句軟化,說不得便可走動自由了不是?且娘娘您再過不久便就是名正言順的一國之後,是天下最尊貴的女子,亦是天下女子都要豔羨崇敬的女子。奴婢雖不曾看過什麼書籍,但卻明白一個道理,有舍有得,人總要向前看,好日子都在後頭呢。”

紀妤童白著臉咬唇伏在床邊平複氣息,乾嘔的滋味實不好受,且她已然感覺到小腹陣陣抽痛,心內便不由一喜,而喜悅背後那淡淡的複雜則被她強行壓下。

卻在聽到如此一番推心置腹之言時不由詫異的抬眼看了看她,又掠過她的肩頭向後看了眼離得床榻幾米遠外,兀自垂著頭好似木人一般的宮人們。

雖她話中有為繆靳當說客的成分,但為她著想的話也是真心的。且她現下的境況跟個玻璃人似的,除了繆靳誰也不敢碰,不敢接觸親近,生怕步了之前那批宮人的後塵,如此也正如她意,離她遠些才能保得平安。

隻沒想到含英竟會越過安全線來對她說出這樣算得上是體己的話,便是如此,她也隻是淡淡收回視線瞥過臉不欲與她顯露親近,而後仰躺在床上忍著抽痛繃緊身體暗暗拉拽著小腹肌理。

含英見她如此,臉上驀地閃過失望,她是真心希望娘娘能與皇上琴瑟和鳴恩愛終生的。在她心中,娘娘是天人,被皇上留下那便是天意,也正正好天人配天子,待日後,史書上定會記下這筆天賜良緣,以待後世百年流傳。

她亦知道娘娘在天上的日子定是比人間要好,一時接受不了現下的落差也屬正常。可現下娘娘腹中已有人間天子血脈,這定然也是上天注定之事。且皇上雖禁著娘娘走動,可也真的是因太過在乎娘娘怕她再次離開。而除了這點,皇後尊位,天下女子夢寐以求而求而不得的帝王專寵,身份地位,綾羅綢緞,稀世珍寶,皇上已是把能給的一切都給了娘娘,隻要娘娘願意放下`身段垂眸一顧,現下的處境定然已換了一番天地。

可娘娘自有天女尊儀不願俯就,她一介凡俗婢女自是無法堪想身受,隻望時日久了,皇子誕生,娘娘能夠想開與皇上終能眷屬才好。

紀妤童忍得了攪腹之痛,甚至麵無異樣的吃下於她現下而言如食嚼蠟般的膳食,再在剛咽下時便再痛苦難耐的吐出。

而她此番反應一如這幾日來每日裡的常態,便是已問詢知道婦人有孕都會經此一遭,可繆靳見她如此痛苦受罪仍是麵色難看氣息冷冽。

“你不要過來!”

繆靳想要過去為她撫背寬慰的腳步,生生被她警惕的捂著口鼻,喉間抽[dòng]著顰眉抗拒的不耐而止住。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忍下不能碰觸她的怒意放任她離得自己遠遠的。

想到她這種情況要幾個月才能好,心中雖也疼惜,可卻仍是硬下心腸,這個孩子他必須得要,她亦必須得生下來,如此她方能心有牽絆再無法與此間割舍,甚而再要離開他。

他知道自己確是於她自私了,可他無法忍受她不在身邊的可能。所以,便是她心中有恨有怨,也無妨,他都忍了。

“叫太醫來!”

“不要!”

紀妤童浸著生理淚水的眸中微動,捂著嘴悶聲阻了句,忍著胃中翻湧急急說了句“我聞不得藥味”便已又彎下腰去。

繆靳看著她蒼白的臉上布滿了虛汗,瑩潤飽滿的臉頰也因著這幾日的孕吐而失了血色光澤日漸消瘦,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卻克製著不能到她身邊去。

他不是沒有猜測是否是她狡黠作怪,可當初次他不聽她趕他之言強硬的扶扣著她,她當時聞到他身上氣息時猛地煞白的臉色,和痛苦乾嘔得幾乎要將臟腑吐出來的情狀還曆曆在目,他便當即打消了猜測。

他看得出,那樣的反應絕不可能是裝出來的。而他更厭惡這種束手無策的無能無力之感,可他卻不敢,沒錯,是不敢,不敢再去刺激她,不舍得不忍心讓她再受罪難受。

可就這般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難受,他又覺備受煎熬,甚至有那麼一刻,他竟想將她腹中不安分的孩子打掉!

可最後終是咬牙忍下,繃起青筋的手指按著額角鼓起的青筋,冷峻威嚴的臉上儘是惱怒厲色,“去,傳朕旨意,讓太醫院想法子,明日天亮前,朕要聽到能治得皇後孕吐的法子。若連此等小事都無有辦法,那就個個退位讓賢吧!”

作隱形人狀的龐青聞言忙躬身上前低聲應是,又向二人依次行禮後方躬著腰快步退了出去。

紀妤童略鬆了口氣,便豎著手臂略用力捂在仍犯惡心的%e8%83%b8口和陣陣抽痛的小腹上,額臉上的冷汗亦一陣接一陣的向外冒,胃中翻湧與腹中疼痛兩相交織折磨得她手腳冰涼,甚至隱隱開始發抖。

可現下她不敢在他麵前露出異樣,便扶著桌子起身,揮退了欲要上前攙扶的宮人,微彎著腰背對著他徑自往床榻的方向挪去。

此刻她無心在這隻在用膳漱洗時方得解開鎖鏈的片刻自由,動作緩慢的歪在床上時,臉色蒼白得甚至隱現青色,她攥緊腹前被褥,背對著眾人語氣虛弱如常道:“你們都退下,我累了要休息,將門窗開著,送清風進來。”

繆靳知她現下聞不得種種氣味,遂不僅是他的衣物不熏香,殿內伺候的宮人,香爐,所有一切能產生氣味的東西也全都一概不許出現。便連殿內伺花房送來的珍品大多也都移送它處,門窗更是日夜不閉,隻為能讓她好受一些。

她如今身子嬌氣,自是事事以她為先,繆靳站在她聞不到的地方靜靜看了一會,才無聲示意宮人留心伺候,才放輕了腳步離開去往外殿垂見官員。

紀妤童沒有睡,她也根本睡不著,因著她聞不得藥味,為她請脈的太醫便已有三日不曾觀她麵色,便是懸絲診脈亦被她以絲上味重為由強烈拒絕。

她能感覺得到,“她“可能保不住了,不僅是她吃不下喝不下,胃中痙攣小腹緊縮,暗暗拉扯,也更是因為她心存鬱氣內火灼燒,這些種種隨便一樣都不利於孕婦修養,可她卻是幾項疊加,出事是必然。

小腹翻攪抽搐使得她痛不欲生,渾身也因被疼出來的冷汗浸透止不住的打著擺子,可她卻仍咬著被角雙手死死按在腹部一聲痛%e5%90%9f都不曾發出。⌒思⌒兔⌒網⌒

再堅持一下,再忍耐一下,“她”很脆弱的,“她”還什麼都不懂,就這樣不知來不知去是最好的。

可她心中卻驀地一酸,睜大的眸中也倏地落了淚,呼息便不禁猛地重了下,瞬息她便又控製氣息,也將那莫名的情緒強行壓下。

卻隱約仿佛聽到身後有極輕的腳步走動聲時,紀妤童猛地心中一緊,身體也隨之緊繃起來,那小腹處便也越發的疼痛加劇。

“妤兒?”

若傳揚出去隻怕沒有人會相信,堂堂天子於這天子寢殿中,他這個主人如今竟得屈就小榻如此驚人之事。

繆靳亦本可以宿在彆處,可她就在身邊,雖碰不得,但隻是與她共處一室便令他心境安穩疲乏儘消,難得好眠,遂他情願窩在與她幾米之遙新放的軟榻上,也不願去沒有她身形氣息的高床上。

遂自二人不得已分床而睡後,每日裡繆靳處理完政事便會放輕腳步趁她熟睡,對氣味無覺後過來看看她,抱抱她,也輕撫一撫他們二人未出生的孩子。

隻是今日還未走近,他便聽到她陡然氣息不穩似是在壓抑克製著什麼的聲音,心中一凜便快步走過去掀開帳幔看她,卻霎時被她此刻麵色慘白如被水洗的模樣驚得神色大變。

“妤兒!”

情急之下也忘了她聞不得自己身上並無氣味的味道,忙單膝跪在床邊要去抱她,邊衝屏風外聞聲跪候的宮人厲聲喝道:“叫太醫來!”

又忍下心焦柔聲輕問:“可還是胃腑不適,今日怎會如此痛苦?”

“不要動我......”

二人一高一低異口同聲說完後,繆靳已放在她肩上的大手驀地一頓,本就難看的臉色因她此時的再次拒絕更顯冷沉。

紀妤童緊閉著眼,深吸口氣緩過因為緊張而加劇的疼痛,轉過頭的臉頰兩側黑發已被冷汗濡濕,清冷烏黑的眸中更是浸了水汽,平日裡粉嫩的唇瓣此刻亦再無丁點血色。整個人無力躺在床上回頭望來時,如被雨打的嬌花淒美無助,又惹得人無限憐愛。

“我胃腑抽痛,惡心難耐,你莫要動我......”

繆靳看她如此模樣憐她愛她都嫌不夠,如何還舍得再對她冷臉相對。他已多日不曾與她親近,身子久曠且身強力壯興致高漲,可現下觀她如斯惹人憐愛的模樣,他卻隻覺心疼。

“妤兒受累了,且再忍耐一番,朕已命太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