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1 / 1)

帝王劫 星旅 4267 字 6個月前

是什麼也聽不到,便是離得近的含英含衣也隻是看到她嘴唇微動,而不得其意。

繆靳與鐘昌聞是先太醫一步到來,本來二人想著今日的見麵便是不甚熱切,也理應是賓主儘歡,可卻萬萬想不到一進來看到的是這樣混亂的一幕。

“出了何事!”

皇上的到來如一根定海神針令滿殿焦急的宮人心頭大定,忙跪下來齊聲萬歲並迅速讓出通道。

含英作為大宮女由她來敘述來龍去脈自是責無旁貸,遂便忙膝行近前俯首叩地請罪:“回皇上話,娘娘方才正與紀老爺紀夫人說話,便不知為何突然仰麵摔下,奴婢已經派人去請了太醫,奴婢等伺候不周,請皇上責罰。”

身後跪著的眾人亦齊齊叩地請罪:“奴婢等伺候不周,請皇上責罰!”

繆靳臉色難看的看著懷中閉著眸臉色從未如此之差,仿佛突然被抽去了所有精氣的女子,滔天的怒意自周身溢出,利可傷人的帝王之怒壓得殿中眾人無不瑟縮跪地噤若寒蟬。

而本就跪在人群後方的紀氏夫妻聽聞此話,亦不敢推卻,正欲開口的話便被天子怒火給壓了下去。

“靳一速去將太醫立刻帶來!”

“是,皇上!”

蘊含天子之威的怒火隨後倏地轉向跪在人群後方的夫婦二人,正要問罪,便感覺袖口一緊,他當下便也顧不得他人,忙回眸看去,卻見她仍是閉著眼,隻蒼白的唇瓣微動,他眸中一緊附耳去聽:“與他們無關,是我太累了,不用叫太醫,我隻需睡一下便好。”

繆靳聽後並未放鬆,眉頭甚而皺得更緊,卻是顧忌著她此刻情況壓下怒意緩聲說道:“你臉色從未如此難看,怎會無事?你且放心,既是你說與他們無關,朕不問罪便是,妤兒放心。”

紀妤童這方鬆了手,嘴唇微動,無聲說了句想睡,身子一輕便被人抱起,轉而來到寢殿臥榻之上被放下,她始終沒有睜眼任由那隻大手於她麵上輕撫,又脫了鞋襪蓋上被子。

她一直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要控製情緒,一直等到太醫過來診脈過後方身子轉動麵向內側,聽得身後腳步聲陸續不見後,才放任情緒宣泄一時便淚如雨下,卻即便如此,她仍然將臉埋在被子裡將聲音隱下,克製著,悲痛著。

彼時外間大殿之上,無關宮人都已退出殿外。

繆靳一人高坐主位,神情冷厲的可怖。想到方才太醫所說她曆經大喜又大悲,驚急之下傷了心肺,恐以後真要落下心疾之症的言語,%e8%83%b8中便似有一團火在火燒火燎的灼燒著,磅礴的怒火逼得他恨不得以殺泄憤!

她的身子素來康健,卻短短時間頹敗至此,固然有他之因,可她已極力配合醫治,甚至已然幾欲恢複痊愈,卻怎又今日大創,將他與她先前的精心調養全都白費,甚至反而愈重!

雖應了她不會問罪,卻不妨礙他問責!

“紀先生,你,或是紀家,可是對朕的安排心有不滿。”

紀光懋登時渾身一凜,二話沒說便於殿中俯首跪下,紀夫人自是夫唱婦隨也在旁邊跪下。

“皇上息怒,草民與紀家謹遵聖令,亦對皇上安排感念在心,萬萬沒有不滿一說,還請皇上明鑒!”

繆靳聽後卻是神情愈冷,他沒有後悔此番安排,他是後悔不應給他們單獨的空間見麵,亦是遷怒紀家竟敢違抗聖命陽奉陰違!

紀光懋感覺到天子之怒火愈盛,心怕累及家族,不等垂詢便忙主動將方才之事悉數告知。

“皇上容稟,草民夫妻二人進殿後感恩娘娘免去跪拜大禮,謝恩坐下後便一句話都不曾來得及與娘娘說過。隻娘娘突然紆尊而至握著草民夫妻之手,言道爸媽緣何在此,聽娘娘意思,這爸媽應就是父母之意,因草民二人不敢直視娘娘貴顏,遂並不知發生何事,再後來便聽得殿中宮人呼喊娘娘,直至皇上您的到來。草民所言句句屬實,萬萬不敢不敬娘娘,萬萬不敢欺君,請皇上明鑒!”

“請皇上明鑒!”

晾他們也不敢在宮中做甚手腳。

繆靳冷冷睨了下方一眼,腦中迅速捕捉這個似曾相識的字眼,爸媽?怎麼好似有所耳聞般,不肖片刻他便想到就在幾日前她突然得知要與紀家做親,引得%e8%83%b8悶時便曾與自己言想要父母時,曾無意脫口而出一個爸字,那麼如此說來,爸媽二字便確是父母之意無疑。

以她的性子,便是明麵上聽了他的話,也絕無可能第一次見麵便喊他人做父母,那麼她為何要對這紀氏夫婦喊出她珍藏的稱呼?

難不成此次竟歪打正著,紀家當真是她親族?

沒有皇上發問,底下跪著的含英等人亦不敢擅自開口。唯鐘昌聞神情隱有焦灼,既擔心小妹身體,又不想將今日認親之喜驚變血染宮廷。

而太醫方才離開時,神情未見慌張,想來應不是遇到束手無策之症,如此他才稍稍放下心來。

便定了定神,鬥膽開口道:“啟稟皇上,娘娘方才既特意囑咐與姨父姨母無關,想來應是有他事發生。不若先請姨父姨母暫居宮中,待娘娘身子好轉再做定奪?”

繆靳抬眸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他亦有此意要弄清這紀家與她的關係。

紀光懋夫妻二人怎麼也想不到今日進宮會有如此料想不到的境況,眼下他二人雖不能離宮,但好在也並無將他們當做刺客,現下唯有等那娘娘醒來才能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們不敢好奇,卻是對這門親還是否要認--不,如今喜事變壞事,隻看今日皇上那般緊張這位娘娘的勢頭,怕是遷怒怪罪亦不稀奇,這親,應是是否還能認,已心裡打了鼓。

蒙在被子裡算是儘情發/泄了一通後,紀妤童方紅腫著眼睛掀開錦被長長深吸口氣平複氣息。她知道她現下應趕緊起身冰敷一下,以免被人看出什麼。可她卻想放縱自己偷懶一下,隻這一會,等她從那兩張臉給她帶來的衝擊中回神,她便又恢複如初了。

同時,一股強烈的思念以勢不可擋之勢席卷著她,也再次敦促提醒著她,她的爸媽還在另一個世界等著她,說不定因為她的失蹤已經頭發斑白容顏憔悴。

這一刻,她想要回家的心,便更加堅定!

紅腫的眼中清亮一片,再無半點這些時日以來的認命乖順。隻是沒想到竟會因著情緒波動過大提前衝破了她給自己下的暗示,深吸口氣預備再次自我催眠時,便聽得一道步伐強硬的腳步聲自屏風外傳來。

紀妤童心中一顫,忙閉上眼睛。現下的她眼中呈現不出對他的依賴與柔順,且以他的警惕隻需一眼便能察覺到她的變化,若被他察覺,那麼她先前的一切便都算得毀於一旦--

“如何?”

低醇冷冽的男聲於床帳外刻意壓低了聲音響起,

含英含衣二人原先在王府外院做事,也跟府上侍衛習得些功夫,自是耳聰目明。便是娘娘方才將自己悶在被中極力壓抑著情緒與動靜,她們二人亦是能隱約聽得幾聲實在難以克製的泣聲。那聲音壓抑得令人聞聽便覺心尖掐痛,眼鼻發酸。令她們心疼不已想要勸慰,卻終是沒有動作,而是體貼的就站在床帳之外,留給她獨自宣/泄的空間,亦是豎耳等候聆聽吩咐。

眼下皇上問到,二人自是不敢隱瞞。

“回皇上,娘娘,似是沒有睡著。但娘娘她,似是很難過,自方才起,便一直無聲哭泣......”

繆靳一聽得她哭泣便已按耐不住,當即便撩開床帳俯下`身去欲看她的臉色。卻不想竟見她將自己緊緊悶在被中麵對著牆壁,這樣逃避自欺欺人的一麵他從未在她身上看到過,現下甫一見到,竟令他呼吸一滯,心弦大慟,卻更多是無可名狀的心疼。

他甚至有那麼一刻不敢掀開她裹著的錦被,但也僅僅隻是一瞬,他便堅定的伸手輕拉被子,他要她的喜怒哀樂都展現在他眼前,便是她哭,她笑,也是要在他的懷中。

“你回來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帶著濃濃鼻音的沙啞嗓音先一步響起,藏在被子中的嬌人亦在同時反身投入繆靳懷中,在他愣神間,腰身已被一雙柔/軟的手臂緊緊圈住,那潮/熱柔嫩的臉頰亦無比依戀的貼在他%e8%83%b8`前,直將他的心都要蹭化了。

第94章 成劫

他將手緩慢而強勢的落在她烏黑的發頂輕撫,他不知道自己臉上此刻的神情是多麼柔情似水,但開口時磁性微啞的聲音卻是那般的寵溺:“妤兒莫怕,萬事都有朕在。”

見床榻間的氣氛陡然溫馨纏綿起來,不遠處立著的含英含衣不由對視一眼鬆了口氣,不約而同抿唇一笑無聲退了出去。

而此時紀妤童已被他從被中撈出,似抱孩童般被橫放在一雙結實有力的腿上,後背亦被一隻大手一下一下的輕撫著。

情緒低落時被一個人用如此莫大的安全感體貼關懷著,真的很難有人能夠抵抗得了,即便這個人是她極力排斥的。不論心中是何想法,僅僅隻眼下這一刻,紀妤童的情緒真的在他的撫慰下平靜下來,在這個強勢的懷抱裡,她竟有些昏昏欲睡之感。

她的身體軟軟柔順的放鬆下來時,繆靳自是第一時間便發現了,聽著她在頸間低低長出口氣的聲音,他低下頭想看她的臉,可她卻隻用萬分依賴的動作埋在他%e8%83%b8`前。

“今日到底發生了何事,怎會突然暈倒,又如此傷心?可是有人對你不敬,令你難受?”

懷中的人嬌嬌的搖了下頭,囔囔的鼻音都帶著無限嬌憐:“無人不敬,也無事發生,我就是,想家了...”

“想家?”

繆靳卻是不信,大手用了巧勁抬起她始終不願露出的臉,心中本有的懷疑亦在看到那雙紅腫的眼睛,及她布滿紅暈的臉上羞澀的表情時不禁想要失笑,卻顧忌她女兒家臉皮嫩薄怕她著惱,便又順著她掙紮的力道鬆了手轉而撫在她溫熱的後頸上輕輕捏按。

“隻是想家便就讓你幾欲昏迷?蒙被飲泣?”

在他灼人的審視中,紀妤童肉眼可見的呼吸滯了下,方再次深吸口氣,帶著鼻音喃喃道:“今日我見那紀家夫妻,曾有一刹那以為見到了父母,可我們彼此相顧隻有陌生,情急之下便有些激動,一時便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說話間她偎在他頸間的頭向上動了動,似是想要抬頭看他,卻想到什麼又深深埋了下去,啞聲低語:“今日本來應是喜事,卻因我之故弄得大家都壞了心情,也讓您擔心了......”

溫香暖玉在懷,嬌聲細語在耳,又如此懂事,試問天下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繆靳便也未再多問,摟著她腰間的大手重了兩分,說道:“如此看來,你與這紀家夫婦倒是有些眼緣在。安排他們進宮見你本也就是走走過場識一識,以後相見方不會露了意外。雖稍有波折,但事已算成。若他們果真與你昏迷之事無關,那便就讓他們出宮吧。”

紀妤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