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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劫 星旅 4252 字 6個月前

。”

鐘昌聞身上已是冷汗頓出,概因他知道王爺所指為何。他驀地睜大眼,想到方才的問話,難道,小妹她,不見了?

“王爺明見,小妹--夫人並未與下官有講何事,下官亦是於今日王爺離宮後,方才出宮回府,實不知夫人去向。且下官鬥膽,夫人到底出了何事為何...她--”

“鐘昌聞!”

淩厲的喝斥打斷了鐘昌聞的話,也令他重又垂首叩下,穩了穩心神聲音發緊道:“是,王爺。”

繆靳已失了耐心,將桌上靳寧衛收集到的消息揮手擲到地上,寒聲說道:“本王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且好好看看上麵的東西,再決定如何回話!”

鐘昌聞已經瞟到諜報上些許字樣,額頭的冷汗倏地滴下,他伸出不自知發顫的手將諜報取來,一字一句將上麵的文字看在眼中,及至最後看到那句肯定戶籍信息與紀夫人不符後不禁頹然的塌下雙肩,雙手攥著信紙杵在地上,溫潤清朗的眸中滿是掙紮。

“王爺,下官......”

於公,王爺是君,他是臣,君有令,臣豈敢不從。於私,她與他兄妹相稱,雖無血緣,卻感情甚篤。一麵是忠君,一麵是親情,如此兩難之境,他要如何抉擇!

繆靳亦不逼他,暗沉冷厲的黑眸就這般居高臨下,淡淡的,卻帶著濃重的威壓睥睨著他。他信他許是不知她此次出逃之事,但他卻定是知道她也許會去的地方,還有她的真實身份。先前靳一已試探過他關於她的事情,他那番虛假之言,他都看在他的忠心,亦是替她保守秘密與她的麵子上不予計較。

可現下,若他仍還執迷不悟,企圖再次蒙騙於他,不忠於主的奴才,不要也罷!

彼時,鐘昌聞仿似大病一場般,麵色蒼白滿頭虛汗,隻飄忽的眼眸確是已恢複鎮定。

“回王爺,屬下有罪,於夫人身世一事,屬下確是有所隱瞞。”

繆斯鷹眸微動,既有對他忠心的滿意,又有對他失信於她的不喜,冷峻威嚴的臉上神色莫辨,眸中卻添了暗色。

“說。”

*

從王府出來時,鐘昌聞後背處的裡衣已全部被冷汗濕透,被寒風一吹,那涼意仿佛從後背直透心底,整個人便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他步下台階,在上馬車前腳下頓了頓卻沒有回頭,清朗的眸中閃過一抹愧色,有對她,亦有對他。

隨後緩緩直起身收斂神色,深吸口氣對車夫道:“回府。”

“是,大人。”

京畿衛對京都以及周邊縣鎮的排查持續了半月之久便收了兵,查得突然,收得也突然,直至京中氣氛漸漸恢複如常,百姓們也始終不知定國王要查的事和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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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遠在京都千裡外的南州府,翠山腳下。

一梳著婦人發髻,穿著臃腫灰色襖裙的女子,於冬末春初猶帶冷意的山道上手拿枯枝,肩背藥簍低著頭緩緩向山上的方向走去。

“什麼人!”

突然出現的冷聲質問驚得女子渾身一顫,幾息後方驀地抬起頭,膚色暗沉的臉上耷拉著眼角和嘴角一看便是麵相刻薄的村婦,她猛地雙手撫%e8%83%b8驚慌不定的看著眼前好似憑空出現的兩名男子。

“你你,你你們是什麼人?”

婦人邊說邊抓緊手中枯枝,邊往後退。卻還未退出兩步,就被人持劍擋住去路。

“你是何人,為何到這翠山上來?”

婦人被那閃著高光粉利劍嚇得尖叫一聲,粗啞著嗓子發出難聽的哭聲,邊哆哆嗦嗦說道:“好好漢饒命,我,我是良民,良民!家中,家中貧苦,就是聽說這翠山上遍地都是寶,所以,所以才,才想來找點寶貝。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現在就走,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這就走這就走!”

然前後兩名穿著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卻並未因此就放她離去,兩雙銳利的眼將她整個人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審視了遍。

冷聲喝問:“姓甚名誰,家在何處,聽何人所言!”

婦人心中一跳,麵上依然惶惶,抱緊手中不堪一擊的枯枝瑟縮著身體啞聲回道:“我我姓姓吳,名名翠翠,家住家住城裡平,平民區南石胡同,聽聽菜市的菜販子說,說的。”

說完又大著膽子將二人迅速看了眼,在看到二人腰間係著的玉扣時眼神明顯貪婪的亮了下,卻又在觸及二人手中的長劍時猛地瑟縮回去。

隨後試探的往後退了一步,小聲說道:“好好漢,我以後再也不敢來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許是接受了她的說辭,又見她無甚可疑之處,二人對視一眼重新站了回去,目光冰冷充滿了警告:“你走吧。”

“是是是是,謝謝好漢謝謝好漢,我這就走這就走。”

直到走到拐角不被上麵人看到的地方,婦人才脫力般猛地大喘了口氣,雙腿也沒了支撐般發虛發軟,忙扶著一旁的樹乾緩緩靠在上麵平複呼吸。

待頭腦發麻緊繃的不適過去,紀妤童才深吸口氣站直身體。她扭頭看向身後已經煥發綠意的翠山,心中卻是沉到了穀底。

京都戒嚴的消息傳出來時,她已距離京都幾百裡,後雖未再聽說繼續尋找,可她仍是不敢輕易放鬆警惕。

果不其然,明麵上雖風聲已過,可各地城池出入時卻盤查極其森嚴,若非她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差,怕是她所持的南州府的戶籍身份早已被人扣下。

而她也料到這裡可能會被搜尋,所以當時出城後便沒有直接返回南州,而是繞路從津滬到雲江府又到清貴,林襄等地最後才折返南州。而這一路,她也聽了不少關於繆靳的消息,原來她在京都的時候他已經被封了定國王,枉她就住在王府,卻是對此一無所知。

還有那日被雷劈中的竟然是皇帝,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驚人,遂她一路根本不需多加打聽便能耳聞。但她心中卻未覺太過意外。她想的是皇帝出事,到底是真的意外,還是人為。

後經百姓們流傳開來,由他一個從不理朝政的異姓王暫代國事的消息,她便可以確定,那日祭天皇帝出事,定然與他脫不了乾係。

而距離祭天之事一個月後皇帝駕崩,舉國上下一片哀白。皇帝崩後二十天便葬入皇陵,因其生前並無子嗣,而國又不可一日無君,遂先由百官叩請定國王登基為帝,名正言順執掌國事。後有萬民請願請定國王登基,如此民心所向,他此刻正應是忙於登基一事,卻沒想到時隔三個月,這裡竟還有他的手下。

現下翠山被人看守,那個地方她去不了,她原本要以吳翠翠這個村婦身份出入那裡的打算也出師未捷了。

目光所及之處,處處煥發生機,可她的心中卻一片荒蕪。天大地大,這一時之間,她竟不知該何去何從。

“這位嬸子,您可是身子不適?”

第76章 成劫▃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清朗乾淨的聲音帶著質樸的關心讓紀妤童迅速從萎靡的狀態中恢複過來,她轉眼看去,卻在看到幾步之外的人時驚訝的揚了揚眉。

“多謝這位公子關心,我就是剛從翠山那下來被那裡的人給嚇得,我不就是聽說那山上有菜有草藥,想著能摘點貼補家用,誰知,誰知,山沒上去不說,還白白受了驚嚇,哎呦...”

陶青霖見她一臉蒼白卻難掩肉疼心有餘悸之色,也不好就這般放她一婦人在這荒無人住的地方。腦子一熱便多嘴寬慰道:“嬸子你莫要擔心,那些人都是官府中人,不會傷害百姓的。且這翠山早在兩月前便遣走了住家,歸官府所有,任何靠近這裡的人都是要被嚴加盤問的。”

說道這裡,他皺了下眉,疑惑的看著她聽得認真與方才的粗魯完全不同的沉靜模樣,眸光微動,繼續說道:“嬸子您不是本地人吧,怎麼這整個南州府都知道的事情,您卻不知,竟還說要上山呢?”

紀妤童心頭猛跳,隱隱感覺冷汗欲從鬢角溢出。但經了如此多事,她已然不會輕易崩於色,便自然的從袖中取出一塊粗布手巾不拘小節的看似用力抹了把臉,又將手巾攥成一團重新塞了進去,若無其事的驚訝道:“這,我真是不知啊,我是近日才與家人來到南州居住,也是聽那菜販子說的,這我若是早便知道,絕不會過來討這苦頭吃的!”

說著她往前走了兩步,耷拉著眼角顯得刻薄的眼睛不客氣的在他身上打量了眼,倏地笑道:“這位公子看模樣應是讀書人?你又怎會來到此處?”

按理說,這婦人如此放肆的目光,陶青霖應感到很是反感的。可不知為何,他竟無一絲不悅,反而願意與她在此停留,耐心的回答她的問題。

“嬸子好眼力,我是來給這山上一狼犬送吃食的,我與這狼犬的主人是舊識,隻她現下--不在,遂我便在臨走前替它的主人多來看看它。”說話的同時便舉了舉手中食籃以做示意。

黑貝竟在這裡?

紀妤童皺了下眉,脫口道:“你要走?”

話一出口立時便覺突兀,正要再說些什麼,卻聽他已經毫無芥蒂的回答道:“不錯,雖定國王現下還未登基,但卻已是天下萬民心中之主。前不久,朝廷便已下旨恩開科舉,望天下學子不負寒窗苦讀,一朝蟾宮折桂,為國增才添喜。所以,我這便也要前往京都去了。”

陶青霖說完後麵色頗為古怪,明明他與這大嬸不過初次見麵,他竟停留下來與她交淺言深,這實在怪異。

清亮的雙眸不由暗下仔細打量眼前之人,可卻未發現任何異狀。心中不知為何隱隱失落,餘光瞥見那自己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住所,和,她住的地方,眉眼間便不由染上愁緒。

旋即他微微搖頭暗歎一聲,退後兩步拱手笑道:“天色不早,嬸子還是早些家去吧,切記以後莫要再到此處來,免得惹上麻煩。告辭。”

紀妤童扭頭看著他的背影,半晌垂下眼輕輕歎了口氣,才轉過身邁著比來時驚慌的步子疾步離開。

雖已初春,天色仍是一早便暗了下來。南州城內南石胡同裡家家都已燃起炊煙,胡同中段一處小院落裡亦炊煙剛落。

從翠山回來已有幾日,這幾日紀妤童依然背著背簍外出到人煙稀少的山間田野尋些蔬菜野果,或是藥材等物自用或是販賣,做足了家中貧困的樣子。

她這樣謹慎概因自覺自己太過心急魯莽,沒有摸清情況便徑自上山,若不是恰好碰上陶青霖了解來龍去脈,知道自己恐怕是露出了些馬腳,怕是她那日當真以為蒙混過去了。

雖不知有沒有人在暗處盯著自己,但她不敢輕忽大意。現下翠山去不得,除了那些人盯著,亦還有黑貝在,若它聞出自己的氣息,那她這一遭怕是就前功儘棄了。

上次她那短暫的出逃就令他如此暴怒,可想而知,自己在騙得他的信任後再次出逃,若被捉住會落得何種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