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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劫 星旅 4266 字 6個月前

百姓便如排山倒海般自覺跪下,帶著激動和崇敬歡喜異口同聲高喊:“定國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定國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定國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如斯幾回蕩囂塵上的歡呼後,一聲馬鞭揮舞空氣激起的啪聲驟然在空氣中炸響,突破震天的高呼聲落在百姓耳中。

旋即,一道尖利刺耳的聲音倏地在陡然安靜下來的街道上響起:“皇上鑾駕駕到,百姓叩拜!”

大街上因為這句話詭異的安靜幾息後,區彆於先前齊聲熱烈的中氣不足,且此起彼伏不夠整齊的叩拜聲才伴著騷亂響起:“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坐在鑾駕中的楊帝麵色早已陰沉得似恨不得殺人泄憤,自己堂堂一國之君,卻淪落到一個王爺拜後才被百姓參拜。那人不過是為自己開道的馬前卒,有何資格受拜於前?!

若不是他還算有眼色揮鞭打斷,龐青趁機宣令,這滿城百姓眼中是不是就隻有定國王,而沒有自己這一真龍天子在?!

似是應和他的心情一般,本來朗朗晴空,竟漸漸布施陰霾,一片烏雲霎時將晴空遮蓋。百姓熱烈的氣氛也隨之驟降,下意識抬頭望天,便見那天空仿佛要掉下來一般,陰沉可怖。

此後直至鑾駕抵達祭天台,身後跟隨的百姓都斂息垂眉靜默無聲,再無先時雀躍,氣氛委實詭異。及至那道明黃色身影從極儘奢華的鑾駕中走出來時,便連文武百官與百姓們儘皆跪地的山呼萬歲聲也未曾將那陰霾驅趕。

新皇祭天源自百年前一朝開國皇帝所定,那時天下初定,民心不穩,新皇為穩定民心特從皇帝私庫撥銀,召集無以為生的百姓由工部著監,於這座曆朝天子之都城外最高的山上修建祭天台。

並以天子之尊一步一步走上高有百米,共四百九十九層台階的祭天台,以牲畜稻穀天子祭文告知上天新皇登基,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許是那新皇確是上天厚愛,祭天之後天下果然迅速恢複太平,皇帝英明,百姓勤勞,自是盛世初開。自此,新皇祭天之典便延續至今。

楊帝其實本不是先帝欽定之太子,天昭國皇子五人,楊帝排行第四,母族不顯,便一直為宮中透明人。概因其餘四位皇子爭鬥激烈,死的死關的關,到最後身體健全的皇子竟隻有這位四皇子,遂楊先帝無奈隻能臨陣磨槍,粗略將其留在身邊教授帝王之道。隻可惜未有成效便倉促離世,臨去時交代楊帝的安排也亦未能如願,若是他泉下有知怕也是不會瞑目了。

且楊帝底子差,一朝喜從天降順利登基,又自以為除了心腹大患更是縱情聲色幾欲掏空身體。如今這祭天階百階未到便已%e8%83%b8膛如有擂鼓呼吸急促。

他雖恨這儀式無用有損龍體,可百官跟在身後,萬民亦站在下麵仰首看著,遂他連命人抬上去都不行,唯有扶著龐青的手臂抬起重若千斤直打哆嗦的雙腿,一步一步慢如蝸牛般向上爬去。

第72章 成劫

尋常百姓兩刻鐘便能爬上的高度,楊帝卻硬生生爬了大半個時辰。且他身穿龍袍,頭戴王冠,登梯之儀理應英姿勃發,有揮斥方遒之氣度。

可現下他走在應他一人領先前行的天梯上卻扶著一奴仆,且身體佝僂顫顫巍巍如百歲老者,落在下方百官與萬千民眾眼中哪裡還有一絲一毫的帝王風範,便是比那文弱書生的清朗身姿亦多有不如。

再反觀那定國王,就走在那新皇身後,高大挺拔的身姿昂然有勢背脊□□無一絲佝駝,隻看著那英勇之背便能令人萬分安心。偶有天風刮過吹得那黑色大氅獵獵作響,就更顯得其頂天立地之英姿。

“說句大逆不道的,這兩廂對比,我真倒以為今日是定國王...你懂得。”

“是啊是啊,我皇若是有此英勇之資,何愁亡國之患?”

“說起來我倒是聽聞先皇乃是定國王之父的手下,天下平定後本應是繆氏稱帝,怎會一朝改繆為楊?是不是......?”

“此事我也有所耳聞,繆元帥坦蕩君子豈會防備手下?隻可惜是引狼入室,自己被奪權打發,早早病逝,家中僅剩這定國王一絲血脈還小小年紀被流放北疆,誰能想當年一稚子小兒會有今日之功就?以後啊,還不定......”

“其實若是幾月前北疆王救天下蒼生於水火後自立為帝,那也應該算名正言順吧?有這樣一位手腕強硬的帝王,我看那異族誰有膽子敢來犯邊!”

“不要命了!這種話也敢亂說,小心被人聽到抓去砍頭!”

如此類言語正在百官與百姓中間悄然流傳時,楊帝也終於形容狼狽的爬上了祭天台,卻是站都站不住,整個人倚在禦前太監身上呼哧呼哧的喘熄聲如病入膏肓般可怖。

在經那無任何遮擋的天風一吹,被汗水濕透了的內外衣衫霎時如冰雪覆於身體,臉色霎時由紅轉青,似下一瞬便要一病不起。

繆靳淡淡睨了他一眼,又與那身穿青灰色飄逸長衫的歸雲對視了眼,才給努力撐著楊帝的龐青略一示意。

祭天台上正對台階方向的傳信石壁被曆代皇帝加以改進,台上之人隻需略略揚聲,聲音便可通過台階沿途的傳聲石壁傳至階上林立的百官,與階下等待叩拜的百姓耳中。

龐青年近五十,雖也有武力在身,可到底年紀已上,又托著人爬了幾百階亦是氣喘不停,可現下還不到他休息的時候。

便小聲對一聲長一聲短喘氣的楊帝說道:“皇上,時辰到了,您可能撐著些?奴才這就讓司儀官開始了?”

楊帝現下除了用力呼吸和瑟瑟發抖早已忘了自己要做什麼,經他提醒才猛然想起來,卻心裡惡氣陡升。他此刻恨不得躺在他的龍床上,他的美人懷中大睡一場,若不是那該死未死之人狡詐,他早將這無甚有用的祭天儀式廢除,怎還會累成現在這副模樣?!

可現下隻差臨門一腳,縱再是煩躁暴怒,他仍是顫巍巍搖晃不穩地站直了身體。

司儀官收到示意,便走上前,朝祭天台五體投地九叩九拜後方站起身退到一側,揚聲慢喊:“時辰到!上--祭天貢品!”

聲音落下的同時便有鼓手咚咚擂鼓,依次站在天梯上的百官與階下百姓亦皆齊齊下跪俯首叩拜。

三名朝廷重臣自司農手上接過裝有牲畜,稻穀,以及皇帝親筆祭文的托盤,跪於隻放著一三鼎金身香爐的祭台前,五體投地唯有雙臂高高舉起。

“祭天貢品至,請新皇--祭告天地!”

至此時,楊帝仍呼吸不穩,雙腿比之方才更是無力,隻堪堪邁了一步便砰的聲重重摔趴在地。

“皇上!”

“皇上您沒事吧?!”

此起彼伏的驚叫聲透過傳聲石壁清晰地傳送到百官百姓耳中,所有人均未及多想下意識抬起頭,便遙遙看到那個明黃色身影被人七手八腳從地上扶起來的狼狽模樣。

而看到這一幕後人群便轟然騷亂起來,祭天儀式延續至今從未聽聞出現過差池,皇帝在百姓心中更是天神一般的存在,現下天神摔倒,不僅令百姓對皇帝的天然信仰轟然欲墜,更是預示著祭天不順要有大事發生的征兆啊。

上麵的聲音下麵可以聽到,同樣,下麵的聲音上麵亦可以聽到。雖下方的京畿衛迅速控製騷亂,可嗡嗡不絕之聲仍是傳到了楊帝耳中。

他自是知道百姓為何生亂,同時他自己心裡也有了同樣不詳的預感。古人信奉神明,現下自己未祭先摔,是不是真的有何預兆?

恰在此時天風吹來,又是一身透心冰涼。

楊帝心中直跳,甚至連牙關都克製不住打顫。他深吸幾口氣用儘全力克製著酸軟無力的雙腿走到跪地高舉貢品的朝臣身前,一個一個將貢品奉上。好在雖他手臂一直發抖,卻不曾將貢品掉落,否則今日祭天一事怕是不能善了。

將不安壓下,再次深吸口氣接過三支手指粗細的貢香,抬高於眼滿臉忍痛的歪扭著雙腿跪在拜墊上,停頓幾息後,蓄力微微提高了嗓音。卻中氣不足時高時低的聲音傳至天地,隻令人聽在耳中滿心不適。

“朕,乃天昭國第二任天子,承先皇之誌,統禦江山萬民,今特上告蒼天,祈求天佑天昭,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國運昌隆!”

勉力說完後,楊帝已是手臂酸痛,忙側頭瞪了司儀官一眼。

司儀官忙揚聲開口:“新皇祭天,一拜,天佑天昭!”

“二拜,地佑萬民!”

“三拜,風調雨順!”

“四拜,四海升平!”の思の兔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五拜,......”

“九拜,國泰民安!”

每一聲拜,楊帝便跟著聲音深深下拜,如此九拜下來,已是頭昏腦脹,連香都拿不住,耳朵裡嗡嗡作響,整個人跪拜在地已是起不了身。

待司儀官唱到敬香時,楊帝昏昏噩噩也不知被誰拉起,抖著手將三支香懟到祭台下方一個終年不滅的火引處燃香。

可一息,兩息,三息,乃至盞茶時間已過,卻始終不見貢香點燃。

楊帝昏沉的腦子突然一冷,他掙脫了攙扶,扶著祭台湊近了看去,那火引還在,可為何就是燃不著香?!

低著頭等待多時的眾人不曾聽到上方有聲音傳出,不禁心內疑惑,暗道這新皇祭天怎如此多折,有那膽大的正欲抬頭眺望時,便聽得上方新皇驚怒的聲音炸響。

“歸天師,這貢香無法燃火,可是有上天不喜之人在此,所以上天不願享香享祭?”

此話通過傳聲石壁迅速傳至眾人耳中,頓時引得百姓間轟聲乍起。跪趴著的身子抬起的第一時間便極力夠著頭向上看去,驚疑慌亂的聲音亦不絕於耳。

“出了何事,為何燃不了香?難道上天不願再庇佑我們了嗎?”

“上麵有上天不喜之人嗎?是何人?何人敢蒙騙上天?”

“天師?我朝何時有了天師?現下可如何是好啊?”

“上天不受貢香祭品這可是不祥之兆啊,莫不是我朝還有禍事發生?!”

驚慌失措的議論聲迅速傳遍了整個祭台,一片混亂中,隻聽咚得一聲鼓響霎時將所有人的聲音壓下,也震得所有人耳膜轟鳴。

下一瞬,一道悠然飄渺似朗月清風般舒耳的聲音,好似從天邊傳來響徹眾人耳畔。

“皇上所言不錯,此地卻有上天不喜之人。”

“什麼?!真有被天厭惡的人在!是誰!”

“到底是誰啊?那祭台上都有誰?誰能夠讓上天不喜到連貢香都不許點燃?”

“快將那人弄走,莫要因他一人連累得天下蒼生啊!”

楊帝也是心內一喜,高興之下竟連力氣都好似恢複了。

“天師快說,那人是誰,今日乃朕敬告上天之祈福大典,若有人為蒼天不喜,累得國運,朕定不饒他,必將其重懲以祭天怒!”

這一刻,所有人憤怒的目光都遙